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云霓还是败在了杨花繁的怀柔方针下，无可奈何，只能够放弃原本的想法：“好好好。不过可不要指望我会说些奇怪的话。”
“这对你来说，也是某种意义上的毕业吧。”胡言对杨花繁说。
“人的一生，要不断地从各种事情中毕业，直到最后，我们再也没有什么需要学会的，也就该躺到棺材当中。”杨花繁说。
“是不是太不吉利了？”
“当人难过的时候，会故意说开心的事情，当人开心的时候，会故意说难过的事情。”
“那你到底是开心呢，还是难过？”
“我既开心，又难过。你们应该也能够理解吧？”
“抱歉，无论是开心的部分，还是难过的部分，都很难说能够感同身受。”何云霓说。
“那就不要说话，用心感受。”
“……”
“你不用管那边了么？”
“熟悉的人，在上一年的这个时候就离开了。至于那群小朋友，拍拍照就好了，开心、难过自在他们的心中。不过看起来，大概还是开心的部分多一些吧。”
“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到达你的境界。”
“我也并不算走到了最后。”杨花繁转过头，看了一眼还在被人拉着拍照的贺流萤，又说：“但要是再继续的话，我就要感觉辛苦了。”
“我们现在做什么？”
“让我想想。我们也先拍照，然后去吃个宵夜。就烧烤怎么样？烧烤和啤酒是不是很配？”
“你要喝？”
“不是都说酒后吐真言嘛，就让我们来把话都说开，看看大家的心中，到底都在想着些什么。”
“我要可乐就可以了。”胡言淡淡地说。
“真没劲。”杨花繁抱怨一句，然后驼下背，仰起头，天花板上的灯光着实有些耀眼。
何云霓走前一步，让杨花繁可以靠在自己的身上。
“我没事儿哦，只是想到明天开始，生活就会变成另外一个样子了吧。”杨花繁又说。
“还是一样的，什么都不会改变。”
胡言忽然也想抬起头，一下睁不开眼睛，天花板上就像是有着正午的太阳。又或者，可能会是纯白的花束。
“赶紧来拍照吧。”杨花繁低下头，干脆地说。
“真的不管那两个人了么？”
“不知道要等多久。我们三个人就站在这里，死死地盯着她们，看她们会不会发觉。”
“额，要用犀利的眼神？”
“要集中心中的怨念。”
“我们心中的怨念，可能有些不足。”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起了作用，柳絮忽然抬起头看向这边，先是疑惑，然后是苦笑，最后和旁边的人说了句什么，走了过来。
“你们这是干什么，我可没有欠你们钱。”柳絮把手放到杨花繁的脑袋上，摇晃，让她换一个表情。
“因为会长太慢了。”
“要去做什么？”
“难得你们过去园艺部的三个人集齐了，当然是要做一些特别的事情。”
“我所在的园艺部，确实已经是旧园艺部。”柳絮说。
“那我就是旧园艺部的最后一人？”胡言说。
“你也已经走到了今天。老实说，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更好。真是让人感慨。”
“园艺部，即将成为一个完全不同的园艺部。”
“现在能够明白了吧，一切都是自然而然地向着美好在变化。”柳絮又转头看向何云霓：“你也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两年前的时候，完全无法想象吧？但是这到底是不是好，就不知道了。我还是挺喜欢你之前的样子的。”
“你还是忘记吧。就连我自己都忘记了。”何云霓眯起眼睛。
“一切都回不去了。”
“只能够像你说的，接受更美好的明天。”
“其实我曾经也都和你们一样。看到你们，就会像是看到过去的自己。”
“会长那样的模样，应该会很滑稽。”杨花繁笑起来。
“偶尔就也缅怀一下过去，想一想自己过去的样子，可能也就觉得明天怎么样，也就都无所谓。”
“你才是最需要感伤的那一个。”
“谁让我是你们之中，走在最前面的那个呢。不过也是有好处的。”
“是什么？”
“这个就不能够告诉你们了，不过你们有一天，肯定也会自己发现。也只有自己发现的时候，才会觉得是。大概，还需要不短的一段时间。”
“你们都在这里啊。”贺流萤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走上来的。
“会长来得正好。”柳絮笑着调侃。
“会长就不要拿我取乐了。”
“这种无聊的笑话，就留到你们两个人的时候，互相说个够吧。”杨花繁吐槽。
“所以你们本来是在说什么？”
“我们正准备说起你。”
“欸？”
“除了台上说的，还有什么感受吗？就我们自己，可以毫无保留，毫无顾忌。”
贺流萤想了一下：“一定要说的话，紧张还是多于期待。我想，要到明年的这个时候，才能够给今天的自己下一个结论。现在我的心中，还是什么都没有。”
“放轻松。反而是心中放肆一些，不管不顾，然后会发现事情都顺利起来。”柳絮说：“当然，我的话，听一下就好，不要太放在心上。”
“你的经验，应该是不适用于贺同学的。”何云霓说。
“学生会也没有必要传承什么，我就是这样，完全把上一任会长的劝告当作了耳旁风。”
“你还真不客气。”
“我对你们客气就足够了，因为你们才是每天都要见面的人。”
“这也是会长的智慧吧。”贺流萤说。
“实际上是我想要看到一个比我在的时候，更自行其是的学生会。”
“不知道能不能够做到呢。”
“做不到吧，因为部长完全不是那种风格。”杨花繁说。
“激将法，也没有用。”贺流萤忽然意识到：“我之所以今天能够站在这里，脚步如此踏实、坚定，完全是托了各位的惠泽。总是这样说，显得太是生疏，但是又没有别的方式可以表达我心中的感念。能够与你们相遇，我真的感到非常的幸运与满足。”
“不要说一些诀别才会说的话。”
“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要共同度过。”
贺流萤灿烂地笑：“是的。之后就继续拜托各位关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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