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沦,但也没那么轻松,传说里在海里睡去,是轻柔如羽毛的死亡,是对生命告别最好的方式。
但是,实际上,人会后悔的,因为那是痛苦万分,而且无法回头的,在无尽的悔恨中谩骂自己的愚蠢,诅咒这个世界,灵魂也随之变得污浊而不值一提。这便是沉沦。
所以,哪怕我一样无力,我也不算沉沦。
反而是你,变成这副怪物的样子,还这么轻描淡写,也许你早就做好觉悟了,或者你压根都不在乎呢。真正沉下去的,只有你而已。
可我仍有一种预感,你不会这么轻易地死去,虽然我们都被逼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哪一方死去都不奇怪,但你不会这么轻易死去。
我尝试着动动身子,可就连这份余力都不剩下,每口呼吸都是剧痛,脑子里像灌了铅,让我的脑浆从我的五官中流出来。但也不会,真是那样,我就死了。
魔法,使不出来,对这副贴紧我的肉块,我能做的,只有拉拽她外露的内脏。
可我怎么拉得下来呢,就算内脏百般脆弱,可是我现在就连呼吸都费劲。
话说回来,我还有手吗?右手已经坏死了,回去之后要赶快切掉,左手似乎小臂往下的部分都被吞掉了,但我把整条手臂都灌了毒…
康曼叶还在和夜骑士他们打吗,动静我也听不见了,希望夜骑士他们能赢吧,这一次真是闯了个大祸,说后悔,远远不足够描述,现在还把自己的小命也要搭上去…
身体感觉好轻,唉,没想到,我会这么凄惨的死去,我还没做出…
“把她们带走吧。”我听到一个声音。
“这还真惨,我还以为都死了。”
“吊着一口气,或许我晚来几秒就死了,两个命大的家伙,不过都给我关进牢里。”
是团长吗,这荡漾在身上的金色水波,像是温柔的抚摸般疗愈着我。
“打—赢—了—没?”呼吸,言语还是剧痛,可是剧痛的瞬间又会被另一股由外往内注入的力量压住。
“哇!还能说话,吓死我了。”我看不见他滑稽的表情,“现在才要正式开打呢,不只是我们,面对这种事态,就连贤王直属的护国骑士团也派来了足足二十人,真是好久没见过这么大的事态了。”
“添麻烦了。”说这句话能让我减刑吗?
“也没事,你别说话了。魔女骑士,听见没,把她们送牢里去,分开来。”艾伊就在团长旁边吗?
算了,也算是立下功劳吧,好歹把这祸害逮捕了,说到底,她才是引发这次事件的元凶。
“唉…也算是你命大了。”我被托举起来,隐隐约约看见康曼叶的身影,他已经迈向远方,所到之处已经如同地狱般焦黑,啊,我看得见,地上的光芒已经足够将天空点亮,那扭曲的巨影,原来一直流着泪。
我闭上眼,我已经沉入另一片星空,星空也随之闭合。
…
我醒来时,我已经没了双手,两条腿也只剩下半条右腿。
虽说是监狱,也没有枷具,反倒是有张不错的床,让我在上边躺得很舒服。
留疤了,一直从大腿往上,沿着腹部,胸部,最高到了下颌。
所幸没毁容?我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夜骑士?你有在吗?我醒了,你快去把我朋友们喊过来吧。”我叫嚷道,当然,这只是没意义的叫嚷。
但万一他真的那样无处不在呢。
嗯,没人理我。
唉,现在我对骑士团还有用吗?不会就这么把我丢了吧,这次好不容易换来的唯一收获,那条据说昂贵无比的红色项链也没了,会还给我吗?
翻个身,有点难,而且还痛,再说,我趴着又干什么?
能用魔法吧,还可以,我感觉得到体内澎湃的魔力,最重要的脊椎和心脏没被破坏,那就没问题,只不过,这种流过身体的感觉,并不像我的魔力,里面混杂了不少又热又躁动的东西,是团长治疗的后遗症吧。
管它的呢,先造条手臂,想办法起来再说…
我正如往常运转着体内的魔力,让其创造初态的生命并使其绽放的时候,一道强烈无比而又冰冷刺骨的电流击在我身上,脊椎颤抖着像是要从我身体里被剥离一般。
我把口水还有眼泪弄得满床都是,脑子里翁翁作响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隔壁房间传来了嗤笑声,我还在喘着气,没空去搭理那声音。
“这可是禁魔监狱,你想得挺美啊。”就算化成灰,我也认得这声音,绮罗,这该死的混蛋。
“怎么还没死啊你。”我骂道。
“我还想问呢,可能是怎么想把我拷问一下,还是其他什么的。”
“赚到了吗,你这次,到了这儿,可不比北地让你说走就走了。”
“唉,可惜的是,冰之魔女的尸体一时半会用不上了,以后也可能就这样浪费了。”
“你这混蛋!”我从床上掉了下来,摔在地上,却因愤怒而扭动着身体,让自己靠近那洁白的墙。
“冰女皇是为了保护她的人民和北地而死的,你算什么东西,敢玷污她的遗体?”
“懒得和你废话,她就已经够蠢了,活了这么多年,头脑还不如一个随处可见的商人灵光,果然还是因为资质太差,没长生种的脑子,却有长生种的命。”她说完,放肆地笑开了,我第一次听见她笑,也第一次因为听见别人笑而愤怒万分。
如果我还有手臂,哪怕无法支撑起我,恐怕也会在这地面上留下碎裂的指甲与血痕。
“你这杂种…等着吧,看我怎么宰了你,我会用最痛苦的方法,让你后悔出生在这个世界上。”
“够了。”
夜骑士,你丫的还真的在。
“既然都醒过来了,那就准备动身。”房间的门像被风吹开来,我被扛起来,就像是猎人狩猎归来时扛着的猎物。
我把头转过去,想看看另一边房间的景况,绮罗四肢完好,只是枯瘦如柴,她看上去相当虚弱,而我现在才注意到她的耳朵,那不是人耳。
原本应该细长的耳朵是被硬生生切成了短小的样子,她是精灵,世界上最为危险,与人类最为敌对的种族。
她穿着灰色的囚服,坐在一个仅仅够她坐下的笼子里,上面有一条锁链,底下有小轮,让她可以被牵着走。
一般犯下较小罪过的犯人会被游行示众,这种笼子就是那样,只不过这一个笼子被施加了法术,让绮罗无法使用法力。
“看样子是打赢了。”我说道。
“但经过统计,这次事件的伤亡已经有两个国家那么多了,而且对北部大陆造成了不可逆的损伤。”
“你把北地算进去了?”
“并没有,他走的距离远比你想象得要远。喝啊…”夜骑士居然打了个哈欠。
“也不是你们的错,放轻松好了。虽然你是个坏东西呢,精灵,你坏到骨子里的秉性甚至让我想在这里拔刀杀了你。”夜骑士拍了拍我的背,嗯…皮肤居然长好了。
“你们人类看我都会觉得这样的,所以,我会被释放吗,还是说要再治疗我一下,然后给我点路费?我不记得有在你们国家犯什么罪。”
“闭上你的嘴吧,你话有这么多吗,信不信我马上给你抽烂。”我可没在禁魔监狱里了。
我感觉放松了些,难道我真的把这里,把伽兰当作家一样的地方了吗,以至于我在这里会这般的安心。
“暗箭骑士,脑部受损,出现记忆缺失,胡言乱语等症状,心智也变得只有小孩水平。公主骑士,内脏受损,体内魔力紊乱,失去生活自理能力。”
“蛮骑士并无大碍,只是情绪低落,北地的毁灭给他带来了很大打击。魔女骑士,过分使用法力至昏死,恐怕也活不了多久了。至于你,就不用说了。”
还有冰女皇,她死了。
我在世上的朋友们,都因为康曼叶,不,因为我们自己,而遭受了相应的报复。
夜骑士,龙骑士,他们都劝过我们,也尽力阻止过我们,但我们没有听。
夜骑士说这些是想让我闭嘴吗。
我随着他的步伐而颠簸。
“我们要去哪?”我问道。
他没有回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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