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式开庭的时间是下午四点,徐绘和陆乐属于是来的比较早的。
陆乐沉浸在法庭庄严的氛围中,正襟危坐,光是法官位后面的国徽都能看上半天。徐绘百无聊赖的躺在陆乐腿上,试图在这样神圣的地方撩拨起陆乐的欲望,软卧变硬卧。
想想还挺刺激的。
可是,在被告的三名母亲到场后,陆乐便意识到,这里根本就不是一个寻欢作乐的场所。凡是到此处的人,必有一方怀着悲痛沉重的心情。
“小薇能打赢这场官司吗?”一位母亲眼角还挂着泪痕,手拿一张纸巾,擦拭早已红肿,带着浓浓黑眼圈的眼角:“我上网查了一下,那个张缪律师,可是有着长达三年,上百场的原告不败纪录在身。”
另一位母亲的表情同样不太好看,用抽泣的声音拍打一号母亲的肩膀,同样也是在安慰自己般说到:“小薇不是说了吗?不管怎么说,咱们的罪行都不足以构成贩毒。就算那个张缪再怎么厉害,总不能把死人说活吧。”
三号母亲泣不成声,说出这件事的关键所在:“可……可是,如果败诉的话,咱们以后还能从海外弄到药吗?没有药,咱们的孩子可怎么办。医院每个月十几万的理疗费,我家真的拿不出来。”
另外两位母亲陷入沉默,神情黯淡的坐到陪审席,目光空洞的看向前方那个三角形,前后两面都写着于她们往日生活无关,此刻却无比刺眼的‘被告’牌。
可怜天下父母心,陆乐不禁想起,昨天的早上的老妈,也是这幅模样。
作为家里的支柱,老妈在陆乐的心中一直是顶天立地的存在,即便现在陆乐已经高出她一头,这种看法也从未动摇。然而,即便在坚强的人,也会有软弱的一面。
成年人的崩溃,往往只在一瞬间。
三号母亲压抑不住自己的哭声,趴在二号母亲的肩头,放声大哭。
陪审的观众也渐渐到场,听见哭声,纷纷停足侧目。然后,去往原告席后方的座位。
并不是什么案件都能设置陪审团,基本都是在需要民众意见的民事诉讼,比如离婚分配家产、子女抚养权才会开设。
等等。
陆乐摸摸下巴,或许是希望能安慰下三位母亲,念叨出声:“初步罪名是走私毒品,妥妥的刑法罪名,却按照民法的方式设立陪审团。看来法官对这件事的性质,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大概。”
三位母亲转过头,目光灼灼的看向陆乐,期待他的下文。
陆乐点点头,继续到:“我想,三位最后的判决,被判罚的可能性很小。”
“他说的没错。”
背后,一个凌厉的女声响起。
陆乐转身看去,见对方一身OL的制服,留一头漆黑的披肩长发和空气刘海。一副小巧的金丝眼镜,也遮不住锋芒毕露的好胜目光。
徐绘听见这个富有特色声音,都不用抬头,小声提醒到:“陆乐,她就是张缪。”
“徐大小姐,好久不见了。”张缪也发现了徐绘,点头示意后,走向原告席的方向。也没提前入位,先在后方的陪审席暂坐,顿时成为人群的焦点,不少人上前攀谈,索要联系方式。
陆乐左右看看,发现观众的分布极为不合理。被告席后方,好像就他们三个,再加三位母亲,再无他人。
相较之下,被告席后方。张缪的座位,甚至都是别人让出来的。
徐绘趴在陆乐腿上,瞧见这一幕,不屑到:“这些人,没一个干净的,指不定哪天就被人抓到把柄。为了不沦为被告,这群人可是特别练就了一身倒打一耙的本事。而张缪原告不败的神话,就是他们心中的一道屏障,自然要好好巴结一下。”
“这样啊。”陆乐又看了一遍卷宗,耸耸间,自信到:“不管是原告还是被告,想要维持不败不是很简单的一件事吗?只要站在正义的一方就好了。”
“这就是你学法得出的结论?”徐绘被逗笑了。
如果正义必胜,她现在就应该在被告席待着。
“是的。”陆乐认真到,表情不似在开玩笑:“这就是我学法得出的结论。”
“还真可爱啊。”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陪审团中间的位置也挤满了人,但陆乐身边,依旧门可罗雀。
随着法官、陪审员、书记员和媒体记者的入场,三位母亲和张缪也正式进入各自的席位,静候分针指向12。
法官查看双方人员配置,原告人都没来,全权交于律师负责。至于被告方,法官皱起眉头:“被告方,你们的辩护律师还没来吗?”
“我来了!”
一个身影慌慌张张的从外面跑来,应答时的一个分神,抱着的文件掉了一地。
“距离开庭还有一段时间,不要着急。”年近七十的法官沉稳一声,和左右低声交谈几句,看向记者身边的摄影机,仔细检查一遍衣领,端正坐姿。
等被告律师进入自己的位置,秒针定格。陪审员放下戴表的手腕,另一手的小铁棒敲击一个铜钟,宣告开庭。
“现在,请原告律师陈述。”
所有资料,事先已经呈交,这样做,是为了让陪审团的诸位知晓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
开庭后呈交的,叫证据。
“法官大人,陪审团的诸位。”张缪朝双方点头示意,开始了自己的论述:“我长话短说,被告人在短暂的正规治疗后,因为无法支付高昂的医药费。选择从境外购买非法的非处方药,这种药能否治愈她们孩子的疾病,医学界尚未有过结论。”
“一般伦理观的看法,这叫不遵医嘱,病急乱投医。在法律观点上,她们也知道这是在走私。而且,我想请问被告,你们知道你们所走私的药物内,含有二乙酰吗啡成分,也就是所谓的**碱吗?”
“小薇?”三位母亲面对张缪的盛名和气场,生怕说错话,只能全权交付给律师。
从称呼来判断,是熟人。
而且极有可能是晚辈,或许就是隔壁家刚考证的孩子。
陆乐不禁敬佩她的勇气,这样就敢跟张缪对线。
勇气她确实有,但底气好像不怎么够。
张薇扶住桌子,轻咳两声来调整战栗的声线,反驳到:“首先我要陈述一点,被告人选择的非处方药,是由原告的委托方,也就是宏远医院的医师建议的。医师的资料我先前已经提交,她拥有行医资格证,给出的建议具有可靠性。”
“其次,该药物并非在我国禁止购买。因为是国家管控药物,而被告人缺乏购买渠道,才会选择从境外购买。”
“我要提醒被告律师。”张缪凛然到:“不是购买,是走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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