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里当然只是她自己的脸。
可她却突然注意到一处今早照镜子时忽略的地方。
她的眼角这里…之前有这么一颗痣吗？
陆可想起了那晚遇到的女鬼。
为什么她的脸上会在一模一样的位置长出一颗痣呢？
改不会，女鬼是打算夺舍她的身体，之所以把她女体化也是这个原因？
不，又不是修仙小说，哪有这么扯淡。
陆可陷入了深深的迷茫之中。
“那个…小陆同学，我的镜子……”
后桌的女同学微微一笑，向着愣住的陆可伸出手。
“啊，抱歉。”
陆可有些尴尬的还以一笑，然后将镜子递到女同学的手中，两人的手指微微接触了一瞬，那名女生露出了讶异的眼神。
“小陆的皮肤也太好了吧。”
“没、没有的事啦！”
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陆可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但她很快压抑住这种冲动。
“嘻嘻，不要害羞嘛。”
夏依掩嘴轻笑。
她平时便是这样的性格，喜欢调戏新转来的小陆同学，看他害羞的样子。
这种女生恰好是陆可最不擅长应付的类型，所以向来对她敬而远之，变成女孩子之后更是这样，生怕被她看出什么。
“你们关系真好呢。”
姓沈的课代表看了眼她们，随后继续收着前排的作业。
周记收齐之后，早自习刚好结束，老班就如同幽灵一般悄然浮现在窗边，用能够洞穿死亡的眼睛扫视着班级。
然后，没收了两本少年漫画，一本飞言情，让书的主人黯然心碎。
………
…
一上午的课很快结束，陆可感觉自己很不在状态，精神总是无法集中起来。
就是，非常非常的困。
她带着早上在校门口买的肉松面包小口小口的啃着，独自走上了天台。
“哟，又一个人躲着吃中饭呢。”
汤金越提着一小袋小卖部买的零食从天台的门外钻进来，遥遥向着陆可招手。
“真是躲哪都能被你找到啊，你该不会在我身上装了发信器吧？”
陆可自然的从汤金越手里接过一盒未来星牛奶，管子已经被他提前插好，陆可拿着便可以直接缀饮。
“谁知道呢。”
汤金越不置可否的一笑。
“为什么要特意跑过来找我呢？和我不一样，你这家伙朋友不少的吧？老老实实跟着他们吃食堂去啊。”
汤金越揉了揉陆可的脑袋。
“是啊，和我不一样，你这家伙在玉城高中里只认识我吧。”
“所以我怎么能把你丢在一边不管呢，万一你寂寞到哭鼻子怎么办。”
陆可小脸一红，当然不是羞涩，只是因为被当做小孩子对待而感到羞耻。
“别老这样…会长不高的。”
她把汤金越的手扫开，拿出手机继续浏览有关旧车站事故的报道。
汤金越伸长脖子偷瞄了一眼。
“还在看这个……为啥要对这事故这么上心？说起来咱们县城虽然不大，但每年事故是真不少啊。”
陆可沉默，仔细思考措辞。
不能随意糊弄，万一起了反效果，让汤金越对这事情感兴趣就糟了。不考虑自己隐瞒秘密的问题，她不想将自己最重要的挚友牵扯进未知的危险中。
调查的事，她打算自己去。
“没什么，也不是特别在意。”
“就是感觉因意外而丧生的人特别可怜而已，只是一瞬间，勤勤恳恳走到现在的人生，一直以来为之奋斗的意义，统统化作乌有……”
虽然是骗过汤金越的理由，却也是陆可心中真实的想法。
手指不断下划，目光在受害者名单上扫过，有慈眉善目的老者，有天真幼稚的孩童，有平平无奇的上班族，也有容貌沧桑的家庭主妇……甚至还看见了穿着玉城高中校服的学生。
不久前都还是鲜活的生命啊，和他们一样哭着笑着，却在一瞬间化作灰色。
陆可是一个感性的人，在看到受害者名单的一瞬间，脑海便浮现了那些想法，甚至于鼻头都有些发酸。
“……”
汤金越定定的望着陆可的侧颜，从这个角度看去，陆可的轮廓十分柔软，湿漉漉的眼睛反射着光彩，有种超乎想象的吸引力。
当然，是对男性。
喉结滚动，今早的混乱心情又一次于心中浮现，汤金越将它们强行压在心底。
如果这种古怪的感情暴露，一定会吓着自己这位纯善无暇的挚友吧…一定会又一次离他而去吧。
他不想再体会那种感情。
“今天放学后一块儿去老地方转转么。”
或是为了让自己转移注意力，他突然开口说了句不着边际的话。
“嗯？今天放学后吗…我有点事。”
“什么事？”
“唔，我想去事故现场为死者献束花。”
汤金越一愣，然后苦笑。
“确实是你会做的事啊…既然这样，我也跟你一块儿去吧。”
陆可有些不自然地扭过头，僵硬地扯了扯嘴角。
“让我一个人去吧，这种事情我比较喜欢独自一人……”
明明怎么听都是谎言，字里行间透露着敷衍。
偏偏汤金越就是信了，或者说他这会儿脑子里也很乱，平时的敏锐十不存一。
“既然这样，放学之后你先去那边吧，我会在老地方等你。”
“嗯嗯。”
两人一边闲聊，陆可一边将旧车站事故的遇害者名单全部翻完。
她心中一沉。
全部三十八位罹难者，以及剩余二十六位重伤者之中都没有发现女鬼，哪怕是和她相貌相似的人都没有。
这倒也是，根据自己看过的那些灵异小说里讲的，因意外而死的人里很少有化作恶鬼的，除非死前心有不甘，或者一直抱着某种绝强的执念…
虽然没能从中得到女鬼的情报，但陆可还是决定按原计划前往旧车站。
为逝者献花，献上自己微不足道的祝福。
以及，在当地打听一下女鬼的信息。
毕竟自己是在旧车站那一块儿和女鬼相遇，也只能从那里入手调查线索了。
和汤金越闲聊了一段时间，午休便结束了，两人向教室走去。
在下天台的时候，一个眼神空洞，头发杂乱的女生与他们擦肩而过，陆可突然毫无理由的心中一凛。
“那个女生…”
汤金越见陆可驻步，便顺着她的目光朝那边看去，有些不明所以。
“你盯着那看干啥。”
“没事，发了会儿呆。”
“赶快走吧，下午第一节是数学课。”
他们加快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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