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三郎照着梁洛雪的吩咐,从厨房里拎了两壶酒,到院外前门去了。
三个官差百无聊赖地守在门口,天气入秋,湖边阴冷,都被冻得心焦气躁。
夜三郎找到他们,说道:“我们副楼主已经醒了,几位大哥先撤吧,找个地方喝点酒睡一觉,没必要守在这里,我们又跑不了。”
三人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手里的酒。
“知府大人下令我等看守风波楼,我们倒是想走,能走吗?”
说完也不再搭理夜三郎,对他拿来的酒似乎并无兴趣。
夜三郎还是将酒送给他们,另外递了三个酒盏搁在台阶上。
三人皱眉瞧了瞧,不悦地说:“拿走,我们在当差,不能喝酒。”
夜三郎露出无辜的表情说:“唉你们别误会,放这里是有点不合适...那我去给你们端张桌子来?”
“拿走拿走,不喝。”
官差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夜三郎也不和他们纠缠,将一壶酒和酒盏都拿回去了,到书房找梁洛雪。
梁洛雪发现自己的椅子被人坐过了,正在叫人给她换新的,坐在侧面客人的椅子上,交叠着腿闭目等待。
“副楼主,”夜三郎将她叫醒,“官差不走啊。”
他正和梁洛雪说话,小高,阿川,风铃,还有其他人都陆陆续续地进来,集中到了书房里。
梁洛雪看见夜三郎拎着酒,冷道:“你不会让他们喝醉了掉进湖里?”
“.....这不好吧,”夜三郎小心翼翼地说,“他们在那站着也不碍事,正好帮我们看门,何况他们是官差,这两天和他们动手是不是有点不妥?”
梁洛雪支着脑袋,在十多双目光下沉思了一会儿,忽然叹道:“你说的有道理,是我冲动了。”
说完抬头看了看众人,“大家找位子坐吧。”
夜三郎松了口气,真怕副楼主失去理智...不过她好像最近一直都在失去理智…
等人都坐好了,梁洛雪望着他们,目光却是发散的,没有看着任何一个人。
“我和你们说一下今天的事情。”
脑海里开始浮现模糊的画面,爆炸声,鲜血,大雨,黑衣,跪下的双膝,道歉的言辞...
她闭了一下眼睛,将回忆终断。
略过过程,道出突兀的结果:“楼主走了,也可能死了。”
她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目光随便聚焦一个人身上,“你们想留下的就留下,想走的,明天我给你们结算工钱,风波楼会照常经营,留下的人往后不做别的任务,只做一件事,找到楼主的下落。”
她看着那些渐渐陷入忧愁的面庞,镇定地说:“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等她说完,几声叹息从座椅间传出来。
有人忍不住问:“副楼主,这句话不知道当不当问,我只想知道,风波楼在你们眼里算什么?你和楼主之间的问题...兄弟们都看在眼里,我们也知道这不是我们该管的,可是闹到今天这个地步,风波楼还能继续做下去吗?”
话匣子就这么打开了,又有人接着说:“不是我说...本来没有风波楼,我们也是在外面流浪,老实讲我是把风波楼当做家的,虽然每天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日子,可好歹回来能吃到一碗热饭...”
说话的这人还看了一眼低头不语的阿川。
“结果搞到今天楼主人都没了?唉……”
梁洛雪接着他的叹气,反问道:“楼主没了怎么了?”
“楼主没了风波楼就做不下去了吗?”
梁洛雪将手搭在扶手上,上半身坐得直直的,口吻越说越严厉。
“你们平时见得到楼主吗?你们的任务书哪本是他发给你们的?觉得做不下去的可以走,没人强迫你们留下,我告诉你们,风波楼坐吃山空也能吃几年,没了楼主风波楼就转不下去了?愿意留就留,不愿意留就滚。”
停顿了一下,冷冰冰甩出两个字:“出去。”
书房里一阵沉默之后,传来稀里哗啦的椅子声。
众人鱼贯而出,到了书房外才开始感叹。
“唉副楼主真是...”
“算了算了,她现在心情不好。”
人都慢慢走远了,屋里,阿川和小高还没有走,站在离她几步远外的位置。
小高犹豫问道:“副楼主,知府衙门那边你打算怎么处理?楼主之前交代我的事都办好了。”
“他交代你什么?”梁洛雪抬起因烦闷低下的头。
“楼主没和你说吗...他叫我让那日的村民都闭了嘴,要是副楼主真要去衙门,也没有人会来作证的。”
梁洛雪听得一怔,手指抵着额头呼吸加快,眉头又皱了起来。
小高和阿川都看见她反应越来越大,不禁担忧道:“副楼主,你怎么样?要不要叫大夫?”
“没事...我没事...”
她觉得胸口很堵,好像挨了一闷棍。
“你们走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副楼主,你保重身体,要我去煮点东西吗?”
“走....”
梁洛雪扬了扬了手,低哑道:“出去吧,我不饿。”
阿川只好和小高走了,好心将书房门关上。
安静的房内只剩下梁洛雪自己。
她握紧手心,起身在原地踱步,好像压下呕吐欲望一般,想要压下心中酸涩。
然而越压抑越凶猛,她终于忍受不了,悲怒地一掌击向书桌。
可手掌刚刚劈下去,她就想起抽屉里放着装了红叶的铁盒,又马上强行收了掌,硬是将自己震出一口闷血。
她双手颓然地扶着桌子,无力地坐回新换的椅子,伸手把抽屉打开了。
那枚铁盒依然安静地放在那里。
她把它取出来,脑子里一直抵触“沈郁已经死了”的想法,抗拒而又忍不住将盒子打开。
看见里面封存的红叶,还有一张...折叠好的书信?!
她深吸一口气,手抖着拿起了信纸。
眼神上下扫过,看完了纸上寥寥几笔,突然失神地坐了回去,手腕也垂在了桌面上。
那纸上落着可称为草书的毛笔字:“我想起来了,我的那片应该是四年前和段惊弦对战时被他打碎的,伤好了之后才发现找不到了,本来不想再提这件事的,我怕我走了之后你一直惦记,想了想还是告诉你吧,抱歉,我当时应该交给你保管的。”
段惊弦是那时北方的武林盟主,和萧瑟在玉人谷打过一场,后来又和沈郁在红山决斗一次,从此便再也没有踏入江湖。
梁洛雪不知道这封信是沈郁什么时候写的,看了内容才明白,原来他早就打算离开了。
他若是真的只是走了也就罢了,可偏偏他很有可能已经死了。
“死了...啊....”
梁洛雪躺在椅子上,余光中有那枚红叶泛出的烛光。
可怕的念头幽灵般飘在她的脑子里,她一想到沈郁死了,再也回不来了,她就浑身绞痛,喘不上气。
一个古怪的想法冒了出来,她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沈郁是会死的,她以前怎么忘了,沈郁是一个人,他是会死的。
梁洛雪骤然变成了一具空壳,从椅子上滑落了下去,晕倒在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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