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一下午枯燥的课，还是理科的课，陆可感觉脑袋瓜有亿点崩溃。
终于熬到了下课铃响，她欢快的背起小书包，比赶食堂的住宿生还积极。
“我在老地方等你。”
汤金越在门口对她说。
陆可回了个OK的手势，两人就此暂别。
向着旧车站全速前进，体能一直很差的她今天居然跑的大气不喘，可能是在数学和物理课上睡饱了的原因。
大老远她就看见了一圈圈隔离墩和警戒线，将一片乌黑的废墟划成独立的空间。因为调查取证的环节已在两天前结束，现在只有两三名警员还在这里守着。
陆可在一家花店前停下脚步。
“哟，小姑娘，想买点花送心上人吗？”
店主是一个年过七旬的老太，不过看着身子骨还硬朗，拿着一把竹帚在门前洒扫。
“我是男生啦，买花是为了…”
陆可的狡辩还没结束，老太就笑着打断了她。
“我老人家不懂你们年轻人的时尚，男娃扮成女娃，女娃扮成男娃啥的，太奇怪了。”
“但你一看就是个小姑娘嘛，就算留短发穿男装，这骨相可骗不了人。”
“骨、骨相？”
陆可直接傻眼，这涉及她的知识盲区。
“是呀。还别说，你这姑娘骨相挺不错的，将来肯定一胎生俩。”
“…噫！！”
陆可倒吸一口凉气，不知这老太何方神圣，但真是恐怖如斯。
不敢和老太再掰扯下去，陆可一手交钱一手拿花，逃也似的离开花店。
“白百合和白菊…那孩子，是来悼念逝者的啊。”
老太把扫帚放在一旁，看着陆可的背影，十分感慨。
“是个心善的。可惜了…若是老南家那俩孩子能有她这样的朋友……”
她浑浊的眼里流出些许苦涩，双手合十，遥遥向着逝去的街坊们拜了一拜。
陆可走近警戒线，一个正在记笔记的警员看见了她，连忙喝止。
“喂！那边那个学生，无关人员不能靠近这里！”
陆可犹豫了一下，晃晃手里的花束。
“您好，我是来为他们献花的。”
警员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旁边那个年纪稍大一些的警员伸手拦住，陆可看向了他。
“我记得你，好像那天硬闯事故现场的学生就是你吧？”
他看了看陆可身上的玉城高中校服，突然想到了什么，眸光微暗。
“把花放在那边的电线杆下吧，之前来的人都是那样做的。”
“逝者已矣，来者可追。小姑娘，别太难过了。”
陆可没有特意辩驳，虽然她感觉这个警员的确在某些方面误会了什么。
除了性别以外的。
不过对她来说也算好事，如果能借机从他口中套出些有用情报的话。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呢？”
陆可的声音很轻，像是在叹息，又像是在为某人某事而感伤。
落在两名警员眼中，只感觉十分可怜。
是来吊唁朋友的吧，这个女生。可如果让她知道，自己的朋友恰是造成这场悲剧的原因，那样未免太过残酷。
老警员尚且在思考该如何作答，那个较为年轻一些的警员就已经沉不住气。
“就和报道里说的一样，南响引燃了煤气罐，导致……”
“喂！”
老警员没有让他继续说下去。
“怎么了啊老林，这些内容应该不算什么秘密吧？为啥不让我说。”
被称作老林的警员看了陆可一眼，把他拉到另一头窃窃私语，期间还时不时的朝着陆可这边看，叫她不明所以。
过了一会儿，两人回来。
“咳…虽然情况和我说的没差，但真的只是做饭的时候操作不当。”
老林怒的一瞪眼，差点就两个大逼兜给他糊上脸了…敢情他那些话全都白讲。
但他也没多说什么，沉默着背过了身。
“总、总而言之就是这样，献了花之后就赶快离开吧，这种地方不是你这种小孩子该来的！”
年轻的警员察觉到同事的异样，便也发觉自己讲错了话，只能开始赶人。
“…我明白了。”
陆可点点头，默不作声将花束放在电线杆下，神色郑重的双手合十。
她的身边不知不觉多了一个人。
陆可看见脚边的影子，猛地回头，却看见了今天中午遇见的那个女生，正站在她的身后，两人保持着极近的距离。
陆可吓一大跳，连忙后退几步，差点踩到刚摆好的花。
“你…你为什么要突然站别人身后啊！很吓人的！”
女生没有回话。
她捧着下巴盯着陆可，叫她浑身不自在，过了许久才自语道。
“果然不是错觉呢…你这家伙。”
“…？”
如果对方不是女生，陆可指定骂她一句神经病转身就走，但男生在面对长相姣好的女生时，总会天然多出几分耐心。
哪怕她现在也变成了女生。
“不，没什么。只是看见一个陌生人来这献花，觉得有些奇怪而已。”
“这很奇怪吗？”
“不奇怪吗？一般来说，不会有人为陌生人的死亡而伤心吧。”
陆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反正我就是这种奇怪的人啦！”
她只能丢下这样一句话，然后仓皇逃走。
就事实而言，她来此处的确是带了私心的，只是单纯找了个不被汤金越怀疑的理由而已，绝非全然出于罹难者的善意。
陆可总感觉自己的想法被那个女生尽数看穿，因此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跑了有一会儿，陆可停下脚步。
那个女生没有跟过来，似乎上前只为搭话，在得到想要的答案后便翩然离开。
陆可懊丧的扶额。
被这个小插曲打乱了节奏，今天的调查也只能到此为止。
接下来就该去老地方赴约了。
说是老地方，其实也没多么高大上，只不过是一片烂尾楼罢了。在幼年，应该有不少人将这种地方作为秘密基地吧？
穿梭于未完成的建筑之中，堆砌砖瓦作为防御工事，和小伙伴一起隔墙扔沙子，就是一场伟大的，名为童趣的战争。
陆可还大概记得秘密基地的方向，便朝着那边小跑而去。
本以为会看见童年时印象深刻的红砖房，长满杂草的沙堆，以及一袋袋石灰。
可真的到了那儿后，却发现彼时的秘密基地，已经被改建成了一条小型商业街。
食物的香气顺着微风飘了过来，径自钻入陆可的鼻子，让她不知不觉流满了口水。
但看着眼前的繁荣景象，她心里更多的却是落寞。
四年，果然还是太久了么。
久到足以将故乡变成她未曾见过的模样。
“来了啊，给。”
一个写着章鱼小丸子字样的盒子被递了过来，由于刚出炉不久，盒口还不停的往外冒着白汽。
陆可回头，汤金越正笑吟吟的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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