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喧嚣
少女的内心其实很矛盾，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心里那把强加给自己的“锁”，已经被人给打开了，或许现在拥有钥匙的还不止一人。对此，第一次学着去“爱”的少女有些不知所措了：越想靠近去感受士道身上散发的温暖，就越害怕自己会给对方的生活带去灾难。
不，灾厄。
自己在这个世界如果有“幸运”这个属性的话，那一定是Ex级别的差劲。最难熬的几天，她甚至都可以感受到世界对自己凝固为实质的恶意。
偷渡者。
她怕。
她心中第一次出现“恐惧”这种情绪，不是为了自己。她已经不可能再一个人继续走下去了：无论是素未谋面而又灵魂相融的前身，已经成为了家人的店长，还是作为恋人的士道，不知不觉间，少女前行的路上已近有了可以陪她一起走下去的人。
也正是如此，她才会恐惧。
恐惧失去。她的未来原本只有“无所谓”这一个选项，可现在却出现“希望”这个令人充满遐想、憧憬和期待的分支。
她害怕失去这最后一点选择的权力。
这是她反抗这个世界最后的筹码了。
“士道，”源汐绫停在公园的长椅前，语气平淡，又像是故作平淡，“我和你说过的吧？我的身份，被世界遗弃之人。”说话时，她微微转过头露出精致的侧颜，她在这个世界经历的一切没能改变两件事：眼中的世界，和让世界嫉妒的美。平日里灿若星辰的眸子此刻收敛了光芒的伪装，只留着悠长的犹豫、悲哀，和淡了些许的孤独。
以及一抹若有若无的希冀，像无尽之海中一艘不起眼的小舟。
“你现在依然来得及选择转身，放弃我，回到你自己的生活里去。”一层薄薄的水雾将少女的眼眸覆盖，少女调过头去，不让士道看见自己的表情，水汽模糊了她的视线，但她的声音里没有半分动摇。尽管心如刀割，她依然选择劝士道放弃。
他不愿意面对一个得到了爱，却依然破灭的未来。
希望的尽头有时候并非未来，而是坠入深渊的绝望。源汐绫绝不会让士道感受到这份绝望，它太深不见底，而士道始终要朝向光明。
至于自己，无所谓了。
她本应该在另一个世界死去，苟延残喘到今天已经是世界突然大发慈悲了。唯一对不起的，可能就是这具身体的主人了。
自己，终觉没能好好活下去。
五河士道感到心脏微微刺痛，失落、伤心、无力以及一点点无名的愤怒致使他第一次对着少女几乎是咆哮出声：“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从刚刚开始就一直这样，什么放弃、抛弃之类的。明明答应好了要一起走下去的，临阵脱逃算什么啊？汐绫你到底把别人对你的感情当成什么了？我就算了，那店长呢？这么一声不吭地离开，把痛苦和崩溃留给她吗？”
“我也和你说过的吧？这个世界从不会抛弃任何人，你原来的那个世界也一样。那个世界把你送过来，不就是为了让你重新开始吗？或许上个世界确实对你做出了很过分的事情，但也给世界一个赎罪的机会好吗？”
“这么久了，你至少给我学会一点点如何依赖别人啊！至少无论如何，无论你的对面站着什么，你的身边，都一直会有我们啊！”
少年铿锵的话语打破了少女最后的防线，泪，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
原来，温馨给予孤独之人的并非错觉，悲剧可能会存在，但不必警觉。
那无所谓。
说了这么一大段话，士道整个人身体不断起伏，还想在说点什么，一阵爆炸的冲击波直接让他飞了出去，连反应时间都没有。
“五河士道，你最好给我离远一点，别碍事！”冷冽的声音相较于平日里多了几分警告的意味，全副武装的鸢一折纸飞速掠过战场的同时不忘给士道带去了一条忠告。
情报显示常规火力似乎无法对origin造成伤害，所以她一开始就没有留手——反正上面也没有下达“抓活的”这种无聊的命令。
少女的脸上无喜无悲，似乎对这一切早有预料。可她没有做出任何反应，连最最基本的，将灵装唤出，都没有。
刺眼的剑光已经到了少女眼前，源汐绫只是轻轻地叹息了一声，：“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吗？折纸同学？无论是人类和精灵，还是你和我？”
回答她的只有沉默的剑。
剑锋毫无阻拦的穿过了少女的身体，这只意识到了不对：这一切实在是顺利的过分，连穿过人体时应该感受到的阻力都没有，和以往的每一次任务都不同，对方完全没有反抗，求生欲都不剩下。即使这是origin，折纸也不相信她会任人宰割。
“你知道吗，如果你们行动的再早一点，哪怕只是早上半天，事情都会完全不同。”少女毫发无伤的从折纸身后走出，语气依旧平静，“那样的话，我应该会选择接受一切生命最后的宿命，拥抱死亡。但现在不同了，我想要去试试看，那唯一的，活下去的希望，无论那希望背后是什么。”
“所以，还是再说一次吧，”少女的紫眸中闪过一丝悲悯，“对不起。”
“源初万象！”（Janus）
刹那间，星空荡漾。
无限的星空中流动着星河，此端流向过去，彼端指向未来，此岸即为起源，彼岸代表终焉。虽然是白天，但这星河的光芒，完全将太阳掩盖。
每一颗星都是事件的“源”，每一颗星的湮灭都是一次终结的降临，世间万象皆从这河的源头流向那无穷远的宿命。
这万物的方生方死，尽纳河中。
少女只是静静地伫立在这星河之上，俯瞰着星河之下的众生，没有威胁感，没有压迫感，就连折纸的战斗直感都没有被唤醒。有的只是无尽的肃穆与庄严。
是普渡众生的恢弘，万古皆成颂。
这时“源初万象”第一次被展示在众人面前。神圣，唯美。
可惜折纸，以及AST，她们都没有工夫去欣赏这份大美，也不可能去欣赏。她们对origin的天使什么来头毫无兴趣，能力，参数，威胁度，这些才是她们所关心的东西。
某种意义上，她们随便给起的“origin”这个代号，是对的。
下一刻，炮火轰鸣。
由魔力构成的弹幕交织、融合在一起，构成一张毁天灭地的火力网，不留一点死角。破坏与毁灭在这张网中酝酿，暴虐与死亡在这张网中爆发，鲜血与杀戮在这张网中怒吼，这是一张要将万物带向终点的网。
真理只在火力覆盖范围之内。
一切对于未知的恐惧，仅仅源于火力不足而已，说到底，弱者的庸人自扰罢了。
人类之所以恐惧精灵，不过是被空间震，被无法抵御的不可抗力吓破了胆。至于其他，都只是在为自己的弱小找借口而已。没有什么无法调和的矛盾，没有什么光荣崇高的事业，甚至也没有什么刻骨铭心的仇恨，就算有，那也是“人”和精灵，而非“人类”和精灵。
火力网没入了星河，少女眸色微垂，轻轻吐出一个字，声音不大，在场的每一个人却都听得清清楚楚：
“逆。”
星河倒转，万象逆流。
无数魔炮构成的火力网被原封不动地送了回去——朝着这没有人的方向，只是撕开了天空，这张网依旧带着骇人的气势，却再也不会有任何效果了。
火力是会消除恐惧，以及对于“未知”本身所应有的敬畏。
一切的喧嚣在此刻暂时归于平静，每一位AST的成员心里都不由自主地升起一句话：
如果刚刚的攻击被指向自己——结局将是毫无悬念的死亡。
唯一没有在精神上受到影响的只有鸢一折纸。倒不如说，少女的反抗反而减轻了她心中为数不多的负罪感。折纸并不否认少女的美好，抛开那不属于人类的美丽和连世界都无法承受的悲哀，她简直再正常不过了。
可那又如何？
世界上有那么多既美好，又出类拔萃的事物，可惜他们并不相依。
就比如少女与折纸。
扼杀了自己最后一点同情，折纸包裹在冰冷机械这下的心被仇恨封印。庞大的魔力输出伴随着超规格的身体负荷，可她浑然不觉，魔力洪流加附于剑锋之上，她一头扎进了无垠星河。
像一颗夜空的飞星，炫烈，划破霜天。
源汐绫曾有过短暂的疑问：那个人类与精灵和平共处的世界是否真的有可能实现。
折纸给出了她的答案：不可能。
星河挡住了折纸的前路，又将她送回了原位。
漫天炮火的喧嚣撕裂了城市的宁静，少女漠然的看着随时准备再次暴起的折纸不再有任何动作。
这场喧嚣至此已经不由她决定了。
下个星期期末考试，最近趁着有时间多写一点吧。
这篇是我最后的存稿，其实硬要说的话第一卷我是写完了的，但因为我作死地改了大纲，所以后面的稿子都用不了了。
反正第一卷也快结束了。
真的很讨厌写战斗，一方面是不会写，另一方面我觉得总会有更好的处理方法的。但这里的战斗情节真的是找不到方法回避了，毕竟大作战时约战的传统。
不出我所料的辣眼睛。
另外，大家有什么好看的V家的同人吗？最近又书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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