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带着卯卿仡芈前往中原这个决定并不是格蔑琦孝一时兴起想出的,而是早早就诞生了的想法,做好了准备。
首先,通过这几天的观察,她觉得自己的徒弟迫切需要增加一些阅历以及处事的经验而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说好听点,卿卿的那种表现叫作敢爱敢恨,直言不讳;说难听点,这便是毫无城府——一个谋士,怎么能把心里的想法全写在脸上呢?她可不希望自己教出的徒弟是一个只有智商没有情商的废柴。
其次,她希望卯卿仡芈能够像早年的自己一样,在中原的江湖上闯出独属的一片天地,而不是拘泥在这个小小的族群之中,自得其乐,自我满足。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数百年。在那里,她可以遇见和自己一样的天才,从而激发潜在的能力,更上一层楼。
第三,她最近隐约听见了一些风声:因为灾年的缘故,外加上朝廷的不作为,青国境内的反抗声音越来越大,而自己的一位“老朋友”听闻了本族中的剧变,也写来了信件,希望能够“得到”自己的助力,共商大事,为族人报仇。而借助他的平台,卯卿仡芈既有机会取得比自己更高甚至达到连自己都无法企及的高度,又可以满足复仇的愿望,亲手颠覆这个王朝。
第四,格蔑琦孝还发现卯卿仡芈有着极其严重的仇汉心理,这并不利于她未来的发展,因为曾经在中原待过一段时间,所以格蔑琦孝清楚汉人的真实特点,她希望能够通过与汉人经常接触来慢慢矫正卿卿病态的观念。
可以说,为了自己这个徒弟,格蔑琦孝算是操碎了心。不过在去中原之前,她还要去见两个人——芸兰禾芈以及卯叶仡芈。
颖寨乃说对了一半,如果卿卿在族中,那么狄人的可汗一定会借她之手改造蒙族,但是如果只是带走了卿卿而留下了芸兰禾芈和卯叶仡芈,那么便等于是给别人留下了把柄,卿卿的性格她了解,到时即便是在中原,徒弟也会身在曹营心在汉,迟早会回到族中,所以要走,就要三个人都走。
叶子那边她去找过了,小姑娘很爽快的答应了自己的要求,愿意拜入门下,和妹妹一起前往中原。其实按理说像卯叶仡芈这样的资质,在平时格蔑琦孝连正眼都不会看她一下,但奈何她身份特殊,为了徒弟,再指导一个也无妨。
至于芸兰禾芈嘛……格蔑琦孝笑了笑,如果她真的不愿意消失,那自己不介意帮她消失,想到这,她回自己屋内取了一双新鞋,有带了一壶毒鸩,来到了芸兰禾芈所居住的山洞之中。
见到格蔑琦孝造访,芸兰禾芈先是一愣,接着看到她手里拿的东西,随即了然,转身开始收拾平时常穿的衣物:“颖寨乃的提议我已知悉,你若带卿卿去中原,我不反对,但你务必护她周全。”
一边收拾行礼,芸兰禾芈一边嘱咐道。
“那是自然。” 格蔑琦孝将手中之物放在石桌之上,缓缓打量着洞穴。洞穴中的布置干净讲究,无论是食物还是衣服都摆放的井井有条。洞口用竹子撑起一个支架,上面挂着几条风干的腊肠和干粮,在空中来回晃荡:“今天晚上她们会来与你告别。”
“我知道了,多谢提醒。” 格蔑琦孝此言一出,芸兰禾芈收拾行礼的手又是一顿,沉寂了半晌,方才开口:“难为你为卿卿如此付出,我也能放心离开了。”
没有在洞内久待,格蔑琦孝就离开了,她知道,自己的目的达成了。看着那个女人离开的背影,阿兰望着手中尚未织完的两件毛衣,深深地叹了口气。
知道阿姊也入了师门,且要和自己一起前往中原,卯卿仡芈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讶。是夜,离开之前,两人在征得师傅的同意后,决定一起先去和嬢亲告别,再启程不迟。
抱着别样的心情,姐妹俩来到山洞口,却发现这里早已经人去楼空。所有嬢亲的衣服都已经不见,就连那没用完的柴火也被用藤条整齐的捆绑好码在了一边,就在两人瞠目结舌的时候,她们在石桌上发现了一封尚未拆开的信。
信是嬢亲留的,其中并没有提及她离开的原因,通篇洋洋洒洒几千字,不过寥寥数语便可以概括:安好,勿念。临走前未能与嬢亲告别,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遗憾,但是想到母亲信里留下的话语,便觉得仿佛有阳光照身,心里暖呼呼的。
“走吧,师傅。”
卯卿仡芈回头对师傅喊道。
出于某些原因,格蔑琦孝并没有进入山洞,而是站在洞口静静等待。听到徒弟的声音,她从原本依靠着的大树上直起身,回头向洞口望了一眼,看到洞口那个竹制支架,心中了然。
——
还是那些干粮,还是那些腊肠腊肉,一条也没少,一条也没多,淅淅索索的寒风中发抖——她终究还是做出了决定。
月色下,三个倾国倾城的美人骑着骏马,在康庄大道上不紧不慢的奔驰,也幸亏是深夜无人,若是在白天,这如画的一幕又不知道要吸引多少路人的目光。
那位看起来年纪稍长一些的、领头的便是格蔑琦孝,紧随其后的两位则是她的徒弟卯卿仡芈和卯叶仡芈。因为格蔑琦孝的长相十分年轻,与其说这是师徒三人,倒不如说这是三姐妹更容易让人信服。三人各有各的气质,各有各的特点,成熟的成熟,青涩的青涩,高冷的高冷,火辣的火辣,偏偏又形成了一种矛盾美。
“既然入了中原,蒙姓是断然不能再用了,否则就会暴露了我们的身份,你们的汉姓记住了吗?”
“嗯,记住了,师傅。”入乡随俗,这就是格蔑琦孝要教给徒弟们的第一课,现在她们都用气了自己的化名——格蔑琦孝用的还是以前用过的名字“泠馥”,而卿卿和叶子则是取了师傅的姓,改名“泠卿”“泠叶”。
泠叶,灵液?听起来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于是她们又在中间各加了一个“子”字。
。
关于狄人的事情以及青国境内的形势,格蔑琦孝也在路上简单和徒弟们介绍了一下,现在她要带着两人去见一个“老友”——姬彦泽。
第一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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