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小镇还算热闹，泰山城那边虽然出了事，但好在没有波及于此，至少没有宵禁。陈和西格雷奥斯也是相对比较顺利的进了城，武林动乱，携带武器进城？但是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都不叫事，西格雷奥斯很爽快的给了守卫一大块银条，谎称自己跟陈是走镖的，守卫笑呵呵的放着陈跟西格雷奥斯进去了。
陈看了一眼守卫，自然觉得有些厌恶，西格雷奥斯倒是不以为意，带着陈走进了镇子里面。
夜市甚是热闹，跟龙门的大都市相比，各种小摊小店挤在一起，人群来往不觉，人间的烟火气更是重了不少。
西格雷奥斯看了看四周，擦着人群过去，他顿时觉得自己有点困，平时这个时候的自己，可能还坐在桌子前，安排计划着各种事情。
是的，他自己从来都没有休假。
“就当是…稍微休息一会吧。”西格雷奥斯心里这么想到。
老陈脸色却有些不好，西格雷奥斯便问陈怎么了。
陈回头看了一眼入口，说道：“没什么，这里的人还真是见钱眼开，你给他们钱，他们就这么随意的放你过去了，甚至连我们是不是感染者都不检查。”
西格雷奥斯很淡定的说道：“要是不给，估计你就要出卖色相，我就被关到大牢里严刑拷打了。”
陈皱起眉头，问道：“你是什么？”
西格雷奥斯不紧不慢的回答道：“你应该庆幸，炎国还没有腐败到要买官卖官的地步，至少唯一肯定是是这里的官员都是通过考试的。”
西格雷奥斯说到这里，对陈说道：“说到这里，我想你大概明白了罗德岛的救援工作为什么没有实施了吧，如果凯尔希真心想救助炎的感染者，那么炎的那群贪官污吏恐怕是不会那么想了。”
陈听西格雷奥斯说到这里，面色凝重了起来，西格雷奥斯不紧不慢的说道：“我说过，法律有时无法伸张正义，尤其是执法者都被腐蚀的时候。普通人为了利益可以铤而走险，执法者为了利益也可以拿法律作为自己名正言顺抓钱抓权的工具。”
陈听到这里，沉默了。
西格雷奥斯接着说道：“炎的官员腐败绝对不会像是你想想的那么简单，比卡西米尔更加的直接，更加的肮脏与险恶，下面的官不断的想办法捞钱，上面的官不断的想办法捞权。”
西格雷奥斯：“或许你听说过，晖洁，但是我相信，亲眼所见远比亲耳所闻要震撼许多。”
西格雷奥斯：“你要知道，炎国赈济的油水不少，层层剥皮都是非常正常的事情。所谓的赈济，只是为了敛财的一个所谓正当借口罢了，无论这赈济是真心还是作秀，总之，能帮到那些底层人的，少之又少。”
西格雷奥斯：“一袋米能救一个人的命，但一袋米也能换成三袋麸糠，那么……就能救活三个人的命。”
陈顿时明白了什么，问道：“麸糠？那不是牲口吃的东西吗？不…稍微好一点的养殖场，都不会用这些玩意。”
西格雷奥斯很平静的说道：“就如先前一位和大人所说的那样。那些饥民，该能算是人吗？还在乎吃的是什么吗？是能吃的就行。”
西格雷奥斯：“当年我在老爷子手下的时候，却衣少食都是很正常的事情了，困难的时候还能吃到麸糠都算不错了。一次我们被乌萨斯军围困，食物一点都没有了，树皮被啃的一干二净，甚至是树干都遍布齿痕，有人不断吃着冰冷的雪来获得那虚无缥缈的饱腹感，最严重的时候，甚至有人忘记了纪律，割下战友或者是敌人尸体上的肉来充饥……要不是及时阻止…恐怕他们早就已经下咽了…”
说道这里，陈心里不禁一阵翻江倒海，西格雷奥斯说到这里也很合适的结束，回到正题：“下层官员的米，早已经被剥过了一遍皮，那么，怎么贪？就像我说的那样，米换麸糠，一斤米换三斤麸糠，但是只留一斤麸糠，剩下的，便是他们自己的了。”
陈听到这里，吞了吞口水，从上到下的腐败，骇人听闻。
结果，西格雷奥斯还没说完，西格雷奥斯继续说道：“那么，如果上面察觉不对劲，该怎么办呢？不，其实没问题，为了掩盖真相，肯定早已经准备了一系列手段。”
西格雷奥斯：“就比如，利用感染者，这时候，只需要激化仇恨，然后将矛头指向一个目标就可以了。官府可以用粮食失窃，接着各种暗示是感染者盗窃了粮食…那么矛头自然指向感染者，那么…一切的问题自然而然的解决了，普通人与感染者矛盾的激化，必然引发纷争，普通人去抢夺感染者的粮食，那么感染者不为了饿死，自然不会乖乖的被抢。从我得知的情报，官府估计将救济发放到感染者手里，然后对外谎称感染者偷走了救济，之后感染者与普通人双方为了那救命的麸糠厮杀到一起，无论哪一方死了，对于他们而言，就是少了一张吃饭的嘴。之后差不多了，官府再对感染者进行围剿。这样，到最后，既完成了上面的要求，又填满了自己的荷包，还为灾民伸张了正义。一石三鸟，岂不美哉？”
陈听到这里只剩下了沉默，她握紧了拳头，西格雷奥斯不用猜也能想到，陈现在估计心里已经是满腔怒火了吧，是的，换谁都会这样，草菅人命，每一枚钱币上都沾着鲜血，每一块白银都是白骨所化。
恐怕是阿米娅，都很难保持理智吧。西格雷奥斯轻轻拍了拍陈的肩膀，说道：“不要让愤怒占据了你的理智，晖洁。未来等你成为龙门领袖的时候，你会面对比现在还要险恶的人心与骇人听闻的事情。”
陈看了一眼西格雷奥斯，说道：“我不是一个孩子，我知道……但是…我仍然会对此感到愤怒，你不愤怒吗？”
西格雷奥斯回答道：“愤怒没有任何作用，即使内心真的愤怒，你也不能让它占据理智，你的愤怒出自于你的正义感，这很好，但并不能成为你自己失去理智的理由。”
陈深呼吸一口气，那一口起很长…很长。
陈已经猜到了那些感染者的结局，要么饿死，要么被官兵杀死。
贪官污吏们在其中大肆捞钱，肯定不希望罗德岛坏了他们的好事，自然百般阻挠，罗德岛定然也不能绕过炎国的法律去进行救援，只能进行交涉。
陈想到这里，看了一眼西格雷奥斯，问道：“西格雷奥斯…你在炎国，收了多少兵员？”
西格雷奥斯没有直接回答，他幽幽的回答道：“比我在卡西米尔，萨尔贡，甚至是乌萨斯最近加起来的…还要多。”
西格雷奥斯意味深长的说道：“从根本上讲，整合运动也好，感染者兄弟会也罢，本质上不应该存在……其实只要稍微对别人好点…这一切本该不应该发生。哪怕真的有矿石病，晖洁。”
西格雷奥斯：“但是…人都是自私的啊…人都是贪婪的啊？我也不例外，只是没有找到自己所渴望的东西……”
西格雷奥斯：“当人看到了渴望的东西便会拼命追寻。当人得到了渴望的东西，便会拼死守护，然后追求更多。”
陈看了一眼西格雷奥斯，他所说的无关对错，只有一点，那就是现实。
西格雷奥斯的死鱼脸上忽然浮现出来一抹微笑，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龙门币，说道：“不过，往好处想，至少相比于其他国家，炎至少是稳定且一派祥和的景象，如果你能去京城的话，那里的繁华和气派可不是龙门能比的。去吃点宵夜吧，正好我难得放个假，我请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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