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虚刃·心知与记忆的崩坏（下）
Fake_Blade
嘭，啪，哒。
色彩斑斓的能量依次在走廊的各个角落爆炸，整齐的座椅和崩塌的砖块在烟火的响声中漫天乱飞。
“呃啊！”
一张桌子被炸飞，直冲着三日月赤楠的脸飞来。赤楠来不及躲闪被吓得惊声尖叫，赶忙用双手挡住脸部。
胳膊断了总比毁了容要好——赤楠这么想着，缓缓睁开眼睛，却发现课桌在赤楠的面前化为一道虚影，随后便直接消失了。
“怕什么，你也没有那种美少年的脸嘛。”霍尔一边挥舞着手中淡紫色的能量光柱，一边回过头看着赤楠嘿嘿地笑着。
“你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赤楠恼羞成怒。
不过，这空间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赫尔墨·霍尔米可以在这里随意破坏？
随着几声巨响，几朵烟花在面前教室的天花板同时炸开，赤楠这才惊奇地看到，在学校走廊这个“场景”的外围，根本就不是现实世界，而是一团黑暗的天空，深邃而望不到尽头，偶尔闪过一道诡异的光亮。
“这到底是什么啊！？”
“你还没醒过来吗？”霍尔的表情就像看着一个屁事不懂的小学生一样嫌弃，“这里就是你自己的精神内部啊，只不过已经被那家伙扭曲的乱七八糟了。”
“那家伙...是指那个恶灵？”
“那家伙还挺厉害......不对，果然还是你太弱了吧？”霍尔的每句话都像在刻意冒犯赤楠似的，“居然本人都没有进入这里，就能把你的精神玩弄成这个样子。”
直到虚假的记忆被霍尔开了个洞，赤楠才逐渐想起原本发生的事情，顿时感到仿佛有一万根针同时刺入自己的大脑一样。
按照霍尔的说法，刚刚将自己耍的团团转的家伙，甚至本体并没有进入镜池的空间，单单凭借着一小段精神的潜入，就已经轻而易举地掌控了自己的精神......？
桐博守的面庞重新浮现在赤楠的脑海中，即便是捏造的，那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已经在赤楠真正的记忆中挥之不去了。
“阿守...怎么样了......？”赤楠感到一阵晕眩，说话有些吃力。
“你说那个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骨头的臭小子？”
这样的形容大概是看到镜池之外的桐博的身体了，霍尔手上的动作暂时停下，表情认真地回忆道：“貌似在进入你的记忆之前，我看到他的灵体已经被几个巨大的爪子撕碎了。”
霍尔的话像小锤子一样一字一句地敲打在赤楠的心脏上。
花了这么大的力气，受了这么多痛苦，最终还是因为实力地不足，被恶灵钻了空子，也失去了自己最好的朋友——想到这里，三日月赤楠的身形有些瘫软，眼神变得绝望起来。
“呃，你的脸色别这么难看嘛......我刚刚开玩笑的。”霍尔强忍着笑意扶住差点跌倒的赤楠。
“哈？”
“刚刚进入你的记忆之前，我的确看到他的灵体被一些糟糕的东西缠着。”霍尔耸了耸肩，“于是我就把他的灵魂送出这个鬼地方了啊。”
“哈？？”对于这样轻描淡写的转折，赤楠表示完全无法理解。
“不要这么大惊小怪的啦。”霍尔的下颚微微抬起，语气中透露着掩饰不住的骄傲，“在这种精神力构建的领域中，我还算是蛮无敌的啦。”
能直接在某人的记忆中不费吹灰之力随意破坏，确实称得上强悍了。
“你觉得这个玩笑很好笑吗！”赤楠虽然表面上用力推开了霍尔，一副大发雷霆的样子，其实心里已经有一块石头落地了。
“看到你这种表情，被琉璃大姐打死一次都算值回票价了。”霍尔再也忍不住直接爆发出大笑。
“能直接释放这么庞大的精神术式来召回灵魂什么的，看来友情的力量不可小觑啊。”
一连串笑声过后，赫尔墨·霍尔米重新挥起手中的淡紫色光柱，表情变得正经了许多，像是在激励赤楠：“那么心里的不安落地了，现在是不是有力气解决你自己的危机了？”
话还没说完，刚被炸开的如黑夜般的顶部空间中迅速伸出几道黑影，再次幻化为干枯而锋利的利爪向赤楠与霍尔扑来——恶灵的把戏似乎还没有结束。
得知挚友已经获救，何况不是一人作战，赤楠的战意自然而然地重新燃起，双手在胸前一挥，两人面前的地板也瞬间碎裂，永恒镜池中的水流从这些漆黑的裂缝中迸发而出，直接将几只利爪的攻势全部拦下。
“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看到霍尔先生的灵魂技艺呢。”
赤楠努力控制着水流与利爪对峙，并发出感叹。
这次恶灵召唤的利爪与之前只擅长躲闪的敏捷型不同，而是由邪恶的能量化作几支坚挺的实体，即使被水流拦下也不会停下。
“这个啊，与其说是灵魂技艺，不如叫‘精神技艺’更合适吧。”
霍尔漫不经心地回答着，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下，随手一挥，其中一只漆黑的利爪的表面宛如干枯的树枝上开出了一朵鲜艳的花，然后却立马随着能量爆炸瞬间皮开肉绽。
霍尔挥舞着手中这柄武器的同时，几个被水流抵住的利爪便同时爆开，形成了另一场烟火表演。爆炸结束后，霍尔再次装模作样地鞠了个躬。
“所以，这是剑？还是法杖什么的？”赤楠仍旧对霍尔手中的那把超脱常识的武器非常好奇。
“这东西啊，只不过是灵魂力控制着实体化的精神力罢了。”霍尔熟练地翻了翻手，武器上的光晕随着晃动一同飘舞，“我自己给他起了个很好听的名字：虚刃·心知，用我自己那边的话来讲，就叫作Fake Blade吧。”
“Fake Blade......还真是符合霍尔先生的随意的名字呢。”赤楠认真地吐槽着，手中顺便控制着水流击碎了走廊的几扇窗户，“所以霍尔先生这把虚假的刀就是用来放祭典烟花的嘛？”
“真敢说啊，三日月赤楠。只要是精神层面的事情，我姑且能做很多事情啦。比如——”赫尔墨·霍尔米对赤楠的玩笑不为所动，“给你植入一段被五个壮汉围在一起做不可描述的事情的记忆也是轻而易举的哦？”
“......先解决眼前的麻烦吧，霍尔先生！”赤楠立马怂了下来，满脸尴尬地转移话题。
怪不得这个看上去深不可测的男人总能看穿自己的心思，到头来还是他的灵魂技艺所为——看来兰瑟·提坦先生说得是真的，不同的人类拥有的灵魂技艺的确是千奇百怪的。
于是，在猛烈的水流与虚刃·心知释放出的华丽烟火的狂轰滥炸下，整个空间终于全部崩塌。
永恒镜池也在这一刻完全消失，几个人又回到了现实世界，森坂市第一高中的校门口。
已经接近过了午夜，周围的灯光变得更加昏暗，身材略显矮小的少年正靠墙站着，表情十分不安。
“他们...应该快回来了吧？”
“放心吧，那位大叔出马，应该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在桐博守的身边不远处，一本张开的书中发出了女性的声音，《柯林之卷》的守护灵阿尔希恩正安慰着他。
“那就好......”桐博守的眼神仍然很担忧。
“您能冷静下来最好了。”阿尔希恩的语气倒是有些无奈，回想起了刚刚桐博完整的灵魂被送出镜池之外吓得大喊大叫，还把书中的阿尔希恩叫作“会说话的怪物”。
若不是桐博仍然无法相信一本会说话的书不是怪物，阿尔希恩也不至于到现在还在地上躺着。
闲聊间，存在于现实世界的镜池水面像被投入了一颗石子，发出清脆的响声，随后两个熟悉的身影便出现在了桐博和阿尔希恩面前。
“赤楠大人！您终于回来了！”阿尔希恩兴奋地叫出声来。
“赤楠！你没事啊！”桐博的眼神也终于变得明亮起来。
“阿守...你也没事，真是太好了。”刚从镜池中归来的赤楠显得有些疲惫，见到了完好无损的朋友，兴奋地扑上去抱住了那具矮小一些但结实很多的身体。
“辛苦了，赤楠......赤楠？”桐博也非常开心地拥抱着赤楠作为战斗胜利的庆祝，然而他突然发现好像有什么不对，便开始摇晃着赤楠瘦弱的身躯。
原来由于体力消耗过大，突然放松下来的赤楠有些不支，眼前一黑，便在众多熟人的包围下失去意识了。
“有意思，有意思。”
此前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被一个高大的男性看在眼里。
男人仿佛处在一个混沌的空间之中，周围除了他自己的身形之外，什么都看不到，仿佛是他自己嵌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男人一头白色的短发，血色的眼瞳，没有穿上衣，除了健壮的胸肌和腹肌袒露在外，脸部与身体两侧竟都长满了漆黑的鳞片，颜色和刚刚赤楠等人对抗过的利爪一模一样。
“只是稍微追踪了一下到嘴边然后飞走的食物，没想到竟遇到了这么有意思的事情啊。”
男人的表情非常愉悦，然后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
“三日月赤楠......等到汝和汝的同伴全部成为吾的囊中之物后，吾就能摆脱那家伙，成为灵界唯一的邪神了。”
浑身长满鳞片的男人阴森地笑着，分裂出来的一小部分精神完全回归本体后，血红色的瞳孔闪过一丝凶光。
于是他转过身，身形消失在黑暗之中，而最后消失的，竟是他身后的一条长满尖刺，粗壮而漆黑的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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