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名字叫奇普,本名托利亚特,只不过这个名字已经很久不用了,今年25岁,是千盛教国的一个传教士,不过一般人都叫我“神父”,我也很享受这个称呼,但是这只是我的表面伪装。六年前,我依靠着自己和朋友的力量,创建了“教会”,当然,那并不是什么慈善组织,毕竟,我是异种。
话是那么说,但是我可以完全隐藏自己的异子,和正常人看起来没有什么不同,原本我也可以在那个危险的实验结束后,隐藏起自己的异子,我相信,那些留下了的人大多数可能都是这样做的,但是我并不想放弃自己异种的身份,因为我知道,在千盛教国,还有很多人,因为是异种,而在痛苦的挣扎。
千盛教国的所有人都必须信仰灵盛教,而在灵盛教的教义里的序章里就有这样一句话;“人类是灵的最高姿态”,所以千盛教国的人都以自己身为人类而自豪,很可惜,在他们的眼里,异种不是人类。
以前我也想老老实实地当个普通人,隐忍完这三年,随便找个小城市,以我的能力,想吃饱饭根本不是问题,而那三年里,我必须以异种的身份生存。但是当那些信徒烧毁我的家园时,我才明白,我最大的错误,就因为我是异种和我对人类的仁慈。
我还记得那是我二十岁一个冬天的晚上,因为教堂里的暖气出了问题,孩子们都冻得瑟瑟发抖,收留我的老修女身体又不好,所以我打算去城市里负责供暖的部门去问问,结果还没进门,就因为是异种被赶了出来。
几番诉求我无果,虽然我当时挺想杀了他们的,但是想起了老修女的话,很快又冷静了下来。无奈之下,我只能先回去看看有没有其他取暖的办法,但是我还没回到教堂,耀眼的火光翻涌的热浪让一下子照亮了我原本要冻僵的脸,我奋力地在散散飘落的小雪中艰难的前进着,路面很湿滑,我不知道摔了多少跤,连滚带爬地跑到了教堂门前。
眼前的一幕让我难以想象,即便在此之前见到过那么多疯狂的异种,而眼前那些在火光里扭动着身体舞蹈的人类,却让我第一次感到恐惧,但是很快,恐惧化为了愤怒,等到他们注意到我的时候,那些人类已经是尸体了。
我砸开了被封锁的大门,屋内的火焰在接触到外界的空气时迅速爆燃开来,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我击倒在地,身体也被严重灼伤,但是我现在管不了那么多,没有任何的防护,任凭火焰灼烧着我的皮肤,我发了疯似的在教堂里乱窜,最后只在后门找到了一具焦黑的尸体,看着它脖子上已经烧得通红吊坠,我终于知道,那是老修女的尸体。
当我的手触碰到她的尸体时,那些焦黑的皮肤一点一点地脱离,泪水从眼眶里流出来的时候瞬间被高温蒸发,我迅速异化修复了伤口,不能停在这里,我还要找到柯丽娜和孩子们。
老修女背后的门是我们以防万一留下了的后门,可以直通郊外,但是那么冷的天,柯丽娜是成年人,这点温度对于人类来说可能是致命的,但是异种的话并没有多大问题。
但是孩子们就没有那么安全了,他们虽然也是异种,但是异化程度还不深,这样下去,他们会没命的。
我跪在老修女焦黑的尸体前,像她教我那样简单的祷告之后,迅速起身走出了教堂,我在已经枯死的森林里奔跑着,寻找着柯丽娜和孩子们的足迹,薄薄的白雪覆盖在漆黑的树枝上,张牙舞爪的枝丫好像地狱里挣扎的魔鬼,背后的火光渐渐淡了下来,我的周围慢慢被黑暗和寒冷覆盖。
“丽娜!希雅!你们在哪?”我怕一边奔跑,一边呼喊着他们的名字,不知道跑了多久,我发现了一件破旧的房屋,里面好像有淡淡的火光。
我喜出望外,快速接近了房子,但是我并没有注意到火光消失了。当我推开门的同时,一根木棒径直向我打来,只不过那种速度和力量,根本算不上偷袭,我一把就抓住了木棒,反手扣住了那人的脖子,我以为是敌人,恶狠狠地询问道:“你们是谁?柯丽娜和孩子们在哪里?”
“神……神父……大……大人……”断断续续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我也很快听出了声音主人的身份,立刻放开了她,一个衣着烧毁的少女从我的手中掉了下来,猛烈的咳嗽着。
“丽娜,是你吗?”我过去将少女扶了起来,少女的面庞被火焰熏黑,额头前原本梳得整齐的短发也被高温烧成了灰烬,黏在了额头上,身上的修女服已经被火焰烧去部分,露出了纤白的皮肤。
她的名字叫柯丽娜,同样是教堂里的人,她在我来之前就已经在教堂里了,根据她所说,自己好像就是在那里长大的,明明在那里待了那么长的时间,却连灵盛教的教义都背不清楚,是一个每天都想着吃却一直把食物分给孤儿,整天冒冒失失却一直很努力很坚强的女孩。
我刚从杀影的岛上回来的时候还没办法适应外面的生活,结果被对异士偷袭,最后是她救了我。把我带到了我老修女所在的教堂,也是在那里我成为了一个传教士。
因为她,我才慢慢放弃了杀戮,开始像一个人类一样生活,她的眼睛很美丽,每次和她对视的时候,我感觉整个人都被救赎了。虽然我很喜欢安静,一开始她在我旁边叽叽喳喳的我还有些烦人,但是时间一长,听不到她的声音还有些不习惯。
看到我的样子,柯丽娜再也忍不住,泪水从她宝石般的眼睛里流了出来,顺着她娇小的脸庞滑落在地上,她呜咽着,靠在了我的胸口上,泪水的温度从胸口传来,她的声音埋没在了哭声里:“奇普大人……修……修女大人为了保护我们……她……她……”
柯丽娜因为哭泣一时间说不出话来,我抚摸着她的头发,轻声安慰道:“没事的,没事的,你没事就好了……没事就好……”
柯丽娜停止了哭泣,但是我还是担心孩子们,柯丽娜好像也明白了我的担忧,朝着黑暗处叫了一声:“大家出来吧!是神父大人!”
“神父大人!”
“是神父大人!”
“神父大人回来了!”
伴随着几个稚嫩的声音,七八个五六岁大的孩子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一看到我,他们就跑到了我跟前抱着我的腿哭个不停。我仔细看了看,孩子一个都没少,顿时松了一口气,我和柯丽娜安慰着哭泣的孩子们。
等他们情绪稳定之后,我想起了之前认识的一个名叫斯坦图朋友,那家伙虽然是个非法分子,但是他有自己的地盘,而且我救过他一命,那个人脑袋虽然不太好使,人还是挺仗义的,而且离这里不远,他的话应该会收留我们。
我带着孩子们快速穿过了寒冷的黑暗,去到了一个灯红酒绿的街道,每一件房子里都传来了男欢女爱的声音,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地方,孩子们和柯丽娜都有些害怕,躲到了我的身后。
之后我用斯坦图留给我的方法找到了他,他了解了我的处境之后,立刻给我们安排了住处,也安顿好了孩子们。只不过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还是误会了什么,把我和柯丽娜安排到了一个房间里,在我和斯坦图提出有没有其他地方的时候,他只是挺着大油肚皱起脸上的脂肪露出了一个笑容,然后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接着就说没有空房了,虽然我睡外面也可以,但是我看到柯丽娜的情况很不好,我有些担心她。
在确认孩子们都已经安稳入睡之后,我回到了斯坦图给我们安排的房间,我先敲了敲门,听到柯丽娜的回应之后,我才进了房间。
此时柯丽娜穿上了斯坦图给我们准备的衣服,只是我觉得她身上的连衣裙还是薄了一些,不过他竟然是做这种生意的,想必也只有这种衣服了吧。
柯丽娜坐在床上,目光有些呆滞得看着窗外黑暗的天空,身体缩成了一团,房屋里的暖气在正常供应,但是她还是抖个不停,我没有说话,坐到了她旁边,轻轻地抹去她眼角的泪水,轻声说道:“别害怕,我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的。”
“答应我……你不要回去……”柯丽娜低着头,低声说了一句。我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我习惯性地摸了摸脖子,直到触碰到脖子上杀影留给我的“礼物”时,我才明白她的意思。
“我答应你,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我轻轻搂住了她的肩膀,这是我第一次给她承诺,以前她也问过这样问题,只是每次都被我敷衍了,但是正真经历过生离死别之后我才明白,果然,自己还是无法抛弃一切感情,重新回到那片地狱。
看到她的情绪稳定了一些,我微笑着为她抹去了眼角剩余的泪水,起身准备离开,“好了,你先休息吧,我出去外面大厅里睡。”我刚要离开的时候,她抓住了我的衣角,我习惯性地回过头,只见柯丽娜娇小的脸红扑扑的,眼神也有些迷离,声音轻柔地说道:“那个……我……我有些害怕……你……你能留下来陪我吗……”
她再次用宝石般的双眼注视着我,曾经的回忆渐渐涌上心头,对视许久之后,柯丽娜缓缓闭上了双眼,我没有多少犹豫,对着她的红唇吻了下去,但是她好像有些害怕,而且她好像有些奇怪,我能感觉到她全身的温度在明显的上升,我觉得是斯坦图那个死胖子给她下药了。
他可能也给我用了,但是我的耐药性很高,一般的药物根本对我没用,在吻过她之后,柯丽娜整个人都昏昏沉沉地,脸红得像苹果,我也没有之后的动作,在安排她睡下之后,我找了条毯子,直接睡在了地上。
看着头顶的天花板,无数的思绪涌上心头,无论是那段地狱一样时光,还是和柯丽娜、孩子们一起生活的片段,一一浮现在眼前。
刚离开“岛”,听完杀影留给我的消息之后,我觉得很可笑,怎么会有人想回去那种鬼地方,但是一路上的遭遇,让我渐渐明白,外面的世界,比岛上更可拍,因为在岛上,我知道哪些必须杀死的敌人,哪些是只要教训一下就会跪地求饶的懦夫,哪些可以托付生命的伙伴,哪些只是利益绑架在一起的昆虫。
但是外面的世界,对于异种来说,是比那三个地狱还要恐怖的地方。
第二天早晨,柯丽娜睡起来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而且除了和我的约定,之后的事情都不记得了,之后,斯坦图也承认,是他在柯丽娜喝的水里下了药,在听到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生之后,他失望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教堂已经毁了,我们无处可去,无奈只能待在斯坦图的地方,但是我们没有钱,不能一直白住,为了不让斯坦图的那些手下说闲话和一天打那些孩子和柯丽娜的主意,我又开始帮助斯坦图干起了杀人越货的勾当,一开始我还是瞒着柯丽娜的,但是后来还是被发现了。
她没有生气,只是很自责地哭了一晚上,然后对我说:“奇普大人,你教我使用异子吧!我想帮住您!”面对她的请求,我没有思考就厉声拒绝了她,但她还是依旧苦苦地哀求:“求求你了,奇普大人,我不想一直躲在您的背后,我也想帮助您!”
“这不是帮不帮助的问题,一旦杀了人,就再也回不了头了!”我很认真地在告诫她,但是她依旧坚定地摇了摇头,用那双美丽的眼睛看着我:“不,与其让我每天祈祷,我更想和奇普大人一起战斗!”
“你真的确定吗?”我知道,当她的眼睛注视着我的时候,我已经无法拒绝,柯丽娜坚定地点了点头,之后,我便教她使用异子,她学的很快,比我有战斗的天赋,第一次杀人的那个晚上她一晚没睡,死死地抓着我的衣服,害怕地颤抖着,还吐了我一身。
日子过得虽然危险,但是看着孩子们一天天的长大,我和柯丽娜都很满足。但是没过多久,斯坦图就在一次外出的途中被仇敌给暗算了,那天原本我也要跟着去的,但是柯丽娜生病了,斯坦图就让我留下了陪她,没想到就遇到了意外。
得知斯坦图的死讯之后,我一怒之下直接异形化把杀害他的仇敌的团伙杀的四散奔逃。等我满身鲜血,提着对方老大的头返回的时候,原本混乱的团伙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之后,我成为了他们的老大,之后我也把团伙的名字改成了“教会”,我的脑子比斯坦图好用的多,很快,靠着多条非法产业,渐渐在整个千盛教国的地下势力里也占有了一席之地,而我和柯丽娜成为了对异通缉令上的A级异种:“神父”和“修女”。
虽然柯丽娜已经不会像以前每次杀完人都会恶心很久,但是她的眼睛依旧美丽,笑容依旧温柔。之后我们彼此尽管都没有明说,但是已经逐渐走到了一起。我们用非法手段赚来的钱养活着越来越多的孤儿们,虽然很危险,但是能和柯丽娜在一起,我觉得很幸福。
过了大概三四年的时间,有一天,新闻开始铺天盖地的报道“杀影七煞”,“杀影七煞暗杀了七国联盟的大臣”,当地下的那些和我一样的犯罪分子在津津有味的讨论着“七煞”的恢弘壮举时,我却感到了一种莫名的沉重。
因为我明白,他们都是回去的人,是杀影创造出来的怪物中的怪物,接下来,世界可能不会再平静下去了,但是没当我担心的时候,柯丽娜都会陪在我的身边安慰我,而且教会也在逐渐壮大,我开始忘记了“七煞”的事情,包括后面的明显就是对异隐瞒事实的“艾利维亚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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