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刑法对于走私罪的定义为,个人或者单位故意违反海关法规,逃避海关监管,通过各种方式运送违禁品进出口或者偷逃关税,情节严重的行为。”
“其具体罪名有:走私武器、弹药罪;走私核材料罪;走私假币罪;走私文物罪;走私贵重金属罪;走私珍贵动物、珍贵动物制品罪;走私珍稀植物、珍稀植物制品罪;走私**物品罪;走私普通货物、物品罪;走私废物罪。”
陆乐专研刑法多年,对各项罪名可以说是倒背如流。
他不是被告律师,可是,既然法官示意他表态,他也不会拒绝这来之不易的机会。
“该药显然不满足上述所有罪名,不能以走私罪论处。”
法官停了陆乐的话,不解到:“这难道也不属于走私普通货物、物品罪吗?”
“是的。”陆乐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该药既然属于管控物品,自然不属于普通货物、物品。”
这一句话,直接让张缪为之侧目。
这漏洞找的,无懈可击。
法官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对待这位少年,她欣赏陆乐肯为三位母亲发声的勇气,但肯定不是以钻法律漏洞的方式。
“原告律师?”
“是。”张缪扶了扶眼睛,自信依旧:“走私普通货物、物品罪,是指违反海关法规,非法从事运输、携带、邮寄除毒品、武器、弹药、核材料、伪造的货币、国家禁止出口的文物、黄金、白银和其他贵重金属、珍贵动物及其制品、珍稀植物及其制品、**物品、固体废物以外的其他货物、物品,进出国(边)境,偷逃关税,情节严重的行为”
“这位先生的辩解属于诡辩,关于走私罪的走私普通货物、物品罪里明确表明,只要是走私行为。凡是不属于上述特殊物品的其他货物,都算是普通货物。”
法官点点头,认可了这个说法。
法庭内所有目光都汇聚到陆乐身上,想看这位少年会怎么应对,是灰溜溜的坐下,还是说些其他什么可笑的言论出来。
当然,也有在想陆乐缺不缺零花钱的。
他们本以为能看到陆乐囧迫的可爱模样,谁知,陆乐非但没沮丧,反而露出一个意料之中的微笑,赞同到:“是啊,情节严重的行为。”
陆乐重复了张缪背诵的发条最后一部分。
“我想请问法官大人,被告人的行为,有造成什么严重的社会危害吗?又或者对社会的安定性存在重大危险隐患吗?”
法官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和左右陪审员商议一番:“根据双方所提供的资料,被告人购买的药物数量,不足以严重危害社会治安。”
法律是宽容的,旨在导人向善。
有法官的结论打底,陆乐的胆子也大了起来,慷慨激昂到:“走私普通货物罪。我国对入境归国的游客是不收税的,那么想请问各位,国外代购是否都算是走私货物?”
没有人回答,但这并不影响陆乐继续自己的演说。
他站在陪审团的位置,不偏向任何一方,单纯只是在阐述自己的观点。
“我的看法是,被告人从境外购买本国管控药物的行为。确实触犯了药品管理法和出入境海关治安管理法,但这两部法都是行政法,并非刑法。我认为,被告人的行为只是违法,并非犯罪,不应该适用刑法第三十七条。”
“就算要用,也应该是刑法第十七条,情节显著轻微者,不以犯罪论处。”
陆乐朝法官鞠躬,对张缪点头示意:“我的话说完了。”
一坐下,就被徐绘抱进怀里,狠狠蹂躏。咬着他的耳垂,喘着粗气:“你刚刚的表现,简直太诱人了。我现在非常不愿意放你那么早回去,怎么办呐?你能想办法说服我吗?或者,睡服我?”
额。
法官自己品味陆乐的话,左右看看,还没开口,就得到陪审团一致的点头回应。
“那么,原告律师。你如果没有异议的话,本法官将驳回你对被告方走私罪的指控,改为违反药品管理法和扰乱海关治安管理法两项行政罪名的定夺流程。”
药品管理法?
就被告的性质,几十盒二级管控药,能判个啥?
海关治安管理法?
瑾市在内陆,她了解的不多,属于短板。
不行,不能让话题偏离刑法的范畴。
张缪一手托胸,一手支撑起下巴,在律师席原地踱步,眉头紧锁。
那个臭小子,居然先引导自己说出走私普通货物法的内容,再从自己的话中寻找突破口。
有法庭书记官的存在,张缪无法更改自己之前说出的话,也就无法另外给被告定罪。
这件事的性质,封顶就是走私普通货物罪。
但是,法官已经明确表态,被告的犯罪情节不足以构成走私普通货物罪的罪名。
轻敌了吗?
思来想去,张缪也没想出破局的办法,只能双手支撑桌面,垂下之前始终高昂的头颅:“我,没有异议。”
法官落下法槌,宣告本次审判正式进入下一流程。
“现在开始,关于被告违反药品管理法和扰乱海关治安管理法两项行政罪名的定夺流程。被告律师,你有什么需要辩解的吗?”
“啊?”张薇薇一脸懵逼,这些她完全没准备啊。
看她那一脸傻气,法官心里有了个大概,转向张缪:“原告律师,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事到如今,张缪也只能重新抬起头,接受这次的失败,目光直勾勾的锁定陆乐:“没有。”
被告人买药是给自己孩子,并没有传播,光是危害性一条,证据就不足。遵守的医嘱也是拥有行医资格的正规医生,不存在滥用现象。
除了药物来历之外,没有任何可以运作的地方。
而来历的问题,自己已经败了,败在一个连律师都不是的毛头小子手里。
法槌再次落下,紧接着,响起法官铿锵有力的宣判:“我宣布,被告人违反药品管理法和扰乱海关治安管理法两项行政罪名。经过本法官和陪审员的商议,给予共计一万元的行政罚款处罚,限期三个月内缴清。”
三位母亲不明所以,拉着张薇薇的衣袖问到:“不是说不罚了吗?怎么又罚款?”
“这……”张薇薇撇了一眼陆乐,解释到:“之前的不罚是认罪不罚,现在法官认为你们只违法,没犯罪,所以要缴纳罚款。差不多就是,用你们三个共计罚款一万块的方式,来消除犯罪记录。”
“那,划算吗?”
“我认为是划算的,你们如果背上犯罪记录,以后孩子的前景会受到一定影响。家庭背景什么的,就会显示他们母亲曾经有过犯罪前科。”
三人费那么大劲为个啥,不就是孩子吗?
而且,一个孩子一个月十几万的理疗费付不起,三个人一个月还凑不出一万块罚款吗?
能在内陆地区搞到境外违禁药,没点底蕴和财力还真没那个本事。
“真是……我替我一家老小谢谢你了,小伙子。”
三位母亲泪眼婆娑的围住陆乐,千恩万谢,激动之余,陆乐感觉自己的手都快被她们给拽断了。
但陆乐更怕她们给自己磕一个。
法官走过来,站在一边,慈祥的看着陆乐:“能看到你这也富有正义感,且熟悉律法的年轻人,我真的很高兴,将来想从事法律相关的工作吗?”
“是的,我想做一名律师。”
“只想做律师,不想做法官吗?”
“这……这我还真没想过。”
“那你可以考虑下。”法官转向三位母亲,鞠躬到:“你们的遭遇令人痛心,同为母亲,你们的行为令人钦佩。可以的话,稍后能否留下电话,我认识在戒毒所工作的朋友。以后不要在从境外购买了,免得被有心人利用,真的碰上贩毒分子。”
三位母亲呆立的原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法官微微一笑:“该药我国也有研制,只不过不知道还能用来治疗你们孩子的病。”
三位母亲立马凑到法官身边,掏出手机就给她报自己的电话号码,同时也想留个法官的电话,方便询问事情的进度。
“留电话是为了办理药物购买许可证,毕竟是管控药物,不是给我的。”法官被堵得微微后退,承受不住三人的热情,脸上带着欣慰的喜悦,原完事都能有这样完美的结局:“方便的话,家庭地址也留一下。”
张薇薇想找陆乐表示下感谢,转头却发现,陆乐已经被徐绘拉着走到了门口。见两人亲昵的举动,就知道名草有主。
“张缪居然败诉了?”
“不败神话,居然被一个少年终结,这事说出去谁信啊。”
“我看那个少年也不是普通人,他身边那个,可是徐家的大小姐。”
人群议论纷纷,而张缪却不以为然,在张薇薇身边暂停脚步:“我输了,赢的人却不是你。最好不要让我看到,诸如‘新人出道,张缪落败’之类的话,不然我告你诽谤。”
倔强的丢下一句话,转身离开。
既然是徐绘认识的人,她自然不缺机会认识。
此子,非池中之物。
然而,让她忌惮的陆乐,此刻却被徐绘压在身下,动弹不得。
“我的大律师,你觉得我现在触犯了那条法律,该接受什么样的处罚呐?”
女仆小声提醒到:“小姐,注意仪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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