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伙是事先踩过点吗?
从书房阳台跑到昆铂宫主体建筑外的欧文尔循着骚乱前进。后门的入侵者似乎对这里的结构很熟悉,整个过程中几乎没走过弯路。
而且这个方向……难道说这家伙是想……
时间、地点、行为……通过种种迹象推测出对方身份的欧文尔在沿途女仆们的尖叫声中亮出细剑。
和小贼相比,这时候出现在昆铂宫里的更可能是谋求出路的敌人。
如果这家伙的目的真的是挟持杰基尔当人质的话,那就别怪我下死手了。
赶到杰基尔房门前的黑短发“少年”破门而入,砰然洞开的房门后,本应在静养的银发少年已经被不速之客逼入墙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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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在生我的气吗?”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应该是某节剑术课的课后。因为在我的印象中,相对不擅长这方面的我当时正瘫在座位上。
“诶?”刚刚从医务室回来的我对此感到困惑,“我、我没有啊。”
“真的?”小心翼翼的同桌,同时也是把我送进医务室的罪魁祸首半信半疑。
“当、当然是真的。”趴在桌子上的我直起身子,“我才不是那种会记恨这点儿小事的人呢。”
“那就好。”罪魁祸首松了口气,“我也知道你不是那种人,可你那总是嘴角低垂的样子实在让人不安。”
……
这是我第一次知道自己在旁人眼中的形象,也是我第一次在这方面反思自己。为什么明明都处于一样的环境中,别人就能笑得那么爽朗,而我却做不到呢?
一段时间的思考后,我给出的答案是过去。除了那场让我再不敢露出左瞳的欺凌外,还有那件事结束不久后的梦。
一场持续数天、不停重复着我是个会被所有人遗忘的可悲工具的梦。
这听起来很扯吧,梦这种东西怎么可能带来这种后果?但对于一直觉得自己是异类所以活该孤立无援的我来说,这场梦有把伤口撕裂的力量。
再次认为自己是异类的我又开始独来独往,又开始在没人看到的地方抹眼泪。当时的我虽然还不太理解梦中的话语,但却能感觉出那是即使父王出面也无可奈何的事。
那种渴望陪伴但又觉得自己没资格让别人这么做的糟糕状态一直在持续,直到我被弄清真相的姐姐甩了两巴掌。
“你这家伙就是有事没事想太多。”
甩完耳光的黑短发“男孩”摆出理所当然的表情。只看外表和行为的话,大概很难有人把她和“公主”这种词挂上钩。
“既然是悲伤的事,那不去想就好了。而且被人遗忘什么的,其它人不清楚,但我是绝对不会忘的。”
“真、真的不会被忘掉,也不会被丢下吗?”
大脑一片空白的我只觉得到脸很热。
“当然了,既然我说过要保护你,那就一定会做到。”
可即便如此,我也无法完全放下。内心深处的阴影让我无法正视自己,也无法改掉磕磕绊绊的说话方式。
一百多年后,即将成年的我毕业了,之后又毫无征兆地晕倒。半梦半醒间,我看到了朝塞里斯奔驰而来的黑色狼群。
大概只是场梦吧。
清醒过来的我这么认为。
可就在这场战争的末期,梦照进了现实。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当被尖利的不安感刺醒的银发少年睁开双眼时,一把匕首正停在距他脖子不到二十公分的空中。如果不是回避及时,受害的大概就不是寝具了。
“你、你是谁?”
慌得一批但知道自己不能胆怯的杰基尔拿出气势厉声呵斥。但当少年看清刺客的样子时,他怔住了。
“为、为什么是你?”
试图刺杀少年的人是个胸佩黑蔷薇的银发黑衣男子,暗紫色的左瞳中闪烁着鬼火般的幽光。没错,正是他在数月前的梦中看见过的群狼首领。
不行,打是不行的,要想办法跑出去。
知道动起手来自己八成不是对手的少年边提防边思考对策。对方到房门的距离要比自己近,所以走门是行不通的。既然如此,那就……
“快、快过来!入侵者在这里。”
尽管知道外面听不到,但当窗外传来分头行动的命令时,与刺客相对而立的少年还是装模作样地喊了一声,之后便趁着对方分心冲向阳台。
但对方似乎也考虑到了这一点。发现自己上当后,黑衣刺客迅速调转方向,并在杰基尔到达阳台前扯住他的后衣领。
“啊!”
被对方甩进墙角的杰基尔忍不住痛呼出声。没等第一次逃脱失败的少年进一步反应,把他甩过来的对方便把他堵在墙角。
知道自己大概逃脱无望的少年在迎面而来的匕首前闭上眼睛。但随着“砰”的一声巨响,对方带来的压迫感减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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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不是普通小贼。”
破门而入的欧文尔一脸严肃。
“本以为只要小凯尔不在就没人能出来搅局呢,没想到作为计划依据的信息出了错。不过还好,虽然漏了一个,但也不算白忙活一场。”
房门被破时离开杰基尔的男子说这些时如同在梦呓。
“真像呢,檀木般的黑发,阳光般的瞳孔,还有那股气势,简直和小凯尔当年一模一样呢。”
一通有些匪夷所思的发言后,不速之客从阳台逃出。留在楼下的士兵们虽然在落地时就将其包围,但却被凭空拿出一把宽刃剑的对方打得全无还手之力。
“退下!你们不是他的对手!”
随其来到室外的欧文尔替被对方打倒在地的士兵挡下一剑,剑刃相接时的锐响刺得人耳膜生疼。
“这里交给我,你们快去封锁入口。”
和对方拉开距离的欧文尔趁着战斗的间隙发号施令。
“可这么做的话殿下您……”
被命令了的士兵犹豫不决。
“放心,比剑的话我是不会输的。”
后仰躲过横斩的“少年”在危机过去后立刻发起反击,剑术高超但不如对方灵活的不速之客被这一击撕裂衣角。
“还愣着干嘛?你们也不想让这家伙跑掉吧。”
可被说到这份上的士兵们依然在原地一动不动。这并不是因为他们不相信欧文尔的实力,而是因为远处传来的人声。
“威廉!到此为止吧!”
高大的战马嘶鸣着停在还在斗技的两人中间,它背上的骑手是个三十岁左右的黑发男子。
“父王?!”以为对方还在南郊当指挥的欧文尔连忙摆手解释,“这……这可不是我溜出去搞的!”
“看来我连尝试着斩草除根的最后机会都没有了。”被叫作威廉的男子一脸胃疼的表情,“不过小凯尔你还是不听我建议地参与其中了呢。”
“那件事过去不久后我就回赛里斯了,在赛里斯的我可没有继续追查的能力。”
隔开两人的骑手像是根本没看见欧文尔般从威廉那一侧下马。
“哦?那你是怎么和他们扯上关系的?”
“说来话长,我帮他们家的一个女孩子逃婚了。”
“听起来是段浪漫的经历呢。怎么样?和他们扯上关系很痛苦吧。”
“不痛苦是假的,但不会后悔。”
“真有你的风格——话说你要怎么处置我呢?是要把我捆起来交给他们?还是先杀了我再……”
“先打一场吧,毕竟我们好像注定要你死我活。”
……
“诶?”
怀疑自己主角身份的王女和士兵们一起原地懵逼。除两人一直很要好但却因为某些事不得不如此外,早就被亲爹无视了的欧文尔再也读不出什么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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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结束了吗?”
夜幕将临时,在决斗中取胜的黑发男子这样问道,他的脚边,是生死不明的昔日搭档。
“自然。”
像是响应召唤般凭空出现的紫裙女子以她一贯的风格做出回应。除她以外,这次出现的人还有几个白衣修士。
“失去首领的乌合之众如何能匹敌吾等?”
“不愧是斯图亚特家,也不愧是那位大人的手下。”
单膝跪地的凯尔摘下搭档胸前的装饰。和不知死活的主人不同,这枝寓意为“你是恶魔且为我所有”的黑蔷薇依然很有生气。
“如果现在还拒绝的话,我大概真的会被你们处理吧。雏鸟被带走,记忆被篡改,一切的一切都按你们最完美的状态运行。”
“吾等所为本就不合常理,这种事自然也做得出。”
说到这里的对方看了看躺在地上的银发男子。虽然那副被血液浸透衣衫的样子与尸体无异,但并非不可挽回。
“不过吾等也有未尽之事,既已将他回收,那即便有纰漏,雏鸟依然会在汝身边。”
“联系之前的话,也就是说要用假雏鸟替代真雏鸟?”
“当然,汝意下如何?”
“虽然不情愿,但反对也无效吧。”凯尔无奈。
“提前请汝好好照顾他,按目前情况,新雏将在初秋到来。”
达成共识后的女子抬了下手,白衣修士们如工蚁般聚集到奄奄一息的威廉身边。
“当新雏到来时,莫莉也将那把剑交与汝。”
“能见面确实值得开心,但初秋的话……真是个不幸的时间。”
松了口气的男子附身捡起搭档战斗时用的剑。这是一把全长约一公尺,刃宽近十公分的双刃剑,特征之一是当人用魔力强化时发出的湖蓝色光。
“我也会在安置好后把这个交给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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