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岳薇，你所做的一切又是为了什么？”
在经历了短暂的沉默之后，怀中的水凝开口了。
“这次考试，如果我不出手的话，我们班级会彻底落败，这五十多个学生，无论是厌恶我的还是忽视我的，都会跟着班级一起完蛋，至少一半的学生会在这里完全浪费掉三年的宝贵青春。”
“呵，就没有喜欢你的吗？”
水凝很准确地在我的话中找到了可以吐槽的点，这让我有些尴尬。
“咳咳，总之，我很享受，即使他们不知道我做了什么，我依旧很享受。”
“享受掌控一切的感觉？”
“确切地说是欣赏着一切。”
“可你明明参与其中。”
水凝像一只粘人的猫咪一样在我的怀里一动不动，和她交谈的同时我也在努力抑制自己的胡思乱想。
“我并非参与其中，我只需下达指令，他们就会像拧上发条的机器人一样，毫无趣味地按照我的推断进行一切活动。”
“这是你报复他们的方式？”
水凝说着，还用指尖划过我的下巴，老实说，我并没有恋爱小说里那种“触电”的感觉。
“我从不做没有意义的事，比如加入到黑猩猩的争斗中去，所以水凝...”
没等少女回答，我拉着她的手来到了床边，慢慢地坐了下去。水凝顺从着我的动作，和我坐到了一起。
“水凝，我只想让你明白一件事。”我紧盯着少女的眼神，那是如水的眼眸。
“你不孤单。”
“......”
“他们无法理解我们，但错的从不是我们。”
“......”
“当人失去同类时，往往会陷入自我怀疑的境地，但现在，你找到你的同类了。我会和你一起生活下去。”
“......”
“所以，给我一个机会，如何？”
所幸水凝并不算很高，我才可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说出这番话。
少女愣愣地和我对视着，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眼泪已经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水凝无声的流着泪，但我很清楚，流泪的是她的身体，而她的心灵并没有流泪。
她流泪了，但是没有哭泣。
“听好了，水凝。即使世界上只有你和我两个人，我们也是一个完整的世界，与那个所谓‘正常人’主宰的世界相对立。”
这世界就好比一场马戏，人类不过时隐藏了本性的野兽，而我，却能轻松把握他们，好比驯兽师一般。
我站在“幕布”之后，注视着这一切。
之前，无论水凝被怎样的暴力对待，我都不会向她伸出援助之手，她比和慧慧和杨梓坚强百倍，后者甚至不配和她相提并论。
她的曾经的坚强源自于曾经的自信。
当她开始怀疑自己作为“人”的独特时，才会做出这样懦弱的事情。
只有当她意识到自己的懦弱，我才可能帮助到她。
她值得我的帮助。
“你，很善良。”
水凝终于开口了。
这可以被成为善良吗？
水凝很快就止住了无意义的眼泪，她闭着眼睛想了一会儿后，突然露出了笑容。这还是我第一次在她的脸上看到笑容，之前仅仅是能从语气里听出笑意而已。
“怎么了？”
“没有，我只是在想你说的话，报复毫无意义，但是看着这些家伙像野兽一样，倒也真的是一种乐趣。”
“没错。”
“那么岳薇，你会帮我的吧？”
“帮你？帮你什么？”
水凝很自然地将身体完全地倚靠着我：
“凭借我一个人，是无法独自导演的，就比如A班的厉夏，开学以来，我从没有找到她的破绽，就连我们班的那位苏宏基，也是个让人不省心的角色。”
“你恐怕搞错了，水凝。我来到这里并非是想要挽救你，然后利用你，只是单纯的...”
说到这里，我自己闭上了嘴，因为我实在是不好意思说出那两个字，我居然会因为...
“因为你很善良，岳薇，谢谢你。”
啊，好丢人，我真不想被人这么说。
“可是我们俩在同一个世界里，除了你以外，我没有人能依靠了。”
“说不定还会有别人拥有和我们一样的看法。”
“这不可能。”水凝斩钉截铁地说道：“只有你能理解我，同样，也只有我能理解你。”
“我以旁观为乐，并且不介意偶尔亲自加入到这场马戏之中。”
“对，我也是。”水凝兴奋地赞同。
“好吧，我答应你，可是你会按照我说的去做吗？”
“当然了，岳薇，我不在意你说的是否正确，你的目的如何，你是否在利用我，这些都无所谓。在我们这类人眼中，只要相互理解之后，唯一看重的，就是绝对的实力。外表什么的，老实说在我看来，你和你们班的那个齐嘉懿长得差不多。我和你在一个世界中，这就是我的理由，也是我的回答。”
居然感到有些高兴，我也太可悲了。
这句话简直堪比昂贵的圣诞礼物了。
“我本来想在阻止你做出傻事之后就和你断了联系，现在看来有些困难了。”
“没错，我和你果然产生了联系，在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有这种感觉。在你来之前，我已经在厨房呆了一个小时了，现在想想看，或许我就是在等你呢。”
此时的水凝就好比交到了第一个朋友的幼儿，她完全沉浸在了喜悦之中，甚至有些丧失理智了。
不过我不怪她，她的确就像一个婴儿一般，第一次意识到了自己所处的世界，她虽然已经十五岁了，但作为清楚的“人”，她还只有一岁。
说起来，刚才这番对话，我对一件事情撒了谎。
如果非要下个定义，那么这的确可以被称作“善良”。
我的确是出于“善良”而救了她。
但这可不意味着水凝能理解我。
当她做出过懦弱之举后，她就不配和我相提并论了。
对了，我还撒了一个谎。
对于操纵别人或是旁边别人，我都感觉不到丝毫的乐趣。
在我眼里，整个世界暂时都是无趣的。
看着兴奋过头的水凝，我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喜欢吃甜食吗，我特地多买了一块蛋糕。现在再说一遍吧，圣诞快乐，水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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