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咚咚……”
回想起来,那是冬日里难得的黄昏。
红彤彤的一轮挂在天边的一角,悠远处的霞光弥散,难得一见的洁白雪花被染上了如梦似幻的色彩,闪着一粒粒的金灿灿的光。
两人裹着羽绒服,踏着浅雪地行走。
“喂,苏忆。”
踏踏踏踏的声音中,她突兀的开口说道。
“嗯?什么事。”
“时间、要是能一直留在这里就好了……你看,夕阳那么漂亮……”
听着她轻声感慨,我停下了前进的步子,无语地看着表情惆怅的女孩儿。
“就这个?”
她点点头,我果然不出所料的更傻眼了。
“你什么时候这么多愁善感了?”
“一直都是——喂,你那是什么表情啊,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什么嘛,我偶尔也会有想要说点什么的时候,不行吗?”
“倒也不是不行,只是,为什么会这么想,会很冷的。”
“姆,只是冷而已,那种事情没有关系喔。”
她逞强地说——明明手一直缩在衣袖里的。
踏踏……踏踏踏……
“因为今晚的月亮一定很绮丽……所以还是让时间一直留在这里比较好。”
忽的——
在夕阳的映照下,她的脸颊如同晚霞一样艳红。
娇小的女孩儿,那似乎还略带水汽的眸,一丝羞怯悄然走过。
“抱歉,说的话很怪吧?”
“嗯,是很难懂……”
我不自觉的笑了笑,将刚才拿出的手机从眼前移开,递给旁边的女孩儿。
“不过,既然想留下来的话,照下来就可以了吧。等以后看着照片想起自己现在的心情,也算是另一种形式的定格。
唔姆,你不觉得人就是这点厉害吗?明明什么都改变不了,却可以通过另辟蹊径人为达成目的。”
“……这么说的话,感觉很狡猾。”
她轻轻地说道,忽然掀起一抹柔和的笑容,抬起手机说道。
屏幕中的夕阳,是那么的不真切——
却让她感觉到十分安心。
“不过也是,这才是苏忆你的风格啊。”
————
“欢迎,回来。”
熟悉的问候,熟悉的声音。
眼前娇美的人影,就是在家里等待我回来的优理。
——不知为何,没有一丝开心的感觉。
因为实在无法开心,却又不得不开心。
我只能——勉强的撑起笑容。
“啊、我回来了。”
“嗯。”
似乎有点享受这样的气氛,优理开心地点了点头之后,又匆忙地往回走去。
“饭,还没,做好。”
临走前,她傻气地说,我现在才发现,少女还穿着有点脏兮兮的围裙,背在后面的小手上还拿着锅铲。
从敲门到应门的时间差很短,大概是听到声音就放下手中的活过来开门了。
……本来应该开心的。
我轻轻地把门带上。
但已经没有开心的余力了。
默默地看着优理匆忙的身影。
——没办法想太多。
没办法想太多,没办法想太多,没办法想太多。
现在已经没有想太多的余力了。
不能思考。
一旦思考会思考到什么,一旦思考会想到什么——。
“ ”
心好痛。
虽然什么都想不到但就是心痛。
那时——如同撕裂一般的呕吐感。
拼命的想要否定什么——
那时空白中的大脑只诞生了否定与否定。
不,这不可能,唯独这个是世界上最不可能的事情。
不,少说笑了,你知道吧,说这个不可能才是真正不可能的事情。
那时,渐渐地,只有这种想法。
心怡、她——。
啊……虽然不能想,但还是想起了这几个字。
她一直在忍耐着。
仅仅是明白了这样的排列组合,内心就止不住的抽痛。
——难以言说的罪恶感侵占心灵。
方才的回忆,在刺激麻木跳动的心脏。
而能重复的,只有回忆。
“忆,今天,喝什么?”
你们到底要欺负心怡到什么程度啊!
“……我没什么想法,随便吧。”
从刚开始就只有重启和回放,烦死了。
如果连我也有厌烦的资格的话,那确实是烦死了。
平日里觉得很温柔很温柔的声音现在也很不解人情。
为什么呢?察觉理由的我更加厌恶自己起来。
“唔……随便?”
没有主见的少女开始纠结了起来,也难怪,平日里都是我出主意优理来做……
老实说,连搭理这种日常的余力都没有。
没有心情,或者本来就应该没什么关系。
事到如今我到底怎么样怎么做也都无所谓,脑子里满是这种想法。
就是——明白了真相的我,无比的讨厌自己。
但那跟别人没有关系。
曾经有过一次相同经历的我,做了很多罪有应得但伤害到很多人的行为。
现在却不能这样。
因为有在关心我的人,连这样的我都能关心的人。
优理今天一天都很开心,没道理因为我的问题打坏了好心情。
呼……用类似是嘴巴的东西,深呼吸一口气。
“…………”
突然想起她的话语。
「你这家伙,为了别人的担心,也要好好给我振作起来啊!」
心仍在抽痛个不停,似乎只要跳动就会觉得痛,从拥有生命开始维持至今。
——无耻的我啊,明明伤害了她,却还在不知所谓的利用她的话语。
“蛋花汤吧。”
总之,不管怎么样,先不要让优理担心。
将一切杂念全部压在心底,一边心痛一边说道。
“唔……忆?”
优理惊讶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
安然地度过了晚餐。
讨论了一下明天的计划,但其实也没什么。
安然地度过了饭后时光
简单地说了几句优理的一天,但其实也没什么。
没有心思的假装看书,没有意义
的浏览网页。
虽然没有什么,但还是安然地到了晚上。
——要睡觉了。
这样想的话,其实很是解脱。
无论梦到什么都没有关系,睡着的话就可以把所有都化作梦境。
带着这样渴望的心思,加快了洗漱的速度。
中间没发生任何事情,安然地上了床。
被温暖的被褥包裹,没有一丝安心感。
接下来,就是睡觉。
一天下来已经很累了,接下来就是睡觉。
但是,
——你觉得这样真的好吗?苏忆。
“…………”
闭上眼睛的时候,视觉突然蒙上光影。
天台矗立着的那个少女——,微风簌簌,那一片衣角随之飘扬。
“————”
微风中,她轻声低语。
“!!!”
而我,兀自产生恐惧。
黑漆漆中,睁开了眼睛,入目所见,还是黑漆漆的。
这样,不好。
在心中如此喃喃自语。
这样,当然不行。
我还没有想过任何事,没有想过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改正,没有想过该怎么做才可以好好传达歉意,还没有想过究竟要怎样履行自己应该做到的事情,在那之前,
——怎么可以,就在一昧的逃避之中睡觉!
身体,还在发抖,要让自己勇敢起来。
大脑,还在发热,要让自己冷静起来。
对不起的有两个人,我要——
“忆,今天,很累吧,脸色很不好。”
那份温暖的拥抱像是要把少年的脆弱坚强全部包容似的,温柔地发出声音。
“唔……忆,今天的事,跟我,说一说,好吗?”
现在这个家里,有两个人。
苏忆,还有优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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