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动画电影。
以上三项，林忱都不讨厌。毋论这还是部能让任何人全心投入的神作，久违得以重温，他也该坦然享受才对。
前提是身边没坐着个一身清香、真空穿着自己衣服的女孩。
“呼。”
自我疏解似的叹口气，他无声偏头看去。
关灯后的客厅一片漆黑，作为唯一光源的显示屏投出变化的刺眼的光，照在谢唯专注的小脸上。
她微抿着略干涩的唇，抱着双腿缩在沙发里，脚趾不时轻动几下。
沐浴露的味道裹挟在沉寂空气里飘过来。未干的长发披在颈后，胸前柔软处因腿的挤压而稍稍变形。
她看上去全无防备，只全神贯注盯着屏幕，似忘了身边还坐着个人。
只看了两眼，林忱飞快扭回头，心跳如骤雨。
“……咳咳。”
他喝口饮料，试图用轻咳转移注意。而谢唯对此并无反应。
电影里，泷与三叶彼此呼唤着对方名字在巨坑边缘狂奔时，林忱忽觉有什么触碰到他撇在一旁的手。
“怎么。”
“……没怎么。”谢唯声音很小。
温润的小手轻覆在林忱手背上，微凉的手指不自觉探入他指缝里，握得很紧。
“不行？”
她没转头，单盯着屏幕软软嘀咕，不知在对谁说。
林忱深吸一口气：“没说不行。”
什么定力在这温存面前都不堪一击，他断定。
心脏蹦了一晚迪，却毫无要消停的迹象。从肌肤相亲处传来谢唯的温度，捂得发热的手心略有湿意，潮潮地贴在林忱手背上。
两人将手叠放在彼此间的沙发空处，盯着屏幕不语。
又沉默看了会，嘴中渐发涩起来。林忱前倾身子去拿水杯，察觉牵着的小手摇晃了一下。
他回头看去，只见谢唯仍没扭头，却又摇一下他的手。
“好好。”他叹气。
接过饮料，少女低头啜了两口。弯曲的双腿悄悄垂落至地上，不时缓解酸麻感似的绷直，脚尖轻点着桌缘。
相握的手没松。不知是谁的错觉，体温竟越发滚烫。
林忱坐回沙发，单肘支着脸看电影，不再动作。喝进肚的水如走马观花润过喉咙，嘴唇依旧干得很。
“？”
沙发微颤着，能察觉原有些距离的娇躯无声靠近。
右肩一沉，洗发露的气味霎时扑面而来。眼只稍往肩周处一瞥，能瞧见近在咫尺的红珠发圈，以及使鼻尖发痒的几缕飘舞的发丝。
“不行？”如出一辙的低声发问。
林忱没说话。
视线从欲坠的炫目彗星移开，到电视旁的花瓶，到和铁丝网相应和的颤抖玻璃窗，最后回到那张极近的侧脸。
“没说不行。”
他如出一辙地答，抽两张纸递去。谢唯放下还剩大半的饮料罐，默不作声擤把鼻涕，投入垃圾桶。
她眼角泛红，挺直上半身，眼也不眨地关注剧中终于相见的两人一举一动。
“还要？”林忱问。
谢唯摇两下头，嫌他吵闹似的嘟嘴不语。又听他幽幽念了句“可别蹭衣服上”，到底没绷住，扑哧笑出了声。
“气氛正好呢，多嘴！”她没好气地嗔道。
除“不行”外的第一句话，听来格外让人怀念。躺枪的林忱满面黑线：“我就叮嘱一句，笑点在哪。”
“你本身就挺好笑。”她抹了下眼角，撇嘴道。
“是吗。”
简短的对话戛然而止。黑马克笔突兀掉在地上，黄昏之时已过。谢唯又紧张起来，攥住林忱的小手悄悄使劲。
“不是看过？干什么这么紧张。”林忱问。
“很久没看，忘差不多了……有意见？”谢唯瞪他一眼，故技重施地探脚夹一下他的小腿。“安静点！”
“是是。”林忱伸手在嘴边作拉拉链状。
识时务者为俊杰。
已很久没去电影院了。在家偶尔找些老电影看，也不过亮着大灯，用笔记本随意放在那打发时间。
上一次像这样正式观影是什么时候？林忱记不大清。
但牵着女孩的手看电影，想必是头一次。
「你的……名字是？」
回过神来，工作人员名单已如流淌的明墨般自下而上滑出。RAD的温柔歌声在室内游走，他僵直的身子倏地垮下去。
“唔……！”
手终于得到解放。谢唯高举起双手，绷着颇有料的娇躯伸个长长的懒腰，意犹未尽地低吟。
“好看？”林忱看她。
“没话说！”
懒腰伸罢，紧随的是一个哈欠。谢唯仿佛一滩水化在沙发上，左右摇晃一阵，又自然而然靠回林忱肩头。
是故意的，还是只不过太累了而已？捉摸不透。
林忱看了眼钟，接近三点。
“困了？”
“是有点，不过还好。”
接过他端来冒着热气的红茶，谢唯像在驱寒似的双手拢住瓷杯，嘴唇轻贴杯边定定望着屏幕上流过的演员表。
“挺久没看，感想倒没啥变化。”
“什么感想？”
林忱不排斥电影交流会，何况这是部令他钟爱的良作。前提是肩头没倚着个全不设防的女孩。
略一低头，她衣领后的风光近乎一览无余。他登时下意识甩开视线，下巴昂得老高。
谢唯注意到他不自然的举动，轻提一下松垮的领口，脸红扑扑的。
“这样的爱情很美好，不觉得？”
“羡慕？”
“是有点。”她深呼吸一次，喝口茶，重新缩回双腿。“偶尔也会有想谈恋爱的心思啊。”
“谈呗。”
“谢邀，请问对象上哪领？”
平白挨了一瞪，林忱无辜地摸摸鼻子：“我哪知道。”
谢唯不吭声。话说到这份上，再提非得越界不可——而不知为何，她还不想捅破那层窗户纸。
也不知道对方怎么想，还是先放着罢。
“好嘞，睡觉去！”
见谢唯喊着口号匆匆溜入卫生间，林忱原地罚站一会，也不知在想些什么。随后收拾茶盘送进洗碗池，舀米下锅。
来到卫生间前，刚好和洗漱完出来的谢唯撞个满怀。
“好了？”他问。
“……我先去房间等你。”
谢唯低头嘀咕道，旋即踢着小碎步很快走开去。林忱望着她消失在卧室门边的背影，有些发愣。
这话……是不是有点歧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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