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鸟主动走上去打开了门，站在门口的是一个让大家都颇感意外的身影。
“薇古丝？”雨鸟微微皱起眉，“你怎么来了？”
门口的红发萝莉脆生生地叫了一声。
“雨鸟哥哥。”
她满头发丝凌乱，眼睛下面有十分明显的黑眼圈，身上的衣服也看上去灰尘扑扑的。
“我.....嗯.....呜.......”
支吾了一会儿，但她笨拙的小嘴实在是没法准确表达自己的意思，于是她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信封，双手捧着递给雨鸟。
“这是？”雨鸟迟疑了一下，仿佛信封里装得不是纸张，而是沸腾的岩浆。
“雨鸟哥哥。”薇古丝用央求的眼神看着他。
理性告诉他，如果他此时伸出手，接过，那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平安喜乐都将化为泡影，他将被这个世界上最沉重的阴影裹挟，这股阴影已经膨胀到快要无法解决，然后他所有的生活都会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
“雨鸟哥哥......”
可是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呢？雨鸟淡漠地笑了，他伸出手，接过，拆开。
他们终究只是工具。
映入眼帘的是羊皮纸上的三个红色大字，刺眼得像谁流淌的血。
“——任命书——”
雨鸟叹了一口气，把信封揉成一团收进口袋，对着薇古丝淡淡道：“行，我知道了，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好。”薇古丝点了点头。
雨鸟从衣帽架上拿起他许久未带的警帽和苏格兰场制服，穿戴整齐。
“啊，对了，罗曼诺夫小姐。”他低头看向还在地上低低抽泣的小吸血鬼，她的鼻尖，耳朵都是红红，精致可爱的小脸都哭花了。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种悲伤还会在这个家里弥漫四天，等到了第五天，大家都会不约而同将莉莉抛之脑后，不在提起。那个时候也许会有新的猫咪加入，也许是狗，鹦鹉，它们的存在将抹消莉莉在这个世界上最后一点痕迹。
“怎，怎么了？”女孩心碎软糯的声音，让雨鸟恨不得现在就将她狠狠搂入怀中。
“如果我今晚饭点前还没有回来，那就不用准备我的那份了。”
“你还会回来吗，雨鸟？”
“也许。”
“这不是我想要的答案。”
“不会。”雨鸟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不给自己一点反悔的余地。
外面的世界，又开始下雪了。
——————————————————
“才短短一天时间，这起案件已经朝我们不可预料的方向发展了。”
在苏格兰场的会议室内，这是纳特见到雨鸟后所说的第一句话话。
“什么意思？”
看见雨鸟走入会议室，在场的所有的苏格兰场警员都立刻站起身行礼。
“你自己看吧。”纳特将一沓报告扔到他面前，然后颓废地往椅子上一躺：“这个世界已经彻底疯了。”
雨鸟拿起那沓报告，那是一份尸检报告，厚度与黛西小姐的那份差不多。
“死者......玛丽娜·米莉。”
看到这，雨鸟以为是自己眼花了，于是他揉了揉眼睛继续看下去。
“死者玛丽娜·米莉，性别女，年龄四十五岁，伦节特大街甜蜜之家面包坊经营者，”
雨鸟整个人如坠冰窟般一凉，身上的寒毛根根竖起，尽管在外人看来，他依然神色如常。
“米莉和黛西的死法极其一致，比如她们都是先被打了麻药然后放置冰天雪地中冻死，的肚子上都有一道剖口，甚至连时间都恰好只相差二十四小时，所以上头已经将两起凶杀案合并处理。”纳特在一旁解释道。
“死法完全一致？”雨鸟皱起眉毛，“那纸条呢？”
“你是指——＇伟大而神圣的分离已经完成....无用的躯壳，我将把你浸入圣泉＇吗？”
雨鸟微微点头。
“我们在现场同样发现了那张纸条，它被夹在门缝里，甚至连上面的字迹都一模一样。”纳特耸了耸肩。
“所以，”雨鸟淡淡道：“你们认为两起凶杀案都是同一个凶手是吗？”
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用一种悲哀的眼神打量着他。
“......？”雨鸟有些疑惑，“难道我说错话了吗？”
“不，阁下，你并没有，我们刚开始也是这么认为的，”纳特摇了摇头，用难以接受的口吻说道：
“可是在后面对的米莉家属寻访中，我们发现，米莉在死前也禁受了长达整整五天的跟踪，而且时间与黛西基本吻合，如果凶手就是跟踪狂的话，这根本不可能啊！没有人能同时跟踪两个互不相识的女人！”
“........”
整个会议室陷入了沉默之中。
雨鸟拿起那份属于米莉的尸检报告，细细阅读起来——
米莉在死之前的身体状况就已经不容乐观，她患有高血压性心脏病，腹腔积水肿，四肢有些风湿........以及大大小小一连串毛病，但这些毛病里，唯独没有提到她的肾脏。
如果雨鸟没有记错的话，他和小吸血鬼的第一个话题就是米莉的肾病，就算她的疾病已经被治好，那也应该在这份细无巨细的尸检报告上留下点痕迹才是。
于是雨鸟继续往下看去，哦，原来凶手在将她杀害后，把她的肾脏取走了，这一点与黛西如出一辙，凶手在杀死黛西后，取走了她他的左肝。
那么，疑惑又来了，为什么凶手在杀完人后，要取走死者的内脏呢，尤其那还是一个病变的内脏。
雨鸟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良久，他抬起头看向纳特，淡淡道：
“可以把米莉的家属请过来吗，我有些事情想要询问他。”
“当然可以，她的丈夫一直在警局取审室等着，”纳特拍了拍手，“哈里，去把他带上来。”
几分钟后，一个身材魁梧，四肢粗短，看上去智力不高的男人走了进来。
“警官，是你找我吗？”
“我有些问题想要问你。”
“警官，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米莉她惹上了仇人我真的不清楚啊，那个疯婆娘无论干了什么都和我没有关系的啊！”
男人颤颤巍巍的说道，汗珠顺着他的额头滑下，他的神情有些激动，看起来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把他吓得不清。
“冷静，先生，”雨鸟用手指敲了敲桌子，“我只想问问你，米莉被跟踪你是如何得知的？”
“哦，”男人擦了擦汗珠，“那是，她亲口告诉我的，有一天晚上我回家前，在我的家门口发现了一张写给米莉的纸条，上面的词语有些暧昧，所以我就以为是米莉在外面找了姘头。在家里，我把她狠狠打了一顿，她不断求饶，然后告诉我有人正在跟踪她，而且已经连续好几天了。”
“纸条上的内容你还记得吗？”
“不记得了，警官。”男人摇了摇头，“我没什么文化，那上面的字又绕又拗口，只懂了个大概意思。”
“大概是什么意思？”纳特问道。
“他在提醒米莉，要好好吃饭，吃晚饭，还送来了饼子，葡萄汁和羊腰子，让我全给倒了。”
雨鸟眯起眼睛，“跟我讲讲你今天早上发现米莉尸体的事情吧。”
“你要知道，警官，我不经常回家，一般都是找个妓院和旅馆住一晚，”男人唯唯诺诺道，：“今天早上，我想回家去拿些金币，结果一进门就闻到了血味，源头好像是在浴室，于是我就去看了一眼——”
“然后呢？”
“我看到了.....红红的脚。”
“脚？”
男人眼皮猛颤，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一双小手在胸前不停地画着十字:“然后我就冲出来报警了，警官，你要相信，我是一个虔诚的圣光教徒，那场面太血腥了！太恐怖了！如果我完整地看到，一定会被上帝惩罚无法升上天堂的！”
“那照你的意思，”纳特轻蔑地笑了，“现在坐在你对面的这些警察都该去地狱了？”
“我....我...”男人嗫喏道，“我也不是这个意思.....”
“行了，”纳特一挥手，“你滚吧。”
“是是是，警官大人，我这就滚。”男人连忙点头哈腰，笑得满脸谄媚，接着，他就操纵短小的四肢，躬着身子离开了。
“真是个窝囊废，只会对女人蛮横的畜生。”纳特看着他的背影，不屑地评价道。
雨鸟不可否置地点了点头。
自己的妻子被人杀害了，却没有半点对凶手的憎恨，有的全是对妻子的埋怨。
雨鸟不由得在心里，为米莉，这个伟大的女性感到不值。
如果，雨鸟想到，他的罗曼诺夫·露娃娃小姐，被别人连续五天跟踪，骚扰，接着被残忍杀害——打上麻药，剖开肚子，取走内脏，泡进浴缸。
那他会不会........
砰！雨鸟的大手一下子把会议室的木椅扶手捏爆，巨大的动静让周围的人纷纷投来目光。
“这可真让人生气，不是吗？”雨鸟露出了一个危险的微笑，解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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