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郁无力地望了望天,背心上贴着一个湿漉漉的脑袋,脸在他衣服上蹭来蹭去。
“松手。”
“不松,你回来把门关上,我有很多话要和你说。”
沈郁不想再听她胡搅蛮缠,拉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拽。
许恨心发出吃痛的一声闷哼,扣得再紧的手都被他拽开了。
“...沈郎!”
沈郁两步下了台阶,往院子东侧走去。
“沈郎!啊...!”
许恨心只顾着眼睛跟着他,又因为马不停蹄地走了一整天路,爬了一晚上山,小腿忽然一软跌跪了下去,在台阶上绊了一跤。
咚的一声,把沈郁摔得回了头。
但她连片刻都没有等,扶着台阶站了起来,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又赶了上去,一把抓住他的胳膊。
“你别去了...不会有事的,天亮就醒了。”
许恨心忍着膝盖疼痛,解释道:“我怕吵到她们,所以用了药,我答应过你不会毒死人的。”
沈郁一时间不知道该先反应哪件事。
是她跌到台阶上又追过来,还是她说什么答应了自己不毒死人的事。
沈郁完全不知道她在什么时候做过这种承诺。
许恨心看见他一脸失神,脚步也停了下来,高兴地笑道:“还好摔了一跤,看来你还是心疼姐姐的嘛。”
“....放开。”
沈郁把胳膊从她手里抽出来,却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走。
眼下只能把她敲晕后才能离开了,不然走一步她就要跟一步,她能找上来应该也是情人蛊的原因。
但不让她跟着,她会不会醒来用照见寺的人做人质?
...管不了那么多了,等到天亮自己已经下山了,她真敢动这些人,也会有人收拾她。
不对不对…有情人蛊在,她总能找上来....
沈郁被冷风吹得头疼,怎么走都找不到根治的办法,仿佛被困在了华容道里。
许恨心就在旁边安静地看着他,洞穿着他每一个心思。
忽然嗫嚅着说:“沈郎,我冷,我想回屋里去。”
沈郁瞥了她一眼,心道又开始耍花样了,这人真是没皮没脸。
“沈郎~姐姐冷,腿也疼,手腕也疼,心也疼…要沈郎给姐姐揉揉...这里最疼,你给我揉揉嘛…”
许恨心越发的不要脸,往沈郁身上贴,拉他的手要往自己胸口按。
沈郁低着眼睛看她,真恨不得给她一拳头。
把手抽回来,她又变本加厉地黏上来,比丧尸还难缠。
“别闹了!你烦不烦。”
“不烦不烦,只要沈郎消气,姐姐什么都愿意做。”
沈郁盯着她看了半天,搞不懂她的脑子是什么构造。
在院子里站得没滋没味,反而是他受了一肚子气,拿着包袱回房间去了。
许恨心又眼巴巴地跟上去,只是小腿酸痛,抽筋一样,走得又急又艰难。
沈郁没有关门,把她关在外面未免小家子气,他们之间的问题不是把这道门关了就能解决的。
许恨心跟进去,看着他把包袱放在桌上,疲累地坐下,背对着自己。
她便轻轻将门重新关上,插好门闩,终于放下半颗心。
“沈郎...我可以坐你的床吗?”
“你刚才没坐吗?”
沈郁倒了杯水,想先喝杯水压压惊。
“原来你都看见啦...那你也看见我...闻你的被子了吗?”
“......”
沈郁叹了口气,捏着茶杯,真是服气了。
许恨心看见他那没办法的模样心里就想笑,慢悠悠坐在他的床上,小心将裙摆撩到膝盖。
“唔....”
裙摆拉得更高,露到了大腿根,匀称白皙的腿上却是青一块紫一块的。
“沈郎,你帮我把我包袱里的药膏拿给我好吗,一个小方盒装着的。”
沈郁还是被她叫回了头,看见她躺靠在自己床上,裙子拉得高高的,露出一双大白腿,皱着眉心望着自己。
摔得确实有些严重,她这个人走路就是这样,平地也能摔跤。
“哪儿啊?”
许恨心看到他站起来了,心里笑开了花,指指随手放在墙边椅子上的包袱。
沈郁无奈过去拿起来,翻了翻摸到一个药盒。
“再帮我找条亵裤吧,”许恨心突然没头没尾地说,“身上的湿了,穿着好不舒服。”
“.....?”
沈郁的手放在包袱差点没拿出来,因为她的话僵住了。
许恨心看着他的耳根微微泛红,朝他的背影露出一记得逞的坏笑。
果然他就是吃这一套,一欺负他就投降了。
沈郁明显感觉身后有一道不善的目光,把包袱往床上一丢,说道:“你自己找。”
然后走回桌子坐下。
真是信了她的邪了,一肚子坏水。
许恨心拿过包袱,慢条斯理地打开,笑道:“沈郎怎么变得这么纯情,是不是在这寺里跟着吃斋念佛,不好意思了?”
笑得恶魔一样,听得沈郁窝火。
许恨心找出一条绑带的浅白色底裤,搁在枕头上,屈着膝盖给自己抹药,故意发出哼哼唧唧的叫声。
“唔嗯...嗯...嘶...好痛...”
她一边涂药一边看着沈郁,看到他的脖子越来越紧绷,又开始使坏念他的名字。
“沈郎...轻点...弄疼姐姐了...呜....”
“....住口啊!”
沈郁真是受够了她,蹭的一下站起来走到床边,压抑在深处的暴怒喷到了嗓子眼。
但他看到许恨心仰着脸望着自己,眼底又是她破皮流血的膝盖,又费力把这股怒气强行压了下去。
捏了捏拳头,拽了把椅子过来坐下,捂着额头一个人冷静了很久,直到暴力的情绪渐渐消失,他才抬头看着许恨心。
“你想要怎么样?我们好好谈谈,我们今天把问题解决好不好,你要什么,你说。”
他弯着腰,认真望着许恨心,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许恨心方才有一瞬间被他的气势吓到,一种她从没有见过的气息,仿佛一只手伸向了她的脖子,却又在最后一刻收了回去。
她没有再涂抹药膏,保持着在沈郁面前露着大腿的姿势。
她说:“我想要你喜欢我,我想要你的真心,可以吗?”
沈郁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她也面无表情地看着沈郁,两人像是在谈判。
“你怎么不说话,你能给吗?”
许恨心换成跪姿,用鸭子坐的姿势坐在他脸前,膝盖上的血蹭在床单上。
她看着沈郁变得沉默不言,更进一步地说:“沈郁,既然你问到这个地步了,我也明明白白告诉你,你要么爱我,要么杀了我,除非我死,否则你不可能自由。”
她说完从包袱里取出一个尖锐的簪子,打开沈郁的手掌,放在他手心里。
接着一言不发地将衣裙解开,露出双肩,轻轻往下一拉,将整个胸脯暴露在他面前。
沈郁眼角通红,盯着她一丝不挂的上半身。
“刺进来吧,你不是要解决问题吗,我也累了,追累了,打累了,你给我一个结果吧,今天晚上把我杀了,扔到山沟里,你就自由了。”
她看沈郁不动,去拉他握着簪子的手,往自己左胸上扎。
沈郁的手指关节碰到细腻的肌肤,温热的,柔软的。
“刺啊,你不是想要自由吗,你就是想要自由对吧?你自己来拿。”
她边说边伸手去够沈郁的脖子,离簪子越来越近,她想拥抱他,就会被这尖刺扎破胸膛。
沈郁的手停在空中,他脑海里有一个声音,扎下去,杀了她,彻底摆脱她的纠缠。
他没有收手,直到尖刺扎破她的皮肤,淌下一滴鲜红的血珠,流入雪白的细缝中。
沈郁瞳孔缩紧,眼前一片昏黄烛光,乳白和漆黑交错,眼角像要流下血而不是泪。
许恨心看到他的手在颤抖,另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脸,手上青筋暴起,全身都发起抖来。
他要崩溃了,崩溃到极致,突破极限,捏着簪子的手因为太过用力而开始渗血。
“许恨心....许恨心啊…你真的狠...真够狠....!!”
一个情人蛊捆住了两条命,让他活着只能做她的囚徒。
沈郁握断了簪子,叮的一声掉在地上。
他恨自己下不了手,想到自己死了,她也会死,他甚至开始后怕自己会死。
许恨心没有露出心疼的神情,反而扬起胜利的嘴角,扶着他的肩,叉开腿跨坐到了他的腿上。
温柔地搂住他的脖子,身上的衣裙滑落下去,露出一段洁白无瑕的后背。
“沈郁,你只能爱我了,认命吧,你舍不得杀我,你敢说你对我没有一丝心动过吗?”
她说完轻轻一笑,低下头吻他的唇瓣。
苦涩的两股眼泪混在一起,他们交换品尝着对方的眼泪,都是那么的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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