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守泣带着格恩达尔一起来到了龙岩宿舍的门前。
“格恩,到这差不多就可以了吧。”
“不行!”
今天的格恩很奇怪,从下午开始就一直缠着我不放,我问她发生了什么她也什么都不说。
‘要好好的跟着守泣。’
而且最让人奇怪的是虹桥默许了这一切,甚至她还亲自和辰帝的祭司们打点好了一切...有什么事情正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发生着,而且还是那种可能要牵扯到人命的大事正在发生着,想到这里我的心头就会出现一种莫名的瘙痒感。
“哎?守泣大人,您怎么这时候来了?”
正在打扫门前的妮娅发现了我们,她恭敬的向我们鞠了一个躬,而我则回以微笑以及牵住露出猥琐表情的格恩。
“我是来给桓轩哥送点药的。”
“啊,难道说是沐衣大人的?”
“没错,临行前我从姐姐那里拿了几瓶,想来给桓轩哥送点让他能好受些。”
“我知道了,请进。桓轩大人这个时间的话应该是在那个房间里冥想,我负责带路请跟好我。”
走近了贴着明黄色壁纸的室内,这里是大厅,在一旁的墙面上挂着最新款的等离子电视和柔软的沙发,沙发的后面是一张可以让十几个人坐在一起的大桌子。我们穿过大厅在那里有一个有些隐蔽的楼梯,我们顺着楼梯走到了二楼顺着走廊一直线的尽头,这里是和阳台接近的可以看到主岛的房间。
“桓轩大人,请问您现在方便吗。”
从大门的另一边传来了桓轩哥有些疲倦的声音,这让不怎么熟知桓轩的人有些陌生。但实际上桓轩哥本来就是这种人,他本来就不是那种盛气凌人的强势之人,相反他非常讨厌和其他人在一起的感觉,也就是俗称的晕人。
“...妮娅,有什么事直说就好了,在我这不需要用大人这种的莫名其妙的敬称。”
“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这毕竟是我的职责,您要是真的让我不这么叫了反倒是会让我感到为难。”
“这样啊...有什么事吗?如果只是搬东西之类的话,我还是可以帮上忙的。”
不过桓轩哥的晕人并不是因为怕生,与之相反他讨厌的是自己盛气凌人使得其他人不自在的样子,虽然他本人并没有这种打算但天生自带的那种强者的威压是他自己也没办法解决的问题。
“守泣大人,登门拜访了。”
“是吗,那正好,帮我把他叫进来吧。”
“非常抱歉,我已经擅自做主将守泣大人带过来了。”
“桓轩哥,我现在能进去吗?”
“...进来吧,我这边正好也有事要跟你说。还有妮娅以后不要因为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道歉,这会让我很不舒服。”
“我明白了。”妮娅对着大门甜美的一笑,然后她转过头来对着格恩说到“格恩达尔大人,请您随我一起在隔壁的房间等一下吧。”
“可是...”
“请您放心,这里可是武神的领域,是整个风土大陆上最最安全的地方。”
格恩为难的看向了我,但我只是点头默认了妮娅的说法。
没错,武神所在之地既是这世上最最安全的地方...但...现在我们还能这么认为吗?在秋田胄这样不顾自身安危的异类面前,武神真的还能向过去一样保护好眼前的一切吗?
*
门发出了刺耳的尖叫,一阵带着木料气息的暖风向我扑面而来。
在这个房间的地面上铺满了‘人’的形状,用木材雕刻而成的人们用活灵活现的动作展示着一个又一个的动作,每一个肌肉的伸展乃至血管的流向都有着极其丰富的细节,简直可以称其为艺术品。
但艺术这一称呼对于创造他们的创造者来说只能算是一种侮辱,因为对他来说艺术这个词的存在就等于否定了事物的实用性,没有人会用艺术品去涂写或者烧火,但光是将这些摆放在显眼的位置又有什么意义?对他来说,这一切都只是随心而为的事物,物品本身没有任何价值和意义,真正重要的是在创造时的思绪,但如果人们为其打上了艺术的标签,思绪就会和物品绑定变成可以用金钱衡量的‘东西’这是他无论如何都无法忍受的一件事。
“武,是一种状态。人可以行使武,但不可成为武,一旦人踏入了纯粹之武的境地,人就会成为非人。”
因此,人才要用侠来压制武。
“守泣,那个女人是魔物,是坠入了‘武’的魔物。”
“......”
“先前我在向她问话的时候,抓住了她的脖子把过了脉,那个女人说的都是认真的,她是真的认为那就是武的本质。”
桓轩哥面向着晚霞的光辉,背对着我这么说到
“突然跟你说这些摸不着头脑的话,会让你觉得困惑吧。但我这个人不喜欢藏着掖着,这次笼罩七曜祭的魔障可能需要你我二人联手才能降伏。”
不只有我们,还有虹桥和纪奴哥他们在...我反射性的想要说出这句话,但现在我需要给出的答案并不是这个。
“我知道了。”
“嗯。”桓轩哥淡淡的回了一句,他放下了手中的木雕,转身看向了我“话说回来,守泣你是有什么事要来找我吗?如果只是搬东西之类的话,我还是可以帮上忙的。”
“再怎么说也不能让伤员搬东西吧,我是来送药的。”
“伤员?药?谁受伤了?”
桓轩哥不解的歪了歪头,他用右手摸了摸自己光滑的下巴,而我则将手指指向了他本人。
“嗯?...啊,是我啊。”
“桓轩哥...”
这个人还是老样子啊。再怎么说也是没有被骨骼保护的内脏部位遭到了那种级别的重击,就这样还能忘了受伤这件事...
“已经好了。”
“.........哈啊?”
“回来后,睡了一觉就好了。”
“唉.......”
这是什么魔性的恢复能力啊...这个人和我们真的是一个物种吗?
“从以前就一直是这样,无论是骨折也好还是内脏断裂也好心脏停摆也好,甚至是致死的剧毒、手脚断裂、太阳穴中枪,后脑勺上插着把斧子之类的大伤,基本上都只要晚上好好的睡一觉就都能好了。”
“...我觉得您真的有必要去医院好好的检查一下,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琳玔的医学发展。”
医学界对于细胞分裂的海佛列克极限的理解说不定会因此而更新呢。
*
反射着明亮光辉的海面和逐渐被暗红色渲染的天空,海风从那夕阳的远方吹来,少女们轻轻的捋了捋被海风吹乱的发丝,她们背对着夕阳来到了位于天巫岛主岛的一个不为人知的山洞。
“原来天巫岛上还有这种地方啊。”
箭括雅美手拿十字枪问道,在这样狭窄的地形里长柄武器的威力受限,也难怪她会对此感到不安。
“从整体的大小来看不像是被海水冲刷形成的自然洞窟,大概是以前的什么人挖出来的洞吧。”
而带头的网干千寿则悠哉的分析了起来,她轻轻的抚摸了洞窟的岩壁希望凭借上面盐粒的附着来推算洞窟的年代,顺带着看了看脚下附着的一层轻薄泥沙留下的脚印。
“为了什么?”
夜刀神沙耶在最前方问道,她手持七曜祭时用到的太刀,穿着就像是洋娃娃一样的去掉了袖子大方的漏出了双手的黑色洛丽塔连身长裙。
“这我就很难说了,不过从海风的流向和海盐的附着情况来看,这个洞窟在一年的大半时间里应该都是处在海水之中的。”
“说不定是海贼们用来藏匿宝藏的洞窟,正好我最近有个色号的口红想买呢!”
“哈哈,是啊,说不定真的就像雅美说的那样。”
话虽如此,我们三人此行要寻找的目的却不是什么宝藏,而是更加无聊的‘东西’。
走过了一段小路后,道路一下子变得宽敞了起来,昏暗的空间就像是巨兽的口器一样让人感到不寒而栗的恐惧。
“还要继续往前吗?”沙耶警惕的问道,她和雅美此行的目的是为了保证网干千寿的安全,如果继续往前的话手持长兵器的她们很可能出现无法应对的情况。
“嗯...继续前进倒也可以,不过今天就先到这吧。”
千寿对眼前的两个少女的实力是有底的,七曜祭的日曜和月曜是只有默认的强者才能担当的,而这二人虽然年岁尚浅但背后的家族都是有着漫长历史的‘龙屠’的箭括和‘剑鬼’的夜刀神,无论是从家族底蕴上来说还是从个人的能力上来说都是无可挑剔的一流。但正因为如此才不能掉以轻心,自己多年来的经验让她明白强者永远不可能只有自己,越是因为力量放松警惕越是可能在细小的细节上出现致命的问题。
所以,今天就先到这里吧。趁着还没有入夜,趁着大家还都聚集在七曜祭会场的这个时间,赶紧的离开这个可疑的地方吧。
“太好了,终于可以回去玩手机了!”
“我是和守泣哥玩主机游戏。”
就算实力已经远超大人,可孩子果然还是孩子啊。看着眼前兴高采烈的互相拍手的沙耶和雅美,千寿有些无奈的感慨着。
“两位今天下午都辛苦了,等回到天垂市之后我会好好请你们吃蛋糕自助餐的。”
“还有新衣服!”
“游戏碟盘!”
“知道了,知道了。”
看着手舞足蹈两个孩子,千寿不自觉的笑了笑。可就在三人沉浸在欢乐的笑声之中的时候,咔呲!一个清脆的响声打破了欢乐的氛围。
“雅美,你又干什么了?”
“不是啦!我不是故意的!”
“你们两个稍微安静一下,我看看这是...”
那是一块没怎么被海水浸泡的木板碎片,而且从断面来分析应该是最近才折断的。
假设这是顺着潮汐漂流到这里的话,这木板就显得太脆生了,也就是说这应该是某个人在近期意外留下的某样东西。
“这下子可麻烦了。”
如果现在退下的话有可能会被对方通过泥沙的脚印察觉,将重要的证据给转移出去,当然这种可能性极低,考虑到现在的时间再过一会潮汐应该就会将我们的脚印消去,但如果因为这样的理由就能将眼前近在咫尺的证据放过那就不叫侦探了。
“多少会有些冒险,但既然已经抓到了尾巴也就没办法了。”
所谓的事件一般都是越早解决造成的危害越少,既然如今手头的战力充裕,而且解决的线索就在眼前,那么多少冒着些风险也该算作必要的代价吧。
“沙耶,雅美,我们继续往前走吧。”
两位少女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到
““是~~””
*
在前进了一段事件之后,我们进入了洞窟的最深处,空间进一步的扩大,像是钟乳石一样的柱子在上方悬停着,也有不少石柱零零散散的遮挡着我们的视线,在石柱和碎岩之间隐隐的泛出银蓝色的光芒。
“高度大概在十五米左右,宽度大概有直径一公里左右吧。”
真大啊,这么大的话自然形成的可能性几乎可以直接排除。到底是用了什么样的技术,才能在海水的冲刷下确保了这么大范围的建筑空间不发生坍塌的呢?
“千寿姐,接下来该怎么办?要分头寻找线索吗?”
“没有那个必要,一公里左右的话我用识气搜索一下就行了,你和雅美帮我在附近警戒一下万一发现了什么就用手指敲打一下我的肩膀。”
“我知道了。”
沙耶将右手搭在了太刀上,而一旁雅美则不停的左右晃动着脑袋。
“回答的还真是靠谱啊,我家的小保镖们。”
我缓缓的闭上了双眼,俯下了身子将手指轻轻的碰触了地表,下一秒一种触感从我的身体扩散开来。她就如同一阵风,一股热量,向着四面的空间不断的扩散,我就像是在抚摸着周遭的一切一样,周围的情报从我的肌肤涌入我的大脑,它们以温度为载体向我倾诉经过的历史,以触感的形式告诉了我周围的每一处细节。
“找到了。”
“好快!”
“不愧是千寿姐。”
虽然从范围和精确度上来说我没资格和虹桥大人匹敌,但光从情报处理速度上来说我还是有不会输给任何人的自信的。
向着深处踏步,我们在洞窟的西南角位置找到了‘那个’目标。
“这是...船?”
“嗯,确实是船呢。”
发黑的棕色木船,从四五米的大小上来看应该可以同时坐上两三个人,原本涂在上面的油漆可能是在长期的使用中被海水腐蚀已经有些变成黑色了。
“看来这块木板,应该是从这木船上磕下来的。”
千寿指了一下木船的边缘,确实在那里可以看到一个明显的磕碰痕迹。
“您的意思是说这座岛上还有除了我们之外的人在?会不会是海难的遇难者?”
“这应该不可能吧,你看看这里。”
沙耶顺着千寿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在小船的内测钉着一个铝制的小名牌,上面详细的写出了木船的规格信息以及它的所属。
天垂市有艇会俱乐部股份有限公司
“这可不是什么客轮上的救生船而是在海边游玩用的租借小木船。”
“光凭这种小船真的能从天垂市开到天巫岛吗?明明开游艇都需要好几个小时...”
“可能是因为开这艘小船的人意志力格外坚强吧。”
不过,硬要说的话还是通过魔法这种违背常识的力量强行实现的壮举听上去更加现实。
“...会是威胁吗?”
“现阶段还不好说,不过有这些证据的话,就能说服那些祭祀们好好的协助我们搜索整个主岛了。”
“不用我们继续地毯式的一个一个的去找了?那可真是太好了。”
“效率万岁。”
千寿也借机轻轻的松了一口气,总算是在出现真正的人员危害之前走到了这一步,接下来只需要慢慢的等待搜查结果然后再逐一分析...
“话说回来了,千寿姐,这个洞窟到底是干什么的?你不是说这是人工制造的吗?”雅美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样问道
“关于这个我就真的没有头绪了。”
从规模看倒也不像是一两个人就能挖出来的大小,而且考虑到海盐的附着量也不像是近期才挖出来的,最重要的是如果只是要藏船的话明显还有其他更好的选择,没有必要特地挖这么大个洞。
“千寿姐,这个。”
“沙耶又发现了什么吗?”
我顺着沙耶声音的方向走了过去,在这洞窟的尽头,被银蓝色荧光笼罩的黑褐色纹路。
“这是...鸟?”
“倒过来看,是不是有点像树呢!”
“嗯...又一个谜。”
那是一个在巨大的圆用线呈等腰三角连接其他三个小圆,而那三个小圆又以同样的角度分成了另外九个更小的圆,在这些圆的外围布满了像是光芒又像是波涛一样的装饰性纹路。
“......!”
就在我将目光集中在了眼前的壁画上的时候,后方突然传来了一阵清脆的碰撞声,那是钢铁与钢铁互相碰撞的声音...也就是战斗的声音!!!
“雅美!”
我和沙耶急忙将目光转向了传来声音的后方,在那里我们看到了让心脏发凉的一幕。
箭括雅美正在用手中的十字枪抵挡着一个身穿黑色长袍脸上带着金属面具,在这个古怪的洞窟之内有着如同亡灵般诡异气息的男子(女子?)!
“嘻...噫嘻嘻嘻嘻!噫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杀!全部都杀了!!!一个都别想逃!全部杀光!!!”
亡灵发出尖细阴沉的笑声,那疯狂的嗓音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了,对方是个男人而且...
“嗯!这家伙...好强!”
还是拥有和七曜匹敌甚至在这之上实力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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