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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短暂别离

(43)短暂别离

随着视野中的那只黑色巨怪的逐渐逼近,法斯中校从容地举起了望远镜。

那只巨怪原本在高速飞行,但在看到地面上的幕府军小队后,它便立刻改变了前进方向,对着地面上的人群俯冲而去,一道紫色的光柱从它的嘴里喷出并扫向地面,光柱所触碰到的东西无一不顿时化为蒸汽。

第一轮袭击打得地面上的那些人措手不及,法斯本以为它会立刻发动第二次攻势,但它却停在了半空,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半空中揪住了它。

法斯透过望远镜看去,只见巨怪的背上坐着一个女人和一个少女,此时女人正在拍打着巨怪的脖颈,似乎还在说着什么。那巨怪并没有因女人的行为而做出什么过激反应,反而乖乖地飞向女人的手所指向的地方,那是一个位于高处的平台,巨怪扇动着翅膀缓缓降落,并把女人和少女放在了那个平台上。

“我想,我们找到我们的目标了。”法斯中校收起望远镜,随后转向身后的四名与自己一样身穿动力铠甲的部下,对他们下达了命令。“二号三号,你们负责近距离佯攻,四号五号,你们负责远程打击,一定要给我死死地钳制住他!”

“区区那东西,只有我和三号都足以把它宰掉。”二号动力铠甲的驾驶员冷笑一声,晃了晃自己的左臂上的大口径机枪。

“好!那就看你们的了,小子们。”法斯说着启动了喷气装置,转瞬间那沉重的动力铠甲就离开了地面,向正在与巨怪苦战的幕府军们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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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让机关傀儡动起来!没看到那妖怪正在屠杀我们吗!”一名幕府军步兵对着正在整理丝线的控偶师吼道,但还没等他得到回应,那紫色的光柱就从他身上一扫而过。

控偶师虽然满头大汗,但依然在强装镇定,他没有去理会那些正在向自己吼叫或求救的步兵们,只是尽可能专心地整理着总控机上的线头。总控机上的每一条线都连接着总控机前方空地上的一只只木盒,在控偶师的操控下,那些木盒一个接一个地自动敞开,一个个由木头和钢铁做成的机关傀儡从中走了出来,它们有的推着大盾,有的手持长矛,站在最后排的则是在肩膀上扛着一支天田22式步枪。

“成了!”控偶师激动地喊出了声,随后便用力按下了总控机上的一个按钮,对机关傀儡们下达了攻击命令。“盾式,枪式,前进!铳式,射击那个怪物!”

机关傀儡们立刻动了起来,前排的盾式傀儡与枪式傀儡组成阵列,向着巨怪的脚下发起了进攻,两排铳式傀儡也举起步枪,整齐地向巨怪扣下了扳机。于此同时,五台来自共和国陆军的动力铠甲从控偶师和幕府军士兵们头顶掠过,直冲巨怪而去。

“是洋大人!洋大人来帮我们了!”一阵阵欢呼从士兵们当中爆发出来。“天田陛下,万岁!”

“照计划行动!”法斯举起手向身后的四名战友示意了一下,同时一闪身便躲开了来自巨怪的紫色光线。

巨怪没有命中法斯,但它没有选择去追击,而是继续从容地收割着地面的那些机关傀儡,就像法斯丝毫没有引起他的注意力一般。不过这也正是法斯所期待的,趁着四名战友开始与巨怪交战的空当,法斯为左臂上的机枪上了膛,并向着高处的平台急速飞去。

在法斯身后,巨怪几次试图用庞大的爪子去抓那四个像苍蝇一样在空中飞行的动力铠甲,但每次都被他们灵巧地躲开。那些动力铠甲还会时不时从背后发射迫击炮弹,炮弹在巨怪的身体上炸开,把它身上漆黑的毛发炸的聚在了一起。

在沉重的大口径子弹和迫击炮弹的凶猛攻势下,巨怪也感到了一丝不快,虽然完全没有感到疼痛,但那些接连不断的吵闹还是吵得它心神不宁。

突然,其中一台动力铠甲启动了火焰喷射器,一条火舌飞也似地射向巨怪的面部。巨怪的眼睛被火焰燎了一下,这一次它感觉到了痛楚,同时也彻底将它激怒,它扇动起了翅膀开始制造狂风,同时嘴里再次喷出紫色光线。狂风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动力铠甲的移动速度,但巨怪的攻击还是被他们一次次艰难躲开。

法斯在视野中捕捉到了那女人和少女,他确信这二人就是那巨怪出现的成因,于是果断举起左臂上的机枪对她们发起了攻击。

铛!铛铛铛铛铛!

就在电光火石间,一道护盾出现在了女人和法斯之间,法斯打出的子弹全部被那坚硬到不可思议的护盾拦了下来,并带着法斯的惊愕与不甘落在了地上。

法斯正准备再次发起攻击,突然他察觉到那女人对自己摊开了手掌。不等法斯反应过来,一道无形的屏障就飞到了自己面前,并与自己迎面发生了撞击。

屏障的高速撞击将法斯撞飞了出去,法斯不知道自己在飞往何处,但他知道现在最重要的便是启动喷气装置。可惜已经来不及了,不等法斯的手触碰到喷气装置的开关,一阵剧烈的震荡便从自己的背部传来,他重重地撞在了什么东西上。

好在这一下碰撞让法斯的手指阴差阳错地摸到了喷气装置的开关,于是在稳住了身体后,法斯立刻环顾四周确认情况。这时法斯才发现,自己刚刚撞上的是正在躲避巨怪攻击的战友。

那台被撞到的动力铠甲刚刚正躲开了巨怪的爪子,但被法斯这一撞,他竟被撞得直向巨怪的手心飞去。动力铠甲上的面甲遮住了驾驶员的脸,法斯再也没有机会得知那名被自己撞到的战友脸上究竟是什么样的表情。

巨怪顺势握紧了手掌,伴随着一阵闷响,一团黑色的烟雾从巨怪手指的缝隙中飘了出来。

其他三名动力铠甲驾驶员惊愕地望向法斯,但还不等法斯回应他们,巨怪就抓住这个时机,用口中的紫色光线把悬在空中的三个大黑点连在了一起。

巨怪扭过头望向法斯,庞大而恐怖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法斯怒骂一声,铠甲下方的双手瞬间放在了全部的按钮上,他准备让铠甲火力全开,把一切载弹全部倾泻出去。

巨怪可没有让法斯得逞,它摇了一下尾巴,那有神庙的柱子一般粗的尾巴像皮鞭一样猛地抽向法斯。只听轰的一声,法斯的动力铠甲重重地砸在了地上,万幸他撞到了机关傀儡的军阵,那些倒霉的傀儡为他提供了缓冲,在一口气将七台机关傀儡撞得粉碎后,法斯才感觉自己停止了翻滚。

可恶……轻敌了……

我还……活着吗……?

“洋大人!洋大人!”

……

必须……快逃……

法斯艰难地睁开了眼睛,几个幕府军士兵的焦急表情映入眼帘,那几个士兵有的举着水壶有的捧着绷带,有的只是泪眼婆娑地摇晃着法斯。

“洋大人!您快起来!没有您我们可……我们可没法赢过那家伙!”

“怪物!没什么可怕的!”法斯对远处正在逼近的巨怪举起了胳膊。“来!别害怕!我们一起去宰了它!”

见法斯还有力气怒吼,士兵们脸上的恐惧消散了一部分,但并没有人起身前去作战。

法斯的手还在摸索着,终于,他摸到了启动喷气装置的按钮,随后他便毫不犹豫地按了下去。眨眼间,动力铠甲开始向上爬升。

一名年轻士兵立刻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于是纵身一跃抓住了法斯的双腿。

“喂!你这是做什么!”法斯突然感觉到了脚下的重量,他一边支支吾吾地安慰着那名士兵,一边以尽可能自然的姿势摇晃着双腿,希望把他甩下去。“我,我是要去和那怪物战斗!你这样抓着我,我我我怎么打仗!快松开!”

“求您了洋大人,求求您带上我,您带我离开这里吧!”士兵不仅没有松开,双臂反而抱得更紧。

“真是见鬼。”法斯看了看正在摧所剩无几的机关傀儡的巨怪,心一横,双腿猛地一使劲,让其中的一条腿挣脱了士兵的双臂,紧接着又用那条腿飞起一脚踩在了士兵的脸上,那名士兵的双手一松,立刻向着地面坠去。

法斯趁机加大了马力,以最快速度逃向相反的方向。

士兵们赶忙连滚带爬地去追赶法斯,但一阵突如其来的震动让他们顿时失去了平衡,重重地摔倒在地。一个不知是什么的东西被扔到了士兵们面前,士兵们定睛一看,竟是控偶师的半个身子。控偶师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失去了战斗意志的士兵们,像是在责备,又像是在质问。

惊慌失措的士兵们正准备继续逃命,突然一个巨大的黑影笼罩在了他们的头顶。

士兵们颤抖着扭过头,只见那巨怪正在向他们展示着自己的獠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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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

汤伯开始有些后悔在平时的体能训练中偷懒了。

此时整个小队都在以急行军的速度前进着,汤伯也说不上来究竟是从何时起小队的行进速度突然就快了起来,好像那个羊倌莫名其妙就加快了自己的速度,并且还在不断加快。那羊倌看上去竟没有一丝疲惫的样子,倒是汤伯这个老兵油子率先开始感觉到有些呼吸困难。

最前方的华特和卡尔好像还在和那羊倌说着什么,但汤伯完全听不清楚,此时他耳边回荡着的只有自己沉重的呼吸声和与空气的摩擦声。

小黑猫的身体蜷缩在汤伯的上衣口袋里,只漏了个头在外面,汤伯奔跑时产生的颠簸让它也感到了一阵头晕,但它能做的只有时不时发出几声不满的叫声。

“还好吗老汤伯?要不要我背着你跑?”卢卡的脸上是和汤伯差不多的疲惫,但他还是用手肘碰了一下汤伯的胳膊,并和他开起了玩笑。

“笑……咳,笑话……”汤伯突然张口导致一口气在喉咙里卡了一下,使得他剧烈地咳嗽了起来。“老子被上校罚……围着要塞跑圈的时候……你还没参军咳咳咳咳……”

“那还真是……够你受的。”

“我们……咳,我们为什么要跑这么快啊……”汤伯用自己所能发出的最大声音问向前面的华特。“前面开饭了吗?!”

“贝克先生!”华特伸出手去用力拍了一下贝格尔的肩膀,这才把贝格尔从恍惚中拉了回来。“你突然跑什么?”

“呃?”贝格尔大梦初醒一般慢慢停下了脚步,有些茫然地看向华特等人。“我怎么……跑起来了……?”

就在贝格尔停下脚步的一瞬间,一直被贝格尔用绳子牵着的阿加塔咚的一声瘫倒在地上,没多久就委屈地抹起了眼泪。

“你终于听到了,我们可是喊了你好久。” 亨利说完张开嘴大口地呼吸了起来。

“放轻松,朋友,别那么着急,我们会按时到王宫的,相信我。”卡尔把手搭在贝格尔肩头用力捏了捏。“为了后面可能发生的战斗,我们最好保存些体力。”

“有道理……你说的……有道理……”贝格尔幽幽地回应了卡尔,随后又回头看向其他人,发现他们正扶着膝盖,大口喘着粗气。“或许我们应该……休息一下?”

“是个好主意,贝克先生。”华特闻声连忙向队员们招了招手,示意他们原地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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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经过了一小段时间的休整和两个小时的跋涉后,众人在一个山洞入口前停了下来。据卡尔所说,山洞的另一头就是中心结界,也就是王城所在的地方。

卡尔轻触手杖的顶端,不一会儿手杖就亮起了白色的光芒,那光把山洞里照的亮如白昼,就连地上的小石子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不过这里可不仅仅只有一条隧道,里面会有通往其他地方的入口,我建议你们看清脚下,并牢牢地跟着我。”卡尔说完举起手杖第一个走进了山洞。

贝格尔也掏出手电筒,与华特一同紧随卡尔走了进去。手电筒的光与卡尔的手杖正在发出的光相比完全可以说是微不足道,于是没走多远贝格尔就关上了手电筒的开关。

一股寒气在山洞中穿梭着,并肆意地钻进众人毫无防备的衣袖和领口,使得众人时常不受控制地打一阵冷颤。乱飞的寒气与山洞内本就阴暗压抑的气氛配合得可以称作完美,再加上众人的脚步声在山洞中的回音效果,一切都变得诡异至极,不知是不是心理压力的缘故,贝格尔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暗中观察着自己。

卡尔不时会停下脚步,回头确认所有人都跟上了队伍。华特等人也十分配合,就在他们进入山洞并看到了里面遍布且不知通往何处的洞口后,便紧紧地跟在了卡尔手中的亮光后面。

突然,卡尔再一次停了下来,但这一次他没有立刻回头检查情况,而是举起了握住拳的右手,示意众人停下。

所有人的动作立刻定格,并紧张地看向前方的卡尔。卡尔一动不动,但举起的右臂一直没有放下去,他的脸一直背向着众人,似乎是察觉到了前方有着什么东西。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只过了十几秒,也可能是几分钟,就在众人的注意力全部放在前方被光亮覆盖的区域中时,卡尔突然又一次触碰了手杖的顶部,手杖的光亮在慢慢减弱,众人开始被黑暗吞没。不等有人提出疑问,卡尔就做出了一个噤声手势,示意所有人安静。

终于,手杖上的亮光停止继续变弱,此时它的光亮已经仅仅能够照亮前方的一小块区域,卡尔身后的华特等人已经几乎完全被黑暗所遮住。

卡尔缓缓伸出手,借着光亮向身后的众人做了一个手势。

华特等人立刻会意,那是共和国军队中用来表达“武器准备”的手势,于是纷纷以尽可能安静的动作关闭了手中武器的保险,并把枪口指向了前方被光亮标记出的那一小块区域。

慢慢的,众人都听到了来自前方山洞中的脚步声,那脚步声沉重且缓慢,还带着一阵阵机械零件互相摩擦碰撞时发出的噪音。

一个猜想浮上众人心头,但在没有看清来者的真面目之前,没有人敢掉以轻心。

很快,声音的源头开始出现在众人面前,先是一个模糊的轮廓,然后是一条被光亮照得闪着金属光泽的铁腿,紧接着是另一条腿,来者看上去完全没有打算隐藏自己,他只是不顾一切地向众人走来。

“是……人类吗?”来者开口问道。

华特和部下们立刻认出了那个声音,是不久前才见过面的法斯中校。

“站那别动。”卡尔冷冷地说道,同时举起手枪对准了尚未完全走出黑暗的法斯。

“哦谢天谢地,是人!”法斯老实地停下了脚步,依照黑暗中的轮廓看他还举起了双臂。“共和国陆军特遣队中校,法斯·奥莱克西,需要你们的帮助!”

“是否有东西在追你?”卡尔没有因此放下手枪,并继续追问道。

“没有,完全没有,我身后是安全的。”法斯飞快地说道。“我们只是被一只巨兽的袭击冲散了,现在,我的战友们需要帮助,我恳请你们能够施以援手。”

卡尔回头看向黑暗中的亨利和卢卡,那两人的耳朵是绝对可以相信的。

亨利和卢卡侧耳听了一阵,在确信法斯身后没有追兵后对着卡尔点了点头,亨利随后又补充了一个“没问题”的手势。

贝格尔松了口气,把一直捂在阿加塔嘴上的右手放了下来,又甩了甩被紧张的阿加塔捏得有些发麻的左手。

卡尔的手杖恢复了先前的亮度,法斯见状三步并做两步跑到了卡尔跟前。法斯正想对卡尔说些什么,但在看清了卡尔身后的华特等人后,他脸上原本还挂着的笑容在一瞬间荡然无存。

“怎么是你们?”法斯的声音突然冷得如同山洞中的寒气。

“我们的任务是前往王宫。”华特不为所动,只是简单地回应了法斯。

法斯再一次观察起了面前的一行人,现在站在自己前方的,只有五个乡巴佬,那个神秘的羊倌,一个魔族和他的小女仆,以及可汗的畜牲养子。

看上去很好对付。

法斯突然甩了一下右臂,只听一阵金属摩擦的声音,一只锋利的刀刃出现在了动力铠甲的右臂上。

“喂!你想做什么!”华特大声质问,同时举起手枪对准了法斯没有任何防护的脑袋。

“停一下。”卡尔突然说道,但听上去并不是准备请求法斯放过自己。

“还能做什么?杀了你们!”法斯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诡异的笑容。

“我说,停一下!”卡尔瞪了法斯一眼,随后又转向身后的亨利和卢卡。“你们听到了吗?”

亨利和卢卡一惊,连忙闭上眼用耳朵再次去捕捉附近的每一个微小的声音。

“见鬼!”亨利察觉到了什么,猛地睁开了眼,又一把将塞缪拉到了自己身边。“有东西来了!”

“是雾里那玩意。”卢卡也睁开了眼睛,并把刺刀挂在了步枪前端。“四条腿的。”

“混蛋,是洞穴猎手。”卡尔用手杖猛地敲了一下地面。“做好准备先生们,我们或将面临一场苦战。”

“怎么回事!你们搞什么!”法斯突然慌了神,于是举起右臂上的刀刃指向面前的众人威胁道。“给我讲清楚!你们在搞什么名堂!说不清楚我就先宰了你们!”

“听好,那玩意视力不行,但他们会在黑暗中依靠敏锐的嗅觉和听觉寻找猎物。”卡尔没有去理会法斯,并开始向其他人讲解即将面对的敌人的特点。“我建议你们分成两人一组,一人负责制造噪音吸引他们,一人负责击杀他们。”

“来了,来了!很多!”越来越多的杂音传进卢卡的耳朵,那是那些怪物爬行时四条腿与地面的摩擦声,压力和恐惧开始让卢卡的耳朵不自觉地向下垂去。“非常多!大概有十几只!”

“别害怕,小子,我们经历过更糟的。”汤伯边说这句话边把小猫按进衣兜,看上去他只是在安慰小猫,但他的目光却一直停留在卢卡身上。

“卡尔,你愿意和我赌一把吗?”先前一直在沉默中的贝格尔突然开了口。

“你有了主意?”卡尔看向贝格尔的眼神中出现了一丝惊喜。

“你刚刚说,它们的视力不好,但平时捕猎靠的是嗅觉和听觉?”贝格尔一边向卡尔确认,一边将一把信号枪悄悄展示给了卡尔。

“喔。”卡尔顿时心领神会。

“下士。”贝格尔又轻声招呼了华特。“如果我让你们趴下,你们就趴下。”

华特虽然没有立刻明白贝格尔的用意,但还是竖起大拇指表示自己将会照做。

“喂!你们在嘀咕什么!”法斯听着那些怪物逼近的声音,心中越来越焦虑,然而面前那些人却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还在小声商量着什么。

一定没好事!一定没好事!

突然,法斯对上了贝格尔复杂的目光,法斯一时没能读懂贝格尔的眼神究竟是什么意思。但贝格尔似乎也没想过要给法斯足够的反应时间,只见他举起信号枪果断扣动了扳机,一枚红色信号弹顿时呼啸着飞向法斯,并最终落在了法斯的动力铠甲上。

同一瞬间,卡尔熄灭了手杖的亮光。

“趴下!”贝格尔压低声音向着华特他们喊道。

信号弹的嘶鸣传遍了每一只洞穴猎手的耳朵,刺鼻的气味也在穿堂风的助力下干扰着洞穴猎手们的嗅觉,它们一时间无法锁定猎物,但依靠自己并不灵敏的视觉,那团红色的闪光简直就是在为它们指路。

越来越多的洞穴猎手涌进山洞,在强光与气味的干扰下,它们完全忽视了趴在地上的人们,纷纷向着信号弹的方向涌去,就在快要抵达时,它们又听到了来自法斯的惊恐喊叫声,这使得它们更加确信了猎物的位置,于是便放心地对准信号弹所在的地方张开了血盆大口。

“现在!跑!”在听到法斯的惨叫声后,贝格尔果断向其他人发出了指令。

卡尔此时也让手杖亮了起来,众人见状连忙起身跟在白光的后面开始了奔跑。

华特没有立刻动身,他站在原地确认着自己的每一个部下。汤伯,卢卡,塞缪和亨利,胡义,樱井一平,齐了。

“下士!你在磨蹭什么!你吓傻了吗!”汤伯见华特没有立刻动身,便一个箭步折返回来,抓起华特的胳膊就跑。

为了不让洞穴猎手们追踪到众人的准确位置,卡尔每过几秒会让手杖的亮光短暂地熄灭一阵子,过几秒后再让它重新亮起,众人就这样借着那转瞬即逝的光亮以最快的速度向前奔跑,很快,法斯的惨叫声和洞穴猎手们的咆哮声就被众人甩在了身后。

众人本以为这样跑下去就可以脱离险境,怎料脚下的地面突然开始毫无预兆地震动了起来。

卡尔连忙让手杖再次发出亮光照亮脚下,只见地面在剧烈的崩裂声中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张开一道大裂口,并还在不断扩大。在这样的震动中跨越那道裂口已经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卡尔正准备让所有人原路返回寻找新的路线,突然他的余光捕捉到了正站在裂口另一边的贝格尔。

一阵求救声从裂口下方传了上来,卡尔低头一看,是阿加塔,看来她在奔跑的过程中不慎滑了下去。胡义和卢卡见状立刻伸出手去,一人揪住阿加塔的一只胳膊,将她拉了上来。

“别担心,继续往前走,前方就是中心结界!”卡尔隔着裂口向贝格尔喊道。“我们会绕一个小远路,然后在王宫和你会合!”

“贝克先生!”华特原本准备跳过裂口去往贝格尔那边,但裂口此时已经张开到了自己根本无法跨越的长度。“我们过不去!”

“没事的,下士,你们跟着卡尔医生。”贝格尔看上去倒是一点也没有着急。“就像他说的,我们在王宫会合。”

“喂!贝克!”卡尔突然叫住了正准备继续前进的贝格尔,并把一个小布袋向着贝格尔丢了过去。

贝格尔接住了布袋,并借着来自裂口对面的微弱光亮确认了里面的东西,是一包手枪子弹。

“拿好咯,遇上危险别不舍得用。”卡尔朝贝格尔招了招手。

“谢过。”贝格尔一笑,也朝着卡尔挥了下手,随后便扭头消失在了前方的黑暗中。

与贝格尔告别后,卡尔不得已只好带着队伍原路返回,并准备领他们走备用路线。慢慢的,众人又听到了来自法斯和洞穴猎手们的声音,但这一次的声音变得和刚才有些不一样,这一次的更多是法斯的怒吼声和机械的摩擦与碰撞声。

“喂!你们几个!来这边!”

就在卡尔紧张地寻找路线时,岩壁上的一处突然凭空出现了一个足够一人通过的洞口,一个人影正在那入口处招呼众人。

卡尔擦亮了手杖,他在看清正在呼唤自己的那人后便立刻示意华特他们,并带着所有人钻进了那个洞口。

那个人影一直守在入口处,他的身边是一块巨大的石头,待所有人都通过了洞口进入内部后,那人便推动那块巨石,将入口死死地封了起来。在巨石堵住洞口的一瞬间,来自外面的声音就戛然而止,仿佛这个洞穴就是一座结界,将一切都拦在了外面。

此时地面已经停止了震动,卡尔举起手杖将整个洞穴照亮,惊魂未定的众人这才得以看清那些刚刚救了自己的恩人们,但就在看清他们的面孔后,除卡尔和斯汀格以外的所有人又突然紧张了起来,因为站在自己面前的那些人,头顶都有一对尖锐的角。

“卡尔老爷。”为首的魔族向卡尔行了个礼。“能在这里见到您真是惊喜,如果您在我们这边,那么我们就还有希望。”

“这些人是……?”亨利把塞缪护在身后,一只手已经摸上了腰间的刀把。

“放轻松,我来为大家介绍,这些人是王宫禁军。”卡尔把禁军队长拉到众人面前,向他们介绍道。“虽然我不清楚他们在这里做什么,但这位队长曾经与我打过几个照面,我们可以相信他。”

将信将疑的亨利松开了刀把,没有再说什么。华特的目光扫过队长身后的那些禁军士兵,他们和之前见过的村民们一样,除了头顶有角之外与人类并无二致,他们虽然穿着同样的制服,但他们之中有满头白发的老人,也有稚气未脱的少年。

“你们来的正巧。”卡尔说着,将一直躲在队伍最后面的阿加塔拉了过来。“诺,你们的王女,就交给你们了,她在外头玩的可有点疯。”

“王女?”华特一惊,他本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但在看到禁军们纷纷单膝跪地时,惊愕与疑惑在他心中的数量开始变得均衡。

队伍中除了亨利和卡尔,所有人都是和华特同样的表情。见亨利并不对此感到惊讶,华特不禁开始思考自己和小队这趟旅程的真正目的。

难道这一切……也都在大元帅的预料之中吗……

“所以说,王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卡尔一把将禁军队长拉了起来。“怎么我才离开几个月,地上地下就都乱成了一团,王族究竟在想什么?”

禁军队长瞥了一眼身边的阿加塔,连忙对部下们做了个手势,禁军们立刻会意,他们纷纷上前掏出糖果或水壶,热情地把阿加塔围在了中间。禁军队长这才悄悄地把卡尔拉到一边,小声地向卡尔描述了几个月里发生的事情。

“王族?王族已经不存在了,现在阿加塔殿下就是唯一的血脉。”禁军队长咬着牙,让声音从牙缝中飘了出来。

“是那个神的杰作?”卡尔从包里摸出一包香烟递给禁军队长。“来一根冷静一下,人类的东西有时候很管用。”

“不必了。”禁军队长说着轻轻推开香烟。“大概……是吧。三个月前王宫里来了两女一男,那个男的要求王族听他的指示,不然就……”

“他杀了所有王族成员?”

“卡尔老爷,您一路上有没有遇到……尸鬼?”禁军队长叹了口气,反问卡尔道。

“尸鬼?当然,我们……”卡尔说着说着突然明白了什么。“哦,妈的,见鬼了。”

“掌握了禁忌的黑法术的人类……我们真是小看了我们的敌人。”卡尔咂着嘴,开始做起最坏的打算。“说起来现在正与共和国交战的是哪里的部队?”

“是愿意俯首称臣的叛徒和被欺骗了的可怜人。”禁军队长说完,身体突然不自觉地抖了起来,卡尔见状又把香烟递了过去。

禁军队长的手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伸向了香烟包,猛抽几口后,他的手终于停止了颤抖。

“还有多少人在抵抗?”卡尔见禁军队长冷静了下来,于是继续问道。

“你看到的,就是所有人。”禁军队长苦笑一声,用手扫过身后的十几名士兵们。“只有我们了。”

——————————

与此同时 先前的山洞中

洞穴猎手的尸体几乎塞满了每一寸地面,流淌的污血多到让那些令人作呕的器官与残肢浮在了上面。

法斯伫立在一堆七零八落的尸块中,举着一只洞穴猎手的头颅发出阵阵歇斯底里的狂笑。

法斯笑了一阵,见没有任何声音回应自己,于是把那只头颅随手丢进了血池中,迈开沉重的双腿向着王宫所在的方向走去。

法斯永远也不会忘记那颗信号弹,他一想到那群卑贱的乡巴佬,他心中的怒火就让他恨不得捏碎些什么。

杀掉他们……杀掉他们……全杀掉……全杀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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