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A91，还醒着吗？”
我凑近了窝在树干旁努力掩藏自己身影的少女，看着她依然紧紧地握着我交给她的手枪，不停地眨巴着干涩的眼皮，尽可能让自己保持清醒。
“长官，我在。”
我点了点头，示意在身后跟着的AK74M走近一些。待两人相见后，我将坐在雪地里的9A91扶了起来。
“这位是AK74M，接下来就由她带你回去，我需要继续独自执行任务了，明白吗？”
“我明白……请您务必保重，长官。”
从她躲躲闪闪的目光中，我能读出那种对AK74M的不信任，可更多的则是担心自己会再次连累那些好心帮助自己的人。
是啊，她经历了队友的牺牲，自己却被压在她们的遗体下苟活。
我没有多说什么，转过身，看着AK74M坚定的眼神，好像一剂强心针打进我的血管，一切交给她，我就可以安心离开了。
犹豫再三，我还是把最后一支人形修复液递给了AK74M，在她不解的目光中，我拍落了她肩上不知何时沾上的白雪。
由于关系熟络，她任凭我慢慢帮她重新整理好所有装备，而在AK74M的眼中，这是一种增长士气的举动。
“AK74M，她就交给你了，不要让那些人看到她有任何挺不住的迹象……这支修复液什么时候使用，你来定夺。”
“明白，长官。”
她瞟了一眼竭尽全力证明自己还有作战能力的9A91，冰冷的蓝瞳中闪过自己的倒影。
看着AK74M搀扶着9A91，我也放下心来，准备继续往德温特方向前进。
就在这时，AK74M柔声叫住了我，她递过来一只还冒着热气的水壶，冻得通红的小脸上带着几分浅笑。
“路还远，长官，喝点热水再动身吧。”
我咽了口唾沫，感受着快要冒火发烟的嗓子，道了声谢，接过了那半壶热水，拧开瓶盖，看着那缕热气在寒冷的空气中逐渐凝实，捧着水壶的手仿佛也因此暖和了起来。
可我忽然想起装在身后的水壶中，还有一些融化过后的雪水，说不上有多么纯净，但也足够我饮用了。
为了不让这仅存的温暖流失，我赶紧盖上瓶盖，摇了摇头，把它交还给了AK74M。
“留给更需要的人吧，我这还有一些。”
她看上去有些遗憾地收起了水壶，我还是没敢让自己提前在寒冬里触摸那一缕温暖，生怕身体会渐渐疲软，就连激素也无法让我重新打起精神来。
说是如此，但还是有些舍不得那半壶热水，只能拿出能让人冷到掉牙的一壶冰水，饮下一小口，把它含在嘴里，等到不再那么冰凉时才缓缓咽下。
随之而来的，是身体的一阵冷颤，就连寒冬中连吃几根冰糕也难以使人如此难受。
“带她走吧，我也该上路了。”
我重新戴好头盔，待一切校正完毕之后，打算冒险从战线内侧穿过交火区。
“那……祝您好运。”
“希望如此吧，再见了。”
寒风呼啸而过，渐渐带走了我身上早已麻木的温度，我也跟随着它的脚步急匆匆地启程，在错综复杂的战壕中紧跑几步，等待着跳跃装置将我托举到上方。
身后的二人静静地站在原地，一言不发，直至视野内不再有我的身影，这才动身前往后方阵地。
【你还需要穿过三个无人区，两个阵地，外加上一条河流才能抵达】
“那条河的情况怎么样，被冰冻住了吗？”
【以目前的温度来看，大部分河流都已经被冰封，但在你前方阻拦的那条是个例外】
“流速很快？”
【没错，但那里距离德温特只有三十多公里，你无需担心】
说是如此，可我还是叹了口气，就算这套作战服再怎么厚实，那寒冬之中冷冽而又湍急的水流，绝对会自外而内地将河中之物渐渐冰冻在中央。
这点，我在晚秋时哨所门口的河流中就已经领略到了。
想起和卡尔共度的那一个寒夜，那时的夜里还不是这么冷，比现在好受得多，对了，还有一团炽热跳动的火……
那些回忆驱使着我加快脚步，在眼前飞速闪过的那些荒芜景象也大都一成不变，灰暗的黎明压抑着同样失去色彩的大地。
无人区和那些阵地大都如此，只是没有了铁丝网与倒刺，坑坑洼洼的弹坑和战壕，以及随处可见的血液与不断逝去的生命。
灰蒙蒙的天空中渐渐露出了些许惨白，阳光被笼罩在战场上空的硝烟与乌云阻挡，无法向冰封之地传递热量的它只能尽自己所能，将迟到的破晓缓缓送来。
眼前的路忽然变得明朗了起来，虽然终于能看得清远方的东西了，可失去了夜幕的掩护，我这样一个大活人在白茫茫的雪地里，简直就像个活靶子一样。
环顾四周，远处有一棵垮塌的树木，在树下阴暗的角落里，如果准备得当的话，那里会是个绝佳的狙击点。
但如果是我的话，绝对不会选择那个位置，因为那里太过于隐蔽，反倒是更令人生疑。
要是45知道了我这个想法的话，肯定会在第一时间捂住我的乌鸦嘴，因为上次这么说的时候，正好就有一个……
“嗡——”
一条鲜红的路径随着我大脑中陡然作响的警铃出现在眼前，我下意识地侧了一下身，一颗炙热的子弹擦身而过，落进厚厚的积雪中，旋出一个小坑来。
“说什么来什么，真是……”
我毫不犹豫地举枪向子弹袭来的方向进行压制射击，脚下则快速踏过几处障碍，飞速向那个狙击点奔去。
期间它还想要还击，但无奈我在空地上也不断地做着不规则运动，再加上铁驭装备带来的极高移速，那些子弹根本对我产生不了威胁。
在与它之间仅剩几十米的距离时，步枪弹匣中的子弹也打光了，但我并没有更换弹匣，而是抽出那对猎刀，借助跳跃装置喷出的气流，一记滑铲过后，整个人消失在了茫茫雪地之中。
【狩猎律动】开启，正因如此，雪地里连一串脚印都没有留下。
我看着眼前这名趴在雪地里，丝毫没有要逃跑迹象的猎物，毫不犹豫地扑杀上去，不费吹灰之力就砸碎了它的头颅。
可当我看清不远处聚集着的大批铁血时，心瞬间凉了一半，更别说我现在的位置是绝对的劣势。
然而，它们忽然齐刷刷地转过头来，望着这边，我连忙翻过枯木，躲在它背后思考着对策。
我低下头，看了一眼这被改装过后的猎鸥，它通体透着诡异的红光，作战效能也有所提高。
没有浪费这宝贵的机会，我翻过横栏在路中的枯树，躲在它背后观察着渐渐靠近的敌人。
他们的身上也有着类似的改装痕迹，看上去很难对付。
可这股铁血极有可能是侦查小队，若是绕过去的话……白茫茫的雪地，无遮无拦，上哪都难以躲过它们的视线，而且也有可能遇到它们的大部队。
也就是说，这场遭遇战是非打不可了。
“那就来吧，要速战速决！”
更换好弹匣之后，我果断举起武器，对准靠近这边的几名胡蜂扣下了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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