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八.来回来去
第二日,赵云纵马拖枪来到曹操营门前搦战,专门点着许褚之名挑战,对方却紧闭寨门依然不出,箭下如雨十分密集的射住了范围。赵云令军士大声谩骂一阵,只得收兵回营。
“打仗打仗,打的就是钱粮,我军准备充足,后方补给只是缓慢些,补给却还是能跟上的,昨日又大败了曹操,我方士气高涨,正是用兵之时。”刘备见赵云带兵回来,面露不悦神态,在营中来回踱步,自信满满的说道,“三弟!你引本部兵马再去营前搦战,必要使曹操出来与我们交战。”
“好!”张飞无视众人,听得刘备吩咐,便应声而去。
赵云望着张飞远去的身影,又开始了‘自言自语’……
接连几日在曹操营寨前搦战,曹操只是不出。
须平渐有疑虑,劝告赵云应早向刘备说明,‘既然偷袭不成,就大张旗鼓的进兵去河北吧,去援助袁绍’。
连日来刘备也有所思虑,自拟了作战计划,单在这天升帐议事。众将齐聚,嘈杂落座之后,刘备居中环视众人,扬声宣布说道,“几日来曹操闭门不战,我意分兵四围终日骚扰,断了他与外界的联系。既然曹操在此,就不要放他回去,待擒住斩杀了曹贼之后,敌军群龙无首,自然四散奔命,就可灭了曹操这一只兵马势力。”
赵云极不认可刘备做出的判断,起身站立,上前奉劝说道,“主公。临敌应战应不计优劣多寡,依靠谋略庙算方为上策,是谓‘上兵伐谋’,曹操长久带兵岂可不知?连日来他曹操只是不出必有缘故,怕是已经谋划策定依计施行了。今我军虽势盛,暂时扼住了对方,但也要小心曹操诡计。”
“嗯。曹操刚与袁绍对战仓亭,又长途奔袭到此,兵士疲惫,正是我军一鼓作气将其击溃的绝佳时刻,他此时闭营不战,只是休养生息整顿兵士,若待他缓过精神来,再胜他诚为难矣。”刘备皱眉沉思,面带些许疑虑的转头问询,“子龙,担忧曹操有何诡计?”
“分兵截断我方退路先占了汝南并烧毁沿路我军的补给粮草。”赵云抬臂屏气,口不断句的一气回应。
刘备沉思半晌,方才如梦初醒,以手拍额,进而大惊失色般说道,“子龙真知兵机也。曹操果会如此用兵?”他不待众将回应,心虚的又喃喃说道,“要是如此,我军前后受敌,没了粮草和归路,岂不又如无根之草,再次飘零。”
赵云上前一步,斩钉截铁的说道,“主公,可立谴张飞回身迎接龚都押运的粮草部队,以防被曹军截烧。再到关羽营中传令,叫他引兵协助汝南刘辟守城。我自与主公每日在此虚张声势,白天骚扰求战,夜间缓退兵力以迷惑敌军,留座虚空营寨给曹操对峙,暗中进兵河上去和袁绍汇合,待占领了河上之后,再合并一处引兵回来,击杀曹操。”
“如此方得周全,就依子龙!”刘备沉吟半晌,手捶掌心,面露喜色的长舒了一口气,“我勤露脸面在营寨和敌前,三日之后,我再亲往河上与袁绍合兵。子龙就在此地拖住曹贼如何?”
赵云欣然受令。关羽和张飞也各自带兵领命而去。
还未及三日。这天,一传令兵士忽然慌张进账,“报于主上!敌将夏侯惇已取了汝南,刘辟弃城而逃,关羽被围。敌将张辽截烧了粮草,龚都已被夏侯渊斩杀,张飞被围。刚刚,敌将许褚正在寨外叫骂挑战。”
刘备闻听心下大惊,暗自思忖,‘真未出赵子龙所料,曹操用兵果然神机’,随后佯装镇静,抬手宣告,“子龙将军何在?速速带来见我。”
传令兵答道,“赵将军已出营寨接战许褚去了。”
“哦?随我去至箭楼哨塔!”刘备大步急切的朝外走去。
登上哨塔,刘备朝外望去,只见赵云与许褚枪刀往来,拼斗正酣。那许褚抬眼望见塔台之上的刘备,突然就拨转马头,背身退去了,头也不回。赵云也不追赶,反身回寨。
在营帐之内,刘备不无埋怨的质问,“子龙因何冲动私出,留我一人在内,身边连个商量应对计策的人都没有?”
“哈哈,许褚只是刺探我军虚实而来,见主公与我皆在营内,自然退去。”赵云大笑,低头躬身的解释道,“我方要是示弱,不出营接战,那曹操必亲带兵士推我营垒。我军中已然空虚,此时,哪里是曹操的敌手?因故,云未领将令便私出应战。”
“哦,哦,是了,是了。”刘备释然,频频点头,然后面露焦虑之色,恳求般询问,“如今二弟、三弟皆被曹军围困,你我军中又兵源不足,为之奈何?”
赵云忽地踱步前后,左右转身,自言自语般低吼说道,“好!就等到天黑,留下三五兵士,虚传军中更点,低鸣鼓角迷惑曹军,我们沿着邻水小路暂时先向南撤退!”
刘备听闻之后,暗自唉叹数次,就再不做声,单等天黑。
夜晚缓慢到来。不举光亮仅凭月色照水泛明,刘备带领着步兵在前,快速的撤退着,赵云引领骑兵断后。只走了数里路程,刚刚转过一个小土山正待前行,突然四面火光映天,人马嘶鸣喧腾,山上有人大声呼喝,‘曹丞相在此专门等候,不要放跑了刘备’!
吓得刘备不及传令,直往身后逃奔,狼狈至极。夹杂着兵士吼叫之声,慌不择路。正在刘备乱撞之时,忽然听到身侧赵云大叫,“主公莫慌,我在前开辟生路,你只紧随我身后冲突,我们一同杀出。”
刘备见到赵云,心内才踏实了一些,折返身行挥舞着双股剑,紧跟在赵云的身后向外杀去。
“刘备休走!”前方忽现一棕须大汉立马横刀,兀自狂笑,眼神之中泛着兴奋光芒,正是许褚拦路。
赵云也不答话,催动**白马奋力向前,迎着许褚正面托枪交战。刘备轻扯缰绳纵马游离,此时,身后又传来喊叫追杀之声,身旁令官小校短促报出,‘是于禁、李典合兵来到’。吓得刘备顾不得前方赵云正力撑苦战,自己拨马斜刺,不择路径,再次落荒独自逃去。
赵云已知不能速胜许褚许仲康,内心有些焦躁担忧,他回头看去,却早已不见了刘备和须平的踪影,心下诧异。因为心系刘备的安危,也不敢恋战。两马错蹬之后,格挡震开许褚的火云大刀,直向他身后兵士杀去,一路托枪点刺冲杀而出,身后骑兵只有几骑跟随。甩掉追兵后,一路张望缓行。
忽然望见前方有一处密林,赵云便带着随从兵士进入,想要饮水暂歇,轻缓一下精神。他远望着暗处火光,正在思索该何去何从之时,就听见远方传来呼喊的声音,“你个老小子,就知道我什么也干不了,是吧?只顾着自己冲杀,把我丢下步行追赶你。”须平气喘吁吁的招摇着手臂跑来,“做您的马前小卒子,真能累死谁。”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赵云很惊异,眼望着大汗淋漓的须平,迫切的反问道,“刘备去哪儿了?”
“我见他独自一人,速度惊艳,飞一样的骑马朝东南去了。”须平调整着呼吸,深皱着眉头阔鼻张嘴的,半闭着眼睛继续喘息的说道,“您把龙胆枪交给我好吗,你这三脚猫的枪法,看着真让人着急。”
“我枪法很好。”
“好你个大布娃娃!连个许褚都拿不下。”
“对方战术占尽上风,又人多势众……气势正盛……”
“不要找理由,把枪给我!我就喜欢单枪匹马往来冲杀。”
“我是心系刘备安危,有所顾忌,要论单人拼杀,我还未服过他人。”
……
众人见怪不怪的再一次竖耳听着自言自语。
赵云终是没有把龙胆枪交予须平。
简单休整之后,赵云带领着散骑七八人,沿路搜寻刘备的下落。忽见前方火光冲天,人马喧闹,原来是刘备已和糜竺、孙乾相遇。二人带着刘备的家小一路护送,却不想,刚和刘备汇合就被高览、张郃带领的军队包围了。刘备的家小和糜竺、孙乾被围其中,正乱作一团往来冲突,一直不能突围而出,众人气力逐渐不支,已是危急万分。
远望着敌方阵列,须平与赵云在马下连忙商议,要如何才能将对方兵阵打乱并击退敌人。张郃用兵巧变,善布营阵,急切之间很难打乱他的阵型并找到张郃所在位置,若要救人就非要首先冲突高览一队不可,要速度找到高览军中主将的位置,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先拿下了主将再说,高览一队一旦散落,刘备就好找到突围方向了,正所谓,兵无常势水无常态,高览不在了,张郃一队也必然有微小的哄乱,张郃必然亲出斥令队形,此时再迎战单挑张郃,包围形式就可变为战队相对了,只是这高览又在哪里呢?
须平此时观察到在东南方向,有一阵兵马七断八续全无章法,以致阵型散乱薄弱留白,只见一人身穿盔甲衣胄,正往驰其中填补空缺,心下暗想,此人即是高览。随即转头重重的拍打着赵云的肩膀说道,“子龙!你先前厮杀已耗去了许多气力,现在情势危急,必须要及早救出刘备,我已知那高览身在何处了,还请你不要再犹豫固执,将龙胆枪交于我手,须知兵贵神速,此刻你我二人一心,先退了敌兵救出刘备,再做计较。”
赵云听得明白,却还是犹豫了半刻,反手托枪递与须平,眼含真诚,“拿去吧,我在一旁看你匹马单枪,要是做的漂亮,我给你喝彩。”
“早跟你说过,我最喜欢单枪匹马,你就看着我表演吧。”须平目视着赵云,面含微笑,“我可真的接枪了啊。”
“啰嗦!拿去便是。”赵云推手将龙胆枪又向前递了递。
须平抬手接过了龙胆枪,在手中转动,横枪在手看了又看,望向自己的脚尖,又看了看自己的胳膊,真实存在显形的他,不禁嘿嘿的傻笑了起来……
“主上危难,你却在这里自言自语般杂耍嬉笑,还请将军早做决断!”忽然身后一人大喝出声,声若洪钟。
须平着实是吓了一跳,先是转头搜寻声音方向,进而回身面对一黄脸大汉不满的质问,“你是何人?在军中是何官职?可有破敌之策?”
“我乃济阴李进,原是陈到将军旗下牙门,曾师从华佗学过几年医,只会做个‘麻沸汤’,不时帮助军中兄弟医治刀剑之伤。你才是将军,破敌之策应是你分内之事。”黄脸汉子不卑不亢没好气的说到。
“呵呵,陈叔至帐下果有直言猛士!”须平很欣赏的看着李进,然后正色严肃的说道,“李进!命你带骑往来奔驰,扬起尘土疑为伏兵。我自去冲突敌队,救出主上。”
“谨遵将令!”李进干脆的回答之后,带领仅有的几骑扯开距离,扬尘而去。
须平提枪上马,对赵云嘱咐说道,“请子龙原地等候,我去去就来,保重!”
“去吧,我看着你呢。”赵云挥了挥手臂,浅浅的笑着。
谁知这竟是二人最后一次对答……
须平见远处烟尘已起,暗夜之中浑浊模糊,他看准了高览的移动位置后,速度催马突袭进入,一袭白光直冲敌阵,背身敌兵被须平冲撞着一路枪刺马踏,失措惊慌的吼叫了起来。那高览听见呼声,以为身后有兵杀到,连忙便要拨转马头准备应敌,哪知须平马快,‘玉兰白龙驹’须臾到得近前,高览还未及转身,须平干净利落,只一枪就将他挑落马下。
“刘备,你在哪里?”须平高声呼喝,纵马挺枪杀散周遭兵士。
“子龙……子龙!我在这里!”刘备满脸污垢,兴奋地在不远处叫喊。
须平听到了呼喊声音,张郃同样也听到了。
张郃纵马奔来,口中呼喝,“刘备休走!”
直吓得刘备趴伏在马上,不敢抬头,肝胆俱裂,“子龙,快来救我。”
须平让过刘备坐骑,直接应战张郃。龙胆枪和对方魃熐大槊相击的瞬间,须平便已感觉张郃臂力惊人不可小觑,随即催动宝马直错向前,而后快速掉转马头斜刺冲突。张郃也是越战越心惊,暗自称赞对方枪法莫测高深,借着火光眼望着远处模糊尘烟,渐渐生出了胆怯之心,龙胆枪凌厉缭乱的使自己疲于应付,手握魃熐大槊的手业已颤抖,与须平相交还未满三十回合,横扫一槊拨马败落而去。
须平也不追赶,急速来到刘备身边,也不下马,扬声俯身问道,“你没事吧?”
刘备并未应答,却是刘备身侧孙乾埋怨说道,“子龙将军想是救主心切,一时乱了章法,哪有直呼主上名讳的道理呢?将军自思,是也不是?”
“是的,是的,大家快些收拾物品,尽快离开此地吧。”须平听到孙乾的提示,明白了其中原因,他也并未再理会沉着脸的刘备,心下不满敷衍着说完话,就打马四周巡视了起来。
正在大家整顿收拾之时,须平听到身后有人叫他,“须平!?”
吓得须平急忙转头搜寻,望着身后站着的刘备的一众家小,须平喊道,“刚才是谁在叫我?”
只见人群之中闪出一青衣女子,虽是面庞娇好,但须平并不认识,只听那女子向前几步,惊讶的说道,“果然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怎么知道我是谁?”须平惊问。
“我是小舞啊,须平哥。”对方女子高兴了起来,直扑向须平。
“小舞?你怎么会是小舞呢?”须平望着陌生的脸庞,快速下马答道,“我并不认识你啊。”
“我只是换了副皮囊,你就不认识我了?我真是小舞啊。世上无绝对权威!”青衣女子急切的辩说着,“须平哥,你醒醒吧,你快点儿醒醒吧。”
须平一听,果然是小舞,内心激动的说到,“太好了,原来你也在这里啊,走!我带你去见老头儿哈历波。”
“哪有什么哈历波?”那青衣女子冷笑着重复道,“你快醒醒醒吧!”
须平不由自主的闭目哀叹道,“这都是怎么回事?她认识我却不认识哈历波,我见她容貌也不是小舞模样,却真是石舞,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须平,你快醒醒!咱家着火了。”
须平睁眼看,自己身边石舞穿着睡衣,正惊恐的双手捉着自己摇动。周围早已没有了刘备、赵云。
“你终于醒了,都叫你大半天了。”
又是南柯一梦?大梦一场?
须平起身,果然在身侧阳台上有火光闪现。须平虽是还有些疑惑,但是也迅速的走到厨房之中,拿起一个洗菜盆儿,接满了水,就朝窗外泼去,如此两三次就将阳台上的火扑灭了。此时,只听楼下有众人喧嚣喊叫着,“没事了,火灭了,你家里没事吧?”
须平恍惚,朝楼下探头挥手说道,“没事,没事,谢谢你们啊。“
众人嘈杂的寒暄着,“没事就好了,我们走了。”
随后散去。
须平缓慢的走向卧室,呆望着眼前的石舞说道,“怎么会着火了呢?怎么回事?”望着自己身上的睡衣,须平继续发问,“你我怎么会睡在一张床上?”
“你睡傻了?我是你媳妇儿啊。”石舞嘟嘴抱怨着,打了一个哈欠,“好在火势还不是很大,我估计是楼上谁家抽烟的,烟头未掐灭,就扔下来了,落到咱家阳台上,点燃了窗外杂物,真没素质,就干净自个儿家。”
须平越加迷惑惊讶,刚才还和刘备赵云在乱军中冲杀,怎么一觉醒来,石舞倒成了自家媳妇?难道我想在哪里醒来就在哪里醒来吗?是随着我的意愿,不断变化着自己的生活状态吗?梦和现实其实是一样的?这么多次做梦,用了多长时间呢?
五十九.梦境如真实
须平暗想自己在三国梦中之时,总是想着要在梦中醒来,现在倒是梦醒了,怎么会和石舞在一起生活了呢?
明明在睡前是和自己父母和贾阳,在一起吃饭喝酒,自己是真醒了吗?我更愿意相信哪一个才是梦呢?
梦里高中、三国、鹤哀山口、娶妻贾阳或石舞、自身昏迷不醒的那三年……到底自己是怎么了?自己究竟是生是死?要想弄得明白,非要和石舞详谈不可。
须平清了清嗓子,随手点燃了一根烟,对石舞小声的说道,“我有些问题问你,不过你先帮我做件事情吧。‘消防员’真是个辛苦行业啊。能帮我弄些水来喝吗?我渴了。”
“自己去!”石舞居然没有好气的回绝命令到。
“你还是那个温柔的小舞吗?”须平有些不解的睁大了眼睛。
石舞瞥了一眼须平,嫌恶的说道,“怎么啦?嫌我不够温柔,你找别人去啊。”她轻甩了一下头发,白眼继续说道,“跟你都说了多少次了,别在屋里抽烟,别在屋里抽烟,一点儿不自觉。”
“那我去哪儿抽?”须平有些不高兴石舞的态度了,动气似的反问。
石舞也气鼓鼓的说道,“阳台、厨房、卫生间随你便,哪里都行,就是不要在我面前抽烟!”
“好吧。”须平敷衍了一声,打算中断对话了。
“那你还不出去抽?”石舞不高兴的低吼,“刚刚60多天就让他闻二手烟,你想生个畸形儿啊。”
须平听明白了,难怪小舞对自己没好气,连忙掐灭了手中烟,低眉顺目的讨好道,“你怀孕了?对不起,是我错了。以后真不在你面前抽烟了。”
“明知故问!这还差不多。睡觉吧。”石舞打了个哈欠,吩咐说到。
“咱俩聊聊天儿呗。”须平凑身上前拍打着石舞的脚面,试探性的问道,“咱俩怎么在一起了?哈历波呢?”
“哈什么历波?哪有这个人?”石舞更加没好气的回应。
“你哥呢?石风。”须平好奇的再次询问。
“我哪里有哥?每天神神叨叨的,快睡觉吧你。”石舞退身倒在了床上。
须平有些迷惑了,查无此人?那俩货色都不存在?这都是什么情况啊。是自己记忆消退的太快,还是周遭其他人的问题呢?刚刚在梦中还清晰地记得,被曹操团团围住,现在想起来,确实是逐渐模糊了的记忆,居然一点儿都快想不起来了,只是短短的几分钟而已,就消逝的逐渐模糊,不够真实起来了。难道真要在梦中醒来就需要马上记录下来,才能记得住吗?
他突然想起了那本《清混浊》。
真是奇怪,这次在小舞相处的环境中,他居然一丝一毫都不记得,这里陌生的几乎不认识,皱眉沉思片刻,须平上前拍打着石舞的肩头,低声询问,“小舞,家里有一本《清混浊》的书,你知道放在哪里了吗?”
“你自己到书房去找找看吧,我哪里知道你又想起哪一出了?”石舞换了个姿势,以手枕头,似笑非笑的说道,“整天丢三落四魂不守舍的,想起一出是一出,你是不是连自己是谁都忘了?”
须平呆滞的轻哦了一声,难道自己也不是须平?转头与浅笑的石舞目光相对,“是啊,我是谁?”
石舞缓慢起身轻叹,“哎,反正被你吵得也睡不着了,我就帮你找找记忆吧。你这人,不知是装傻还是怎么的,经常的选择性失忆一阵子。”她披上一件外衣,嘟嘴轻哼的翻了一个白眼,“您真是个大神仙,你自己说‘梦如人生,人生如梦,这取决于你在哪里醒来’,今天你在我这里醒来,本姑娘就给你讲讲你的生平吧。回头你再醒到别人家的床头,也让人家给你讲故事听。”
“不许情绪化,开始你的故事。”须平尝试着开着玩笑。
“今天你是不是又感觉不真实了?”石舞并未理会他,却真的开始讲起了故事,“有个‘大神仙’曾经跟我说过‘你认为新鲜的事物和陌生又似曾相识的环境,那就是梦!只是你自己想不起来罢了,梦中清晰发生的事情,一旦你醒来,只需要三秒就会忘记的干干净净了,梦或许才是最真实的。你想在哪里生活又在哪里醒来,这都取决于你,梦就是你的希望,但是希望不是事实,也永不会有事实。你虽希望如此,可希望就是未发生的事情,当然也不会有真实,既然没有真实事物,又何必醒来呢?’我刚才是在复述大神的话,你听懂了没有?”
“可是,我在小舞这里醒来了!这次是真实了吧。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您口中的那个大神,就是我吧?”须平讪笑,轻拍自己的膝盖上下摩挲着,“真实的,我自己都不相信。也无需证明,需要证明的东西都不会长久,是吧?你看,数学总被不断证明,再被驳斥再证明,爱情也在不断延续证明,哈哈,是不是?”
“你能反问我,说明你听懂了,我却依然没听懂你说的。”石舞看到须平回答的奇怪,也就暂时不再回答他的真实发问,和须平飘忽的对起了话,“我们就像出膛的子弹一样,螺旋着不断在虚空之中飘荡前行,早已不在原地了,就像是静坐在车船上一样,自己一动不动,其实是在不断的运动中,感觉也就是错觉了。只不过我们做的车船被称为地球。你在哪里,那里就是边界,并非起点。自己已经站立在海边了,却还在望着茫茫大海慨叹它的无边无际。这都是您平时跟我聊的玩意儿,怎么样,我记得清楚吗?”
须平很自然的随手点燃了一根烟,根本忘却了刚才对石舞不抽烟的承诺,“哈哈,我每天就和自己媳妇聊这些东西啊。真是有够无聊的。”他好像是意犹未尽,继续迸字说道,“不要纠结的去强要寻求答案,所有经历的欢喜、悲怆、爱、恨、迷、叹、哀伤、振奋、苦难……掺杂一切在其中之时,才是自己,只要接受就好。既然已经身处毕生追求的边界了,我们为什么还要迈步?”
“人生如梦,人生如棋嘛。您强行灌输给我的,又不记得了?”石舞表情有些邪魅。
须平点头,甚至有些自嘲的说道,“梦是有些感受了。至于棋子嘛,我们只是棋子,要是下棋的‘天神’是个蒙童呢?他只是个初学者在浑噩的游戏罢了,谁保证那个蒙童的父亲不会再次干涉摆弄棋局,以示正确?既然都是棋子,宁做棋子车,也不做棋子卒。我知道自己的渺小。但我依然坚持做个横行无忌的车,也不要做人家嘴里夸赞的小卒子,努力向前不能后退,之类的自欺欺人,耗费自身,又是个无关紧要的牺牲品。”他有些失望,“小舞,我在这里跟你生活,每天真的就是跟你这么聊天吗?”
“是啊,你以为呢?不跟你聊这些玩意儿,您可以几年都不跟我说一句话。”石舞转着眼珠子,开始窃笑,“我们继续驴唇不对马嘴的探讨清谈嘿。我们只是一个新鲜苹果的破坏者,这苹果它正在腐烂的时候,不断被氧化腐蚀,细菌滋生,这时你才存在了,你就是那微乎其微的微末细菌,这就是生命。没有摆弄棋盘的神的存在。”
“哦哦,说的有道理。谢谢你每天这么陪着无聊的我。”须平感觉这样的生活方式太无聊了,对人家小舞有些亏欠,很快转移了话题,“我在这里是干什么工作的?什么职业?”
石舞表情异样,略带着些许调侃,“陪你胡侃了那么久,你难道真的想不起来吗?”
“真的。”须平认真回答。
“你是一个不入流的散漫学校的校长。”石舞有意和他开起了玩笑,内心窃笑。
“哦?”须平表情惊讶。
石舞盘腿一本正经的说道,“好吧。你仔细听着啊。你到处的拉赞助,说服了一批投资者,建设了一所‘品德学校’,你自任校长,自称师资雄厚,齐聚当世英才,这帮教师大多是没有教师资格证书的。类似是个培训机构,价格是一天三百元,寄宿学生收取五百元,不分学科,交钱就上学,老师也不固定,有本事就可以上课教学,谁上课谁收钱,工资日结,学生嘛,凭兴趣随便窜课堂,今天想学什么就去哪里上课,什么琴棋书画,武术技工,插花茶道,神学政治,哲学历史……五花八门的课程应有尽有。”石舞观察着须平的表情变化,失声笑了起来,“校训只有‘真,自律,知羞耻’六字而已,不管你学的和教的是什么,都首要注重德行,错了,别管老师还是学生,一律开除。教育部都责令你整改许多次了,弄得老师不是老师,学生不似学生的,相互学习上台就开讲,这不是误人子弟吗?”
“还可以啊,不算是误人子弟吧。”须平仰面沉思了一阵,“不会吧?我做的是这个事情?嗯,正统教育,呆板重复的学习,已经几千年了,教出来的都是些什么自私无德的货色?我是因为不满,才会去做教育行业?”他开始怀疑石舞话语的真实性,不无质疑的反问,“你不会是逗着我玩儿呢吧?”
石舞略微侧身向内,哈哈大笑,“就是逗你玩呢。怎么?连自己规划的幻想都不记得了?这也是你给我画的蓝图之一。”她轻哼了一声,打发着说道,“哼!快去找你的书去吧,不知你是装傻还是真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货色,自己不清楚吗?你去吧,我要睡觉了。”
须平明白了,原来是自己一直再和石舞云山雾罩的胡聊,给人家画饼,引得小舞不满,时不时的也骗一下自己。这次醒来的还真是无趣。
“小舞,我真不知道,刚我还在三国里出现呢,现在却和你躺在一张床上,有些懵圈。”须平无比真诚。
“呵呵,真是志向远大,您又跑三国时代玩耍去了,真是要拯救世界不成?”石舞有些不耐烦的厌倦,阴沉着面庞,“每天幻想着这样那样的,就是没长兴,天天做梦!”
“我真不知道,自己是干什么的。你就快告诉我吧,真实的情况。”须平焦躁急切。
“这房子是我们临时落脚的地方,是租来的。我们的职业是‘大坏蛋’。我们总是伤害着别人,为了追求物质不择手段,伤害他人来满足自己的欲望过活。希望我们真有了钱以后,会踏实的做个好人,平静生活的好人。”石舞不耐烦的手指朝外指去,“你快出去吧。”
须平听完石舞的叙述,内心惊讶,随口应了一声,哦。失落的摸索着向外走去。怎么自己一丝一毫都想不起这里。石舞嘴中的‘大坏蛋’又是指的什么呢?
他不确定书房的位置,努力搜寻着分辨着迈步向前。须平根本不认识这里,只能见门就进,恍恍惚惚的进入一间只有六七平米的房间之内,屋内一个转角电脑桌,上面有一台落灰的电脑和显示器摆放在桌子上,贴墙的书架上,只是散落着十几本书籍,桌子上还有一个超大的烟灰缸,满是烟蒂。
“这就是所谓的书房了吧?”须平自言自语的轻声嘲笑着咕哝了一句。
他在书桌上搜寻着。《史记》、《本草纲目》、《秦始皇大传》、《中药大辞典》……他在书桌内的抽屉里胡乱的翻着,胶棒、曲别针、启瓶器、电源插座、双面胶、卷尺……哪里有他要找的东西呢?须平怅然若失的轻叹了一口气息,缓慢的坐在书桌前,点燃一根烟思索了起来。‘这又是什么道理?我刚才明明在后汉三国时代,现在静坐在一间根本不认识的房间内。还和石舞同床共枕,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居然马上就会有了自己的孩子,我这是在哪里呀?醒了?醉了?梦里?……管他呢,先睡觉!’
须平望见书房里也有一张单人床,索性就在床上躺了下来。
第二天。
“嘿。起来了!”
须平睁眼就看到石舞站在身前,似笑非笑的站在身前,“怎么?昨晚您还真翻阅书籍求知来着?”
“嗯。这叫什么话?”须平随意的应声,发觉对方语气不对,打了一个哈欠反问。
石舞转身朝外走去,轻哼一声后满带讥讽,“那书里都是字,你认识吗?”
须平并没有回答。他舒展了一下身体,“我们是‘大坏蛋’,是坏人,我们坏到什么程度?都在做什么事情?”
石舞转身回来,目无表情的说道,“你是不是怕了?”
“为什么这么问?”
“你最近经常犹豫不决,还假装善良的常常生出恻隐之心。”
“可能是因为马上就要做爸爸了吧?”
“可能?你是在分析自己?还是他人?”
须平一怔,是啊,这是自己的事情,怎么能形容成为是他人的行为呢?但是,他自己真的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没有一丝印象了,非常诚恳的说道,“你还没回答我呢,我们到底是干什么工作的?”
“真是太抬举自己了,还工作,我跟了你以后,我们做的事情,确切的来说,应该称之为工种。”
“别卖关子了,快告诉我吧,我真是想不起来。没有一丝丝记忆。”
“你是要我天天重复的给你叙述吗?最近总是魂不守舍的,不肯去面对,还总是拿失忆做借口,我看你是真的害怕了。我再跟你说最后一遍,以后再不给你复述。”
“哦。”
“我们敲诈、偷盗、绑架、勒索、伤害、诈骗、抢夺……什么不劳而获什么能快速来钱就做什么,说白了就是犯罪,记住了吗?”
“……”须平呆滞吃惊,竟不能言语。
石舞上前推了须平一下,“你怎么不说话?”
须平又一次没有回答,自言自语的说道,“我们下一步要干什么?”
“搬家。”
“为什么是搬家?”
“我们已经拿到了钱,你昨晚刚刚处理完尸体,你忘了?”
须平惊恐的瞪大了眼睛,不由得额头冒汗,他不相信石舞所说是真实的,“啊?我们杀人了?”
“是的。绑架成功,赎金到手,果断撕票。”石舞异常平静的说道,“所以,搬家。我们要离开这里了。”
“我在这里醒来,是个恶人啊。”须平不自主的喃喃。
“您不是恶人,您是个有抱负有理想的有为青年。”石舞冷言嘲讽,“您还是个发明家,立志要改善人类生活的舒适度,做一个方便人们生活的企业家。志向远大的很呢。什么家具、衣帽、菜刀、通信、拖鞋……您都要涉足尝试呢。”
须平听得不是很明白,随口询问,“怎么说?”
“您自己的奇思妙想啊,很自负的幻想。单等有钱了。”石舞仿似很惊讶的望着眼前人,轻轻的皱着眉,“我给您提示一下您的想法策划。您设计了一款防滑拖鞋,就是简单的在鞋底刻上纹饰来防滑,脚尖U、中间V、脚跟W。您还设计了方便用力操作的菜刀,只是在刀柄和刀身连接处,添加一个三厘米宽的平躺S型,不管是习惯用什么握刀方式,食指或是拇指,都能方便握刀用力。您还要运营一个家具工厂,所有的家具一水儿的圆边设计,决不允许存在边角,为了小朋友们专门设计的,防止意外磕碰的时候,将伤害降至最低。这些,都是我们每次拿到赎金的时候,你对我眉飞色舞的构想过我们的将来,还说,我们要做个好人,平安踏实的度过后半生。你真的不记得了?”
“不记得。真有些崩溃,我分不清,真的分不清哪里是现实了,最近总是感觉一直在梦中一样,却又那么真实。”须平平复了一下情绪,顺手点起了一支烟,“不管了,反正梦与现实是一样的。”
“须平。”
“嗯?”
“好梦最易醒,你这次怕是醒不来了。”
“我该说这是好梦还是噩梦?”
“我们怎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呢?”
“这个样子怎么了?我觉得也挺好,恶人挺好!”
“到处犯罪到处作恶去伤害别人,恶人会遭报应的。”
“哈哈……听你描述,我们只是小恶,往好了形容就是,杀富济贫吧,没事的。那大恶却如‘龙’一样,他们活的很明白,知道自己需要什么,最是私利物质,也知道怎么能很好的掩饰自己,他们能隐能显,能走能飞,能大能小,能游能辩,似蛇似牛,似虎似鱼,能屈能伸,最善于变化,必要时还可以兴风布雨,在人群中最难分辨,但是,独不能省心内敛,不做假还具备羞耻心。世上比我们厉害的恶人的多了去了。你不要自责多想。”
“你把恶人比作龙?神龙哪有那么不堪?”
“龙是很厉害很正义,可它吃所有的动物,还吃人。你没听说过龙性至淫吗?龙生九子里的这个九,只是个虚数,就是很多的意思,古时的帝王都称自己是真龙,多凶狠多可怕!手中握有至高权力的时候,要吃很多人的。我们东方龙跟西方撒旦其实应该没有本质上的区别。所以,恶人也是龙子之一。”
“又来了,歪理邪说!”
“只是你不能理解,一时不能接受而已。有些个善意的‘引导者’也就是龙嘿,他们是不会明白的,他们想法邪恶利用他人,表面还是一副劝人向善的虚伪样子。有这种想法的人,他是不会接受任何引导的。你还别不信,‘抽烟的人不需要清肺,饮酒的人根本也不需要醒酒解醉。’引导者会建议您戒烟戒酒的,看似很关心别人健康一样。哼,您有时候就是被那所谓‘引导者’的‘善意’引领走了,沉溺陶醉在其中,口眼身耳早已被蒙蔽,麻痹的再见不到狰狞。”
“须平,我知道。我总是把大众的观点‘吸收’自用,我只是不够确定,不够自信,我有时候是需要一个引导者的。”石舞安静了好一阵子,换了个话题,“本质也只是在信与不信之间。算了,我们聊些别的吧。等我们有了钱以后,就在出现海市蜃楼的地方,重建一模一样的建筑吧。”
须平也不再坚持,但有些不理解石舞的意思,“哦?海市蜃楼不仅仅只出现建筑物啊。不过,你这跳跃的思维和我倒是很相似呀,早知道就不娶你了,咱俩结拜多好。重建海市蜃楼是什么意思?”
石舞白了一眼须平,非常不满,“你并没有娶我!此时,和你在一起了,只是我的幻境已经成真罢了。”她幽怨的轻吐着气息,脸带有一丝犹豫,“这种东躲西藏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儿啊。重建海市蜃楼,就是要幻境成真。”
须平踱步走动,脑中品味着石舞的话语,细细的品味着,缓慢的轻呵着气息,“既然您都明白信与不信的道理,自然也会理解求与不求,真与不真的道理啊。你这是在求真吗?大可不必。就连时空都是幻象,哪里来的真?”他表情郑重坚定,“我不给你承诺下次如何如何,就在今天,我们金盆洗手,不干了!我把那人尸首埋在哪里了?”
“你自己埋的人你来问我?每次都是这样精神失常的样子,真是够了。我要的哪是什么真呢?我要的是你。”石舞调节了自身音量,甚至有些咆哮了起来,“每天总是配合着你,说聊一些虚无缥缈的扯淡话,实在是厌烦透了。你究竟生活在什么地方?每天都在想些什么不着边际的玩意儿?”
须平忽然大笑了起来,“你如此在意关心我,谢谢你的情意。你我有了情和爱,就相互有了羁绊,有了羁绊就有了恐惧,有了恐惧就不敢作为,不作为就能享受一生的物质时光喽,你也许不信,有些善意引导你向善的人,他却是一直的在作恶。那才是大恶,能明白吗?”
“怎么不明白?我又有什么不信?现身说法啊,和你在一起,我们一直在作恶。最起码我们真实些。”石舞也笑了,“不说了,我们去吃饭吧,我饿了。”
“你是女人,你不在家里做饭?”
“从来不做饭。”
石舞随便拿了一张银行卡,二人出门而去。
须平早已没有心情和兴趣,再去求证这里是否也是梦境幻象了,对于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好人也罢坏人也好,反正终究是要醒来。
他们挑了一间朴素的餐馆对坐,点好了菜品等待,石舞还要了一瓶白酒。
须平不免有些担心,试探性的问道,“你怀孕了,喝酒能行?”
“你还真打算要这个孩子啊?”石舞轻描淡写的反问。
“你不是不让我在你面前抽烟,怕影响胎儿吗?为什么不要?那也是一条小生命啊。”
“您快别高尚了,说的跟真的一样,我都做掉了几个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动手做人的时候,没见有一丝犹豫。”
“嘘,你小点儿声,生怕别人听不见吗?”
“怕什么?反正你在哪里梦醒都是一样的。”
“……你这话什么意思?”
石舞并没有回答须平的提问,这时饭菜都已经上桌,俩人夹菜碰杯,须平禁不住追问,“哪里梦醒都是一样的,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你可以为所欲为啊。”
“这说明我此刻还是在梦里喽?”
“你不觉得所有的事情,都是围绕你自己的想法在进行吗?你在生活中,有没有顾及过他人的感受?你周围所有的人也只有一种思维方式,你代表了所有人,旁人也是须平你自己。你注意到了没有?”
“你的意思是,全世界都是我?没有其他人真正存在过?我一直生活在自问自答之中?”
“好像是这样的吧。”
须平陷入了沉默,已经有些头疼了,隔壁桌几个高中模样的少年也吵闹异常,只把须平内心撩拨的烦躁不已,须平上前礼貌的提醒,让对方小点儿声音。对方拒绝后开始了谩骂,并与须平发生了肢体冲突,许是对方酒喝的多了些,又有女同学在场,竟然有一少年随身抽出一把匕首,顶在须平前胸,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电光石火之间,须平未及思虑空闲,本能的自然而然的以手劈向对方臂弯,同时用身体向对方猛撞而去,匕首直直的**了那少年的脖颈,鲜血如注。须平一时慌了手脚,本想逼退对方却不小心将对方刺死,直惊出了一身冷汗,呆立原地。原以为须平就要在这里醒来了,但是没有,须平呆呆的望着血泊之中的对方,一时不知所以,竟忘了逃离。石舞快步走到面前提醒着他,一把捉住须平的手臂,向外奔去,须平身体如羽毛轻盈易控,二人正逃奔之时,须平突然眼前一黑向前跌出,趴伏在地面上失去了知觉。
待到须平缓缓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身处在监舍之中,手脚都有镣铐,走路也只能蹚着走,虽然进到看守所是因为过失杀人,但须平之前的所做作为也被一一排查清楚了,最终核准下来,被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须平最后一餐,点了自己想吃的所有食物,还要了一瓶老白干。他一口气喝干了一瓶酒,吃光了所有食物,被还算高级的警车拉送到一处空旷地方,只等行刑了。须平调整着自己的呼吸,缓缓地闭上了双眼,等待着……
枪声响了。须平逐渐睁开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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