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的休养很快就过去了。
风波楼剩下几间完好的房屋中,堆放着这几天打包整理出的行李。
明天就要出发了,许恨心和萧仙儿正在做最后的清点,而沈郁和梁洛雪则是到湖远山庄告别去了,午饭应该也是在那里吃。
收拾的差不多,萧仙儿坐在铜镜前,伸着胳膊挽自己的头发。
许恨心还在拾掇沈郁的书架,心想应该不用带这些书本吧,路上也用不着。
“仙儿,你要带书吗?不带的话我就不装了。”
她想着还是问一下萧仙儿,一扭头就看见她把自己的头发胡乱挽出一个小球,不熟练地用簪子固定。
许恨心淡淡一笑,走过去说道:“我帮你。”
萧仙儿抬头瞧了瞧她,默默地把簪子递了过去。
这簪子还是她自己做的,简单的一根银簪,挂着一个桃粉的圆珠。
许恨心帮她梳好头发,插上簪子,前额的银发自然散落着,镜子里的少女忽然有了几分成年女子的妩媚。
“看看喜欢吗?”许恨心扶着她的肩问道。
萧仙儿睁着大眼睛,惊喜道:“喜欢...谢谢...恨心姐姐。”
她迟疑地道出这个称呼,心里冒出一小股不愿面对的歉疚。
“不客气。”
许恨心没有在意,回身走到沈郁的衣柜前,打开来继续收拾。
衣柜里似乎没有什么要拿的了,她蹲下来翻找了两下,无意间拨弄到一个突兀的小布袋子,看外貌像是一个香囊。
是熏衣服用的吧?
脑子里刚刚闪过这个想法,可那香囊却越看越不像沈郁会用的。
他怎么知道要用香囊熏衣服,何况还是这种粉粉紫紫的。
许恨心起了疑心,拿出来看了看。
“恨心姐姐,我想请教你一个问题。”
许恨心听着身后的声音,低头检查起香囊来,随口应了一声。
萧仙儿不太好意思地问道:“恨心姐姐能教我怎么让胸长大吗?”
这时许恨心也取出了香囊里的发带和纸条,身子忽然僵住了。
她下意识遮挡了一下,同时分出神回应萧仙儿的问题。
“你说...要胸部发育吗?你先吃胖试试吧。”
她看着纸条上的那行诗,眼睛感到震动地微微一眯。
好沈郎,你可真是...
.........
“要去西州那么远的地方啊。”
楚灵修感慨地说完,又问沈郁,“什么时候出发呢?”
“明天就走了,我们包了一艘船。”沈郁回道。
楚寒舟惊讶道:“这么急?你也不早点告诉我们,这一别什么时候才能再见。”
“也就这几天定下来的,我也不想再耽搁了。”
楚寒舟听他说了是为萧仙儿的病去的,回过头一想也不该为这事埋怨他。
“那你的伤...?从那天算起也没有一个月吧。”
“没什么大问题了。”
在他们聊天的时候,和梁洛雪挨坐着的楚晚纯一直没有出声,两只手捧着茶杯,神色呆滞的模样,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这时,坐在正对面的楚靖之放下了酒盏,对沈郁说道:“我还说萧瑟的那个孩子,你要是养不了,干脆交给我来养,没想到她也病了。”
他的脸色少见的露出几分伤感,但语气很快就恢复过来,仰靠着椅背道:“去西州路途遥远,那边也是越走越偏,我建议你们,公主驸马的身份该露的露,不该露的时候最好就不要显露,等会吃完饭,灵修你给他们写几封信函带上,我们在那边也有一些朋友,出门在外起码能找着下榻的地方。”
沈郁和梁洛雪面露感激之色,楚靖之的大名肯定要比萧瑟和梁七音招人待见。
他们知晓江湖上的风气向来是与朝廷格格不入,驸马公主的身份在衙门里管用,到了外面就不一定了。
“不过有一点我也不瞒着你们,湖远山庄向来鲜少树敌,除了西域的拆风一家,我们两家算是结了一些仇,沈郁贤侄之前应该也有所耳闻了。”
沈郁记得之前拆风静找上楚晚纯的事,点点头道:“我们应该不会再去和他们接触了。”
“那就好,那我们就吃饭吧,就当作给你们践行了,你身上有伤,以茶代酒便是。”
楚靖之说着把自己的酒杯也撤了,招呼沈郁和梁洛雪动筷子。
这顿饭吃了有一会儿,午饭结束后时间已经不早了,楚灵修和楚寒舟一起送他们出去,一直送到山庄外的台阶下。
而在庄内娴静的饭堂中,桌子都已经收拾干净了,楚晚纯依然在椅子上坐着没动。
楚靖之正准备起身回他的别院,看见她心不在焉的模样,随口问了一句:“晚纯,你在想什么那么入神?还不回去休息?”
楚晚纯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发现他已经站了起来,正往外走,彻底不知道该不该开口了。
楚靖之已经走到了门口,总感觉她今天有些不同寻常,又疑惑地停了下来,扭头道:“你是不是因为我提起拆风家,又心绪不宁了?”
楚晚纯看着桌面上端正的茶具,犹豫地抿着嘴唇。
楚靖之完全转过了身,顿了顿说道:“要是这样大哥向你道歉,你别想那些陈年烂谷子的事了,早点回去休息,我先走了。”
他没有走心地说完,宽袖挥到身后,就要迈开大步离开。
“大哥...”
楚晚纯忽然叫住他,扭身扶着椅背,露出有话想和他说的表情。
楚靖之前脚已经迈出门槛,被她突然喊住,奇怪地转回来。
“怎么了?”他见她一副想说不敢说的样子,急脾气冒了上来,“你有什么话就直说。”
“我....我想....和沈公子他们一同去往西州。”
楚晚纯艰难地说出心中所想,得到的却是一段漫长的沉默。
她不敢去看楚靖之的脸,视线落在椅子投下的阴影上。
良久之后,楚靖之走了进来,在她面前拉了把椅子坐下,高大的身影把她整个罩住了。
“为什么?你怎么会突然有这种想法?”
楚晚纯握着胳膊说道:“方才听沈公子说起仙儿得了病,前几日她在我那儿的时候我就知道的,可我没有坚持要带她去看大夫,对此我心里是有些过意不去的...另外,沈公子这次的伤,若是我早一些去提醒他们,也许是不会发生那些事的,还有西州一行对他们来说也是十分凶险,他们对西域了解得不多,我担心...”
楚靖之一字一句地听完,仍然没有理解她为什么会有想要跟着去的想法。
“你担心什么?人家一个是公主一个是驸马,到了地方官府会好好接待他们,出了官府,沈郁又有一身功夫,你也是见过的,有什么好担心的?还有那个仙儿,她的病和你就更没有关系,你跟去干什么?”
楚晚纯被他反驳得一个字也说不出口,末了又听见他像是命令又像是劝说的话,“你小时候就喜欢往外乱跑,现在多大了还想着往外跑,外面有多乱你不知道吗?好好在家呆着,无聊就给自己找点事做,不要整天胡思乱想。”
他说完拉开椅子站了起来,无奈地叹了口气。
楚晚纯听惯了他这些话,年少时还会和他理论几句,如今却也完全理解他对自己的关心,不会再和他争辩了。
而且他说的也是对的,自己也许当真是因为无聊才有了这种不同往日的想法。
下午她便回村子去了,迎接她的是如往常一般郁郁葱葱的竹林,流水潺潺的山泉,还有小溪旁已然盛开的桃花。
她望着眼前优美宁静的景物,神色却是如何也平静不下来。
平日悦耳动听的鸟叫声,此刻也成了加重躁郁的吵闹声。
她回屋里取了一把新做的琴,一把尚未调好音的琴,抱在怀里来到了溪边,坐在清凉的树荫下。
头顶的桃花被风轻轻吹落,掉在她的肩头和衣袖的褶皱里,她不在意这些花瓣,只顾着拨弄琴弦,想要抚平内心的躁动。
不知不觉,她的白衣已与四周风景浑然融为了一体。
桃花一片片吹入水中,叠成薄薄的一层,随着流水往下淌去。
溪流声,古琴声,飘荡在这唯美的山水间,一切看上去都是如此美好,除了弹琴女子的神情,她越是想要宁静下来,却越是适得其反。
忽然,叮的一声,一根琴弦在她走神的时候被拧断了,崩断的瞬间险些抽打在她的脸上。
她后知后觉地喘了口气,捞起那根断掉的弦,无力地扶了一下额头,将白玉珠的眉心坠也抚乱了。
“我这是怎么了……怎么总是....总是想起....”
她不敢念出那个名字,也不愿承认自己沉寂已久的心湖受到了扰动。
但是,今天在饭桌上再次见到沈郁时,看到他坐在那里,和自己的大哥,三弟,侄子聊天的时候,她真的很开心。
他没有死,虽然气色有些不好,但他还好好地活着,而且说话的嗓音也很好听,很温柔,很懂礼貌,他的侧脸也还是那么好看,又瘦了一些,但应该很快就能长回来吧。
毕竟...有那么多人在他身边照顾他....
想到这里,她的手腕垂了下去,落在了琴上,砸出一些凌乱的声响。
这些声响也像雨点般落在她的心湖里,漾起一圈圈飘渺无踪的涟漪。
真是要疯了…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相识,三十几岁了,还抱有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
她咬了咬唇,抱起琴回去了,身上的花瓣也随着她的动作被抖落了一地。
求求你们放过我这病弱楼主吧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卧龙小说网http://www.wolongxs.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好书推荐:《仙子们魔堕后抓住我狠狠报恩》、《炮灰却把路人师妹养成凤傲天》、《为什么她们总想让我孝心变质》、《剑仙大师兄今天就要摆个痛快》、《被仙子们疯狂压榨的我只想逃离》、《身为皇子的我替公主出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