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风静用刀将自己撑了起来,刀面横到了身侧,接下从叶子里滤过的雨水。
沈郁与他相对而立,风从他的方向吹过来,衣衫包裹下的躯体都站得笔直。
楚晚纯还没有退回院子里,凝视着二人,尤其注视着沈郁的后背。
她向楚寒舟询问过沈郁的情况,在沈郁和萧宁第一次来找她的那天。
她已听闻沈郁身体不佳,也能看出他的确体弱多病,但侄子说他武功高深,自己远不是他对手。
她起初还不大相信,刚刚那几片竹叶却叫她刮目相看。
拆风静应该敌不过他,也许该听他说的,先到院里等。
楚晚纯这般想着,一边看着沈郁一边往门口退,可她的脚步却十分犹豫,不为别的,只是担心这位前来替她涉险的年轻人。
“....沈...沈公子,”她斟酌了一番称呼,说道,“请千万小心。”
沈郁头也没回地说:“没事,前辈进去等一会儿就好。”
楚晚纯这才推开了院门,那支伞还忘在了外面。
竹林里剩下沈郁和拆风静,气氛和目的全都变了。
有沈郁拦着,拆风静心知今日是杀不了楚晚纯了。
这让他不禁联想到刺杀皇帝的计划,如果沈郁也像今天这样阻拦,将会成为一个巨大的麻烦。
拆风静忽然笑了一声,问沈郁:“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杀楚晚纯吗?”
他以为沈郁会自然而然地回答不知道,或者干脆不说话。
但沈郁却说:“知道,我听说了。”
拆风静继而又问:“既然知道,为什么要多管闲事?”
沈郁想起他先前那句话,总感觉他在暗示什么。
“这是我和楚晚纯之间的私仇,与你何干?”
“我与楚家私交很好,我愿意管,不想眼睁睁看着你杀了前辈,这个回答你满意吗?”
“就算楚晚纯是个**,你也要不分青红皂白地乱插一脚?”
沈郁被他那个称呼说得双眸暗沉,一股无名火从腹腔烧了上来。
拆风静看见他动了怒,心里竟感到愉快,笑道:“耶?生气了啊,我骂楚晚纯和你有什么关系,难道你知道她不是**?”
沈郁听到的雨滴声里有一滴不同寻常的声音,是从身后不远的院子里传来的。
他本来只是打算阻止拆风静杀楚晚纯,毕竟这件事他的确管得有些宽了。
但拆风静的话在无意或是故意地激怒他,这几天他的心情一直很不好,楚晚纯的事情又让他想起了不愿想起的人。
如果她一个人在外面也遭遇这种事,或是单纯因为外貌,或是遇到小人,因此被善妒之人泼上污水,就算她是那样不会忍让的性格....他不愿意再往下想,而且心里极其不舒服。
这种不舒服一秒钟都忍不下来,全都化作怒火往拆风静身上烧去。
拆风静也重新拿起了刀,迎向沈郁,决定与他酣战一场。
但沈郁显然没有心情给他这个机会,两人距离拉近的瞬间,沈郁竟然挥起一拳照着他的刀刃打去。
这一拳堪比重锤,直接将厚厚的刀片轰出了一个缺口。
顺着缺口,拳风继续穿透到拆风静的耳边,坚硬的指关节完完整整地砸到了他脸上。
“.....??!”
这一拳完全把他打懵了。
沈郁的手没有沾上一点血,就连拆风静的血也没有沾上。
他一脚一脚走到跌落到更深处的拆风静身边,一个字也不说,拽起他的衣领,冷着脸继续施暴。
没有招式,也称不上武功,就这样一拳一拳往他身上打。
细雨在拆风静脸上积攒,汇成血水流淌到翠绿的叶子上,染黑了沈郁深色的长袍。
打了一阵子,沈郁感觉手里的人几乎要废了,松手一丢,从他身上走了下来。
呼了口冷气,双目幽暗地瞥了一眼丧失意识的拆风静,然后插着腰望了望雾蒙蒙的天空,想要努力冷静下来。
身后很远的院门悄悄地开了,楚晚纯迈过门槛走了出来,透过白雾找到沈郁的身影。
她看到沈郁似乎发现了她,朝她转过了身。
“...前辈,”沈郁顿了顿,恢复平静道,“没事了,我...我已经把他打晕了。”
低沉的声音从竹林里传来,还有被雨水带过来的血味。
楚晚纯看到他低头去收拾东西,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她自己的反应也变得迟钝。
想走过去看看什么情况,一迈步碰到了忘在门外的伞,她愣了一下,将伞捡起来,心里忽然砰的一声,才想起沈郁现在还淋着雨。
她拿着伞很快地过去,白裙沾满了泥泞,白鞋也踩到了血水。
“沈公子。”
沈郁听见一声焦急的呼唤,停下了收拾拆风静的刀的动作,抬起头时,眼里是慢慢撑开的伞骨。
握着伞柄的那只藕节般白皙的手,滑落到小臂处的衣袖,还有被伞挡住的脸,都让他恍惚想起了当年那个少女。
.....不对,这是楚晚纯前辈。
沈郁马上站了起来,手里拿着无用的刀片。
楚晚纯将伞举高,自己则站在伞外,看到他心不在焉的表情时,胸口莫名收缩了一下,低头悄悄吸了口气。
随后唇角无奈地弯了弯,须臾之间,她的心境千变万化,再抬起头后,一切又恢复成那个温婉沉静的前辈。
“把他的刀放下吧,小心划到手。”
沈郁听到她的话,方才的杀意全都不见了,照做地把刀片整齐摆放回去。
起身后发现楚晚纯在帮他打着伞,他赶紧伸手道:“前辈,我来吧。”
楚晚纯轻声道了句“谢谢”,将伞递给了他,就要转身去看拆风静,沈郁忽然伸出胳膊将她拦住。
“无妨的,我看得。”
沈郁还没说拦她的缘由,她就像看穿了沈郁心思似的,说着让他安心的话。
沈郁是怕自己做的太过火吓到她,没想到她竟然知道自己的担忧....
于是将手收了回来,让楚晚纯去看了。
沈郁撑着伞在身旁站着,余光里是她微微蹙眉的表情。
“你将他的武功都废了吗?”楚晚纯淡淡地问道。
沈郁既没有否认也没有肯定。
楚晚纯站了许久,感到一种莫大的悲哀。
“都是因我而起的...”
沈郁听得出她的沉重,但两人并不熟识,今天又因为情绪失控,已经做出了过火的事,他更不知该说什么。
楚晚纯侧身对他说:“可以再请沈公子帮个忙吗?”
“前辈请说。”
“我想请公子将拆风静送到院里养伤,今晚我便搬回山庄住,等他醒来让他自行离去吧。”
沈郁想了想,她应该不知道拆风静还有同伴,把他放在这里,说不定虞安过一会儿就会来找人。
想起虞安,他又担心起湖远山庄来,马上对楚晚纯说道:“前辈,我把他送进去,你和我现在就回湖远山庄吧,详情我路上再告诉你。”
楚晚纯听他口吻着急,忙说:“好,那我去拿一下你们送来的剑就走。”
沈郁正要去扛起拆风静,听她说要去拿萧宁的剑,忽然心里别扭地奇怪,但他不好问什么,收回好奇,把伞递给了她。
楚晚纯似是察觉到他刚刚那抹别扭的神色,不知为何,第一次有了想要解释的念头。
“沈公子,希望你不要误会...”
开了口,她只能忍着羞意继续说:“...我一直觉得人是人,剑是剑,工艺是工艺...这些都该分开看待,我只想做出更纯粹的剑...我没有....像你听闻的那些....”
沈郁的背因为她的话渐渐僵硬了一些,她为什么要和自己解释?
楚晚纯太擅长看透人的心思,她甚至连头也没有抬起来,就知道沈郁心里在想什么。
“我只是不希望沈公子觉得自己救了一个....的命....”
她说不出口的那两个字石头一样膈到了沈郁,他猛地转过身,脸上满是歉意。
“....对不起,前辈...我没有想那些,我只是有点奇怪…对不起....”
楚晚纯还是把头低着,将伞放下,转身说道:“你别道歉,是我要谢谢你....我去收拾一下。”
沈郁看着她走了,扶着腰捂了捂脸。
...怎么他妈的搞成这样,跟我有什么关系想那么多,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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