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呀——皮特,你瞧瞧。”
“嗬,这不是夏洛蒂家的那位大小姐吗?怎么这样押着?”
“他们惹怒了上帝呗……真是看不过眼。”
“那后面躺着的是什么?——妈呀!尸体嘞!上帝啊!”
“那暴戾的大庄主是不是死了?让开点,——我瞧瞧。”
“死了死了,后面拉着的就是呐。”
“阿芙米,你来这凑什么热闹?不要看……”
“嘿!大快人心嘞——可算是死了!那这大小姐怎么还活着?”
“这有什么好高兴的?咱们不过是兽人的奴隶,这国家都变成兽人的啦!”
“兽人站到我们头上啦!”
“管那么多做什么!你下来,混账!嗬,不管是谁来治理都一样!我只在乎我家的羊能不能吃饱,公地都被他们用了去呐!”
“看着真来气,啐,这公爵真不中用。”
“用火把那大小姐烧死吧!”
“天!那大小姐可真美丽!”
“这样的美人,烧死了真是可惜……”
“你们在胡乱说什么?!她的脸是用我们的血肉养出来的!!瞧那顺滑的金发和白的脸,不知喝了多少我们的牛奶!”
“贵族不配喝到牛奶!任何的奶都不能!——他们吸着我们的血肉,送他们去地狱!”
“那群跟在夏洛蒂家屁股后边的那群走狗呢?怎么只剩这女的!?”
“早杀完啦……只抓到这一个活的。”
“嚯……”
沃伦听着人们的话,仰着头,身旁两个士兵守着她,慢慢走在路上。
今天的天气是很好的呢。她望着天上的云朵,略有些不适这刺眼阳光地眯了眯眸。
“看那罪恶的蓝眼睛和金发!——真恶心。”
“她还在看什么?”人群中,一块石子飞过来,砸中沃伦的头,“别看了!你要死啦!”
沃伦甩了甩头,她明亮的蓝眼睛仍然注视着变成红色的天空。多么艳丽的颜色!仿佛她的世界都变得鲜活起来。沃伦眼睑略有些红,但她仍执拗着抬头,金发在她身后散落凌乱,几缕鲜明的红穿插其中,在羽翼的圣光下几乎薄得透明,宛如小小的蝉翼。
又有几块石子飞来,沃伦略垂了眸,去看了眼地上那沾了她血液的石块。蓝色覆盖在那血红上,无波无澜,只是轻轻扫了眼,沃伦便收回了视线,看向前方。
身旁的田野沉默,田里麦芒饱满,待人采割。她想起,这也许是玛德叔叔天天去巡视的稻田,莫名的,这沉默也倒像他。
身后的人脚步声履履,佣人这么急切着满城堡找她时,旧皮靴踩在地上就是这么沉闷的声音。
父亲呢?
沃伦想像往常一样抬着眼四处张望,却是低着眉,瞧着地面。她知道父亲在后面,但她总是在城堡里等了他太久,当他回来时,总会这么堵着气在前面低着头走着,身后传来父亲询问起玛德叔叔,或者小米的对话声。不过她也不担心上课睡觉的事会被抖落出去,因为他们总是会袒护着她,尽管这史蒂芬夫人投诉了很多次,他们还是坚持道——“沃伦小姐没有出格的地方”。
听到这里,她总是忍不住在前面偷偷地笑。
沃伦牵了牵唇角,咸的红液顺势弯进她唇缝。
薇尔总是走在她左侧,她负着手,左手去牵着右手,一如往日她们在阳光草地上行走的模样。博士给的药瓶放在她兜里,会轻轻地响。
埃勾斯哥哥来的话,应该就找不到她了,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儿,如果能知道的话,她会回信告诉她的地址,用一种很轻快的语气——
“我正在这里好好生活着呐。”
现在大家都走了吧?都有跟上来吗?
沃伦想着,略微抬起了头。
周身秋风微凉,轻轻摩挲着她的面庞。
没人这么抚摸过她,沃伦却感觉这触感分外熟悉。
——是不是那未曾见面的母亲?
她不知道。
现在,一切都沉默了。
军队把沃伦送押到圣浮里亚的监狱,地底幽暗的空气浑浊,恼怒的呼吸声从各个隔间传出,那些都是被抓起来的贵族。沃伦听着锁链声枷在她的手腕和脚踝上,背后的人一推,她便跌进巨大铁笼的世界,这铁栅里如此巨大的黑暗,硬是没有她一处可以坐身的地方。
沃伦走到干燥的墙脚边,倚着墙慢慢坐下。她闭了眼,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不过,也的确就是这样。
押送沃伦的士兵瞧着她的模样唏嘘不已——“唉,可怜的一个大小姐,模样生得那样美,却是薄命啊。”
“这可是那个夏洛蒂公爵的女儿呢,可怜什么!她前半辈子好活快流的日子可是你一辈子都赚不来一天的。呵,你还有心思可怜她?噢,不对,过明天她就要送去火刑了,那个你倒是可以争取一下!哈哈哈哈哈……”
“行了行了,这可一点也不好笑。”士兵看另一人嘲笑自己的样子,颇有些恼怒,他推了那人一把,“快些走吧!别待在这该死的地方!”
“知道了。”
他们说笑着走出监狱,这一切都被不远处的史蒂芬夫人瞧见,她已经跟了这押送军队许久了。
半晌,她转过身去,踩上了马车。
不过一场大火,半日便能见得云生云落,此时高阳正悬,地间徒留着些温度。
当薇尔从床上醒来时,这日头的暖意已经过了大半,她身上盖着薄衾,手心里还留有余湿。薇尔望着白金花纹的天花板,一时有些无措。
“殿下可是清醒了?”床边响起询问声,薇尔耳朵一抖,看向一边。一个侍女装扮的女子站起身来,嘴唇张合了几下,“您等着,我去叫将军来。”
薇尔怔愣了下,便看见她出了门。
薇尔看了看四周,这不是她所熟识的环境,房间的每一处都是白与金构成,顶上垂着水晶吊灯,家具都是很新的哥特式木具,地上铺着白绒毯。
她看着这房间,熟悉了好一会,才打算走下床来,但她还未起身去打开门,便有人推门而入。
是那时找到她的鹰人,见到她起身,连忙走上前来,双手推着她的肩,“殿下,您快躺着,不必要出去。”
薇尔摇摇头,轻轻拨开了他的手。鹰人见状,也只好收回手。
“此次突然爆发的战争,是因为打听到您在奥斯汀的消息,圣上一直在找您,知道您在夏洛蒂家族,便不再蛰伏。”
“您回去了,他一定会十分高兴。”
鹰人见她张了张嘴,却又没半点声音发出来,“殿下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薇尔摸了摸怀里,好在衣服还没有换下来,随身的本子依然还在。
她写下一句话:「夏洛蒂家族的人怎么样?」
鹰人盯着那字句,沉吟了半晌,“殿下,您就不能开口说句话吗?属下无能,实在看不懂啊!”
薇尔摇摇头,「我不能发声」
“殿下说,她不能发声。”在他身后的女仆说话了。
“不能发声?不会是那夏洛蒂的人搞的鬼吧?妈的,叫他们全下地狱吧!”鹰人骂骂咧咧,略微让开一步,叫来身后的女仆来说给他听。
“殿下问,夏洛蒂家族的人怎么样了。”
“殿下,伤害您的人,我们都抓起来了,他们那样狡诈地抓走您,还把您当成奴隶使唤,我们一定从重处罚!”
薇尔的猫瞳微缩。
「夏洛蒂家的人于我有恩」
“有恩?”鹰人掏了掏耳朵,“我没听错吧?”
“殿下,您太善良了,可瞧瞧您住的地方!再看看您手臂上的烙印——别为他们开脱了!”
「可以放夏洛蒂家的人出来吗?」
“殿下,这不是我们说了算的,这一类的犯人都由我们的祭狱司看管的,而他们一般只听从圣上的命令。”
「命令是什么?」
“——将陷害殿下的人全部处刑。”
薇尔几乎要握不住笔,她慢慢弯了身,张嘴呼吸着,却仍感觉透不上气来。
薇尔见他不听说辞,只觉得浑身发软,很是无奈,「夏洛蒂家的大小姐关在哪里?」
“当然是监狱里!他们都是陷害您的罪人。”
「带我去见她」
“见她?您为什么要去?明天她就会被处死。”
薇尔眸子一颤,她唇瓣翕动,似乎在呢喃什么,又无一句声音发出。半晌,她缓缓垂眸,瞧着纸面。
「带我见她」
我要见她。
在薇尔的执着下,鹰人最终还是松了口,让下人带着她去找那所谓的夏洛蒂家的大小姐。
「谢谢你」薇尔写下。
“嘿嘿,这都是举手之劳,能为殿下效力,是咱的荣幸。”鹰人听着女仆的转述,竟还有些不好意思地搔头。
只是薇尔刚离开还没多久,前来探察薇尔身体情况的大夫就火急火燎地过来了,见少女不在,便赶忙询问鹰人她的下落。
“什么!??殿下正发着烧啊!她身子又十分的虚弱,我不是叮嘱了不要让她出去,要好好休息的吗!?”大夫大发雷霆,指着鹰人的鼻子骂,“我们找了那么久的人,殿下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我!我就告诉圣上!!”
“诶——”鹰人挨了他一顿骂,又自吃理亏,便没话去反驳他,“我去看着殿下就是。”
“嘁!”
他们来到监狱,见薇尔是被搀扶着出来的,紧闭着眼,脸色白如薄冰,似乎轻轻一碰就碎,比初见时还要苍白几分。
“这是怎么了?!”大夫和鹰人连忙去扶她,却见薇尔一下倒在鹰人的怀里,手上紧紧攥着他的衣服,似乎要抓破那衣服一般。
“殿下见到那罪人,不知那人说了什么话,殿下一会就晕厥过去了,额头摸着很烫,大概是监狱里空气不好,所以殿下晕倒了。”
“送殿下回去。”
“出事了吧!说了不要让殿下出来!”大夫连忙赶过去。
众人将薇尔送回房间,喂下药物,薇尔的情况才似乎慢慢转好。
“你给殿下擦擦汗,给她冷敷下降降温。”大夫嘱咐女仆。
随着门的轻响,房间里水滴声渐起,女仆静静地给薇尔擦着汗,薇尔眉心微蹙,似乎是非常不安的模样。
女仆擦着擦着,慢慢停下手来。
她清楚地看见——殿下的眼角边,颤着流下一滴泪。
那泪珠流下,带起她眼角一片泛红。
——女孩在哭泣。
——她双手紧攥,却是手心空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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