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地方睡觉好吗?”
“好的,主人。”
你从她的耳垂上滑落,在星辰间凝聚成淡色的人形。她似乎习以为常,摸了摸你的头,然后去抚摸身侧灿金的剑柄,问:“这次要一起去吗?”
你听见雌雄莫辨的声音传来,它温和地答:“好啊。”
你鼓着脸颊,叫:“我也要去。”
“你哪次没有去啊,这次也要保持清醒嘛?”
“当然,我的荣幸。”你表情逐渐得意起来,“但是我们亲爱的光之君主要不要也尝试一下抛弃过去的感觉?”
被你称为“主人”的存在猛地抓住你的肩膀,用力弹你脑门,“伊可涅,会不会说话!不要把我说得好像渣女一样,这可是做梦!做梦!做梦不需要过分清醒!”
你捂住被打的地方,发现主人的神经真是一如既往的敏感,明明自己并未想到指桑骂槐。声音再度响起,却是在打圆场,它说:“我的确未试过忘却身份的做梦,是个不错的提议。麻烦你了,释黎。”
你的主人顿时欢快,行动力极强,宇宙魔力在星海中构建出漂泊的小舟,似乎是只能在宇宙中缓慢前行的样式。她将你的本体和剑相邻放在身边,自己躺在深色的甲板上,闭上眼睛,低喃:
“晚安。”
。,。
。,。
晨光初现。
你从床上醒来,困乏地在枕边摸索,直到长方形的物体一角被捏住,解锁,报时。一双渴睡的眼和因起床气紧紧抿起的唇,是你此刻的真实写照。
你的生物钟属于太阳起来你起来,并且因为是夏季,你常常被迫早起,比如现在,四点半。你不忿地想,当初为什么要让主人搞出这样一个设定。就算可以睡回笼觉,被自动闹钟闹醒的感觉还是很差啊!
不情不愿的套上卫衣,仔细洗漱,你快速走出房间,穿过空荡无人的客厅。这里寂静无声,面积极大的空间被黑暗笼罩,除了你没有任何人类生活的痕迹,然而你对这些习以为常,不如说是故意为之。你拉开客厅的窗帘,天幕泛着尚未褪去的暗紫,朦胧的雾气散射了日光,空气仍是沉冷湿润的,就像因不愿醒来而自欺欺人的退避者。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出门吧,除了你。
你戴上无线耳机,离开这栋房子。不得不说,你亲自编排的“豪门私生子”身份还是好用的,起码没有人敢打扰你,即使你未成年。
你在河岸过道上漫步,目光落在天水交界处,是错觉吗?似乎有金光乍现,在暗沉天色下率先投下动人心弦的变动。
金光……
不是东边?
你轻松的心情有一瞬间的凝滞,随即恢复淡定。不会有什么意料之外的变更,主人这次做的梦是没有魂力、精神力具象化、异能等等超自然事物的普通世界,一切都是科学的,太阳也不可能在这里显现出西升东落的现象。所以,自己应该期待一下没有太阳爆炸这样的事情发生。
你沿着河岸向前走,出乎意料的是,金光逐渐靠近自己,视网膜上留下的光点变大,突然,消失。
你眨了眨眼,好奇心难以抑制。在清晨冷冽的空气中,向着那个方向急速奔跑——会遇到什么呀,被调试的演唱会设备?世界的裂痕?还是坠落的太阳?
一头金发。
宛若神明降下的光辉,附着在用最珍贵材料织成的金丝线上,经受过生命的洗礼,从而散发出常人不可见的神性气质。那金光并不冷酷,太阳曾经赐予它温度,执发者以温柔洗脱它对世界的懵懂,跨越相隔的距离。但世俗仍无法完全欣赏它的美丽,他们想让它成为金丝雀、金酒杯、一切能够用于欲望的交易物……这一切都无法动摇它的威严,在它的世界里,这些不能被放在眼里的都是雕像罢了。它有足够的时间认清自己和他人,它只是有一点孤独,在这个朦胧的清晨。
你一眼就能够辨认出来,是它。
暂时忘却过去的创世圣剑身上穿着最简单的白衬衫和蓝校裙,从你的角度看不见她的眼睛,却不会忽视对方嘴角的笑意。足够温和,足够纯粹,足够闪耀。她似乎没有意识到她的全身都沐浴着晨色发光,她没有意识到她的孤独是对观赏者的一抹毒药,那是魅惑。但你不在乎,身为本质相同的存在,你怎么可能对她有所感慨?仅仅是见面的一刹那,她令你惊艳罢了。
“你好。”你摘下一边的蓝牙耳机,淡然地向她问好。就算是主人将性别未知的光之君主刻意设定成女性,将“妈妈”身份坐实了,你也不会吃味。现在主人不在场,你的独占欲没有对象发挥啊。
她停住了脚步,两人之间保持了合适的距离。
她在清晨五点的光线中,目光逡巡过男孩的全身。无疑,最吸引她的是那双纯粹冷静的墨绿眼眸,不带有任何狎昵的意味,连表露出来的欣赏也少之又少,她知道你只是看着一个普通人,出于微弱的友善和符合交往准则的要求才向你打招呼,但这样的态度让她放松。这样的目光将她还原成本能中那个完全由自己掌控的人,而不是女儿、学生、美人这些身份所指代的自己的侧面。她对面的你周身是随性的气质,森绿的自然卷被简单梳理后恰当的修饰了苍白的脸颊,暗色、阴影,这些元素装点了你,反而提亮了你。你眼中的暗火流露出不被世俗裹挟的独立,似乎揭示了你是一个多么骄傲的人,又带给她非比寻常的熟悉感。她认识这个人吗?阴影和黑暗好像在你背后蠢蠢欲动,但第一眼的直觉就能告诉她,你不是什么坏人。
布料较为单薄的白色字母卫衣被栏杆上的露水沾湿,她直到听见指甲碰撞冷铁的脆声响起时才回神,这才发现已经冷落你许久。“你好,”她主动迈出一步,打破了疏离距离带来的异常氛围,“我叫君流光。”
晨光逐渐灿烂,她的光芒却在减淡。你似乎明白主人是怎么压制神性,将光之君主伪装成普通人类了。于是你不紧不慢地回答:“我叫伊可涅。”
虽然这个名字在社会大环境下显得格格不入,但你更不愿接受所谓“什么都好”的庸人所取的名字。
“好的,伊可涅。”君流光没有吐槽这个名字,不如说她觉得这才是真实。眼见你重新戴上耳机准备离开,她鬼使神差地伸手挽留你,“等一下,要不要一起去吃早饭?”
你顿住,有些不可思议地望着她散乱刘海间真诚的眼眸。“这个时候他就不像是形象阴郁冷淡的少年,而是探出头来的黑猫了啊。”君流光这么想着,等待你的回应。
你并不非常排斥这个建议,左右无人等你,顺便就同意了。
经过短暂的相处,你摸清情况,确认她是你所在高中的学姐,却没有得到你主人的信息。很好,看来除非她们俩遇见,你的独占欲可以暂时不用抬头。
你怀抱着堪称天真的想法,没有预料到后续的魔幻发展。但那又怎么样呢?
这就是君流光和伊可涅的初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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