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精神本源的真相
“真正的，‘愿望’？”
“对。准确来说的话，这三者同时构成了你的精神本源：如果把你作为个体的，独一无二的‘本质’，或者说成是‘灵魂’、‘根源’、‘精神’那样的东西，用具体的形象表现出来，那么代表你精神本源的景象，就是巨大的黑色的球，球中心的白色封闭房间，以及坐在房间中心椅子上的，赤の子。”
“精神本源？这么说起来，似乎那家伙确实说过什么弗洛伊德云云的东西……”
“相比其他因素，精神来源对梦的形成具有尤为重要的影响力。这么说的？”
“对对！大概就是那个意思，好像他说那个世界是比梦更深层次的境界。”
妖妖梦露出了赞叹的神色，她往茶杯里倒上红茶，吹了两口气，举起杯子道，
“真是让我吃惊，也就是说赤の子不但形成了自己的意志，而且那个意志甚至把内世界的构架也窥探出一点端倪来了么，不，难道说他已经全都看穿了？”
之前的问题还没结局，又听到新的词汇了。我伸手打断絮絮念的妖妖梦，苦笑着问道，
“那个，我想，能不能请你详细解释一下呢？”
妖妖梦似乎就等我问出这个问题。她喝了口红茶，喘了口气。
“其实一开始我就想先说这些，这样的话理解起来也方便。那我现在把必要的背景知识告诉你吧——
首先，我要告诉你的是阴阳学的世界观。
在阴阳学的观点中，世界是分为内世界与外世界两个部分的。外世界就是我们现在的这个世界，是现实的、经验的世界；而内世界则是我们每个人的内心世界，是精神的、意志的世界。外世界满足我们基础的生存活动；内世界则满足我们的深层欲望。或者说外世界是供肉体寄宿的世界，相对的，内世界就是精神寄宿的世界了。这样解释的话能明白吗？”
“呃，那就是说，赤の子是在我的内世界里？”
“没错。理解得很快啊！”
“可是，他说那是他的世界啊？如果按你说的，他是我的精神本源的一部分，这不是矛盾了吗？”
“不要急，听我慢慢解释。关于外世界应该没有什么需要讲解了的吧？那么我们来谈谈内世界吧！阴阳学上把‘供一切存在的精神活动的场所”统一界定为内世界。比如说，你刻意想象了什么东西，什么事件，这是内世界的活动；又比如，你无意中梦到了什么东西，这也是内世界的活动……诸如此类，总的来说，凡是涉及精神、情感、意志之类的刺激与反应，基本都可以列入内世界的范畴。”
“呜……”
香草汗颜地看看我，又看看妖妖梦。发出了短暂的惊叹声。似乎已经不能理解我们的对话。
（薄荷早就双眼冒圈、掰着手指陷入混乱之中了。）
我并没理会周围的动静，托着下巴思考了一下，问妖妖梦道。
“你是想说，内世界应该还有结构，或者说，层次的吧？”
“诶？厉害噢，为什么能明白？”
因为不自觉地就把对话里的内容当作类似林秋小说里的线索，习惯性地做了推理啊。
“既然你已经猜到。确实，我想要告诉你的是，由于范围太宽泛，为了不显得混乱，以及为了更好地进行对内世界的研究。先辈们把内世界分为五种境界。
最浅的境界，是最基本的对外世界刺激的反应，比如吃到美食会感到开心这样。这被称作‘感世界’。
第二层的境界是基于本能反应之上的思考，还是以上为例，在感到开心的同时，会思索这道菜的做法、原料之类的问题。这被称作‘念世界’。
再之上的，是基于外世界活动而做的模拟与想象。比如看到厨师做饭，会试着在脑海里想象自己来操作的画面。这就是一个模拟与想象的结合。这个境界被称作‘臆世界’。
第四个层次是自发的构想活动以满足各种精神需求。比如当你肚子饿时，你会希望吃到食物，这时浮现出来的对吃的东西的印象，就是这个境界的产物。相比‘感’，第四境界的不同在于是经过前三个境界的提炼后能够自主控制的活动。第四境界被称作‘幻世界’。
最后一个境界，经过前四个境界的提炼后，最后的你可以直接对你最根源的欲望做出回应。那个欲望是驱动你所有内世界活动的最原初的产物，是构建并引起你内世界各种活动的基础。这个欲望就是被称作精神本源的东西。而这一层也被称作‘源世界’。
”
源世界，也就是精神本源与其他任一内世界的层次都保有联系，并对其他的部分产生影响。相对的，其他世界产生的波动也可能影响到精神本源。
妖妖梦将茶杯又放回了桌上，她似乎并没有喝过里面的红茶。我摁着太阳穴，脑袋里反复回想着妖妖梦的解释。胡翔这时插话道，
“那也就是说，薄荷的食梦，在浅层的内世界引起了波动，进而影响到了星野的精神本源，是这个意思吗？”
“诶？但是，这和我的精神本源有什么关系……”
“那是你的问题吧？比起那个，现在的问题应该是，为什么精神本源会以那种形式出现，以及，星野的精神本源为什么会被‘唤醒’、甚至被‘排斥’？”
（这与正常的认知完全矛盾了吧，怎么会自己排斥自己的精神本源？）
我一拍巴掌——这也就是我想问的问题。
妖妖梦挠挠头，露出复杂的表情。
“这也只是我的推测。首先，每个人的精神本源到底是什么样子，这个问题到现在也没有具体的理论可以做出解释。只能说在一定特殊的条件下，一部分人会突然领悟并将精神本源具象化。其次，之所以说是被唤醒以及被排斥，也是根据月光给我的报告中相关的描述所做的推测。人的精神本源在很多情况下是出乎其本身的意料的。就像外表乐观开朗的人，其本质可能是个极端的悲观主义者——这种事情就算当事人本身在听说时可能都无法接受，只有经过一定的引导才会被理解。
赤の子说过，那个世界是精神本源。我认为他并没有说谎，而是要提示星野一些内容，让他能够去寻找关于那些话的线索，最终能再一次与他接触。这也是他期待的事情，没错吧？
另外，在承认那里是精神本源之前，他又说那里是他的世界。我觉得这除了是在强调赤の子的独立性外，也暗示了这个本源，可能就像之前我说的，是超乎或者不符合星野的判断的。总之：星野以前可能出于某种考虑，把这个本源封印起来（隐藏或者遗忘）。但阴差阳错之下现在又被薄荷唤醒了，并且在被封印的期间本源还形成了自身的意志，现在他与星野成为了两个存在。大概就是这么回事。”
至于正确与否，或许只有真的接触了那个孩子，才能得知真相了吧！
接下来的是最重要的话了——
现在，你的思念和赤の子的意志是各自不同的存在，那么势必会出现这样一个问题：谁才是真正的星野？
你们之间必须有一个来统领星野的内、外世界以保持平衡。就算你们希望共存，你们的身体也会不断对你们发生抗拒反应，最后的结果只会是自我崩坏。
这也就是被薄荷食梦之后的那些人会疯掉或者傻掉的原因——在噩梦里激发了类似于不同意志的负面心意，在自我与负面心意的斗争过程中无法抵御，最终被其破坏。
（所以我才说，真正对你造成伤害的其实是你自己。）
“言归正传吧，你和赤の子必须做个了结，不仅仅是因为关系到你自身的安危。另一方面，我说过，通灵时，通灵双方精神内的一切信息都将共享。这意味着什么，你知道吗？”
我猛一个激灵，背后倏地冒出了冷汗。眼前浮现的是红色兜帽下的诡异笑容……
没错，如果在那个时候，赤の子进入了这些孩子的精神内部……
这时，陷入沉睡，没有反抗力气的她们，
极有可能会被那个孩子……
“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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