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回暖起来了。”
薇尔瞥了雪莱一眼，稍稍点头。她看着出行的队伍，等待人员汇报。
“格林殿下。”一个人走近到她手边，微俯下身，“巡游队伍已经准备好了。”
薇尔把目光看向远处的队伍。
“还有，”那侍从顿了顿，又往她手边凑近了些，“您要找的人，我们已经联络好了，她说，她会在卡富埃菲尔街的一家书馆里等着您。”
薇尔不看向他，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已经知晓。
“在说什么？”雪莱察觉这边的情况，果然过来问了。
薇尔直视他。
「圣上，他在与我报告本次出行的地点」
“是吗？”雪莱一挑眉，“薇尔，你我之间本来就是兄妹，不用这样尊称我。你还是叫我雪莱吧。”
薇尔淡淡的点一下头，「还有我嘱托人去办的一些事」
“噢，就是你说的‘那件事’。”雪莱讪讪地收回视线，他知道不好再问下去了，“好。”
巡游队伍很快就出发了，队伍是去乡下和城里，作为新王去见见自己的子民。当然，往往会有人趁机往国王身边塞自己的子女。雪莱是不打算这么做的，他知道薇尔会因此鄙夷自己，他呢，他自己也不愿意。
这样大而乱的局面，薇尔是不喜欢这样的仗势的，雪莱也知道这点。到了卡富埃菲尔街，他便不再要求薇尔随同。
“你不是往年都爱往街上跑么？”雪莱扫了眼热闹的街众，“虽然身份不宜……但你要喜欢，小心点做事，总也是可以去的。”
「谢谢」薇尔只是这么回了一句，她看了他一眼，见对方确实没有挽留的动作，就提步离开了队伍。
“跟上薇尔，别被她发现。”雪莱瞧着她离开，对身旁的几个侍卫说。那几人点了头，就分散开来。
薇尔走了不远，她望了望四周，到处是躁动与颓废的人群，停了一会，她转入一条小巷，发霉的木牌子在巷墙边立着，依稀能看出“书馆”的字样。
薇尔走进那书馆，到处是酣然大睡的流浪汉，还有一些看画的小孩；她上了二楼，第一眼就看见了一个端坐在桌椅上阅读书籍的女人。她穿着深绿色的束腰长裙，蜜色的卷发随意散落；桌上有一顶深红色带羽毛的礼帽，应该是她的。第一眼能看到她，是因为她与周遭只是为了来找个地儿睡的流浪汉或小伙计截然不同。
风铃晃动了两下，似乎是吸引了那位女士，她抬起头，一对深邃的琥珀色眼眸波澜不惊，看见她，也只是眼角细细泛出些笑纹。
薇尔朝她轻轻行礼，「史蒂芬夫人，很高兴见到您」
史蒂芬夫人看见这话，笑了笑，“你现在贵为公主，而我只是一介平民，向我行礼，成何体统？”
「您是我的老师，我理应向您行礼」
“来，坐。”
薇尔听她的话，在她身边坐下。史蒂芬搁下手中的书，面向她。
“近年来，钢琴可还有练习？”
「一直都有的」
史蒂芬欣慰地绽开一点笑纹，“可惜我在别国，过来实在麻烦，时间有限，不然也能听听你现在弹得如何。”
「夫人在别国教书么？」
“是的，战争之后……我就在一个乡村学校里教书。”
薇尔点点头，她沉默了一会，才动起笔：「夫人过得如何？」
史蒂芬淡淡的挥了挥手，“我时间确实不多，我这次是受邀来参加我学生的讲座。而且我不能与你交谈太多，日后也不会有机会了。你花费那么大力气找我，我大概知道你想问什么，所以让我说完吧。”
薇尔愣了愣，放下笔。只见她向伙计要了杯水，抿了一口，便和她讲述起来：
“战争之后，你在追查一支从奥斯汀离开的军队，是吧？只不过后来那支军队被解散了，你没能找到主使的那人。”
薇尔点点头。
“那时统领军队的人是我，原先是统属在克雷孟特麾下。”
薇尔并不显得惊讶，她们注视着对方的反应，沉默了一阵，她们发觉各自都是有备而来。
史蒂芬继续讲述：
“特洛伊人为了那场战争，蓄谋了将近八年。”说到这，史蒂芬顿了顿，瞥了眼薇尔，“当时国王昏庸，沉迷享乐，克雷孟特见他无心战争，他知道我一直对王室不满，便与我做了交易。”
“他会赠与我一支军队，助我谋反和逃离。要求是，帮助夏洛蒂家族断后，如果实在遭遇不幸，我也要帮他保全他的女儿。”
“可那时没有料到会有人与特洛伊人谋合，计划赶不上变化，夏洛蒂的女儿被俘获。我打听到贵族都会被处以火刑，最终在火刑架上救下了她。所幸处刑时下起了雨，人员减少了许多。不过……”
史蒂芬的眼里波动了几下，流露出几分遗憾，她微微蹙眉，显得心事重重起来。
“……夏洛蒂的右半身都被火烧到，腿上也落下点残疾，救回来时，还发了烧。她当时怎么活下来的……时间太久了，有四年了吧？——我已经忘了。”
她一边说，思索起来，又一边看着薇尔的神色——女孩一直平静的脸上，有些动摇起来。
“夏洛蒂最终没有选择跟我一起走，她留在一个学校里教书。那个学校在乡下，我也待过几日，后来我就离开了。起初我与她还通信过几次，后来不知怎地就失去了联系。我再也没见过她。”
“你若是想找她，也离这里不远，穿过弗列得广场，她就在一个叫卡尔顿的庄子里。她现在……应该还居住在那的吧？”
史蒂芬夫人沉默了一会，敲了敲桌子，说：“好了，能说的我都说完了。你要怎么样，请便吧。我要离开了。”随即，她拿起帽子，站起身来。
薇尔唇瓣翕动，一下子站起身，「我日后还能见到夫人吗？」
史蒂芬夫人戴上帽子，看着这句话，轻轻摇头，“我与你现在是亡国之恨。今日前来，也是念及往日情谊。往后的话，有缘再会吧。”
薇尔慢慢放下手，随着她出去，她望着史蒂芬夫人的背影，走出书馆。在巷口，她们就要道别，可能从此不见了。
“格林。”
临走前，史蒂芬夫人唤了她一声，突然说了这么一段话：
“我知道不是你的错，你也是两国战争的牺牲品。我不能代表我的国家，只是我们之间的恩怨清了。你若是能找到沃伦……且她还活着的话，你身为公主，便好好补偿她吧。她以前待你不薄，这是你们国家欠她的……”
薇尔望着她，重重点头。
“保重。”
史蒂芬夫人说完，回头看了她一眼，点点头，就离开了。薇尔一直站在原地，目送她远去。
她消失在人群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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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七有发嗦：
我一直小心翼翼地理着时间线，怕忘记了，那就全乱套了。
薇尔被拐卖来是六岁。
战争发生时沃伦十四岁。
现在沃伦十八岁，薇尔和沃伦同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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