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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混浊40-43

清混浊40-43

四十.失忆的三年三个月

中午过后,茶馆里零星稀疏的坐着几桌客人,在低沉的音乐声中聊天喝茶,也有些熟客和路过的陌生客人,在柜台前包走了几包茶叶,这两年茶馆的生意并不好,已经让须平赔了不少的钱,后来李季入股,才有些支撑下去的资金了,好在这样惨淡的经营着也能挣些生活费,自己也喜欢这样懒散的生活方式,节奏很慢很舒适,还能和各色人等聊天谈心,不必赶忙着去纠结时间。

须平此时正在和附近一个邻居大叔喝茶坐谈,其实就是胡乱的聊着在侃大山,俩人正探讨着形意拳和推手的话题,突然听见门外的机器人‘点点’发声,“欢迎‘瞎鼻子’叔叔和‘顾姐姐’大驾光临!”

这一对儿‘老牛嫩草’来了,须平起身到门口迎接。石风一身儿正装的板正着身体,面带微笑是邪魅的微笑,顾仪也已然是少妇般的装扮了,二人脸上早已没有了当年的稚嫩,全都透着稳重成熟的气质。须平忽然有一种陌生感,自己也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对不上号,明明是昨天才见过的,怎么忽然感觉跟二人已经许久没见了一样呢?

须平将二人引导至一个清幽座位上落座,李季过来寒暄招呼了一下,就要去给她们准备茶台炭灶,被须平拦下了,“咱们以前都是一个学校的,没有那么多事儿,你坐着吧,今天我来给诸位服务泡茶。”

“难得啊,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李季大咧着嘴巴再次落座,掏出了一根烟递给石风,调侃着说道,“先拿一泡‘水仙’给顾大小姐品鉴一下吧,那么漂亮的姑娘,被‘瞎鼻子’毁的不轻啊。”

接过烟的石风,斜眼征询似得看着顾仪。

“你抽吧,你什么时候听过我的劝告呀。”顾仪微微一笑,很大度的拿起火儿来,给石风点上烟,“当着同学们的面儿,好像我能管的住你一样。须平,叫你家新娘子出来见客啊,她人呢?”

“是啊,快让新娘子出来,让爷欣赏,心疼心疼。”石风吐出了一口烟雾,仿佛这一支烟就能让他不再拘谨,顷刻间恢复了自然的神态,打趣着继续说道,“昨天我还没有看够呢,小媳妇儿就跟着你小子回家腻箍了。”

“我再推荐您来一泡‘雀舌’吧。”须平也笑着,起身拿起了九号茶海和三对儿圆融杯,望着石风说道,“‘小姨子’一个眼神儿就能秒杀你,允许你抽烟了,你才敢放肆的挑衅我,您之前就是怯懦的舌头,连话都不敢大声说吧,这一泡叫‘雀舌’的茶,很适合你。等一下啊,我这就电话呼唤我家娇滴滴过来。”

李季这时候一个眼神儿递给石风,轻皱了一下眉头,朝着须平微笑的说道,“这都什么年代了,您还电话呢,真是生活在过去的原始人一样。‘点点’连接通贾阳的视频,走过来!”

机器人‘点点’一边呼叫连接着对方,一边走了过来,只见机器人胸前屏幕上出现了贾阳的身影,顾仪大笑对着屏幕调侃说道,‘这都几点了?新娘子还不出来见客,你俩以后晚上都老老实实的睡觉,别瞎折腾。’贾阳在视频中兴奋地说着,‘呀,你们过来了呀,等着我,我马上过去。’

关掉视频对话的‘点点’又站回到了门口。

尴尬的沉寂了一小会儿之后……

“你好点儿没有?”石风掐灭手中的烟,侧仰着头,面向须平直接了当的询问,“利落了就直说,我妹下午下飞机,别再刺激到您。”

须平感觉这时的石风说话很突兀,根本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简单思索了一下,很自然的就冲口而出,“小舞要回来,我听明白了,什么好利落就直说?你说什么呢,石舞能刺激到我,什么意思?”

“你真的是什么都忘记了吗?这就叫是间歇性的吗?”石风用很奇怪的眼神望着须平,有些搞不懂,这个发小儿朋友,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糊涂,“这里除了我敢触碰这话题,其余人都在掩饰躲避这话题。”

“间歇性?这是什么词汇。大家又都掩饰什么话题?”须平感觉无法和石风交流一样,忽然感觉石风就像个怪物一样的在眼前,哼哼唧唧的表述不清,“你能不能直说,你是在说我有病吗?”

“对!你就是有病啊,还是精神病!”石风轻嘬了一口茶,点头很肯定的说道,“你被诊断为‘间歇性失忆臆想症’你是真的忘了吗?”

须平瞬间如遭雷击一般,长大了嘴巴,瞪着眼珠子定格了一小会儿,马上张口反问道,“我有精神类疾病?你说的是真的?‘瞎鼻子’你丫这事儿可不能玩笑我。”

“我是谁?你我是最好的兄弟,我跟你胡说八道什么呀。”石风仰头轻点,严肃的直视着须平说道,“你精神上被深度刺激过,整整的昏迷了三年零三个月,你妈和贾阳轮流的照顾你,你都忘了?哎,也赖我,昏迷中怎么会记得呢。”

须平用眼神扫向顾仪和李季,俩人也在惊恐的望着须平点头示意,看来是真的,看来真是真的。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后,须平皱眉闭眼,缓缓地低下着头,努力的搜寻着记忆,可是他一点儿都想不起来,只能记得和石风一起泡澡后,自己因为着凉生病了,一直的高烧不退,是妈妈照顾着自己起居三天后才康复的,难道这两件事情当中,有联系空白?被删掉了三年又三个月?须平自己都感觉有些可怕,焦躁急切的命令着一样,“说具体点儿‘瞎鼻子’!”

正在此时,门口的机器人‘点点’再次发声,语言中尽是极力的溢美之词。贾阳笑盈盈的走进了门,看到落座的大家都表情凝重,立时收起了笑容,快步走到众人身前连忙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怎么都是这么严肃冰冷的表情?”

“贾阳来了,你就让你媳妇儿自己告诉你吧。”石风松了一口气一样,慌忙起身给贾阳让了个位置落座。

“都赖石风!”顾仪喝了一口热茶,拉起了贾阳的手,“他们都是这个毛病,‘自大狂’!石风在来时的路上很纠结,最后还是忍不住,要以最好的兄弟之名,说出了须平生病失忆的事情……”

须平望着贾阳,插嘴询问,“他们说的如果是真的,我有精神类疾病,你为什么还要和我结婚?”

“我以为多大事儿呢,还搞得这么严肃,石风你坐下吧。”贾阳再度微笑了起来,前倾着身体拍着须平的脸颊说道,“你傻了?我要嫁给你,是我们说好的呀。精神类疾病怎么了?有精神病的都是天才,你也是天才!你看啊,林肯、梵高、米开朗基罗、贝多芬、丘吉尔、托尔斯泰,狄更斯、海明威,……这些人,不都是精神病患者吗?你和他们一样,轻微的精神上有些小问题,我倒是感觉你正常的很呢。”

须平听到了贾阳这么说,虽然都是些安慰之词,但是自己心里非常的暖,也非常感动,冲口说出,“谢谢你。”心里却在想着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发生的,自己怎么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了呢?

照这样分析,有许多的朋友不来参加我的婚礼,就很容易理解和解释的通了,谁愿意和一个精神病患者走的很近呢?哪天再犯了病,谁能说的准呢?

“谢什么呀,我就相信你没事的。”贾阳笑的更大声了,笑颜如花的灿烂极了,“你又不是那种精神病,整天拿个刀斧小叉子什么的,砍这个劈那个的,你又不跳楼,不割腕的撒癔症,已经很好了。你就是一点不好,不听话!不听医生和我们的话,就是不肯吃药。”

“哦,这医学定论真是奇怪的很,‘间歇失忆性臆想症’?呵呵,这是什么他妈专业的神秘叫法?我是这个病的患者吧。”须平冷笑着望向大家询问。

“是的。不能受刺激,一受刺激就一问三不知,眼神儿空洞的沉默不语。”李季已经隐忍沉默的尴尬了好一会儿了,这时候才敢接上话茬。

须平这才大致明白,自己的症状和给周围人造成的影响了,思索了一阵子后失笑着说道,“卧槽,就是这病啊,这也叫病症?这医学界呀是越混越‘精细’了,什么症状无症状的都能扣帽子挣钱了。人体有些轻微症状,只是身体对你发出的提醒而已,吃了不干净的东西自然就会拉稀,流鼻涕和咳嗽发冷,就是受了风寒嘛,自我调节生活状态祛除寒气就好了呀。现在这大夫啊,就知道吓唬人,一查出来就是晚期了,早期都去哪里了?依凭所谓精细仪器分析出的出格标准,是为自己拙劣的医术,提前进行掩盖吗?还一定要告知患者最坏的结果,最后病人不是被恐惧吓死,就是被大夫过度医疗的仙逝喽。这到底是医者对金钱崇拜的无底线呢还是患者的无知呢?”他刚愎自用的一通数落瞎分析之后,正色严肃的继续说道,“我发呆的时候我自己知道,我是在想别的事情呢,早就忽略周遭,神游物外了,哪儿是什么病呀。你们不用亲情的温暖式,强迫我吃药,这就对了!我只是有一点不明白,我昏迷了这三年三个月,究竟是怎么回事?既然有病就要先找到原因,为什么事情呢?是什么事儿让我受刺激如此至深呢?”

在座的众人,一起把目光转向了贾阳,齐刷刷的用期盼的眼光看着她,集体的沉默着,是集体沉默。

须平看到这个情况,急忙转头向贾阳,瞪眼催促着,“贾阳你说,我没事儿。”

“好吧。”在沉默了一小会儿之后,贾阳长舒了一口气,缓缓地试探性的说道,“你在刚上高三时候,听到了哈历波的死讯,一直的接受不了这个现实,你还记得吗?”

“继续,我记得。”须平点头。

贾阳有意继续的先做引导,僵硬的扯出一丝不自然的笑容之后说道,“你不肯上学,不肯复习,一直的自暴自弃,还骂走了伤心来安慰你的小舞,你知道吗?”

“我骂人家小舞干嘛,这真是有病,小舞比我还伤心呢。”须平努力的搜寻着记忆,他实在是联想不起来了。

“你知道就好。”贾阳沉思了一阵,喝了一口茶水,递给了须平一根烟,随手给他点上,“你说人家小舞不念旧情,轻易就忘掉了自己的‘情哥哥’,不配拥有死去的哈历波的情感。”

须平还在搜索着记忆,顺嘴咂舌说道,“我也许是喝了酒吧?自己没走出阴霾,也不能强迫人家也不能走出去啊。”

“你当时说的话很重,小舞本身就伤心悲痛,你可倒好,人家来劝你不要过度悲伤,你却骂骂咧咧的赶走了人家。”贾阳眼泛泪光,无不动情的继续叙述着,“哎,须平你听着,控制好自己情绪,再不许犯病了,我可就简单直说了啊?”

“快说吧,我真没事儿,你们真能急死谁。”须平急切的想知道自己昏睡了三年多的原因,重重的点击着桌面催促。

“还是先重复一遍你曾经给我讲的一个小故事吧。”贾阳看到须平焦躁催促,很害怕直白的说明后,会引来须平的不适,所以想先缓和的分散些注意力,再次啰嗦了起来,“哈历波走了之后,你一直不肯接受现实,说你俩并非一般朋友,不似大众友谊‘三万友’。你讲的小故事大致是这样的,你看到一本书是谈论世间情谊的,其中一篇是描写友情的,觉得还不错,你就背诵了下来说给我听,‘中山国有人,生而安乐道,已婚,不求于争世。忽一日,有朋急难,需借银三万。中山人满口应允,家中却只有一万余,不几日,拼凑三万足备,交与朋友,友难遂解。多年后,中山人自有急难,需破十万巨资,妻急狂嚎怨声频起,中山人安抚应妻并狂言,克己勿言,妇人岂知义?遂至友处直言借银,友淡淡回复‘三万最多,已尽力。’中山人大笑,仰天叹道,‘真三万友也!’后至家中,再无癫狂义气之势,尽以妻言是从。后世风气皆如此,渐成规矩。’”

须平听后不以为意,依然急切的催促说道,“咳,礼尚往来斤斤计较的‘礼貌朋友’多了去了。人家那叫睿智,分寸把握的好!呵呵。您别绕弯子的再罗嗦了,您速度!”

贾阳再次吸呼了一口气息,直视着须平的眼光,一字一句的说道,“在哈历波死讯后两周,你听到了自己父亲牺牲的消息!”

……

须平突然就想起来了!那一年,在哈历波死了之后,自己在家里窝了整整两周的时间。有一天清晨,自己鬼使神差般的背起了书包,和妈妈说了再见,说是要去上学了,自己的妈妈担心的把他送出了家门口,一再嘱咐他要注意安全。自己也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在街上茫然的转悠了一会儿之后,竟然又回到了家里,锁紧卧室的房门,倒头就又睡下了。

昏沉中听到屋外客厅嘈杂混乱,好像是有许多客人来家里做客一样,妈妈一直忙活着沏茶倒水的和对方数人寒暄着。少时,只听一个嗓音低沉的男人,一口气的连贯着沉声说道,‘嫂子,其实我们这趟来,是告诉您一个不幸的消息,须钟康同志他……牺牲了!’须平静听到这里,猝然起身,急忙奔下床铺,想要上前询问个究竟,但在他还没能够到门把手的那一刻,自己突然感觉气血翻涌,身体僵硬的不能自我操控,心间像是被刺了一剑似的疼痛无比,想要说话却说不出,圆睁着双眼开合着嘴唇,一阵颤栗之后,只大叫了一声,便向前扑倒在地,再没起来,之后的事情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只记得再睁眼的时候,是妈妈搀扶着自己下床走动,自己瘦得皮包骨头,虚弱的活动着进食了一周后,才勉强自理起来,还高烧了三天不退。

这一切都不对啊?是自己病了还是周围人集体失忆了呢?须钟康同志,也就是我的父亲,现正在家里好端端的享受着退休生活呢呀,虽然没有住在一起,可是父母在离自己家30公里处,新买的房子里生活的很好啊。

须平至今还记得当年再见到父亲时候的样子,高兴的不得了,父子俩每天的长谈至深夜,还品尝着妈妈的饭菜和父亲推杯换盏呢,父亲自己说,他在一次执行缉毒的任务中负伤,头顶被撕裂脱皮,浑身创口感染严重,胃也被切除了一大半,先是在村民家中休养,后在医院躺了许久的时间才渐渐恢复。

现在须平把所有的事情,回想串联起来,他才有些明白了。当年,父亲的同事们都以为他牺牲了,自己又在无意之中,听到父亲的噩耗之后,承受不住打击,在接连的深度刺激之下,一度昏迷了三年多的时光。而父亲,他这轻描淡写的一躺,该是多长的时间啊……

“须平……须平……”大家都在焦急的呼唤着他。

“你看,我说不能刺激他吧。”李季小声的嘀咕着,不知道该埋怨谁,“这可怎么办?”

须平轻微转头,瞥了一眼李季,嘬了一下嘴唇,“我都听见了,你们瞎紧张什么呀,还叫唤个不停,叫魂儿呢?都跟你们说了,我没事儿。我是在回忆,琢磨别的事情呢,虽然我三年前很招人讨厌,但是现在我已经好了。瞎他妈担心,又以为我在犯病了是不是?你们听好了啊,我没病!”

众人都舒缓了许多,内心都踏实了下来。

“好!没事儿就好。现在的你依然招人讨厌。”石风长舒了一口气,大力的拍着须平的肩膀,“你刚才目光空洞的琢磨什么呢?”

须平现在已经串起了整个事情的过程,自己在受到双重刺激之后,重度昏迷了三年零三个月,在这个时间段内,自己又跟是做梦一样的在脑中回顾了一遍,或真、或假、或希望的全都在脑中‘冲洗’了一遍自己的人生。在自己清醒了意识之后,只是忘却了其中那三年多的时光。当然,那三年多,因为自己未和外界产生多余接触,对于他须平来说,其实是什么都没有发生的。须平希望哈历波活过来,希望总是未发生的事实,所以希望并不是事实,只是他须平的意识想像,希望也永不会有真实。那么,梦境也是一样的吧?那只是你希望如此,尽力的去控制梦境中的行为,并赋予自己无限的潜力和能力,醒来后才发现,那只是个梦罢了,又不是真实的,激烈兴奋的只是大梦一场而已。究竟是谁醒着谁睡着了呢,又何必醒来?

“我在想,我就是世界宇宙的中心,没了我就没有了一切,你们和一切都是虚幻的。”须平微笑着,依然目光空洞的说道,“你们的世界里有我昏迷的三年,我的身体真实的展现在你们眼前。而我的世界里,这三年内没有真实的你们,有的只是过往和回忆。这三年当中,我存在于你们的世界中,我的世界里却并没有你们参与其中。这时候,我和你们的时间就是不同的。时间虽然不同了,但你们清醒的现实和我虚幻的梦境,其实都是一样东西在从中贯穿调节,灵魂。”

“这弯弯绕的,看来你丫是真没事了。”石风自己点燃了一根烟,面对须平和颜悦色的说,“那个神神叨叨不切实际的须平又回来了,你确定只是那三年多,你是昏迷的?还是现在,才是那个昏迷的你?”

须平很欣赏石风的这个比喻,忽然咧嘴傻笑着,“你们确定现在你们自己的身体灵动着,就是有精神的状态了吗?没有昏迷吗?都一样,总之是灵魂不会消失,精神很重要!难怪给我定义成为精神病患者。我只是身体上真的是不能自我操控,行动力完全丧失,消失了三年而已,精神上却强大的很,胡思乱想的回忆着臆想,应该是身体患病不听使唤了,并非是精神病吧,是肉体静止灵魂出窍。再说了,一个精神病患者,很容易的就能在人群中被分辨出来,行为举止异于常人啊,而一群的精神病就不好分辨了吧?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见异类,我患病期间不出门也许就是一种自我保护吧,怕被传染,防止自己再次茫然的混迹于一群精神病之中,精神病也是会传染的。哈哈……如果,一个正常的人说,我说,‘你们这群人都是有病的,只有我自己是清醒的是正常的’,我是不是就该被集体排斥甚至要挨揍了?呵呵,那么这群真的精神病,马上就会定义我这个正常清醒的个人,才是真的‘精神病!’哈哈……不像大众‘正常人’一样的生活规范和思考,一定会被排斥的很痛苦吧?我像孙猴子一样展现肉身在人前迷惑着众人,真实的自己早已去体会着快乐,去搬救兵去了。”

李季听得有些糊涂,晕乎乎的插话进来,有些语无伦次的形容着,“甭管有病没病,每个人的体验都是独一无二的。水中的鱼虾,你要是对它们讲,‘除了水中,外面还有另一个世界!’,鱼虾们肯定是不能理解的,甚至还难以置信的远离你这个‘精神病’。是不是?生活在水中的它们只感到生活在空气之中是危险的。它们已经很努力的适应了水中艰难的生活,再也不愿去艰难适应空气中的生活了。须平你说的对,凡是注重内在精神轻视物质的人,恐怕都是要被众人排斥的,还要给他这个特殊于群体的人,定义成为精神病人。身体和精神哪个重要?我也倾向于精神层面,但是我也需要生存不是吗?真羡慕那些不谋众不合群的人,不合群的人注定都是不凡的孤独者,有些类似丑小鸭的故事吧。”

须平环顾着众人,面带着微笑,很诚恳的说道,“相互排斥吧,还是群体拒绝另类的时候多一些,不合群就不合群吧,变成千篇一律的面具人,又有什么意思呢?我也是太过敏感脆弱了,我这人的缺点就是太重情意,咳……哈哈,让大家担心了,对不住!你们放心吧,没事儿,我没病!”

“有这么夸自个儿的吗?我还说我的缺点就是太善良呢。”石风不禁冷笑出声,模仿着口吻说道,“说自己没病的一般都病的不轻。”

………………

看到须平确实没再被刺激到,确认他没事以后,贾阳和顾仪都没再理会他们的谈话,她俩根本也不感兴趣,俩人自己悄悄的小声的嘀咕了起来,时不时的还发出窃笑声。

“嘿,你俩偷摸儿聊什么成人话题呢?”须平看到俩人聊的正欢,邪笑着调侃起她们来,“顾仪,你风哥到底棒不棒,你们和谐吗?”

“须平,看来你是真没事了。贾阳,你看你嫁了一个什么人呀,他就是一个内心肮脏的臭流氓。”顾仪皱着眉斜眼,狠狠的瞪了一眼须平后,歪头邪笑对贾阳说道,“你回去好好教教他,别总让他跟个孩子一样的好奇,求知欲还那么强。”

贾阳被说的有些不好意思了,捉起茶杯浅嘬了一口热茶,岔开了话题,“你别理他!倒是你和石风,什么时候让我们去喝喜酒呢,他打算什么时候娶你过门儿呀?”

“我愿意嫁,人家未见得愿意娶呢,他每天都忙的不行,除了工作就是工作,根本没空儿理会我。”顾仪白了一眼石风,缓慢幽幽的说道,“董事长都没他这么忙,他这个区域经理倒是忙的不可开交的。”

石风听到了顾仪的抱怨,心下也是窃喜满足,简单思索了一下,稍作调整,直视着顾仪干脆的说道,“今年最后一天咱俩领证,明年开始的第一天咱俩办婚礼怎么样?”

顾仪忽然起身,生了风的空气之中,带起了幽幽淡淡的香水气息,她指着石风的鼻子,眼泛泪花的说道,“这可是你说的啊,不许反悔,大家也都听到了,要为我作证!你还有仨月的单身美好时光,过后,再不许自己拼命奔波。”

须平听着话音儿不对,顾仪用着很奇怪的措词,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隐秘,连忙起身,手搀着顾仪的胳膊下拽落座,“您快坐,您快坐,这是怎么了?我怎么听这话音儿,你三个月之后就要把我风哥关进牢笼一样呢。”

“哈哈……没事儿。”石风大笑了一会儿,连忙的摆手示意,向大家解释着,“顾仪她只是要我去她父亲的公司上班而已,以前就跟我说过,我以‘想在社会上再锻炼锻炼’为由,拒绝了我未来慈爱岳父的邀请,也答应了顾仪小可爱,要在我俩结婚后,进入岳父的公司入职,就这么回事儿,大家不必紧张担心。哎……也是时候给人家小顾一个交代了,我俩也经历了许多的事情,期间的欢笑和痛苦,只有我们俩知道。”

“我和须平就没有经历过吗?共同经历痛苦,是为了让你们早些觉悟,早些修成正果。不共同经历痛苦磨难怎么能行呢?”贾阳和顾仪肩挨着肩,手拉着手,抱怨着对石风说道,“你俩也是经历了许多年的感情了,再不给我们顾仪一个交代,我们就要成为没人要的老姑娘了。石风,你要像照顾女儿一样的照顾疼爱顾仪啊。”

“嗯,拽词儿,什么老姑娘,老娘们儿才合适。顾仪也要像孝敬父亲一样的敬爱着石风啊。”须平针锋相对着,呲牙傻笑,“人一生只欠父母与爱我。你俩都要好好的。”

石风斜瞟了一眼须平,也呲牙假笑着牵动了一下嘴角,并未理会,他起身郑重的宣布着,“嗯,我爱顾仪,顾仪爱我。仨月后大家都去喝我们的喜酒!”

四十一.依附的时光

天近黄昏,李季起身就要离开,自己说自己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晚上就不在一起吃饭了。须平大致明白些李季的心思,赶忙硬行的极力挽留,“你不就是不知道怎么面对迟江和他媳妇儿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别废话!留下来,晚上一起接茬儿喝。”

石风也在真诚的挽留,一边帮忙收拾着茶台,一边和李季说着话,“有些事情你真的还没弄清楚,凡事都会有些变化的,你就听我的吧,留下来晚上一起吃饭,尴尬的人应该是我才对,你不想面对的人是不会出现的,我保证!”

李季听到俩人都在极力的劝阻着自己离开,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了,如果自己执意要离开,就显得过于生分又有些不给朋友面子的意思,只得无奈的留了下来。

这时候,只听到门口一声清脆,“我回来了。”

众人朝门口看去,只见门口站立着一个干净清爽的长发姑娘,淡绿色的T恤,配着淡粉布鞋和淡蓝色牛仔裤。

“小舞,你怎么才到呀,不是说下午的飞机吗?”顾仪惊喜的迎上前去,拖拽着石舞的手腕,“你这一身紧致‘素装’,也掩饰不住咱小舞的天生丽质和婀娜身姿啊,那么漂亮的一个姑娘,怎么都是淡淡的色系配搭?”

“嫂子呀,这个城市太拥堵了,我早就下了飞机,却在路上堵了很久。在路上的功夫,都够我飞一个来回的啦。”石舞灿烂的笑着,定定的望着须平逐渐收敛了些笑容,“学习三分法‘清混浊’呀,我这三色搭配最老土了,虽是淡淡的‘酸三色’,呵呵……却花里胡哨的令人厌烦,是不是须平哥?”

须平并未直面回答,他首先责备了站在门口迎宾的机器人,“点点,你怎么不恭迎贵客呢?”

‘点点’机器人,闪烁着头部的光影,无不谄媚的奉迎着,“姑娘太美,我已经眼花缭乱,惊艳的无语了。”

望着仿佛一夜之间成熟的石舞,须平内心感叹,真是大姑娘了,少了些许清纯,多了许多的持重感。他忽然发现披散着长发的小舞,简直美的令人窒息,莞尔一笑之后撇嘴继续说道,“刚回来就拿你哥打镲,是不是?我没让你尴尬厌烦就好了。……都过去了,他们也跟我说明了情况,我只是昏迷了三年多而已,你哥没病,放心!”他随后手指贾阳的方向,“继续精研三分法吧,我看你已经略有小成了,三淡色寓意‘撒旦’了都,很了不起!哈哈……你这美美的小妞儿还不快来拜见这个嫂子?”

“新婚快乐!小舞见过贾家嫂子。”石舞拖拽着顾仪,一同来到贾阳面前,三人拦腰伏肩的抱在了一起,“哟,嫂子,你好香啊。”

“你不是也一样?还说我。”贾阳侧着头嗅闻着,手指拨弄着石舞的长发,“咱仨人啊,现在都是腻香了,是刻意掩饰过的香气喽,据说呀,我们当年可都是自然的清香,谁也别说谁。”

“谁说你当年是清香?”顾仪玩笑着调侃,哈哈大笑着,“老实说,除了须平,谁还闻过?说过你当年是清香型?”

三个女人叽叽喳喳的旁若无人的聊起来了,探讨玩笑着服饰、发型和化妆品来,自顾自的开起了小小的会议。

“石舞!”石风面露不悦,沉着脸大声的打断了她们,“你从一进门就无视我的存在,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哥哥吗?”

“呦……这是我亲哥啊,您好!”石舞侧过头来,白了一眼石风,轻哼了一声眼露鄙夷神色,“您在什么阶段也忽略过我的存在来着?优秀的人大多是不正常的,记忆力真差。”

“嘿,你个小丫头片子嘿,翅膀硬了是吧。”石风露出了邪魅的笑容,梗着脖子,撸胳膊挽袖子就要上前教训,同时也转嫁了问题,“不跟我打招呼也就算了,你李季大哥还在这儿呢,咱家就没教过你要礼貌吗?”

石舞尴尬的笑了一笑,眼神望向李季的所在,轻点着头,抬手浅笑的招呼着,“季哥好!”

李季慌忙应答,“小……舞……你好。”

李季再次口吃了起来!只有石舞不明就里,其余众人却都是一愣,齐刷刷的望向李季,在这有些尴尬的瞬间,石风正想打破安静氛围的时候,只听门口的‘点点’又再次发声,“欢迎帅哥美女大驾光临,里面请嘞您!”

“头牌‘招子聋’!还不出来接客?”外面传来了熟悉的声音,不一会儿,一身运动装的迟江就和一个姑娘出现在了店门口。

石风很不自然的向顾仪靠近了些。

李季也是惊讶的和迟江点头招呼。

须平上下打量了一下迟江身边的人,审视了片刻啧啧出声,“小美女,吴莲芝,您也没什么变化啊,还是那么的美丽销魂。”

“你还记得我呀,须平。”吴莲芝双眼含笑的扫过众人,大跨步的就进入到屋内,“大家好!”

众人都在起身招呼着,再一次落座之后……

“怎么会不记得?你当年可是把我风哥折腾的够呛啊。”须平重新换了一泡茶冲沏着,手指着桌上烟盒让着迟江说道,“‘蛮力士’抽烟自己拿。你不是说晚上才过来吗,你从没来过我店里,是怎么找过来的?

“弄孩子弄得非常疲乏,趁机早点儿到这里,我们俩也躲个清闲偷个懒儿,真想你们了!……你和我手机连接有‘速航’定位啊,你连这个都不记得了?真是发烧,烧的脑子也坏了吧。”迟江自然而然的点燃了一根烟,拘谨的环顾着四周众人,压低了声音,一语双关的小声询问,“他没事儿吧?”

大家向迟江解释一番,须平只是失忆三年,现在正常的不得了。

吴莲芝此时眼望石风,故作妩媚浅浅的笑着,“怎么了老同学,同桌那么久,见了面,你连个招呼都不打吗?”

“你可真是阴魂不散!”石风看着吴莲芝,勉强呲牙轻笑出声,又重重的拍打了迟江的肩膀一下,速度的转移着话题说道,“这就是你媳妇儿?你们都有小孩儿了?真是速度啊,您床上也这样吗?哈哈……你丫怎么看谁都好啊,都是别人的女朋友清秀可爱呗。……李季你看,我就说吧,保证你不会尴尬,现在应该尴尬的是我才对。”

李季也是吃惊不小,怎么迟江没有和刘妍妍走到一起?迟疑了一阵子,急忙拐弯抹角的发问,“听须平说你要带着媳妇儿孩子一起来,孩子呢?”

“刚六个月,这场合儿也不方便带来,好像是跟你们讨红包儿一样。我媳妇儿说了,今晚要和众兄弟痛饮几杯,我俩都喝多了,谁来看护孩子呢。”迟江喷出烟雾,轻轻的弹掉了烟灰,斜眼盯着李季的面庞说道,“我们当天就分手了。”

吴莲芝忽然的大笑了起来,手捋着发丝缠绕着,“又聊说刘妍妍呢吧?那个‘妖精’是不是已经成为你们哥儿俩的心结了?嗯?”

“你快算了吧,这哥儿俩在一个姑娘身上快活过,怎么会是有心结呢?”石风急忙打断了吴莲芝,手握茶杯邪笑着,接口说道,“我看这哥儿俩应该结拜才对。”

“石风,你现在可是变了啊,出口成脏的胡乱开玩笑,你可知道,你口无遮拦以后,后果会很严重啊,我晚上回家要接受惩罚的。”迟江眼神瞄向顾仪轻轻点了一下头,回望着石风讽刺道,“顾仪居然还没放弃你,真是恭喜。”

“他俩三个月以后就要结婚了,你们两口子也去喝杯喜酒吧,到那时候再说恭喜不迟。”李季拂拭了一下桌面水滴,也在慌忙的转移着话题,像是记起了什么一样,向迟江询问着,“我记得你以前都是一身儿阿迪达斯的运动装,怎么现在品味变了,一身儿耐克啊。”

这时,石风咋咋呼呼的,学着吴莲芝的样子,忽然的也是大笑了起来,仿佛课堂上踊跃的回答老师提问时一样,举起了手说,“我知道!吴莲芝小美女有个俄罗斯名字叫做‘贼拉克夫娃’,所以‘蛮力士’要更换服装品牌,明白的告诉对方,自己非常的‘耐克’!”

“我打死你!”吴莲芝涨红了脸,作势要进攻石风一样的轻抬了抬手臂,无不赌气的说道,“姐除了当年猛追你以外,迟江可是我正儿八经的第一任,你才‘克夫’呢。”

一直沉默不语的顾仪,被石风逗得轻笑出声,心中积郁多年的阴霾也随笑声散去,微笑面向爽朗的吴莲芝说道,“你当年怎么就看上这家伙了呢,他哪里好?还非要跟我抢他。”

吴莲芝偷偷的瞥了一眼迟江,很是不好意思的对着顾仪微笑,大方的回答道,“我当年是从一进班级就对石风有好感了,我认识石风可比你早,但是真正对他下手却比你晚,还不许我公平竞争一下呀。我自己也不知道,当年究竟喜欢他什么,兴许是石风粗旷直爽的性格,或是轻巧健美的身体,也可能就是对上了我自己的眼缘了吧,没有任何原因,就是喜欢,纯纯的喜欢,没有任何的目的性。嗨,顾仪,我这直肠子别再话多的引起其他误会了,我这人就是废话忒多,你不要多想啊。你说笨女人之间是不是真的没有友情呀?”

“要是说直爽痛快,你也不差啊。石风肯定不如你,因为他是男生,性别跟那儿摆着呢。”顾仪再次审视着吴莲芝,感觉也不是很讨厌她当年的作风,红着脸眨眼说道,“女人之间没有友情!可是在我这里又不绝对。咱俩这么聊天儿,勾起了过去的往事,你就不怕迟江不高兴呀。”

“他不是当年也猛追过你吗?他有什么资格不高兴?”吴莲芝侧头直视着迟江,捉住了他的手威胁着,淡淡的笑着,“别让我揭你老底儿啊,你有不高兴吗?”

迟江略微一愣神儿,回握着对方的手,轻拍出声,“哪儿能啊,不能够!我说媳妇儿,你们就聊你们的呗,别老捎带着我好吗?快去和顾仪做好朋友吧,手拉手去建立闺蜜友情,不要总是询问我的意见,好不好。”

………………

已经半天没有开口说话的须平,很享受的听着大家相互的聊着,娴熟的给众人冲泡着茶水,思虑着人生真是非常的奇妙,自己昏迷沉睡了三年多,这其中,发生的任何事情他并未参与其中也一概不知,但大家却都在说聊着须平还能够忆起的当年。世界真是很小,转来转去的许多年以后,同学们还能坐在一起谈心,还都尽量迁就着我,不让我的生活变得复杂,尽量不去说那三年之中发生的事情,也尽可能的让我能够插的上话,想要对我公平一些,内心很感激这些可爱的校友们。

“须平哥。”石舞关切的轻拍着须平的膝盖,浅浅的微笑着前倾身体,“你想什么呢?怎么半天不说话呀。”

“你有什么打算呢,小舞。”须平简捷直白的说到。

“一辈子不嫁,独身主义了我。”石舞能深切的体会到须平所指,也非常简单郑重的回答到。

石风一听小舞要独身,瞪着眼插话进来,“别胡说八道,女孩子该嫁人还是要嫁人的,别总是赖在家里头。”

“又不吃你喝你的,你管得着吗?”石舞板着脸,严肃的冷冷说道,“别什么事情,总是拿着一副长辈哥哥的架势,自己浑噩的混着日子,还要教导安排别人的人生吗?快歇会儿吧你。”

“嘿,我这暴脾气嘿,管不了你了是吧?”石风装腔作势的就要起身,眼望着大家都很平静自如,也就再次坐了下来,虚声恫吓,“你随便吧,但是不要触碰我的底线啊。”

须平还在平稳的斟着茶水,缓缓地平静着放眼四周,并不针对于任何人似得说道,“你有你的情感底线,别人不小心伤到了你,你就会痛,其他人也有他们自己的底线,我们如果也不小心伤到了呢,他会不会也很痛?”

“谢谢须平哥!还是你能体会我的感受。”石舞突然低头抽出纸巾,擦抹着夺眶而出的泪水,低泣出声。

贾阳不忍众人目光全都落在哭泣的小舞身上,慌忙的岔开了话题,笑眯眯的转向迟江,八卦似的大声询问道,“你和吴莲芝是怎么走到一起的?还那么早就抱上了小宝宝,真是羡慕你们!”

“我俩啊,其实很简单俗套,就是车站偶遇。”迟江有些温柔的眼望吴莲芝,双手抱抚着后脑勺,舒缓了一下情绪抬高声调说道,“简单讲一下孽缘过程吧,其实有些搞笑,现在回忆起来,感觉极不真实。话说有一天,英姿勃发俊俏异常的我正在车站等车回家,平淡的生活两点一线,突然,我发现就在不远处,有一个大大的美女。你们都了解的,男人嘛,就喜欢夏天在街上看姑娘,是吧?只见这个妞儿,身穿着纯白色的短款连衣裙,修长笔直的大长腿在我眼前晃动着耀眼,还长发飘逸的我都能闻到她是用的什么牌子的洗发水儿了,真是,真是非常漂亮!在人群之中我就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没想到,这大美妞儿居然在冲着我傻笑,我当时都懵了,心想,这姑娘别不是有什么毛病吧。……再看,还在冲我傻笑,再看,依然呲牙咧嘴的冲着我傻笑着。我就琢磨,这究竟是也看上我了?还是,她本身就一大傻妞儿呢?我当时内心就有些不安和慌张了,我心里就期盼着公交车马上到来,赶紧逃离这傻妞儿远一点儿,你们知道的,我看姑娘也只是在暗处欣赏的看,偷眼看嘛,绝不会轻浮的上去搭讪的,咱是正经人!正在我思绪万千之时,突然就听到这呲牙傻笑的大美女叫出了我的名字,‘迟江!’,那声音清脆的就像是百灵鸟在歌唱一样,动听极了。我立马快步上前,一眼就认出了曾经不知何时,就早已深刻心中的那个姑娘,原来是‘校花吴莲芝’同学呀,这之后我们就自然而然的走到了一起,她以傻笑攻势开始疯狂的追求我,后来我就招架不住,就从了她了,激情过后,就有了爱情的结晶,有了孩子以后,哎……我就只能爱她喽。”

“呸!你才是只知道傻笑呢,那些日子,是谁三天两头儿的往我单位‘送温暖’啊。”吴莲芝轻啐了一口,鄙视的上下打量了迟江一会儿,眼内含笑,“还努力装扮自己龌龊的内心,还正经人两点一线的呢,我呸!不过呀,听你时不时的夸我两句,虽然虚伪但我听着舒坦,老娘我就原谅你了!嗨……也怪我涉世未深,轻易的就被这‘野兽’感动了。”

“好在是你俩的感情还不错。”石风试图从尴尬的环境里挣脱出来,半开玩笑的马上转移了话题的重点,以避开石舞幽怨的目光,“你们看,我和我妹到今天为止,还是在不断的争吵呢,真的很羡慕你俩雷厉风行的做事态度,孩子都有了。”

在石风说完话许久,也没有人搭腔应和,仿佛大家全都是有着自己的心事一般的沉默不语着。李季此时正在痴痴的望着石舞的脸庞发呆。流着泪水哀怨低泣的小舞,直让李季看的痴了,忍不住的询问道,“小舞,你没事儿吧?大家再次聚到了一起,你别总是一直哭啊。”

“我没事儿的,季哥。”小舞略有些惊讶的侧头,勉强的挤出了一丝笑容,不知道是不是针对于李季说的,石舞重复了一遍,“我就是在想独身主义呢。”

“现在还可以独身,等到你遇到合适的,就不会这么想了。”李季点燃了一根烟,很诚恳的说道,“既然身在俗世,就要依照俗世中的规矩来,该结婚还是要结婚的,这也要看你今后的缘分了吧。“

“我要遵从于自己的内心,去感知这个世界,直觉第六感。”小舞梳拢了一下发髻,含着泪笑吟吟的说,“我越来越觉得须平哥说的很对,不管是梦还是现实,对于自己内心不喜欢的,绝不屈服从众。”

李季也挤出了一丝微笑,很从容的缓缓说道,“小舞啊,你和须平聊的多了,难免会被他带偏了,独身主义固然很好,但是不从众的融入社会怎么行呢?那样显得多么的特立独行呀,没朋友啊。须平就因为不屑从众而吃亏很多,其实就是他太过善良天真了,不谙世事。就这么一个人还在满处宣扬梦境、现实和灵魂感知,其实啊,只是他的借口罢了,他是对无力改变现状的一种精神寄托而已。我来给你粗略解释下吧,现实其实就是不可把控,灵魂感知也只是臆想罢了,而梦境,看似是在心有所想的不断在重复期待着,其实,梦境是在不断的删除着已有记忆!使自己不断的去忘记,那是一种叛逆,是逃避。”

众人惊愕的望着李季出神,须平却也是直勾勾的望着李季,仿佛不认识了他一样,轻缓的吐字,“不可把控的臆想和删除,您删除的臆想多吗?忘记?你忘了自己是谁了吧?你能说说你自己是谁吗?”

“我就是我自己啊,我是谁,好像并不是很重要吧?我只是有些同情你。”李季字字清晰,斜眼漠视着须平,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你须平,经常幻想着、引导着大家,在往你的路上前行。你自己有没有想过,你的怀疑态度,你说过这对那错的,好像是很有些道理一样,大家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与态度,全都在顺从着你的思维前行,你有没有想过,所有你周边的朋友和今后未知的世界,全部都被你一人抹杀掉了,你连今天晚上将要发生什么事情都不知道呢,你怎么可能知道过去与未来?还要让大家认同似得一路跟随?其实啊,我们生存的世界每天都在变化着,日新月异,突飞猛进的,一定要是你来制定标准顺从吗?不要很确定的给我们指路好吗,我们人人生来就已经本自具足,我们不需要导引者,各活各的,你也不需过份的忧伤唉叹!做怜悯世人的模样。”

“然后呢?”须平冷冷的面对,仿佛知道了一切答案似得反问了一句,忽然很诚恳的解释并质询着,“我并不是要大家认同学习我,也并不是什么导引者,我只是给了个意见或提示,你们去运用,找回你们自己而已,这样吧,你干脆一次性的说明好了,你对我的同情一定要拿出证据来,我洗耳恭听。”

李季简单的思索了一下,挑眉向上,轻叹了口气,“学习一下您须平的腔调啊,首先是虚幻式的开场白,我们都自虚空中来,我们看见的越多,烦恼也就越多,是不是?不妨都来浑噩的过日子就好,不求也就不会失去了。对吧?须平,你有时候活的很纠结难堪的,还记得你的上次进货吗?你当时发现市场上出现了一大批假货,那批并不是岩茶,而是生长在水边的洲茶,你对如此大批的假货根本就是无能为力的,本着对自己和客户负责的心态,你就想先让市场,消耗稀释一下这批假货的库存和流通,等了好一阵子,你才再次进货的。结果,你依然等来了下一批的假货!这说明你的辨识能力是有问题的。有些事情,你是躲不开绕不掉的。再熟悉的老客户,也会逐利般‘九真一假’式的欺骗熟客,人家才不在意你作何感想呢,就做这最后一单了,就是一锤子买卖了,你能怎么着吧?之前的诚信全是铺垫,商业模式下大家都一样。你心地纯正的正直待人,不是人人都像你一样的单纯,我们大家都需要生存,生意就是生意,是要挣钱养家来实现社会价值的,我们现在应该学习的是社会学,是要怎么能够更好的去适应这个社会,更好的生活,该欺骗该低头的时候,就要欺骗就要低头,守着自己的精神世界,只会被社会淘汰!虽然我也注重精神世界的东西,但是,你也做的太过了,所以,我同情你。”

须平在认真的听着,时不时的轻笑点头,仿佛极其认同,“这也不能怪你,你这么想,大家也同样这么想,好像只要有能力能挣到钱,不管你是采用的什么卑劣残忍的手段,大家都会仰视着你,一脸的崇拜掺杂着嫉妒,你自己也仿佛很享受这种‘成功’一样,哼!这就是你口中的社会价值吗?这就是人生的目的与价值吗?那就要简单许多了啊,你可以放下颜面不要脸的天天去网络上骂人啊,谁最有人气,你就去评价他去骂他,死揪住他的一小点儿错误无限放大,先提升自己的知名度,不要脸的先要有了些名气,‘金钱’自然就会来找你了,有人会专门给您送钱来的,然后你再反向操作洗白美肤,自然就能挣到许多钱了,这往好了说也叫会‘拉赞助’吧。我只是举例说明众多龌龊卑劣方式的其中一种,还有许多无耻的方式呢,你看看现在的食品、教育、医疗、建筑和环境,就能了解个大概了,互相伤害中饱私囊呗。这就叫做会融入社会了?这叫助纣为虐,助凶为恶!其实,钱很容易得到的,只要放下就好,放下脸皮、自尊和良知……这些恰恰是我最为看重的东西,我是不会放下和出卖的……”

李季轻蔑的笑了一笑,插话说道,“说的跟真的一样,那么简单,你就挣钱给我看看啊。”

“我不屑。”须平说。

“假清高。”李季反驳,“是没能力吧?”

“我要钱没用,我的物质欲很微弱,一天又吃不了十顿饭,再说了,为保品相艳丽售卖者几乎全都成了化学家,吃的都是些什么垃圾玩意儿啊,没有一点点的分辨能力,什么好东西?什么肮脏的东西都能往身体里填充的吗?我也不需要那些所谓的奢华物质来提升自信。”须平辩解到。

“你没钱,说什么都人微言轻,毫无意义,只是意淫罢了。”李季继续讥讽着。

“一昧的贪婪,像极了行尸走肉,只是空有一具腐朽的躯壳而已,我也同样的同情你。”须平说。

李季也学着须平的口吻,继续脸带嘲讽的质询,“你要是同情我,也请拿出证据来,我也洗耳恭听。”

“哈,我的证据也许在你眼前是无力且苍白的。”须平轻微的点了点头,面带着慵懒的笑容,动作缓慢的点燃了一根烟,“有许多豪富一生和穷困一生的人,我就不一一举例了,‘富豪们’是不会与人分利的,他们的富有是利己而来的,我也就不再阐述这个群体了,造福世人的却多是潦倒之人,我这里举例说明一下,庄子拒绝相位,用思想传世,特斯拉的交流电不申请专利,供人类免费使用,等等等等……,还有许多许多这样的人,富贵名利在于他们来说,其实是唾手可得的,但是他们选择的却是继续穷困潦倒的生活一生,不致自身具有私有商业化的劣等品质而失德。在人类历史上,谁才是真正的‘富有’显而易见。”他弹掉烟灰,“既然是已发生的历史,就一定会有时间参与其中吧,时间其实是变量的,时间的顺序是可以被轻易穿越的,根本就不存在什么开始和结束,真正的死亡是在他死后再也没有人会想起他了。当年也许世人仰望的功成名就,却因自己追求的是私欲市场化而被世人逐渐淡忘,参考一下当年名利双收的商人爱迪生的生平吧,能让人们记住的并怀念的,是思想,是做过有益于全人类发展功绩的人,时间再漫长年代再久远,也会在人民当中刻印永生的。我们与前辈并存共有的,并不是什么个人价值和富贵,而是思想是高尚的人格!我们真实的生存状态,也只是其他事物的投影而已,换句话说,我们和我们的人生只是影子罢了,一个影子,你还想要捉住些什么东西吗?譬如所谓的铁富贵,您贪婪的贪吃的再多再奢华,也终会化为一滩臭水的。肉身自后留与不留都无所谓,还是要看化烟轻飞时有没有那一缕忠魂招摇世人,为后世留有思想财富或有益于全人类的道德情操。”

“不知所谓,强词夺理!”李季感觉一头雾水,根本听不明白,也不理解须平想要表达什么。

“没有结果,也不要注重结果!生死也并非就是始就是终,享受其过程就好了。你称之为迷信的事物,恰恰是别人的信仰,你的信仰也是别人眼中的迷信。有些神奇事物的真像,会很吓人使人迷茫令人恐惧的,只是有些人,那些有话语权又有绝对权利的人,他们是知道的,他们相信那些真像,也真的不想那真像被普及,他们刻意掩饰着神秘着,并不会普及生死灵魂的真正含义,就是你口中的不知所谓了,听明白些了吗?”须平感到李季与自己意见相左,想要提示的继续深聊一下。

石风在听了许久以后,打着圆场插话进来,“得了,得了,这儿哪儿跟哪儿啊,这是茶话座谈会,你俩弄成了双方辩论,无聊不无聊?我都听得困了。”

“是啊,多没劲。”贾阳此时也假意打了个哈欠,斜瞟了一眼须平,微笑着说道,“李季,你别理他,整天就跟喝多了一样,胡言乱语的,他就是有病。”

石舞轻嘬了一口茶水,低声幽幽的说道,“须平哥真是快修炼成饮风吸露的神仙了,和大家都不在一个频道上,有交流障碍了都。”

“收拾!诸位起驾,我们换地方了,喝酒去。”须平大笑着,在不再哭泣的石舞的后脑勺上轻拍了一下,“就留给时间来决断吧。我们依附于时光,不断的提升着自我,需要的也只是‘转念’二字罢了,提升的究竟应该是什么呢?还是那道选择题,物质?意识?”

物质和意识怎么会是对立的呢?它们应是相互促进推动的。如何促进推动?转念吧。

戒掉贪婪以后,就会豁然开朗的。

四十二.都还好

在去往餐厅的路上,人们尽量联系着还能够联系到的人,松散的三三两两的缓步行走着,慢慢的就男女分开扎堆行进了。迟江与须平并肩走着的时候,低声的质问着须平,内心充满了疑惑与抱怨,“你丫不是知道我媳妇儿是谁吗?怎么没和李季说明呢?您是不是又犯间歇性的毛病了。”

“我这间歇性,其实就是不感兴趣,也记不住的。”须平呵呵的傻笑着,向迟江递出了一根烟,“我老惦记着你媳妇儿干嘛啊,李季有些事情是会自己解开答案的,直接告知的结果,哪里还有回味呢,他要怎么很好的体验自己的人生呢,你说是吧?”

“你就不能帮忙传话说明?你都有我俩的联系方式啊,你丫飘忽的让人不能理解!”迟江点燃了烟深吸一口,表情复杂的说道,“当年李季删除了我的联系方式,我还想郑重的写信给李季,解释一下前因后果呢,失去他这个朋友,我很失落,我俩其实都是被刘妍妍给骗了。”

“写在纸上的能是真心话吗?还要写信呢,鬼才信!李季上午还跟我说呢,所谓的朋友,本身就不可信。”须平轻吐烟雾,斜眼望着迟江说道,“其实是都被妍妍姐骗了???所以呢,你们俩之间有了间隙和误会,你们不会当面儿说吗?非要在第三人口中得知对方的想法?‘传声筒’能够真实的表达转述吗,难道那样的声音不会‘失真’吗?都不用猜,以后直接当面儿问就好了。”

“都是什么歪理?那么多情书、报纸和历史书籍不都是白纸黑字书写的吗?怎么就不可信呢?”迟江对此嗤之以鼻,很不赞同须平的说法,“有第三方出面调和矛盾,也是大家常用通用的手段之一呀。”

须平频频点头嗯啊,首先表示了肯定,随后眼光迷离空洞的说道,“情书,不管是写的多么华丽出众,其实也只有三个字就可以表达,‘我爱你’,报纸和书籍等等的书写在纸上的文字,三个字也能清晰转述了,‘进来吧’。至于史书写的历史嘛,你想,是什么样的人,才有资格书写历史呢?但是,真实的究竟发生了什么,是不能用文字描述清楚的吧?我说的是信与不信!这就要看你个人的理解了。至于你和李季之间的事情,还是要靠你们俩自己去面对解决释然的,有些事情一旦习惯了依赖和接受,仿佛已成铁律定论般都去照搬重复操作,就不会懂得珍惜和感恩了。”

“人家都说你爱胡扯,真是一点儿没冤枉你。”迟江努力的审视着须平,仿佛要在他脸上看出些什么来,“你丫还真是病的不轻!”

须平忽然对迟江表达了好感,“迟江,我爱你!”

“别他妈扯淡!”迟江张嘴就骂,毫不犹豫。

须平进而继续停步回头,对走在后面的贾阳吼道,“贾阳,我爱你!”

“你有病吧?别发神经!”贾阳被须平突如其来的吼声吓了一跳,很不好意思的红着脸笑骂着冲口而出。

“你看,这信与不信,是不是很明显了?我明明只是对你俩说了同样的话啊。”须平很委屈的哂笑着,不无抱怨的对迟江说到。

“好像是有那么一点儿意思啊,我还没咂摸出味道来,我回头细琢磨一下。”迟江歪头沉思咂嘬着嘴唇,在身后轻推了须平一下,催促道,“你这聊天儿方式,一般人还真听不懂,咱赶紧走吧,一会儿让你给我聊晕了,我还喝不喝酒了。”

须平预定的是一家本地菜的特色餐馆,名叫‘老南承’,紧临着繁华街面,门面不大好像是个苍蝇馆子一样,里面也不设包间却洁净异常,虽然地方不大,但是菜品很正宗,只能包下了整个的餐馆,拼揍桌子了。一行人在说说笑笑中,正向前走着,眼看就要到达了目的地,一众人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声的喊叫声音,时断时续的,“小红……小红……小红……”

迟江眼尖,一眼就认出了是张临涛,他正蹲在‘老南承’的餐馆门前,扯着嗓子在吼叫。迟江上前拍打着张临涛的肩膀说,“嘿!你干嘛呢?瞎喊什么呢?”

“这么繁华的街道,姑娘们来来往往的,我就不信今天还碰不上一个叫‘小红’的了?”张临涛郑重其事的说到。

“你这是瞎猫碰死耗子式的想要惊喜缘分啊,就你这智商还想蒙骗姑娘呢?老大不小了也,还那么傻闹腾呢?快别幼稚了。”石风上前点头微笑着算是招呼了,马上也蹲在了张临涛的身边,扯着嗓子喊道,“婷婷……婷婷……!?”

须平抬起左脚,搭在台阶上大笑着,“看你俩谁能蒙准。玩儿心还是那么重,玩儿吧俩傻冒儿,都他妈是神经病!”

“你们都是一对儿对儿的,你们是不压抑,你们能体会老光棍儿的心情吗?哎,风流浪子偏偏贫,多情公子少娘们儿啊。”张临涛装作是快哭出来了一样的,声声控诉着,掩面低声,“小红……你到底在哪里啊。”

迟江摇头叹息,很同情的鼓掌说道,“演的太好了!”

“石风,你别跟着起哄架秧子了,快进去吧,都别跟这儿丢人现眼了。”顾仪大声的呵斥着,率先进入了餐厅。

这个小餐馆墙壁斑驳,地砖也是许多年前的式样,仿佛是年久失修的危房一样的,但是屋内规矩整洁,身在其中很有些年代感。餐馆内的老板娘热情的招呼着大家,她自来熟的性格,突显着嗓门儿的高亢洪亮,像极了‘街坊邻居们’。这老板娘大妈和大伙儿一起的商量着,挪动摆放着桌椅,嘈杂热闹的一堆人运动着,直让这间小餐馆瞬间温暖了起来。

“我们家都是纯家常菜,既干净又卫生,价格虽然略贵一些但是用料良心,你们放心吃,就跟到了朋友家做客一样的安心的放心的吃,你们大哥是大厨子,咱侄子是打杂儿配菜,我就是迷人的门面前台了,有事儿就招呼我啊。”这个大妈老板娘扯着嗓门儿和大家闲聊着介绍着,哈哈哈的恣意欢笑着,声若洪钟似的飙着高音,每个人都能听得很真切,“一会儿我家爷们儿忙活完了,让他也来前头,陪你们喝点儿,也给他放放假休息一下,跟你们凑凑热闹,你们包了场子,他来蹭酒喝,大姐给你们打折!”

“谢谢大姐!”须平呲牙笑着,客套的开着玩笑,“不如,您一会儿也来喝两口儿,我们把你们两口子灌多了,我们也好逃单不是吗?”

“行!”老板娘痛快的答应着,反身向后厨走去,留下一串的爽朗笑声,“我给你们拿酒去,泥封莲花白!”

须平在这周边已经生活了多年,对这家‘老南承’再熟悉不过了,他经常在晚上关了自己的店门以后,来这里吃饭喝酒,认识熟识了许多这餐馆的老客人。这个夫妻档的餐馆在附近很有人气,虽然不知道夫妻二人的姓氏,但也是经常的来光顾,一起的招呼玩笑的。

人还没有到齐,大家一边喝着茶水一边的闲聊着,迟江懒散的后仰着身体说道,“你们谁还记得陈束戈?”

“知道这个人,但他在我的记忆里好像都没张嘴说过话,为什么提起他?一会儿他过来吗?”须平问到。

“他来不了,他和哈历波一样,被‘上帝’找去谈话了,这小子几年前迷上了美发,执着的想要精研美容美发行业。”迟江停顿了一下有些迟疑,瞪眼望着须平询问,“我现在提起哈历波,你没事儿吧?真怕你丫再受不了。”

“啰嗦。我都说了,我没事。越是能让我痛苦和回忆的事情,越能促进我的心智成长呀。”须平微笑着摆了摆手,略带调侃的催促着,“你继续,他犯了什么事儿,被带走的?”

迟江观察了一下须平的面部表情,又和石风对了一下眼神,在看到石风大方的点头示意之后,继续的说道,“这个陈束戈在高中的时候,其实我俩走的还是挺近的,我感觉他的行事作风,其实是有些中性的,总是不男不女、不阴不阳的。嗨,就是爱臭美好打扮,特别注重修饰自身的形象,都说,美到极致是中性嘛,也是可以理解的……他在爱上了美发业之后,就去学习了速成班课程,后来在一家中型店面里做了个发型技师,每三五天就要变换一些服饰和发型,头发也是经常的打理,染色漂白或烫个小卷儿扎个小辫儿什么的。就在三年前,我们一起吃了个饭,一直追他的‘小老板’也就是他们门店的女老板,是个姑娘啊,家里也算殷实,他俩决定年后就要结婚了,可是就在年底,陈束戈被查出了白血病,治疗的时候自身抵抗力变得很弱,他不得不生存在绝对无菌的环境当中,纯洁呀,环境必须纯净的很。我们要是去看望他,也需要带着口罩,不能是感冒的状态,可惜啊,没能坚持多久人就没了。很奇怪,他家族中也没有遗传史,怎么会得那种病呢?我估计是和他平时工作中,接触到的化学制剂的染色剂脱不开关系,只是我估计,通过皮肤或头皮渗透到身体血液中了。哎,哎…………真是很绚烂的臭美了几年,人就被带走了。”

“爱美也是天性,无可厚非。”石风前倾着身体,手臂枕在桌面上,咂舌叹气的说道,“但是,不惧危险的滥用化学制剂,忽略身体的健康,使身体受损,一味的追逐外在的美,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须平在脑中极力搜索回忆着陈束戈的形象。记得当年的他很是显眼,穿着的非常前卫,头发时不时的还扎起辫子来,在人群中特立独行的炫酷极了,评价似得说道,“他给人直观的感觉,真是能够马上分辨并记住的,外形非常的与众不同,看上去真是太好了。哎,他这如镜花水月一般的命啊,真正的与众不同还应该是内心的东西吧?无知的只追求外在美而忽略身体承受力去滥用化学品,只会摧残自身失去健康生命。哎,人都不在了,咱也只是随意聊起罢了,不做过多评价了。迟江,你的那一众兄弟好友呢,仲倪、封侃、尤诚散呢?他们都干嘛呢。”

张临涛在一旁未等迟江回答,就接口插话进来,显得异常兴奋,眉飞色舞的说道,“这帮孙子都不是省油的灯!哎诶,我最羡慕仲倪那小子,跟风静交了两年多朋友,最后丫却把风静她小姨给办了。仲倪和风静的小姨现在已经结婚,俩人都在国外呢,断绝了一切的亲戚往来,跟我们的联系也中断了,属于失联状态。封侃和尤诚散现在都在公安口儿,一个交管局一个经侦处,封侃交管局的,都混的风生水起的。”

“哦,尤诚散数学学的不赖,具备形式定义的优秀的逻辑能力,做经侦工作也算对口儿。”须平点头沉思着,忽望着张临涛直视询问,“那你呢?现在您在哪里高就?”

“哈哈,我呀,我学中医的。”张临涛尴尬的笑笑,半开玩笑的说道,“本来是想进修学习妇科的,嘿嘿。结果误打误撞的发现,自己很有中医药的天赋,就先这么定下来了。”

酒菜一样一样的端了上来,答应要来的同学们,却一个都还没来,先不等了,大家动起了筷子吃喝了起来。

迟江说着客套过场和些祝福的话,举起了杯子,一饮而尽之后继续着话题,“涛哥可不是一般人呐,very厉害!我之前的病,就是涛哥帮我治好的。我左脸和右边后背的肩胛骨位置,前一阵子,分别长出了两个疙瘩,去医院诊断,说是粉瘤,要做切片和病理分析,然后手术切除掉。咨询涛哥以后,没动刀子,十几天就帮我医治复原了,涛哥,您自己的光荣事迹,您给自个儿给‘广播普及’一下呗。”

“哦。都说中医没有外科手术,其实是没有根据的,我们传统医学是有简单手术干预治疗的,迟江那玩意儿,也可做手术解决,但是没有必要。有可能还会留下些疤痕。”张临涛涨红着脸,征询着意见,小范围的低声说道,“正吃饭呢,我就小声阐述说明一个‘下三路’手术例子吧,咱们大老爷们儿,没那么多讲究吧,反正也都不会忌讳的,所以,我就举例个痔疮手术吧?”

“嗯,没事,你说吧。”须平鼓励着,好奇的等待着,“不让那帮叽喳少妇听到就好。”

张临涛继续的压低声音,小范围的叙述了起来,“中医有一不传之秘,运刀如神,名曰‘菊花残’!”他刻意的故作神秘感,烘托着气氛,“哈哈,手术是这个这样的。首先,拿一个猪膀胱,套在一截竹管或是芦苇管子之上,插入宝贵‘菊花’之中,然后画面定格的会很美!医生运气大力的吹起猪尿脬,也就是膀胱啊,使其在内膨胀,然后连同菊花一同拔出。我还是换简洁语法快速说明吧,手术刀喂火消毒,切除病灶之后,在创口上涂抹田七等草药,细致消毒。菊花出来是出来了,是不是现在就是脱肛状态了?要怎么把它塞进去呢?‘倒悬其人’这就是古人智慧啊,趁着病人不注意的时候,在他的肚子上蘸上少许凉水,病人是不是就会不自觉的去收缩腹部了?自然而然的菊花也会随之一紧,‘入矣’!利用重力使菊花自然的回归原位。这是不是很高明的外科手术呢,谁说中医没有手术治疗?没听说过华佗吗?”

“有点儿意思啊。”石风赞叹道,连珠炮似得连续发问,“没想到咱们中医的手术治疗方式,真还挺厉害啊,也很特别。嗯?那现在大家为什么都不用中医疗法?绝大多数也都选择用西医去医治,基本也都快放弃中医理论了呢?你给迟江治病,用的什么方法?”

张临涛明显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明白的说出了自己的理解和使用的方法,夹带着些许的愤怒说道,“是啊,都愿意选择西医来治病了,说起来这些我就来气。西医见效快啊,不求恢复只求控制,难受和疼痛感马上消失,有病带痛的患者,谁不愿意尝试早些舒适起来呢?其实,所有的病症除了意外伤害之外,全都是吃喝出来的病,再加之没有一个很好的生活习惯,是久而久之的日积月累的结果,……不要反驳!吃的又不是砒霜,哪有那么立竿见影的效果?可是,西药却可以立竿见影的效果显著,别看症状暂时得到缓解又仿佛是病症被解决了,实际上多年后的用药后遗症才是真的病灶呢,有病后就会不断的再生病,治好了这里再治那里,按下了葫芦起来瓢,人们就再也健康不起来了。哎,其实,他们只是不断的控制维持着病症,并不能完全恢复治愈疾病,病人们也总是不能痊愈的,他们让病患大众们不间断的使用着西医药物维持着,压制着症状掩盖着病情,开始做起了生意来,西医就是市场化的利益掠夺!令人担忧的是,我们中医也开始追求市场化了,就拿中草药用料来说吧,因为种种原因,原材料稀缺断货,还有些材料只求生长速度快,导致许多的人为干预其成长,药性自然就失去了很多,说白了就是原材料不真了,野葡萄染色后冒充五味子,白附片被掺入红薯或土豆片,早已被提取汁液后的黄连依然当作黄连来出售,一捏都是渣渣了,还在原价出售,都在幸福养生般的吃着猪皮狗皮熬制的,所谓阿胶……哪里还能起到相应的药效呢,还他妈都抱怨中医不行中医大夫不行的,应该指责的是那些丧心病狂的造假者吧?中医大夫辨证再正确用药再精准,那些药方真能治的了病吗?啊!?病症本身就是个缓慢恢复的过程,再加上原材料不真,哎……大家也就逐渐都抛弃了传统中医,不再信任,进而只求西医的速成见效了。良心,在急功近利的金钱利益面前简直是一文不值,究竟是谁病了!?聊到这儿了,难免激烈抱怨一下。兄弟们休要见怪!”他急火火的一气呵成,自觉有些激愤,随即收缓了语气,“呵呵,言归正传。现在说说迟江的病症吧,他这病症啊,其实古方是有记载的,属于痰核,瘿瘤痈疽的范畴,缓慢方子是有的,也很简单,就是贝母加连翘煎服,或赤小豆加蛋清涂抹,或内外使用微量斑蝥。但是,‘蛮力士’找我的时候,急躁的不行,只想速成,我也只能用激进的‘三龙’疗法了,同样的也不需要开刀手术,‘三龙’指的就是泥鳅、白鳝和水蛭,必须要用白鳝!首先,一条白鳝剁断六节加三条活泥鳅,用铁锅桑木火,干锅烧透后碾成粉末,在三两七钱的高度白酒中浸泡九天之后,分早、中、晚分别喝下,期间不可进食,也就是一天都不能吃饭,只可以喝水。是不是感觉神乎其神又有些故弄玄虚?……你们还是继续听下去吧,毕竟迟江已经痊愈,也并未开刀手术,要相信祖国的传统医学嘛。全部喝完酒水的当晚八点三十五分,用蜡封铜针在结节疙瘩处,轻扎出血,然后取出水蛭放在粉瘤出血处,十几分钟后,因为有烈酒的缘故,水蛭也已然吃饱喝足,自然的就脱离了身体,不用开刀不用吃药,睡一觉后,粉瘤就自动消失了。你们问问迟江,虽然操作起来繁琐的耗费时间,但是病去的是不是很轻松?”

须平认真惊愕的听完张临涛的叙述,很惊讶的目视迟江,迫不及待的询问,“听着有些迷信成份啊。你就让丫这么折腾你?你怎么就那么相信他呢?”

“你不知道,他们家中医世家,‘手艺’也是祖传的。”迟江扫了一眼须平,有些不屑,很随意的表述着,“你别看他每天不着四六儿的瞎混着,其实这哥们儿很有天赋,遗传因素很奇妙的,基因很强大啊。”

“哪有什么天赋?无非就是兴趣加勤奋。”张临涛急忙辩解,刻意的解释着,不好意思的有些沾沾自喜,“我以前认为自己不是中医这块料,但是,耳熏目染的影响确实不容忽视。”

“我要是身上脸上出现粉瘤,我就不会做任何处理,顺其自然就好,能长出来也能消退掉吧,只要自省改变自己的生活方式就好了。”须平正对着大家阐述着观点,自信满满的安慰似的说道,“再说了,鬼谷子号称‘鬼宿之相’就是脸部生有四颗肉瘤啊。兴许是老天爷暗自留下的记号呢,弄掉肉瘤记号,老天要怎么找到并帮助你呢?我不会做任何干预。”

“真会胡扯!你这才是迷信。”石风一脸的不屑,坚定痛快的说道,“我脸上要是有粉瘤长出来,我会毫不犹豫的手术开刀做掉。现今科技那么发达也不会有疤痕留下的,大老爷们儿嘛,瞎臭美什么呀,再说了,男人脸上留有刀疤,还能挡煞气呢。”

“做掉粉瘤?哈哈……估计为了臭美遮丑的美观效果,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会选择切除吧,切除就是痊愈了吗?”迟江含糊的反问了一句,缓缓言道,“一个操纵市场追逐金钱的医者和一个‘不为良相,则为良医’的医者相比,哪一方才是值得信任的?”

但愿世间皆无病,何愁架上药生尘。

解决病痛的方式有许多种,还是看个人抉择吧。诸多抉择的背后,是不相信医学还是不相信人心了呢?

…………

几人酒至半酣,老板在后厨出来之后,寒暄的呲牙微笑,大大咧咧的找了个空位坐下,和众人一点儿不见外的喝了起来,三口一杯二两酒,酒量惊人。众人除了惊叹之外,直夸厨子大哥海量,还是吴莲芝能够抵挡些,一杯再一杯的和厨师老板大哥干着杯,欢畅的痛饮着,看着他俩喝酒也是一种享受。

须平此时黯淡了些许的情绪,四面环顾之后暗想……‘看来其他人都不会来了……’。

小舞换了座位,在须平身边说起了悄悄话,“须平哥,我有些东西要给你。”

“只要不是你,我全都接受!”须平已然喝了不少的酒,无视一切的和石舞玩笑了起来,“你说吧,你还有什么东西没有给哥。”

石舞轻皱了一下眉头,她已经习惯了酒后须平的状态,重重的敲打了须平的肩膀一下,低声呵斥,“哥,你正经些!要不,我就在你清醒的时候再交给你吧。”

“好了,好了。”须平强装清醒,正襟危坐收敛了姿态,转头正色的说道,“什么东西?还搞得那么神秘,拿出来让我瞧瞧。”

石舞在自己的布质大挎包里翻腾了一会儿,拿出了两个本子递向须平,轻声的解释着说,“这俩本儿是波哥的妈妈交到我手里的,一本儿是波哥的笔记,一本儿据说是波哥在无意中得到的,哈妈妈把这本儿泛黄的残卷称之为‘无名小说’,你拿回去看看吧,你先帮我保管着。”

“我说,小舞啊,这是大波儿的遗物,你为什么要给我?”须平有些不理解石舞这么做的意思,一边简单翻阅着笔记一边询问,“阿姨把这东西交给你,就是要让你有个念想啊。”

“你先拿着吧,或许对你有所帮助和提示。”小舞说完就直回到原来的位置上落座了。

须平正要仔细翻看那本泛黄的残卷,就听得饭馆儿门口步声嘈杂,正有许多人影鱼贯的进入到餐厅内,一霎时人声喧闹,“恭喜!恭喜啊,须平、贾阳新婚幸福嘿。”,“我们来晚了,路上堵车堵的厉害,你们也不知道给我们打个电话。”,“封侃的大‘房车’一路接上我们,哎,他这交管局混的,一点儿特权都没有,开车比我们还规矩呢……”

大家相互招呼着,重新的分好位置再次落座。封侃长嘘了一口气,举着杯子悬在空中,张扬的喊道,“须平,你的茶馆儿有床吗?我打算对这帮不懂感恩无情无义的家伙,采取相应的制裁措施了,爷我是只管接不管送了!省的好心接送还落埋怨,晚上我值班,也只好请个假了,看着这‘莲花白’,我是馋嘴的很啊。”

“真心话是馋酒了啊,不就是个睡觉的地方嘛,有!你敞开了喝。”须平起身站立,和封侃碰了一下杯子,环顾着众人说道,“来吧,大家一起举杯吧,感谢诸位前来捧场哈,喝多了,我给大家安排地方睡觉。”

老板娘悄悄塞给贾阳一个红包,说了些祝福的话语。贾阳起身感谢。

“那还等什么?大家干了吧。”尤诚散兴奋地起着哄,三钱小杯晃动着催促,“我来晚了,先自罚三杯!”

“急嘴子,我看你也是个馋酒的!”石风呵呵的笑着。

这时候,只见一个美艳的少妇,带着些许清淡的花香味道走向尤诚散,也举起了杯子,全场顿时安静,那少妇真诚的媚笑着说道,“尤队,我陪你喝三杯。”

‘喝!’……众人起哄的大吼着。

“哎,咱可说好了啊,公对公,私对私,要分开啊,要是公事儿,明天咱支队里说,要是私事嘛,我们这行业里没有私事。”尤诚散眼睛扫向仲倪,哈哈的爽朗笑着,“其实,有些事情在酒桌上也能解决说明了,你说是吧?我已经说明了啊。”

“我可求着你办点儿事儿了,打什么官腔?”仲倪缓慢的向自己杯子里倒着酒,微微的牵动着嘴唇,“刁聆,咱不跟他喝了。”

“不是说,你丫失联了吗?”李季望着仲倪出神,突兀的斜瞪着眼睛,大声的呼喝,“你不一直在国外生活吗,谁找到的你?怎么?不向大家介绍一下这位美女吗?”

仲倪急忙放下了酒瓶,哦哦了两声,单手扶托着那美艳少妇的后腰,歪嘴浅笑着说道,“我这次回国是要办些事情的,没想到我要办的事情,尤诚散尤大队是正管,又正好听说须平和贾阳结婚,我们就跟着尤队一起来凑热闹了,恭喜啊二位!这是我媳妇儿,刁聆!”

刁聆微笑着和大家招呼着频频点头。

“谢谢,谢谢,都别举着了,咱干了这杯酒,落座吧。”须平也在虚晃着酒杯,给了贾阳一个眼色,换转着身体说道,“来贾阳,我们敬大家。”

大家喝着酒,在笑声中一一落座。

这个城市的交通,是有些问题的,又过了许久的时间,餐馆内,陆陆续续的又到了许多须平和贾阳的旧时同学,十二年级内还能够联系到的,昨天婚宴没有到场的,现在全都出现了。大家都改变了些模样,但是依稀还能辨认出当年的样貌来,只是形体变的大而臃肿了。

须平和大家聊着喝着,渐渐地感觉到了有些轻飘无我,在人声鼎沸的嘈杂之中,耳边已经分辨不出声音是出自哪里的了,他远望着甜甜轻笑的石舞出神,犹如失根的野草一般,自己神不自主的,再次拿出了那本泛黄的残卷展开,模糊之中,只见这本残卷的开头,用墨蓝的钢笔楷书,书写着……

‘公元229年,秋,蜀汉云阳山。

布满落叶的山道上,只见,一匹白马疾驰飞快,仿佛离弦箭簇一般,似是在空中穿行。马蹄生风经过之处,激带起来的片黄落叶,或如蝴蝶翻飞起舞,或如雄鹰振翅般扶摇而起。

马上一人,正按缰伏坐。只见此人衣白衣,冠青巾,浓眉阔面,皓首苍颜,年纪约七旬开外,身型高大猛壮。

是当时,这银发老者的双眼已经被泪水打湿,而他却全然不顾,兀自策马狂奔着。此人便是蜀汉‘镇东将军’、‘永昌亭侯’赵云,赵子龙 !………………’

熟悉的文字。

一本本的书,其实就是抄袭传录,也是需要不断修改的。为什么要修改呢,是失望还是被迫?佛陀被迫留下佛经传世,老子失望欲出函谷关,也被尹喜拦留写下了五千言的《德道经》。本该有所感悟的事物,是不是原本就不需语言与文字呢?是的。

常常重复回头翻看同一本书,每一次看到的都是不一样的东西,文字还是相同的文字,却有了不一样的感悟,同一本书是被修改过了吗?还是有过阅历经验感悟之后,自己修改过了自己?

四十三.偶遇定终身

这本残卷还真是写的如同小说一样,也像极了须平脑中的残存记忆,难道是我在哪里见过这本儿泛黄残卷?正在须平思索考虑的时候,只听得门口一声大喊,“我们来了!”

一抬头,就见到邓岗和陆旖婷手拉手的再次出现在门口。须平恍惚不解的暗想,我在哪里见过同样场景吗,为什么我要用‘再次’形容?

“贾阳,恭喜你们俩!”陆旖婷直窜到贾阳的身边。已经牵住贾阳的手了,却依然大着嗓门说道,“也谢谢你当年的‘仗义直言’,点破了姐当年的少女心思,邓岗这老小子,终究没能逃出我的手掌心。”

贾阳望着已经胖出了一圈儿的陆旖婷,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一脸的灿烂微笑,连忙客套的让着座位,“你就坐这儿吧,咱们好好聊聊。”

石风也是已经喝了不少的酒了,他想起了当年在校时的情形,直把邓岗拖拽到自己身边坐下,绷着脸严肃的低声调侃着,“你就坐这儿吧!想当年,你家陆旖婷可比蔺相如牛必多了,蔺相如也只是为了保全‘和氏璧’,作势,作势啊,只是作势要撞击庭柱,咱婷姐可是玩儿真的啊,真真的撞击了墙角啊。哎呦我去,想想都疼!”

“嗬,我当时都慌了。”邓岗夸张的后撤着身体,右手半浮在空中大笑着说道,“我哪儿见过这个啊,又心疼又害怕的,哎……五味杂陈呐。”

众人一起的玩笑起邓岗来…………“嗨,你的女人真是生猛。”,“咱可惹不起悍妇。”,“这陆旖婷大嫂子,比咱还爷们儿呢。”,“来吧,岗哥,喝酒吧,喝多了就不会慌张害怕了。”,“你来晚了,你要怎么追我们的酒呢?”…………

“换大碗来!”邓岗撸胳膊挽袖子的嚎叫着,一脸的笑容。

须平顺势就把一个干净的大瓷碗,起身推到了邓岗的面前。

“我先吃点儿东西啊。”邓岗当时就认怂了,频频的点头,望着须平失笑着说道,“整桌儿就你丫最坏,对我发出的‘命令’,执行力超常啊。卧槽,这大海碗是饮驴用的吧?诸位大哥,先让我填补点儿东西吧,饿啊。”

“你们说我什么呢?我可都听到了啊。”陆旖婷举着杯子站了起来,睥睨群雄般的朗声说道,“岗子!来,别怂,咱俩一起跟他们喝。”

邓岗一边答应着一边塞进嘴里一块儿东坡肉,起身举着小酒杯轻吼,“来呀,喝酒啊。”

大家很给面子的碰杯喝尽。

众人刚放下酒杯,邓岗却不依不饶的再次咋呼起来,仿佛来了精神情绪一样的,豪气干云状的又斟满了自己的杯子,环顾着桌面众人,吼叫了起来,“还有谁!?”

“我们都喝的快要烂醉如泥了,您这晚来的,才喝了一杯酒,就撒酒疯儿一样的,就开始喧腾叫板了?”迟江红通着脸,一脸嫌弃之后,笑容满面的手指着吴莲芝说道,“媳妇儿,你上!必须把丫给喝趴下喽。”

吴莲芝在这酒桌上,其实是喝的最多酒的人,但此时的她,依然是很灿烂的笑着,清醒着看不出有一丝的醉意。听到迟江言语,她起身遥举着酒杯子说道,“来呀,邓公子,咱俩连干三杯给您做个开场白呗。”

话音刚落,吴莲芝就仰脖干掉了杯中酒,动作一点儿不犹豫,干净利落,弄得邓岗也只好一口灌下。连干三杯之后,邓岗无不感慨的面带着鄙夷神色环顾说道,“怎么现在都是女人打头阵了?芝姐好酒量!我甘拜下风,喝不动了,我换啤的吧。”

“不允许换酒,我家爷们儿也说了,必须把你喝趴下,我要贯彻精神。”吴莲芝咄咄逼人的花枝乱颤着大笑,再次向邓岗举起了酒杯,“来呀,英雄,来喝酒啊,你不是刚才还疯狂的叫嚣吗,‘还有谁!?’那气势,比项羽还热血呢,气吞山河的,令我极度的敬仰钦佩。”

“真不来了,真不来了,我服了啊,我服了!”邓岗摇头连连的抱拳示弱。

陆旖婷很奇怪的看着吴莲芝,她实在是搞不懂,已经喝了那么多酒的吴莲芝,怎么会没有一丝的醉态,好奇的询问着,“哎,我说吴莲芝,你怎么回事?怎么干喝不醉呢,你到底有多大酒量呀。”

“我这人要是喝起酒来,那就是浪费粮食。”吴莲芝歪头落座,自嘲的说道,“我要喝到五、六斤白酒以后,才会有一些微醺的感觉呢,我也很苦恼。”

“你苦恼个鸟!我就是陪你喝酒才失身的。”迟江插话,面露委屈的样子,“要早知道你那么能喝酒,我早就换别的套路招式了。用恐怖的黑暗法,让你主动钻到我怀里就完事儿,这倒好,一喝酒,糊里糊涂的就被你占有了。”

听了迟江的一席抱怨,惹得满屋哄堂大笑。

“真是好厉害呀你!”陆旖婷赞叹出声,以商量的口吻笑眯眯的说道,“你来我们公司吧,我们公司,正缺一个海量陪酒员呢,何况你还是个大美女,再穿着的性感暴露一些,波涛黑丝的,保证事成的签单,全拿下!”

“你们是什么公司?做什么的?我正好也想找个工作去上班呢。在家里带孩子真是累死个人 ,比上班苦多了。”吴莲芝兴奋地双眼放光,不无抱怨的,急切的问询后解释的说道,“因为生孩子,原单位很婉转的辞退了我,以后一定要和他们算账的,我要去起诉他们!”

“对!不能让他们得逞,一定要让他们赔偿。”陆旖婷顺着吴莲芝说着,满脸堆笑的鼓励,语速奇快的说道,“我们是一个跨国的国际大公司,是为了全人类的身体健康,针对性的研制生物药品制剂,出售大补食品和健康保健药物的。”

迟江听完陆旖婷的介绍,静默了一阵子之后,马上插话阻止,“我们可不去啊,什么保健品大补食物,都是虚张声势的虚假宣传吧,我看啊,大补的应该是你们卖家的钱包才对,这个行业,我们可不愿涉足。”

“我说迟江你,你还挺正直良善怎么滴?能挣钱就得了呗。自家媳妇儿那么能喝酒,多好的先决条件啊,不做陪酒员多可惜!”陆旖婷继续鼓励着,用最大的利益引诱着,“她要是做了我们公司的陪酒员,每月收入要是达不到10万加,我今儿就磕死在这儿!”

听闻这话音儿,石风浑身激灵了一下,起身站立的双手在空中按压着,“婷姐,冷静!您冷静!这事情您让他们两口子考虑商量一下。邓岗,还不伺候着你媳妇儿先吃喝。”

“我考虑一下,陆旖婷你也别着急。”吴莲芝大声的宣布,面带微笑的朝陆旖婷挥着手说道,“能挣钱多好呀,我只是现在还确定不下来,你等我消息吧。”

邓岗直拍着自己的大腿,哈哈大笑着,“瞧把风哥吓的,我媳妇儿早就温柔的出众了,再也不是当年那个粗鲁妞儿了。这么多校友在一起,我们都整合一下资源呗,以后大家能相互帮助,共同致富嘿。”

“不确定性,才是智者的智慧,芝姐是个聪明人啊。凡事都奔着很确定的方向去发展,其实是很可怕的事情,已知结果了还有什么意思呢?不确定也是很好的推脱之词啊,在等消息的大多数时候都是杳无音信的,是不是?”须平帮吴莲芝推挡着,‘盖上了盖子’,环顾着大家,再次的举起了杯子,表示着感谢,“大家都通通气,今后生活中都相互提携帮助一下。大家都能来,我再次的感谢大家!”

………………

酒宴散去各自分散,须平和李季引导着封侃、尤诚散向茶馆走去,十月的天气,早、晚还是有些寒凉的,温差比较大,尤诚散交叉的折叠着外套,双手环抱使其紧贴着身体,自言自语般的感慨说道,“人都变了啊,人心也都变了,你看看现在这些个朋友的状态,交友只是利益至上,至于所谓的感情嘛,只是随便说说而已呀。”

“仲倪呢?他们求你办事,是利益还是感情?你说说看。”李季脚下趔趄,大红着脸问到。

尤诚散打了一个酒嗝,走路已经有些摇晃,还在满面春风的解释着,“是利用感情谋取利益最大化吧。其实,他们这事情啊,我做不了主,也管不了。仲倪家的资本运作模式,什么移民加海外信托啦,建立慈善基金会啦,遗产捐献慈善基金呀,这所有的套路,在我国一概行不通,我国的公权力会去压制人性恶的一面,也会极力压制资本的贪婪,国情和制度不同嘛。嗨,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楚,总之,是我国的制度,堵死了所有资本兴风作浪的可能,就让他俩先去撞下南墙吧。”

“行,尤队还是没喝多。”封侃大着舌头,吐字不清,走上去和尤诚散勾肩搭背的说着,“你上学的时候,还教过我一招儿呢,还记得吗?不要和喜欢参加集体活动的人深交,他们都很虚伪的。我就听进去了,后来刻意远离了那类人。”

“怎么不记得?我又何止教过你一招儿啊,‘原则就是偏见’,我不也一样跟你说过吗?一定要无视并打破自己的原则,才不至有偏见而能学习到更多的未知,以提升自身的认知啊。”尤诚散有些飘飘然了,拦腰抱着封侃说道,“这一晃就这么多年过去了,嘿,须平,你怎么不说话?”

须平正在低头的缓慢走着,听到问话就停下了脚步,苦笑着说道,“人生在世,亲情、友情、爱情,我全都有了,按说我应该很快乐才是,但我却只感到自己的平庸。你们在大学的时光也应该是很快乐的吧,我却为什么偏偏就能接受和忘却了那关键点?我没上大学啊!当年我清醒以后,我妈只跟我说了一句,‘儿子,咱不去上学了吧,你先去上班吧,在社会上历练历练。’我就去上班工作了,总感觉一切如常的日复一日的重复,仿佛是时间被加快了,自己也习惯的想不起了以往每天具体发生的事情了,只是惊讶时光飞快。”

“你这是不知足!我也说过,有时候浑浑噩噩的过着日子,自然而然的忘掉了些时光,真是很好的事情,这样能‘治愈’你啊,何况,你丫还是精神病,谁知道你是真的忘了还是不愿再去深究下去了。亲情、友情、爱情,看似是很普通的日常,其实也跟空气、阳光和水一样,看似廉价易得,而一但失去才会知道,这些才是最宝贵和值得珍惜的。”李季递出了一根烟,望着须平很激烈动情的说道,“就比如我吧,我的母亲去年因病离世,我只剩下一半残缺亲情和你们不知真假的友情了,至于爱情,我更是不愿再去刻意追逐。”

“我们的友情怎么就不知真假了?”封侃急躁的质问。

李季缓缓地说道,“我分辨不出利益和情感啊。”

“你不必分辨,你自己想想,自己究竟有什么利用价值就明白了。”封侃明显有些动气,掷地有声的快速说道,“在这个利益的社会中,我们学生时代建立的友情,是最坚实真诚的,不应被怀疑!”

须平打着圆场催促着大家,调侃着说道,“马上就到了啊,都走快点儿吧,一会儿店里喝茶辩论。侃哥人品还是很出众的,即使是生气了也能保持基本的素养,不骂人不恶语相加。我们每个人都生活的不易,相互体谅吧。你要是换到李季的角度看待问题,你就能理解了,他一个缺爱的孩子,难免有时会谨慎的不自信。”

茶馆内。

须平吩咐着机器人‘点点’,靠墙休息自己充电的指令之后,就张罗着大家落座。他自己低声的嘀咕了一句,“机器人,哈。这世上有许多人,因为有着‘工作’而沾沾自喜,殊不知,盲从机械的工作岗位,随便用一个执行力超常的‘机器人’,就可轻易的替代了。他不知自己的工作,也只不过是一个‘机器人’而已。只会执行再执行,哪有什么意识和思维?”

肉体终将湮灭而意识却会永存。机器虽可替代肉体但永无灵魂。

人与机器人之间的最大不同就是人会产生意识思维。人有时只是一闪念就能决定了,管什么对错?人充满了幻想和创造力。机器人呢,会被框架,被束缚,被添加搜集的数据而形成所谓的精准规律引领,且严格等待着如何执行。它只会等问指令,它只是执行力超常。

许多人偏偏活成了机器人。

炭火上的铁壶正在呲呲的冒着热气,李季正准备取茶冲泡的时候,石风带着迟江和张临涛就跌跌撞撞的窜进了屋来,吵吵嚷嚷的喊叫着,“须平,你今晚就别回家了!贾阳已经带着众娘子,去你家住宿了。你的家里已经没有你睡觉的地方喽。你家贾啾啾让我给你带个话儿,让我们男的都在这里睡觉,爱干嘛干嘛。咱还喝什么茶啊,赶紧换酒换地方吧!”

一阵骚动兴奋的欢呼之后。

一群醉汉沿街边跌撞茫然的搜索着,谈笑风生的都在四处观望,这一路都没有人给出个具体的建议地点,他们随机性的漫无目地的走着,说的也都是些陈年往事,絮絮叨叨的车轱辘话。最后,他们一行人进入一家名叫‘御龙’的KTV中,在一个金碧辉煌的包间内,众人落座。

“这是一个商务场子啊,须平哥最帅了,不好意思啊,让您破费了。”石风貌似很客气的面带着邪笑调侃,看上去醉意全无的样子。

须平很认真的看着石风,直直的看着,故意表情僵硬的没有一丝笑容,“你丫就宰熟儿的时候最帅!还强烈要求出来玩儿,我看你丫就是在玩儿我。”

“没格局!别那么小气嘛,该花钱的时候就花点儿,扭捏的过了,多伤兄弟情分啊。再说了,仨月之后就轮到我了,都说结婚之前的夜晚,是准新郎带着兄弟们出去玩耍的,因为,马上就要告别单身了啊。”石风点燃一根烟,嬉皮笑脸的说道,“踏实玩儿呗,也许今天咱就能带个妞儿回家做新娘呢。”

“谁都能做新娘的吗?别瞎扯淡了!”须平微笑了一下,居然内心有一丝波澜。

“嗨,别那么认真僵硬的,我这是想缓和一下尴尬的气氛嘛。”石风回身走向服务屏幕,按下了呼叫按键,“让这条走廊的经理进屋吧。”

一会儿功夫,门就被推开了,在大家眼前站立着的,是一个美艳性感的女人,一身儿深色的西服套装微微褶皱着,米黄色的高跟鞋配着黑色的丝袜,微卷的中长发被很精致的盘卷在脸侧,几乎所有的醉汉都发出了惊呼,“风静!?”

“啊,怎么是你们呀!?”风静同样惊诧异常,笑容立时布满了脸庞,兴奋地几乎将要蹦跳起来。

“嘿,我说,你怎么跟家门口儿上班儿呢?”张临涛轻浮的上前一把抱住了风静,很隐晦的询问着,作势嘟嘴就要亲吻,“来,让爷们儿抱一下,亲一口!”

“家门口儿怎么了?干什么不都一样,挣钱就完了呗。”风静很坦然的站立着,很优雅的扳开了一个臭嘴肥头,很热情的微笑,扫视着众人问询,“仲倪那个薄情寡义的垃圾呢,没跟你们在一起吗?”

“晚上一起吃的饭,现在人家早带着娇妻回府缠绵了。”张临涛继续在风静身边黏糊着起腻,顺势拉起了风静的手,把她领到了座位上,“还惦记他呢?我现在可还是单身状态啊,没问题的话,咱俩就搭帮过日子呗。”

风静发呆了一小会儿,优雅的微笑着的说道,“他们真的回来了?张临涛,说话要算话啊,一起过就一起过!”

“正经些,不要玩笑。你也太草率了吧,不会是认真的吧你?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迟江大着嗓门儿阻止说到。

“我跟你们还开什么玩笑呀,说在一起就在一起,明天领证儿结婚都行!”风静突然肆无忌惮的大笑着,上前一把搂住了张临涛的脖颈,亲昵的将脸贴在了一起。

“你这是喝了多少假酒啊?”尤诚散用难以置信的眼神望着风静,直勾勾的望着,他感觉到了风静有些不太正常,也许是在赌气,打趣说道,“涛子哥,冷静!您这是马上就给人家仲倪升了一辈儿啊,那可是小姨夫了嘿。”

“多管闲事!我乐意!”张临涛正感觉无比陶醉,不无猥琐的痴望着风静赞美,“别说小姨夫了,老姨夫我也不在乎啊。我家小静多美啊。”

封侃马上接上了话茬,仿似他是在努力促成,“要是那样的话,我们就把邓岗和你们小姨夫叫回来呗,咱们相互都做个见证,喜上加喜,怎么样?”

须平和石风其实跟风静并不是很熟,只是当年在一所学校求学而已,现在听着他们几个熟识的同学,相互的开着玩笑,也都很有些亲切感,就跟着一起高兴玩笑了起来。

“我们这儿还有一个单身汉呢,李季!你也来说说,也对我们风经理,表达一下爱慕之情啊。”石风起着哄,随手拍打着李季的肩膀,“趁着风静还没醒酒,你俩谁抢到就算谁的。”

李季有些尴尬的哂笑着,并没有说话。却是风静很主动的走向了李季的身边,媚笑着说道,“真的?李季,你也没订终身呢?太好了,今天我居然还能有选择的权利。还有单身的没有?只要没有处女情结的,今天本姑娘我就在你们之间选择一个嫁了!”

张临涛站起身来,大红着脸兴奋地说道,“风静,咱不开玩笑啊,我也不是什么处男,你如果要是认真的,我今天这话也撂这儿,你是认真的我就是认真的,我还就娶你了,今晚就圆房!”

“你这是要报复谁呢?”迟江仿似还很清醒一样的眯着眼睛,歪着头对风静严肃的说道,“就说是你喝了酒,也要理智的认真对待自己呀,别自个儿寻着火坑跳啊。别冲动,有什么事儿就说,我们都在呢。”

风静突然的就哭了起来,旁若无人的嚎啕大哭,扬着声音几近嘶吼,“我不是报复任何一个人,我是为我自己不值。这地方就是我小姨刁聆,当年工作的地方,她能在这里找到很好的归宿,我也可以!”她随即恢复了些理性,轻缓着声音强露笑容,继续解释似的说道,“我是认真的不能再认真了。小时候的同学都已经模糊的快要陌生,大学的同学又是那么的功利世故,只有你们,只有我的高中同学们,我了解你们,信任你们,对你们倍感亲切,见到你们,我很高兴!说吧,当年你们谁还觊觎本姑娘的美貌,我就要嫁给你们其中一个对我也是认真的人!”

“那就不要那么仓促决定!”李季忽然很有感触,刚喝过酒的他,一阵的气血翻涌,也轻浮的揽过风静肩膀,递过了几张纸巾说道,“先擦擦眼泪,我们今天都是喝了酒的状态,这样吧,你先做好你的工作,上酒、上姑娘,别让其他人干晒着。我们边喝酒边聊天儿,继续的深入了解,你再做决定不迟,我就试着和张大少爷竞争一下,我也很认真,我今天就要抢你了。”

张临涛也走向风静的位置,同样递过纸巾,“好!咱俩今天就竞争一下,看看谁能俘获风静大妹妹的心。”

“好!就听你们的。”风静简单沾拭掉泪水,轻摆脸庞,再次迷人的微笑着整理了一下衣衫,对着对讲机说道,“服务生上酒水,把我存的酒都拿过来!三组的来试房。”

这时候,迟江晃晃悠悠的起身走向房门。

尤诚散见到,突然对着他大叫,“嘿!你干嘛去?”

“我上个厕所,马上回来,你们先选。”迟江含糊的回答着,径直开门走了出去。

“须平,嘿须平,你快跟着去看看他吧,这包间儿里有卫生间,他丫还非要往外跑。”尤诚散走到了须平身边,朝须平耳语着,“这小子喝多了专好惹事生非,你赶紧过去看住他,丫真挺不让人省心的。”

“不至于吧,看着他干嘛?”须平蹙眉惊问,似是有些疑惑。

封侃凑近二人,接过话茬来,一本正经的解释着说道,“我和尤队总跟他一起出去玩儿,每次喝多了,这老小子准打架。我们把别人揍了,就赔人家钱,人家把我们揍了,就找不到人了。”

须平没有一丝犹豫,直冲了出去…………

只是一小会儿功夫,满屋的姑娘就并排站立在众人眼前了,万紫千红的争奇斗艳,裸露多处的身体伴随着香气弥漫着四周。长裙、短裙、套装、制服、学生装……

“哎,风经理,我静姐,你们这里什么路子?是没有工服吗?姑娘们怎么如此参差扎眼呢。”封侃有些摸不清状况的抻着脖子发问。

风静手持对讲机,起身翘臀站立,微笑着解释说道,“我们这个场子是九级竞争制,每一级别费用都不同,身穿便装,是可以出去吃饭的,明白了吧?你们不必了解的太清楚,尽管选择喜爱的,今天我买单!”

“不行,不行,怎么能让你来呢?今天是须平的局。等丫回来结账。”石风站了起来,微笑并摆着手说道,“我只要求一点啊,啤酒要真,要‘纯度’高的,姑娘们也要喝好的那种,不要淡如水的。静姐明白?”

“看你能喝趴下多少小姑娘呗,我成全你。酒水尽可放心,保真!你们先选姑娘吧,结账的事情一会儿再说。”风静携御姐姿态回之以微笑。

“大罩杯能喝酒的向前一步吧。”封侃很高兴的大声吼叫,而后选择了一个胸大肤白的姑娘。

“那个毛寸短发姑娘,你坐我这儿来吧。”尤诚散手指微抬平静的说到。

石风身形有些摇晃着,郑重其事的走向了姑娘队伍前,一个一个的开始了‘相面’,最后选定了一个长腿长发的大高个子。

……………………

只有李季和张临涛,还没有表示,安静的坐在原地。

“嘿!你俩也都选一个呗,人多热闹!这时候就不要假装人品正直了吧,都到这儿了,还装正经人呢?我可声明啊,我选择爷们儿,可不喜欢虚伪做作的啊。”风静一边**的斜坐在桌面上一边打趣的劝说着。

“我就这个了,很有安全感。”李季听完风静的话语,马上配合。手指着一个最‘丰满’的姑娘说到。确切的说,那个姑娘已算是个胖子了。

张临涛闻言也是随即做出了姿态,自然简单的扫视了一圈儿,大着嗓门说道,“谁唱歌好?坐我这里来吧。”

其余女孩儿皆尽散去,风静笑呵呵的手指着李季和张临涛,对留在房间内的女孩儿们说道,“今天晚上,你们对这俩人都要称呼为‘姐夫’。听到没有?”

女孩们叽叽喳喳的喧闹了起来,开始刻意的炒热着气氛,“静姐呀,你今天是要开荤了吗?”,“就俩姐夫,你还要‘翻牌子’呀,多麻烦!一起不就得了嘛。”,“我预定那个被淘汰的‘姐夫’吧,我家也缺个爷们儿呢。哈哈哈哈。”,“哪儿舍得淘汰呢,恭喜静姐,真敢玩儿啊,一女二夫,你忙的过来吗?”,“来吧,我们举杯庆祝一下吧,庆祝静姐,今晚要久旱逢甘霖,洞房花烛喽。”………………

风静频频的望向张临涛,风情万种的,并邪魅的微笑着,她走在众人面前房间中央的位置郑重宣布,“我今天还就玩‘翻牌子’了,这俩‘姐夫’我还是了解的,貌似人品都不错,我是真难以取舍呀,一会儿我要抽签决定!”

“算了吧,我就退出得了,不裹乱了。你一直的看着张临涛同学,眼神狐媚的暗送秋波,还有什么难以取舍的?你心里早已经定了人选吧。”李季有些赌气,不无失望的说到。

“不行!不行。要抽签,一定要抽签。你俩真的都不错!听天由命最有意思了!谁都不知道自己的命运,无法预知的事情就不要努力累身了,交给老天爷吧,老天爷替我选定的,一定没错!再说了,我是个言出必行的人。”风静爽朗的大笑着很坚定地说。

“呦,静姐你要抽签决定什么呀?”门早已被推开了,一个西装革履的小伙子,领带着须平和迟江进门来了,这个小伙子面带礼貌性的微笑继续说道,“静姐,这二位大哥是你们房的客人吧?”

风静斜眼看着进门的小伙子。这是个精致正装,满身淡淡香水气味的男人,他也是这场子里的经理。风静和他,俩人经常的竞争客源,但是这个小伙子却在一直的追求着风静,搞不懂这个人。唯一确定的是,风静讨厌他。

“李经理啊,怎么抢我客人,还抢到我房间里来了?”风静斜着眼睛轻甩发丝淡淡的笑着。

“静姐别误会,是这两位大哥,错进到我订的房间里了,非要我给他们安排女孩儿不可。”那李经理的双手交叉在肚子上,很礼貌很自然的说到。

众人眼望着须平三人,气氛一时颇为安静。

“你先进去坐。”须平在迟江后背推了一把,目无表情的大声叙述着,“……这兄弟说的没错儿,迟江看上了人家包间儿里的一姑娘,非要人家来这里陪他喝酒不可,没打起来就不错了。”

“好吧,我明白了。那就辛苦李经理,一会儿让你家的那个女孩儿过来喝杯酒吧。”风静筑起了屏障,婉转的下着逐客令。

“那好,你们喝好,我先出去了啊。”精致的小伙子,那个李经理面带僵硬的笑容,好像极有礼貌的样子,躬身退出了房间。

“我说江哥啊,你丫一天不惹事儿,就一天不舒坦是吧。”封侃翘起了二郎腿,不无埋怨的抱怨了起来,“咱这里马上就要选女孩儿了,您没事出去瞎闹腾什么呀。”

迟江起身抱拳,身形不稳,尴尬的笑着,“对不住啊,对不住各位,我喝多了,总觉得别人的那一批姑娘好。我这臭毛病以后一定改,一定改!你们刚才吵闹着要抽签,抽什么签?”

“我抽签选郎君啊。你也是,瞎跑什么啊,我给你安排就完了呗,今天客人多,你看上的姑娘有客人,最多过来喝杯酒就完事了。你们这些个油腻大叔啊,自家有媳妇儿,还在外面看这好那好的,男人真是不靠谱!”风静也抱怨了一小会儿,就一边回答着迟江,一边对着对讲机,说了起来,“童童和小薇到我房间来!”

在明白了什么是抽签以后,迟江内心已经做了简单的分析,之前对于他和李季与刘妍妍的关系中,迟江总是感觉自己犯了糊涂,做的不太对,自己内心对李季有了心结一般的,总是怀有愧疚之情,今天趁着酒劲儿,他想要偏袒一下李季,做个顺水人情。试图修补一下隔阂裂痕。

他一边咋呼着一边慌忙的张罗了起来,“风静!拿笔来!我给你们做个见证人。”

接过风静递过来的笔,迟江随手抽取了一张餐巾纸,撕成两半,用左手遮挡着,在纸面上写下了两个同样的字,‘季’。酒醉后的他,虽然是很小心的遮掩着,却还是被身边的一个姑娘看到了,这个姑娘悄悄的走向风静身边小声耳语。

风静在得知迟江的把戏之后,并没有声张出声,随手就在桌子上抽出了一根烟点燃,很专注的看着迟江幽幽说道,“迟江,你说我们女人就真的是弱者吗?她们都很傻,是不是?一生中都在被各种因由的玩弄和欺骗着,是吧?为什么我们笑的时候,只有一时,却要一直的哭呢?我被仲倪那垃圾折腾的还不够吗?你也来添乱。”

迟江面对这一连串的发问,却并没有听出个所以然来,轻笑着敷衍,催促似的郑重说道,“咱今天不提那二货!女人可不是弱者。天地男儿,盖世英雄都是她们孕育的,她们顽强坚毅、聪慧冷静,都是刚柔并济的天纵之才。来,我写好了,祝你今天有个好运气!这样,在你静姐今后的一生之中,都会一直的开怀大笑了。Goodluck!”

望着桌上的两个小纸团,风静内心冷笑嘴角出声,缓缓地幽幽说道,“李季和张临涛真的都很不错,其实,大家知根知底的,我真是跟谁过日子都成。哎,有些事情啊,被远近亲疏搞得非常复杂,简单的却一直被自私影响着。迟江,你虽然是出于好心,可是,影响了别人的生活和命运,试图掌控着别人的人生,未免就有那么一点点的过分了,你说是吧?……迟江!本来我是想听天由命的,现在我却想自己听从内心,自己主宰自己的命运了。”

“嗬……还直呼其名的,那么外道起来了呢。这一大堆牢骚,静姐啊,您不会是要临阵脱逃吧,这会儿怎么那么犹豫了呢?”迟江仿佛听明白了一些,略带尴尬笑容,急切的催促着。

“好,既然是听从内心,我就选这个人了!今天,我要把他留在我的心里。”风静果断的捉起其中的一个纸团,放入口中咀嚼几下之后,拿起了一杯啤酒猛然灌下,微微一笑之后,大声玩笑似的说道,“我干了!你们随意。”

迟江彻底明白了。迟江彻底明白了风静的明白。

自己这真是好心帮了个倒忙,这里是人家风静的地盘儿啊,在人家眼皮子底下,自己瞎抖什么机灵呀,还不如随机一点儿的好呢,李季还有一半的机会。这下可好,完完全被自己搞砸了。暗自的埋怨了一会儿,迟江却是依然假装着糊涂的问道,“哎,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啊,您吃了它干嘛?静姐,真是生猛!让你选择其中一个打开来看啊,谁让你吃了它啊?难道你们这里的下酒菜,都不合您的胃口吗?”

风静微笑着。不语。

“这不还一个纸团吗?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排除法嘿。”石风好像看穿了一切似的,邪笑着展开了书写着‘季’的另一个纸团,四周环示着,“留下的是李季,被静姐选择吃掉的一定就是‘涛’了吧?哈哈……真是个可怕暗黑的新娘子,您属螳螂的吧您,为了传宗接代需要吃掉新郎官儿。不过啊,静姐,你好像吃早了,你和我们涛哥还没办事儿呢。”

“我今晚就带张临涛回……家!”风静挥舞着手臂扭动着身躯,脚下踩着音乐的节奏,狂笑着痛快的说到。

李季此时面露苦笑,摇头叹气的自嘲说道,“我陪诸位玩儿的还算好吧?明明就是有我参与其中,却在远处默默地看了许久的画儿,这把我玩儿的体无完肤的。”随即拿起了桌上的酒,将另一个纸条塞入口中咀嚼,举起胳膊环顾向众人,“我也干了!好了,我贵为乞丐,就不再拿问惩罚你们了,诸位尽兴开心就好。”

这一晚,风静结了账,带走了张临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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