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刚是不是看走眼了，她是不是笑了一下。”我的枝条已经深入坚冰之中，触碰到了那冰中的面孔。
冰女皇似乎像没听到我的话一样，一把拽下了蜜水花，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你再试一次！”
她把花放进嘴中，不断地咀嚼，像是在品尝味道。
我也重新集中注意力，从刚才那个破开的小口，再次将我熟悉的种子注入进去。
澎湃的生命力再次爆发，种子瞬间就发芽，然后肆意地生长，最后长成了一个苹果，不带树枝的苹果。
“你看，我只是把种子放进去了。”我也不自觉地兴奋起来，然后把苹果拿了下来。
刚刚呼茨所吸收的生命力连本带利地还给我，让我感觉相当舒畅，一口就咬了下去，酸甜的味道在我嘴里炸开来。
“这真是…”冰女皇露出了难得的笑容，“你来！来其他地方试试，呼茨现在好像很温和，你来试一试！”
她又拉着我，到了其他几个呼茨面前，我将种子靠近，就轻易发了芽。
“实在是太神奇了！”冰女皇一改常态，兴奋得像是个孩子。
“不，神奇的不是我，刚刚我感觉是这些呼茨里面的人改变了它，这下才让生命力从其中释放出来。”我笑着说道，这并不是谦虚，“我的枝条好像碰到了里边那个人的额头，然后她应该把我的想法告诉了冰里的其他人，他们同意了。”
冰女皇听了我的话，把自己的脸紧贴在呼茨上，似乎想从里面听见声音。
“刚刚我脑袋里好像有声音，大概是她们对我说的，不是这样靠近听的。”
“不，草骑士，我好像听见了，你安静一些。”她继续听着冰中的声音，就好像忘了刚才种子的事一样，所谓的王还真是阴晴不定。
过了一小会儿，她笑着叹了口气，然后把耳朵又从上面移开来。
“她们给你说了什么啊？”
“不，我听不清，叽里咕噜地一大堆。”她给出了意外的回答，“不过，我猜，她们是说的很高兴的话吧，如果死后她们能在这里聊天，看着北地的发展，那她们一定会为现在高兴的。”
“你也试着和她们说话了吗？在脑子里想就好了，我刚刚就是这样的。”
“嗯，我刚说，怎么你们一直到现在，才肯回应我，还告诉她们，只要不再让呼茨吸取生命，那么冰墓也会热闹起来，到时候就有很多人来和她们说话了。”
冰女皇说着，脸上的笑容拧在一起，最后转为了无声的哭泣。
我连忙扶住她，即使她还站得很稳。
“哈，我还没到要人扶的地步，我的力量还很强大！”她止住了哭泣，把手放在我的双肩，朝我挤出笑容来，“你做了件天大的事啊，草骑士，但要让北地能再次迎来希望，少了任何一个为这片土地奋斗的人都是不行的。”
“来，我们离开冰墓，以后有的是时间来和她们讲话，她们就是憋了这么久，也会有说完的一天。”说着她又畅快地笑了两声。
“我们到地面上去，看看呼茨是不是还给了土地生命力。”
她抱起我，腾跃而上，一下子就从深邃的冰墓到了天空，或许是刚才的缘故，我看冰墓，已经不觉得它是幽深的山洞，反而觉得那是温暖的宫殿。
我们又降落，她在一旁兴奋地等待，我把枝条探入土地之中。
土地与之前有明显的不同，之前如图死灰般的土壤焕发出蓬勃的生命力，即使这里风雪依旧。
我打开手掌，将种子埋了进去。
没有立刻发芽，但是这才应该是正常植物的生长。
“我觉得应该可以，土地的营养很够，只要能扛过这里的寒冷的风雪，就没有问题，我会对植物本身做些改良，这点也很轻松。”
“那要多久才能长出来呢？”冰女皇蹲了下来，和我一起看着刚刚我埋下种子的小土丘。
“这里的气候和环境和一般种植的地方都大不同，但我觉得可能要长得更快，大概一周内就能发芽，越靠近冰墓，土地里的营养就充沛，如果很近的话，可能一周内就能成熟拿来吃了。”
“那真不错。”她笑道，没有沉重的感觉，也没有像之前那样牵动周围的气氛，只是很普通的笑容，就像她不是强可敌国，长生不灭的冰女皇，而是一个普通人。
如果是一个普通人，在这种情况下是该笑的，北地的人该，我们也该，如果回去把故事讲给骑士团的大家，他们也会。
所以，我也笑了。
在那之后过了十多天，期间，希波克斯接手了北地的很多事务，他废除了熔炉，但并没有破坏建筑。
然后，他还废除了氏族的限制，重新分配了住房，让所有人无差别地住在一起，到了晚上，一起吃同样的饭。
所谓的威信和人望，他还没有建立起太多，但他还很年轻，有的是时间。
欧雅也作为北地的又一个女皇受人喜爱，她和哈克战斗时很是英勇，让这些北地人很是佩服，然后她很热心，也很勤快，到处去给人帮忙，就是夫妻吵架，也要急匆匆地调和。
所以，就像我们那边一样，大家都喜欢她。
艾伊对北地的事情不是很关心，她仍然喜欢捣鼓自己的药剂或者魔法，但北地人都很喜欢她。
首先是因为她很强，甚至还打败了冰女皇，冰女皇自己也对这件事毫不遮掩。
但最大的原因是，她有许多存货，例如蜂蜜之类，北地难以见到的食物，也有烛灯之类精巧的摆件，她不小气，和人分享了很多，大家也就敬重她了。
海尔温受到的对待则不同，冰女皇不留情面地指出了她谋害北地无辜民众的事实，也点明了她属于背叛一族后裔的身份，所以北地人基本不会主动接近她，甚至会避开她。
但海尔温也对我说，她只是被仇恨蒙蔽了，现在既然欧雅已经成为了北地人的女皇，她也想与北地人和解。
所以，我一方面指示她做好榜样，参加劳动，教会大家如何耕种，然后多去帮助他人，另一方面，我也告诉北地人，海尔温对待敌人和对待朋友是不同的，现在大家都是朋友了。
他们很听我的话，所以，我觉得关系也会慢慢变好。
至于我。
我现在在北地是至高的存在，威望仅次于冰女皇，他们甚至给我了尊称：大食母。
我也一时被迷了心思，高高兴兴地接受了崇拜，还给他们其他叫法，例如草之神，光照世界之人，救赎者，不过真念出来太羞耻，过了几天就还是以草骑士自称。
我改变了土壤，也改良了种子的抗寒性，土壤中蓬勃的生命力，让植物得以快速成长，虽然我自己尝了味道觉得难吃了一些，但终归是能让所有人都吃的饱饱的了。
但北地人不会做素菜，这点是很难办的，我教，也只能教上一些，偷偷不管他们，让他们自己去做，他们就不分青红皂白地把菜放一堆烤来吃了。
他们倒很热心，都把自己家的菜先给我吃，每天我在欧尔尼家，或者哪一片土地上研究时，都有人跑过来要我尝一尝他们自家的菜的味道，但大同小异，都是一锅乱炖。
我还在研究点心，不过现在多了很多食客，他们耕种很容易，做完了，就到处乱跑玩耍，跑到我这，我就让他们尝尝，然后记录下评价。
绮罗在决斗过后，就离开北地了，真是让人琢磨不透，原本还想和她认识一下。
但哈克常来我这，最开始，他是来找海尔温决斗，因为他看不下去海尔温在擂台上的做法，我全力劝阻之下，才给了我面子停手。
我也给他修补好了手，治疗了一些伤势，那以后，他就经常来帮忙，我把一些要给大家说的话告诉他，他就到处去传信。
北地焕然一新，希波克斯并未否定鹰主之前的所作所为，只是他给出了新的方向，他命令北地所有人，要自在地生活，做想做的事，但不能伤害他人。
废除了熔炉后，希波克斯也建立了新的训练场，让那些自愿前来的人，无论条件接受训练，成为战士。
现在北地不缺饭，不需要择优培养。
不缺饭，就没有掠夺的必要，也就没有敌人，就不需要通过耗费生命来获得力量。
不出意外，兽战士这种我感兴趣的东西，以后就只能存在于历史当中了。
怎么生活，或者为什么而活，这种事情是很难讲明的，鹰主给了北地人一个方向，他们便追随，希波克斯让他们自己寻找自己生命的意义，他们也就有些迷茫。
刚经历过战争与变故，这是很正常的，现在，哪怕只是单纯的活着，就已经是如梦想般美好的事了。但他们终会思考明白自己想做的事是什么。
冰女皇常在山崖上歌唱，歌声传遍四方，有人驻足聆听，有人随声附和，活得如此之久的她，在解决了忧虑过后，也不会思考远方，只会高兴做自己想做的事。
北地已经治理好了，有了艾伊在，我们也可以随时回去，随时过来，这场旅行已经到了终点，虽然路途有些颠簸，结局也与我预想大有不同。
但在这之前，送别的晚宴是少不了的，冰女皇邀请我们在英雄石前方的擂台上举办送别的宴会，邀请北地的人一起参加。
所以，我也得想想今晚穿什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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