傍晚,我看着染红的天空,默默的回想起了,这个世界的虹桥所说的话。
*
得到了去问神这个答复之后,我非常自然地反驳到
“我去哪里找那个神啊!”
然后,那位自称殷虹桥的女子,便赌气地说我这就带你去,但我拦下了想要离开的她,因为比起神我还有其他更加在意的东西。
“虹桥,在那之前我想先问一个问题,这个问题我无论如何都想要一个明确的答复。”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在精神上做好了准备之后战战栗栗的问到
“这...这个世界...难...难道说...男人和男人之间...那个...可...可以有孩孩孩孩孩孩子子。”
“那肯定是不可能啊。”
悬在心上的重石因为这句话而被粉碎,守泣的内心就像身后长出了翅膀一样自在的飞翔。
“哈哈哈...也是啊,男人和男人之间怎么可能生孩子呢。一般来说应该是男人和女人之间...”
“男人和女人也不可能啊。”
“............哎?”
“你连这种事都忘了吗?我们人类在很早之前就被诸神剥夺了作为物种的繁殖和衰老能力,所以想要孩子的话就只能去民事局用血液样品进行配对。”
然后,再借由植物型的人造子宫进行新生儿的繁殖。
“等等...植物?你是说现在人类的繁殖需要用到植物作为第三者参与其中!!!”
“是啊。”
守泣感觉背后传来了瘙痒的感觉,就像是无数只蚂蚁爬到了自己的背后。
“...如果那植物突然灭绝了呢?”
“嗯?”
“我是说,如果那个植物突然灭绝了呢!人类难道要跟着这个植物一起殉情吗!...不对,更根本的说...从那个植物的子宫里走出的人类...真的还算是人类吗?”
遗传基因里被灌入了人类以外的记忆,这样的物种真的还可以算作是人类吗?!我们难道不是错把那个植物的后代当成自己的孩子抚养长大吗?!鸠占鹊巢...光是联想到这个可能性就让王守泣胆寒。
眼前所熟知的一切光景如今都开始变得扭曲,翠绿的乐园变成了放置着一个个蠕动虫卵的繁殖场...这股难以言语的呕吐感让守泣甚至无法保持继续站立。
“守...守泣?你没事吧!要不要我先带你回去休息一下?”
“......不...不用了,比起这个,我更想问一些其他的事情。”
等到我问完了可以想到的所有问题时天已经变成了傍晚的颜色,我只能将向神提问的预定改成了明天。
“...真是个和平的世界啊。”
经过了这一下午的质问,我大体上知道了这个世界的规则和构成。
首先,这个世界是由神灵们管理的世界,在这个世界神的判断和决定是不允许人类干涉的。
在这个世界不存在法律,虽然有明确的规则,但却没有称得上法律的强制力,毕竟在神灵眼中即使是发生了杀人事件也不需要追究杀人犯的罪责,直接把被害人给复活就可以了。
同理,这个世界上不存在抢劫和盗窃这一类的概念,因为即使是像土地这种不可再生的资源,神灵们也能凭空变出像我们现在身处的小岛一样的地方,因此土地是无限的,同理以黄金和白银为首的奢侈品也是取之不尽,甚至就连食物和水都可以向神明请求进而获得。
可是,这并不意味着神灵们没有禁忌,这个世界上唯一可以称得上强制性的要求那就是...
“让每一个诞生的孩子都活在祝福之中...”
降生的孩子首先是父母绝对不能将其弃养,紧接着是让他们接受封闭式的教育,同龄人之间也不允许有任何欺凌现像出现,他们学习的大多数知识都是以哲学和逻辑学为主的思想课,像是语文和数学等实用技能则是被当作兴趣的课外社团活动。
义务教育为五年,而就学的时间则是自由,因此这个世界的孩子几乎每三个里面就有一个没有接受过任何系统教育的文盲。
之所以会以这种毫无目的性的教育方针,那自然是因为...
“这个世界既没有什么魔法,也没有什么科学,所有的一切都是建立在神灵给予施舍的前提下...”
在听完了虹桥的这番话之后,守泣理所当然的提出了自己感到的疑惑。
‘那么,这些神灵是需要我们做什么?’而这个问题得到的答案却是‘神灵不就是实现愿望的存在吗?哪有为什么?’
这个世界的人类已经把神给予的恩典看作了理所当然的东西,从生理上上到心理上完全变成了无法离开神灵这一系统的状态。
值得补充的几点,那便是先前提到的关于生殖问题,由于加入了第三者,也就是先前说到的植物,使得人类这个概念也开始变得越发宽泛。
男性和男性,女性和女性自不用说,甚至就连人类和人类以外的物种诞下的孩子都成为了可能,人与宠物的孩子也会被算作人类,而那些孩子的非人父母则不会被认定为人类,每当一个新生的人类诞生时就会有像之前听到的钟声一样的东西向全世界的人进行告知。
也因为这个原因,如今的人类不存在地域性的种族差异,甚至连和父母为对象的生育这种违背了基础人伦的情况都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认可。
毕竟生育已经不再和性 行为绑定,所以这一类人伦上的规矩几乎都等同于虚设,甚至有些同性的朋友之间也会感情比较深而生下一个孩子作为纪念。
“我和忘生的孩子应该就是这种性质的吧.”
神灵们大多都是居住在地面的旧文明废墟里,而人类则是居住在这些飞行的岛屿上,我之前使用的那个类似表格的东西是通过和神灵缔结契约的方式得到的操作面板。
生活在空中岛屿的人们大多都会根据爱好或者个人的兴趣组成一个个小型的社区,而我们现在所居住的小岛就是这样的一个社区。
“这个社区的目的是?”
“悠哉游哉的过日子,仅此而已。”
除了像我们这种没有什么明确的目的性的社区之外,也有很多变种的社区,像是不断的追求学识的人们聚集的社区,像是爱好互相残杀的人组成的社区,又或是...喜好沉浸在爱欲中的人们合并的社区等。
没错,即使是在这样世界人们依然是拥有性快 感的。
“...事到如今这又有什么意义呢。”
明明什么都有,却总感觉少了什么东西,心里空荡荡的。
是因为没有规则而产生的混乱吗?还是说对于新环境的抵触感?一种就好像低压电流在我身体中穿梭的感觉,让我非常难受。
就好像自己不应该出现在这样的世界上一样,但是...
“你一直期待的不就是这样的世界吗?”
没有差异,没有歧视,甚至连死亡和战争本身都只能算作娱乐的一环,这不就是你一直期望并为之努力的世界吗?
然后,当这个愿望实现了之后,你又要因为过的不自在而毁了这一切吗?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
这是我一度放弃的梦想,但如今它却擅自的出现在了我的眼前,就好像嘲笑着放弃了继续努力的我一样大摇大摆的将那个答案,将那个我一直无法想象到的最好答案摆在了我的面前。
但就算知道了这个答案又能怎样?我又不是那些神灵,我根本就不可能做到像他们一样的事情。这个完美的世界注定了不是人力可以到达的位置,难道要让我也向那些神灵祈愿和祷告,让他们可怜一下什么都做不到的自己吗?!
*
肚子饿了,就算在这样的世界里肚子也是会饿啊。
明明就算饿死也只是等把自己复活就好了,就只是这么单纯的事,既然如此吃饭又有什么意义呢?
“...但就这么忍下去也没有意义。”
既然都没有意义,那就不要再忍了,去老老实实的吃饭吧。
就在我这么想着的时候门外传来了有规律的敲门声,我走到门前打开了大门,季荷姐穿着之前的那身女仆装端着冒热气的饭菜站在门外等着。
“守泣,我听说你还没吃晚饭,所以就捎了点过来,肚子饿了吗?还是说有什么其他想吃的?”
“...不,不用了,这些就够了。话说回来,季荷姐这身衣服是你的兴趣吗?”
“是啊,很好看吧!这个设计的荷叶边和花边那么多,穿起来就像是公主一样,对吧。”
不对,那更像是站在公主身边的人穿的...啊,对了在这个世界已经没有这些概念了。
像是女仆之类以服务其他人为目的的工作,应该也已经绝迹了吧,季荷姐她不知道也很自然...
“进来喝点水吧。我这里有...虽然没有珍藏的好茶,但至少喝一杯再走吧。”
“好啊,只要是守泣泡的茶。无论是拿什么当茶叶姐姐我都会美味的喝下去。”
也就是说茶本身怎样都无所谓吗?不过,在这样的世界里应该也没有什么难喝的茶,所以季荷姐会这么说也没错啦。
吃过了和红酒一样单纯好吃的饭菜,我和季荷姐一边看着外面的景色一边喝下了杯中的略带甘苦的茶水。
我们之间没有对话,因为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现在的季荷姐对我来说非常的陌生,已经完全可以算作是我不认识的另一个人了。
另一个我没能帮助,也没有身份差异的......荀季荷。
“季荷姐......现在的生活你觉得幸福吗?”
我不禁问了季荷姐这个有着理所当然答案的问题,或许是因为她对我而言是一个陌生人所以才能问出这个我绝对无法对原本的季荷姐问出的问题。
又或者说,我希望得到一个答案,一个与自己看法不同的答案。
“是啊,和守泣在一起的日子,一直很幸福呢。”
“......这样啊。”
那并不是我希望的答案,但这一定是名为荀季荷这个少女的真心,因为和原本的她不同在这个世界的季荷姐...她笑的毫无阴霾,那样纯真而又甜美的笑容是我所不知道的。
“守泣,最近的你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啦?”
“没有,我只是最近突然意识到...意识到自己现在的生活是有多么的幸福,幸福到我甚至有些不安。”
就算是对其他人来说也是一样的,他们的问题都从根本性上得到了解决,他们不再需要像之前遭遇不公和羞辱,这样的结局不就足够了吗。
我到底在不满意些什么呢,我到底有什么资格否定这样对大多数人来说理想的世界。
“原来守泣也会这么想啊...我也一样,最近总是会做些奇怪的梦。”
“梦?”
季荷姐看着远方的明月,心不在焉的,就好像是在说梦话一样说到
“很惨的梦,在梦中的世界里神是不存在的,人与人之间必须要互相厮杀才能得到活下去所必需的资源,无数人的尸体就像是垃圾一样在烈火中焚烤,鲜血的味道和火光从大地的尽头到了我所在的另一头。”
“......这...”
这并不是梦,而是我曾经所在的现实,那一幕幕惨状都是血淋淋的真实...
“这只是梦而已,只是个梦罢了,不是现实。”
“嗯,我也知道那不是真的,但是我却清晰的记着梦中的每一个细节,明明不想再继续下去但却只能不停的杀死站在我面前的人...强忍着想哭的心情一个又一个不停的杀着。”
“............”
“但那不是这梦种最难受的地方...最难受的是...在梦里...守泣你不在我的身边。”
明明不断地呼喊着那个思念之人的名字,但无论如何撕心裂肺的呼喊,来到我身边的依然是那些手持屠刀的敌人,我又是害怕又是寂寞的大叫着...但直到最后梦醒,守泣你也没有来到我的身边。
“......对不起。”
“为什么守泣你要道歉呢,这只是我自己做的噩梦而已。”
就算是守泣你也不可能帮助梦中的人吧。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而且,你不是就在这里吗。就在我触手可及的位置...我光是这样就好了。”
“......”
我并不是你所熟知的王守泣,就如同眼前的季荷姐并不是我所熟知的她一样,所以我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这如同告白一样的话语,我没有资格代替这个世界的王守泣给出答复。
所以,只能沉默,装作无法理解她的真意,就这么沉默下去。
“......”
“......”
我们回到了最初的无言状态,风从窗边吹过我开始难以忍耐沉默的压力打算拉上窗户的时候,季荷姐又一次开口了。
“...我听虹桥说了,守泣你好像是说男人和女人生孩子的事。”
“这...”
完了,要怎么给季荷姐解释这个...
“如果,守泣愿意的话...我可以试试。”
“............”
“啊,不过听说自己生孩子会非常痛苦,不知道会比撞到膝盖疼多少倍呢。”
“为什么...不对,人类不是已经被诸神给绝育了吗!为什么你会...”
“那就在拜托神灵把生育能力给装回来不就行了吗?”
......原来如此,我竟然忘了这个世界到底多么的没有底线。
“不用了,季荷姐,自己生孩子的痛苦可能你根本就不能想象...而且一旦怀上了就要等十个月。”
“这么久!但是...我们人类以前是怎么办的?真的要忍受这样痛苦经历十个月的时间才能生下一个孩子吗?完全无法想象...”
“但是我们...不对,以前的人类就是这么孕育后代的,不只是母亲要受苦而且孩子也要经历诞生的痛苦,母子就是在这样痛苦中建立了亲情的羁绊...”
正因为经历了那样的痛苦,正因为痛苦的要死,所以人们才会知道这个生命诞生的意义,才会看到与之共度未来的光景,那可能并不是和现在一样充满了祝福的诞生,但...
“我并不是打算否定这个时代的做法,甚至我认为这是人类必然要经过的道路...”
但至少...请你们不要忘记,忘记人类最初是如何诞生,是要经历什么样的痛苦,请你们不要用野蛮和原始这两个词汇来概括这一切。
“因为,那痛苦正是我们希望的象征啊。”
正是因为我们在苦痛之中诞生了,所以接下来才要变得幸福,为了不让那痛苦变成‘理所当然’我们才会不断地让自己变得更加幸福。
“守泣?”
“............是这样啊,原来我...我竟然这么的...”
直到现在这一刻,我才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本心。
不是为了艾尔维多老师的思想而机械式的帮助别人,我...我实际上...是因为......
“我原来是...这么的喜欢努力的人吗。”
正因为如此,我必须要否定这个世界,以及他存在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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