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堂堂旅者，当面和我谈判的胆量都没有吗？还是你想用‘时间不允许，赶不过来’这样的借口来为自己开脱呢？威廉。”秦宇恒冷笑道。
秦宇恒已经猜到了这次的会面就是一个陷阱，但她并不是很慌，毕竟这艘潜艇可不是个随便几千万美元就能买到小船，而她自己就是个行走的TNT。
大不了鱼死网破。
所以她才对威廉冷嘲热讽，希望借此试探下威廉的目的，然而事实却不如她所愿，由光线幻化而成的威廉只是平静的看着她，嘴角微微扬起，一副无论是什么都尽在掌控中的样子。
这让秦宇恒很不爽，但她还是沉住了气，心底的焦虑没有丝毫浮现于表情上。
两人互相凝视了将近一分钟，威廉才缓缓开口。
“你不是阿特兰斯。”
秦宇恒心底一惊，但很快就压制住了心底的潮涌，她轻哼一声，没有说话，想听听接下来威廉还想说些什么。
而威廉也并没有对秦宇恒的态度有什么不满，他继续自顾自的说着，仿佛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就先叫你‘仿生人小姐吧’。”威廉捏着下巴，声音平淡的像是在陈述实验报告的学者，他顿了顿，见秦宇恒对这个称号没什么反应，便继续说着后面的话语。
“之前和你一起潜入我们总部大楼的那名白发少女，才是阿特兰斯吧？”
虽然威廉是用疑问的语气问出了这个问题，可是却透露着难以反驳的自信。
“我不得不承认你的想象力真是强大，这就是你不愿来见我的理由？”秦宇恒皱着眉头，双手抱在胸前，装出了一副索然无味的样子：“如果你是想和我谈判，那就拿出诚意来，如果只是来和我讲你自己臆想出来的故事，那就请你把这艘船上浮吧。”
“只是臆想吗？”威廉突然笑了起来，声音透过不知藏在房间何处的音响钻进了秦宇恒心里，让她打心底感到了丝丝寒意。
——疯子。
这个穿着得体西装，看上去斯文庄重的男人，是个疯子。
没等秦宇恒反驳他，威廉便又继续说道：“阿特兰斯在什么地方？”
秦宇恒冷哼一声，刚想嘲讽他，威廉却又自问自答道：“是还在赤塔呢？还是在基辅呢？或者........就在我们后面的那艘小潜水艇上？”
秦宇恒的眼睛睁大了几毫米，虽然威廉这种说话方式很讨打，让她非常非常的火大，可这并不影响她发挥下表演天赋。
秦宇恒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是我小看了这艘潜艇的探查能力。”
说罢，她还不忘苦笑一声。
既然威廉已经肯定自己不是阿兰了，那自己能做的就是尽力隐藏此刻阿兰的行踪，让他以为阿兰确实在那艘潜水艇里正跟踪者自己。
“你究竟想要干什么？”秦宇恒试着问道，她知道威廉不可能会干脆的回答她，可是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问的了。
威廉又停顿了片刻，然后说道：“我是诚意满满想要合作的。”
信了你的邪。
“每一个想要划价的买家的第一句话都是我是真心想要。”秦宇恒冷淡的说道。
“但是你不是阿特兰斯，这就很麻烦了。”
“如果是商谈合作的话，我可以全权代表阿特兰斯的意志。”秦宇恒不卑不亢的说道，接着轻盈的坐回了位子上。
“那我很好奇，仿生人小姐，你究竟是谁呢？”威廉又自顾自的说了起来：“这里隔绝信号，你不可能是远程操控的机器人。”
“现在我们人类的科技水平，也模拟不出你这样的人工智能。”
“真想把你拆开好好研究下呀。”
“真是变态科学狂人的发言。”秦宇恒嘲讽道。
“确实干我们这一行，至少在求知上面有时是常人无法理解的。”
“我是谁并不重要，我能代表阿特兰斯和你谈判，这点就足够了。”秦宇恒又强调了一遍此行的目的。
但是威廉并没有理会她，仍旧自顾自的说着。
“如此看来，你既不是人工智能，也不是远程傀儡，更不可能是那名叫做夏瓷的少女。”
“行，谈判根本就他娘的不在一个频道，和你说话是在浪费时间。”秦宇恒狠狠的拍了下桌子，接着对一旁的戈登说，“我们去指挥塔，看看这个家伙脑袋里究竟有什么。”
然而秦宇恒还没站起身，一旁的戈登却先说话了。
“不行。”
难道戈登要叛变？这是她的第一想法，可当她回过身，却看到戈登已经满头大汗，双手杵着膝盖才勉强不让自己倒下。
“.......戈登？”秦宇恒瞪大了眼睛，立刻起身去搀扶他，可她还没碰到戈登的身体，面前这名身经百战的佣兵就突然发出了一声惨叫。
犹如月夜之下，受伤了的头狼般，他的叫声低沉而凄惨。
接着一阵血雾随即笼罩了戈登，那是他全身上下所有的血液都从毛孔中喷了出来而产生的血雾，不光如此，随着一阵恶心的血肉蠕动声，上一秒还活生生站在秦宇恒面前的保镖突然就身体崩裂，分离的血肉与骨骼飞溅到了房间的各处，被惊呆了没有躲闪的秦宇恒只觉得自己眼前如同笼罩上了一层血色的薄沙。
她呆然的低下头，一团血肉与骨骼正躺在不久前戈登站立的位置。
“呕——”
秦宇恒立刻干呕起来，虽然她已经不是人类，可是心理上的恶心感还是让她做出了人类面对极度恶心事物时会出现的应激反应。
此刻，这间木板小屋，已经变成了名副其实的屠宰场，墙上、桌子上，四处都散落着戈登的一部分。
她想要逃跑，立刻夺门而出，离开这个地狱。
可是逃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强压着心底的恶寒，秦宇恒擦了擦被溅到脸上的血，抬起头恶狠狠的看着威廉。
“你都干了什么？！”
她质问着面前的虚拟影像，血肉没有污染他分毫，只是在这地狱般的绘卷中，威廉仍旧西装笔挺的鬼样子所带来的反差感更加渗人。
可即使是面对这样的景象与秦宇恒的质问，威廉仍旧面不改色的说着自己的分析：“所以，仿生人小姐，你不是阿特兰斯，也不是夏瓷，更不是人工智能，你曾经是人类，名为秦宇恒的人类。”
秦宇恒愣住了：“你怎么会知道.......”
“这个时代，没有什么是不能知道的。”威廉说着，顺手从口袋里那出了一根雪茄，不慌不忙的用雪茄剪裁掉了茄头，点燃后这才接着说：“我们调查了夏瓷来到日本后的所有行程。”
秦宇恒脑袋转的飞快，她心想夏瓷去日本后，究竟会在什么地方露馅。
在中古游戏店的时候，她们亲眼看到摄像头被关上，在旅店也不可能有摄像头，那是东京最正规的酒店了，那就只可能是那里了.......
那间咖啡厅........
“咖啡厅.......”秦宇恒小声嘀咕道。
“是的，你们在那间咖啡厅里的对话，或者说夏瓷小姐单方面的讲话，都被摄像头记录了下来。”
防不胜防啊，不过那时谁又能想到自己竟然会被卷到这么一个大麻烦里呢。
秦宇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四周浓浓的血腥味还在不断的刺激着她的神经。
“之后，在那间别墅里，我们也从监控里看到了些有趣的东西。”
“所以你们就顺藤摸瓜，找到了我？”
“对。”
“可这又和现在的谈判有关系？你杀了我的保镖，这比我的真实身份难道不更加重要吗？”
“这是个测试。”
“什么？”秦宇恒困惑的看着威廉，“测试？你说这是测试？杀人游戏？！”
“不不，我没有那种恶趣味。”威廉摇摇头，“他的死是个意外，还记得之前给你们引路的那个船员吗？他也是仿生人，并且身体里安放着针对生物金属的辐射装置。”
秦宇恒嘴巴微张，她想起来了，之前屋子里的温度突然升高了一些，看样子并不是空调，而是和当时在spacez总部时自己被那几把奇怪的武器对着时的体验一模一样。
见秦宇恒理解了，威廉继续说道：“之前在总部，我以为是研发出来的发射器功率不够，毕竟当时还要考虑不能伤害到我自己，所以只是射线状态，而且功率也不是很高。”
“不过安放在那名船员机械身躯内的，是全功率的辐射版本，但是依然没对你产生什么效果，因为你本不是生物金属身体，现在我确认了。”
秦宇恒恍然大悟，凝固的红茶以及戈登的惨剧，八成就是这个“武器”的“杰作”了。
她强迫自己侧过头看了眼戈登的尸体，让自己将威廉做的一切都刻进了心里。
接着，她深深呼出一口浊气，目光偏移，死死盯着威廉。
“给我解释这么多，不会只是为了让我死的明目吧？”
“当然不是。”威廉将手中的雪茄放下，用手摸了摸下巴，兴致盎然的看着秦宇恒。
“要不要和我们合作？”
“哈？！”秦宇恒真想一拳怼过去，威廉的样子实在是太讨打了，她压低了声音反问道：“我来这里，就是谈合作的，你在讲废话！不过现在看来，合作已经不可能了。”
“不不。”威廉摆摆手，“不是和旅者的合作，而是和你，秦宇恒，和你合作。”
“和我........合作？什么意思？”
威廉没有正面回答秦宇恒：“我调查了您的过去，和我们一样，是普通人类，虽然灵魂和我们并不相同。”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被夏瓷找到，然后塞进那么个小身体里面的，但是她们的愿望真的是就你的愿望吗？”
“挑拨离间？”
威廉没有理会秦宇恒的不屑，继续说着：“您真的愿意她们耗费掉地球一半的资源只为回家吗？或者说，您愿意离开这个生活了几十年的星球，去前往那无光的宇宙吗？”
“你们不也是想用种子飞往宇宙？和她们没什么区别。”
“不，我们不同。”威廉说着，话语中夹杂着些许狂热的味道，就连眼神也变得锐利的许多，如同一个狂信徒。
“我们离开地球，是为了人类能够走向深空，最大可能的延续这个物种的未来。而她们只是为了自己能够回家，就要破坏掉我们探索深空的希望！这很自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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