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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陌路(7)

第六章 陌路(7)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敲门声响起。

“来了。”我应声从灶台前小跑过去。

打开门,岘老师提着一个大袋子站在门口,脸上带着点尴尬:

“打、打扰了。”

大概是还有点放不开吧,毕竟就这样不是出自特殊原因来到学生的家里。

那么……炒热气氛的工作就交给我了吧!

“欢迎欢迎!”我热情地招呼道,将备用的棉拖鞋摆到他的面前,用一些客套到再也不能客套的家常话说,“没什么打扰的,进来坐吧。家里有点乱啊,平时也没有整理,本来以为今年过年也是一个人,所以就没有……”

“是我过来给松同学添麻烦了吗?”

见我这么说,岘老师立刻关切地问到。

“没没,老师你过来才是我莫大的荣幸呢,多一个人过年才好啊……平时那样子也蛮孤独的。还是我要老师不嫌弃这里才对吧。”

“没事的,我不建议,毕竟我平时也不怎么打理家务……还有啊,被荣幸不荣幸的,有点夸张过头了啊。”他会心一笑,“那么,今天就麻烦你了,有事情尽管吩咐啊!”

“没事没事……岘老师你就坐着休息就行了!”

怎么都还是这种客套话啊……走亲访友必备之类的。

走进这套不到五十平米的出租屋后,岘老师摇了摇他手中的袋子:

“对了,松同学这袋子该放哪里?”

我从厨房探出头来:

“里面是什么东西啊?邀请你拜访还要你带东西,真是费心了……”

“没事没事,就是一点零嘴和熟食罢了……明明是我要叨唠你还弄得这么客气……”

“那就放在桌子上吧……”

怎么到现在还是这种不痛不痒的对话啊,弄得这么小心翼翼的。

还是该让我来迈出第一步吗?

“我说……岘老师啊。”

我从厨房走出来,站在还依旧有点拘谨的他的面前。

“怎么了?”

“在学校没关系,但竟然是在外面了,话说的也不必这么客套吧。称呼也不用再带个‘同学’什么了,这样搞得怪紧张的……直接叫我名字吧。”

“这……不太好吧。”他挠了下头。

果然这种突如其来的要求还是会拒绝吧。

我长叹一口气,大概要失败了……

在这样的人面前,我又不能逞学生会长的威风,也不能像跟正常朋友那么放肆……完全没有办法啊。

“不过……居然松同学你这么想的话,倒也是无所谓吧,我答应你。”

他笑了笑。

“那么,松……”

“啪嗒!”

手中的不锈钢碗掉在大理石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感觉……有什么东西突然在心中迸发了。

喜悦?激动?

这种五味杂陈的情感,仅仅来自……

一个名字而已啊!

“怎么这么不小心啊,松……”他弯下腰,捡起掉在地上的碗递给我,“咦?松你的脸怎么突然这么红了?”

下意识地,我捂住自己的脸。

炽热感从皮肤传来,直逼我的神经。

完了完了完了……

“怎么了,身体有点不舒服吗?”

他的脸凑近过来。

“没、没没没……没什么!”我连忙浮夸地百摆手,“我好得很,好得很!岘老师你多虑了!”

顶着羞红的脸颊,我连忙退回那几平米的厨房中让自己冷静下来。

结果居然是我直接叫你的名字叫不出口啊……

“怎么……也不像是没事的样子吧。”

似乎,我听到了他在外面的轻声细语。

在厨房里忙活了许久,我也终于收复了刚刚那雀跃的心情。

“那个,松……”他来到厨房问道,“午饭……你打算怎么解决?”

“啊?午饭吗?我……”

一瞬间,空气好像冻结了。

突然想起来……

我……没准备啊!

专门想着晚上的年夜饭了,结果午饭都忘记安排了!要是平时我一个人倒没太大关系,但现在他都还在这……

今天怎么状况频发啊!

“抱歉啊……岘老师,我只想着准备今天晚上的年夜饭了,午饭什么的,可能要……委屈一下你了。”

我转过头来,深深地鞠了一躬。

“这,这怎么行啊!虽然我知道松你很想弄好晚饭的心情,但怎么说午饭也不能不吃啊!虽说我不吃没什么关系,但是你……算了,没准备没什么关系!我下楼随便买点,你稍微将就一下吧。”

“啊?还这么麻烦你……抱歉了。明明是我自作主张把你请过来的,结果……”

明明平时都可以将事情都料理得好好的,但是今天却……格外失稳。

我,真的是这样的人吗?明明想要让自己变得更加优秀,却因为这些事……

好不甘啊。

“没事的。”

温柔的笑容浮现在他的脸上,这是他特有的笑颜,每次看到……都格外宁静。

“在这个年纪一个人生活什么的……我现在这么想都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何况还是远离自己的故乡。如果是那时的我,估计早就已经因为手忙脚乱知难而退了吧。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所以没事的,松。”

他对我笑着,说出这种温柔的话。

但……

他还是,将我当做一个孩子来看待啊。

“那么,我先稍微出去一下,你也弄了很久了,稍微休息一下吧,桌上是我买过来的零食,买的都是我自己喜欢的东西,不知道还合不合你的胃口。有兴趣就尝一下吧。”

说完,他边拉开门,离开了出租屋。

什么啊……

即便拉进了距离,但还是这么遥远啊。

这明明近在咫尺却又难以忽视的疏离感……真的无法跨越吗?

我……果然还只是个孩子。

“呵呵……”

笑了起来,两行清泪从脸庞滑落。

我……还是不行啊。

……

没过多久,敲门声突然响起,但这次的不同,好像显得有些急促。不过我没有多虑,应声后便跑去开门。

“来了……”

打开门。

站在眼前的,不是他。

涟,还有……

面带愠色的祉。

“松,你啊……”祉先开口了,但语带颤抖,“是不是邀请了岘老师到你的家里。”

这……

我先是一愣,然后定在原地,如同静止一般。

他怎么会知道的?

“这……”现在的我,只有支支吾吾的份。

结果祉先将真相说出口:

“我……刚刚本来想和涟一起来看看你,带了点礼物,给你一个惊喜的,结果看到岘老师就径直从你家出来……

所以为什么他会在这里?”

“我……”

一时语塞。

完全没有想到啊……这些细节,直到刚刚我都还是沉浸在喜悦之中,会被同学看到的情况……从来没有想过要提防。

失策了。

我……该如何解释呢?

好不容易得来的一段难得的时光,就要这么轻而易举地交出吗?

好不甘心啊。

“作为学生会长,这点东西还是知道的吧……松。老师跟学生的界限还是要划分好的。

你……不会对岘老师动了感情吧?”

祉毫无顾忌地将我埋藏在内心深处的秘密说出来,就这样毫不犹豫地将伤口捅破。

带着这样语气的质疑……就是想让我承认啊。

为什么,这么容易就被看出来了呢?

我……还可以做什么。

真是差劲啊,明明最开始动那种想法的人是自己,但现在……

恐惧、后怕、不知所措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一发不可收拾。

“不要光杵在那里不动啊?说句话啊,松,告诉我你真实的想法!”

祉在我面前突然大发雷霆,吼道。连身后的涟都被吓得一怔,而我依旧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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