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已经有推测了。”
“诶？？？”
你别说，灵璃震惊的表情还蛮下饭的。
我一边欣赏着她的愕然，一边说道：“怀宇和天香门之间一定有联系。”
“不就是单纯的仇人关系吗？”灵璃不解地问。
“天真。你会知道你仇人家里挂画里的细节吗？”
灵璃一愣：“哪有挂画……等等！黑无常大人说的，难道是——地图！”
“不错。”
灵璃惊讶地张着嘴，半天没合拢：“这也能当证据？人家之前还以为黑无常大人问地图的事情，只是在挤兑天香楼修士呢！”
“我这么铁面无私、严肃认真，像是那种会因为无聊挤兑人的家伙吗？”
“怎么不像了？黑无常大人之前不是也逗她们来打发时间吗？”
“……那是有原因的好吗。”
“什么原因？什么原因？”灵璃一个劲地追问。
那种事心里想想还能振奋自己，真说出来就只剩下中二度爆表了……
堵不如疏，我一拍她的脑袋：“你不想知道怀宇和天香门之间的关系了？”
“想想想！”思维活跃的小狐狸立马被转移了注意力，“可是黑无常大人不是说有拓印本吗？只要买通一个天香楼弟子，也可以拿到天香楼祖师的地图吧？”
“那地图的样子你也看到了，上面的画线乱七八糟，看得人头皮发麻。没点耐心还真没法把那么多线条准确地记录下来。”
灵璃像是钻到了空子，兴奋地叫道：“哼哼！这——黑无常大人就不知道了吧？修仙界可是有一种叫做‘留影符’的东西哟！它能记录下面前的一切画面！怎么样？神奇吧！”
不就是个摄影机吗，得瑟个啥？
我敲敲她的额头：“你又不认真听讲。女修们说了，天香楼明令禁止拓印地图。”
还给哪儿兴奋地拍呢，人都给你收到慎刑司去。
至于这条禁令颁布的原因，其实并不难理解。
虽然天香楼修士看不懂地图画线，把它当纪念品挂在墙上，但应该也能隐隐猜到这些线条可能别有深意。
这种地图，自家人看看也就算了，要是流落到外面，被外人解开谜团，天香楼岂不是亏大了？
博物馆都有‘禁止拍照谢谢合作’的警示牌，存放门派功法的藏书阁肯定有人看管，并且为了不让‘肥水’外流，管控力度比博物馆只会大不会小，偷偷拍照基本行不通。
灵璃咂咂嘴：“好吧，算黑无常大人赢了。那怀宇要怎么拿到这张地图呢？”
什么叫算我赢了，我有输过吗？
不对，谁和你比了！
我揉了揉太阳穴：“大概是怀宇亲自到天香楼藏书阁去记录的吧。”
“欸欸欸？”
灵璃大吃一惊，引得听不清我们谈话的两女修更加焦虑地向这边投来注目礼。
“黑无常大人！这也太离谱了吧！”
我无奈道：“喂喂，你小声点啊。”
灵璃这才压低声音，但口气还是充满了难以置信：“黑无常大人在说什么！他们可是敌人啊！”
“所以呢？”
“那不是‘引狼入室’吗？而且就算天香楼因为不为人知的理由把怀宇放进门了，也不可能让他进到处是‘肥水’的藏书阁吧！”
她倒是挺会现学现用的嘛。
“敌人，那都是之后的事，”我提醒她道，“天香楼的人不是说了吗？‘怀宇混上散修联盟管事后开始挑拨双方关系’。你见过一生下来就做管事的？”
灵璃不服气道：“万一他是神童呢？”
我看向灵璃，她理直气壮地看向我。
沉默一秒，我用力揪起她细嫩的脸颊：“你是狐狸精，不是杠精，不要给我数典忘祖啊！”
“痛痛痛！好痛啊！”灵璃凄惨地叫着，“还有，‘杠精’是什么意思？”
……
灵璃揉着发痛的脸颊，哭嘤嘤地对我道：“黑无常大人好过分，人家就是开个玩笑嘛！”
她说着，又偷偷瞄了两女修几眼：“话说天香楼好像都是女修耶，怀宇一个男人，连天香楼的门都进不去吧？”
脸颊的疼痛也无法让她放弃思考，真是个好苗子。
我耸耸肩：“你为什么会觉得怀宇是男人？”
“诶？这个名字不就是……”灵璃瞪大了眼睛，“啊！！！黑无常大人是说她其实是女人，然后故意起男名来混淆视听？”
“小声点成吗？”我耸耸肩，“TA怀宇是男是女我怎么知道？没扒下裤子一律按雌雄同体处理。”
“这、这么刺激的吗？”灵璃听了，突然害羞地捂住双眼。
为什么捂眼睛？我只是想表达魂魄眼里无男女而已！
我一敲她的脑袋：“你给我正经点！”
灵璃委屈极了：“人家一直很努力地在正经了，都怪黑无常大人……”
感情之前的天真都是装出来的？
好哇，这家伙！
我无比正直地瞪了过去：“我怎么了？”
“没事没事！”灵璃一哆嗦，赶紧扯回原话题，“咳，那个，黑无常大人是说怀宇以前去过天香楼？人家知道了！一定是他趁着天香楼修士把他当宾客迎进门的时候，强冲藏书阁抢夺地图，才会和天香楼闹翻了的！”
想什么呢？
门派一般都有专门用来接纳宾客的外门，而藏书阁这种重地肯定位于层层禁制包裹的内门。
她这思路，就相当于家里来了客人，不让人家去客厅坐坐，硬把人家拉进闺房！
天香楼又不是脑抽了，怎么可能干出这种事情！
我沉着脸道：“你以为内门是那么好进的吗？”
灵璃根本注意不到我脸上的阴霾，她正忙着对手指呢：“万一是姑爷……”
所以为什么要害羞？
这狐狸脑子里到底装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她一开始虽然问题多，但还都很正常，现在已经明显偏离正道了好吗？
我现在很怀疑姿势是不是触发了什么奇怪的开关：“那么做，怀宇的真实样貌早就暴露了！”
“那黑无常大人告诉人家嘛，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灵璃红扑扑的小脸凑得很近，水汪汪的眼睛期待地盯着我。
唔……
这回换我差点一哆嗦了。
少女就算了，还非得加上狐狸耳朵？
犯规！绝对是犯规！
不，我可是黑无常，区区一只狐狸……
我深吸一口气。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空色空色空空，空色空色冷吃兔……
我的内心很快回归平静。
哼哼，妖狐，你的修行还不到家啊。
想对付我，下辈子吧！
我蔑视着灵璃，语气也讽刺了起来：“你忘记‘香’了？”
“香……？”被我一说，灵璃的眼睛和嘴巴同时瞪大：“难道，怀宇曾经……是天香楼的弟子！？不、不会吧？”
呼，终于反应过来了。
我满意地回过头。
逆向推测的时候，总会有诸多的难以置信。
但是一旦做出假设，再从正面去判断的时候呢？
“如果怀宇曾经是天香楼弟子的话，那很多事情就说得通了。”
“根本不需要鬼鬼祟祟地做什么，TA本来就有资格进入藏书阁。”
“记录地图上的线条，也不需要留影符这种容易被发现的东西。TA只用事先买好一张良玉秘境的地图，趁进入藏书阁的时候记下部分线条的走向，慢慢的，总有一天能够将整张地图的线条添加完成。”
“给钱买通别人去完成手绘，肯定不如自己画的放心。”
“有的差错，地图上看着不明显，但如果放到现实，差距甚至能达几十上百丈之远。”
“连见自己人都带着面具，如此谨慎的怀宇，是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
灵璃呆呆地听着我讲述。
“但是过目不忘的奇才毕竟很少，一个记忆力普通的手绘者想完整又准确地记录下地图上的线条，就又产生了一个问题——TA需要频繁地进出藏书阁。”
“会引人起疑的哦。”
“这个时候，为了让自己的行为合理化，TA就只有一个选择了——”
“真的使用藏书阁。”
听到这里，灵璃已经彻底惊呆了。
“书本是人类书写的，而人类又更加偏好能直接用五感感知的东西。”
“白鼬狼的气味人类根本闻不到，所以即便有人无意间发现了它的存在，也只会将其作为冷僻知识封存。全场中，只有你能认出那颗所谓的‘软玉’其实是白鼬狼的臭囊，就是证据。”
见提到自己，灵璃总算从惊愕中回了点神，骄傲地挺了挺胸脯。
“这些偏门手法限制通常很大，高阶修士只会觉得研究它浪费时间，根本不屑于多看一眼。”
“但如果是常年出入于藏书阁，遍历旁人不屑一顾书籍的人的话，获取到这个知识的可能自然比别人大得多。”
“但是一个忙着提升境界追求长生的修士，为什么要去看这些‘浪费时间’的书呢？”
“除了特殊癖好，就只能是‘别有目的’了吧。”
“怀宇，正好符合这一切假设。”
灵璃不甘地喃喃道：“难怪怀宇好像比人家还要了解白鼬狼的气味呢！原来他在偷学！”
不仅是好奇心，好胜心也很旺盛嘛。
我接着说道：“拿到了完整的地图，怀宇便脱离了天香楼，但TA并没有远走高飞，而是带上面具掩饰身份，开始在散修联盟活跃，并暗中招兵买马——因为TA心里有一个计划。”
“而这个计划，要以TA的师门天香楼的毁灭作为代价。”
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恶意，灵璃一个激灵：“怎么会？那不是他的师门吗？他到底想干什么？”
“这个嘛，大概是为了取而代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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