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炮的轰炸结束了,防守者的决心动摇了。
夜云笼罩了明月,战场上暂时黑暗了下来,四围景色再一次变得朦朦胧胧,先前一直被炮声压制的狗吠偶尔也终于能传到战壕里来,给所有的防卫队成员们恍如隔世的感受。
“也许他们的炮弹用光了。”
横纹自言自语,用手指无意识地反复拨弄火枪的击锤,似乎在揣摩着会不会用到它。
“那他们放弃吗?”三条怯生生地问,大着胆子把头稍微探出工事一点点,观察着四周的黑暗。
“不会的,儿子,不会的。”横纹回答少年,“他们没有大炮的支援不等于死亡,放弃才等于死亡。”
“硬冲会死很多人,”辉虹插话,“他们不惜命么?”
“正因为惜命才会选择铤而走险,死在哪里都是死,这些奔狼人宁可选择死在向希望奔跑的路上。”
横纹说完又摇摇头,自我否定般地继续道:
“不……倒不如说,无论是往哪里走,他们都找不到希望。”
“神树的防御是无懈可击的,除非有一条能越过它的隧道才行,可他们找不到。”辉虹嗤笑了一下。
[等你改变主意之后,我们随时都可以利用这条通道去外界,它就在河流对岸的林中空地中央,被地衣和苔藓覆盖的巨石……要牢记这个位置,总有一天会有人从那里离开这儿的……]
三条回想起袭月转告给他的话,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就在他想着这件事的时候,辉虹突然起身,对着那堆在黑暗里隐隐绰绰的长管子——大炮阵地放了一枪。
嘭!
铁砂和铅粒伴随着剧烈的火光多膛而出,在漫无目的地短暂飞行后落到了离目标很远的地方。
孤独的枪响在安静下来的战场上传播的很远,继而被温柔包容一切的黑色夜幕吞没,渐渐消失……
“你在做什么?”横纹问他。
“宣战。”
辉虹用牙咬开火药葫芦的塞子,往里面装填进新的弹药。
就当四周的人对他刚才的行为面面相觑之时,那同样黑暗却象征着外界的险恶的方向,却传来了另一声回应的枪响。
奔狼的领袖以同样的方式表达了自己部族的决心。
“这样做的意义是什么,”横纹静静看着自己的老友装填完弹药,又静静看着他再次起身射出毫无作用的子弹,“你打不到他,他打不到你,战争是要死人的,不是放鞭炮。”
辉虹埋头装子弹。
“那咱们也不能让这些流浪狗瞧不起咱们,”他一边把填弹杆捅进枪管一边回答他,“把阿卡姆人用卑鄙的炮弹按在壕沟里吓得不敢探头,这种事儿可轮不到他们来干!“
辉虹那句话说的很响亮,同一战壕里的其他人似乎受了鼓舞,也开始发泄似的向远方扣下扳机,相继打破了夜空的寂静。
“来啊!阿卡姆的大门和枪都在欢迎你们!”
“连麦穗都不会伺候的废物!”
“孱头!孬种!”
“下地不带锄把的笨蛋!”
“抢劫犯!”
“肚子饿了的话这里有的是子弹头!”
枪声中间还间杂了几句不太成气候的恫吓和示威,对方在短暂沉默一会儿后也呯呯嘭嘭地用排枪齐射回应,但是却听不到像阿卡姆人那般愤怒而无序的咒骂。
双方的子弹大多数都没飞过神树规划防御的那条三八线,偶尔飞过的也被从地里探起的枝条拦截了。
阿卡姆人能让子弹飞过去,但是手里的枪射程又打不到奔狼人。
奔狼人手里的枪射程能够到壕沟里的阿卡姆人,但是没法让子弹飞进来。
横纹和三条在此期间一直没做什么,咒骂和开枪这两件事似乎都和心照不宣的父子俩无关。
奇怪的对射在几分钟后就结束了,战壕里的人口干舌燥地彼此相望,大概是终于意识到了这种发泄活动毫无意义。
他们的枪一停,奔狼部落的人枪声也停了。
一些胆大的镇民乘着夜色从民宅里出来,带着给卫士们准备的食物和备用水壶到了战壕附近。
来送吃喝的大多是男人们家里的婆娘,她们给自家丈夫和儿子送来了热过后的宵夜和清水。
三条家里没有女人,好在有个妇人过来的时候盒子里多带了一份米糕,于是匀给了父子俩吃。
兔耳少年耐心地清点着过来的人数,但始终没有看到那杏色的身影。
袭月并没有来。
女人们散去后,一些原本没敢过来的护卫队成员也零零散散地在这里集合。他们让战壕一下子变得过分拥挤,辉虹于是下令把队伍分成两队,青年那一队潜藏在离战壕几百步开外的一大丛苇草里,中年人和老人则留在原地。
那是战场的边缘,假如奔狼人真的冲过了神树的拦截带,那么这条战壕必然会成为优先被攻击的目标。
如此一来,战壕万一崩溃,二队就会成为保护村庄最后的屏障,而不是跟着父辈一起死在战壕里、倒在泥浆中。
“袭月没来吗……?”
告别父亲后,三条在准备离开时这样问辉虹道,老者看看他,又看看保持沉默的横纹,最后耸了耸肩,露出暧昧的笑容。
“来的人大多数都是妻子,小子,要是你有办法让她变成你家里人,那丫头自然会来。”
其他个子比三条起码高上半个头的青年们哄笑起来,好事者们灼热的目光让兔耳少年的脸上感到一阵阵燃烧感,他不知道说什么般地扯了扯嘴角,赶紧低着头跟上了大部队。
去苇丛的道路上三条碰见了行色匆匆的红啸,看到三条和其他人过来,他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眼镜,快步略过了这群人。
他火红色的兔子耳朵低低地贴在头上,似乎有些卑微。
“奇怪……”在队列最后的三条回头望了一眼自己的死对头,在他的印象里,红啸无论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还是什么时间,去哪里身边都跟着鞍前马后的七八个跟班。
即便是独自行走,红啸碰到来人也不会这样子应对,他会定在那里,用检阅的目光打量对方,直到那人离开自己的视野才继续不紧不慢地走原来的路,气度像一个沉稳中透出狂妄的将军。
但今天怎么……是这会儿实在太晚了?
是大多数进步会的人都被强逼着去参加护卫队了?
还是说他是在一个人寻找什么?
兔耳少年摇摇头,继续跟上不断前行的队伍。比起这个妖言惑众的家伙,他还是更在乎眼下已经打响的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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