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宇想取代天香楼?”灵璃倒吸一口凉气,“他是不是太想收女徒弟,所以变坏了?”
不,不是,她的关注点为什么是女徒弟啊?
我只能解释道:“怀宇的手下是散修联盟的人,有男有女,当然不会是想弄一个只有女修的门派。”
“这样啊……人家还以为他想拆了天香楼,然后再把那些无家可归的女修收为己有呢!”
她脑子里怎么尽是些奇怪的走向?
我指指前面那群修士:“他们可是说过,如果事成的话,他们就不再是散修了。”
灵璃猛然意识到问题的关键,试探着问:“怀宇,难道想变成门派?”
是“建立”啦。
“很有可能。”
灵璃更加不能理解:“门派到底哪里好了”
“怀宇大概是想打造自己的势力吧,除了极少部分独行侠,大部分人都喜欢被人簇拥,以及高人一等的感觉,”我微眯了一下眼睛,“怀宇是一个蛮有野心的人,要是事成了,他就是开山祖师,能享受多少人的拥戴不用我说吧?”
散修们也说过了,“现在”谁也不比谁高贵。
但那之后可就不一定了。
就算是同阶修士,也是有高低位分之分的。
灵璃挠挠头:“这样啊……不过他为什么一定要选‘门派’?做点别的,说不定师门还会帮衬他呢!”
“这种时候,用排除法就好了,”我伸出四根手指,“仙侠世界的势力,大抵可以分为四种,门派、家族、散修联盟、大财团。”
“大财团?”灵璃茫一脸迷茫。
“简单来说,就是卖法宝武器的商店,做大了,到处开分店那种,比如什么万宝阁,古玩楼……”
“哦哦!明白了!”灵璃豁然开朗。
“首先,排除散修联盟;其次,他们这么多人,又没有血缘关系,想变成家族得等好几辈;至于财团,他们总先得有钱吧?”
灵璃怔怔地望着我:“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可是为什么总有种扎心的感觉?”
我无视掉她的提问,给出最终的结论:“那么剩下的,就只有门派了。”
灵璃不解地说:“可是,他为什么不选别的门派下手呢?”
“怀宇在天香楼呆了很久,天香楼自然是他最了解的门派。天香楼有多少战力,擅长什么、最怕什么,有没有杀手锏,有多少好东西可以抢夺……比起其他未知的门派,天香楼在怀宇面前,就像扒光了毛的鸡一样。对熟悉的门派下手,当然更容易成功。”
灵璃无法接受这个答案:“在天香楼当过弟子,怎么也该对门派有感情吧?”
我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两名女修:“感情自然是有的,但是正面的还是负面的就不好说了。”
“恨到灭人魂魄的地步,是天香楼对怀宇做了什么吗?他是在……复仇?”灵璃握紧了小拳头。
“做过什么是肯定的,但是不是复仇还不好说。”我淡然地回答。
“诶?可是作为旁观者,人家也都感觉到怀宇对天香楼深深的恨意了,双方一定是有仇怨才会这样吧?”
我看着她道:“你听过农夫和蛇地故事吗?”
灵璃茫然地摇摇头。
我简洁地说道:“有个农夫,在冰天雪地里救了一只冻僵的蛇,将他暖在胸口,然而等蛇苏醒过来,回报给农夫的不是感谢,而是一口毒液。”
“它杀了它的恩人?为什么?”灵璃紧张地抓着我衣服。
“谁知道呢?或许只是想杀,就杀咯?”
“怎么能这样?”
我用食指顶住灵璃的眉心:“你感觉的坏人可能是好人,你以为的好人又可能是坏人;有的仇恨事出有因,有的仇恨又无缘无故。修仙界的事情太多,当然不可能靠这么几天甚至几个时辰的接触,就面面俱到地了解事情的始末。所幸的是,我作为鬼差,不需要去鉴别世间善恶,只需要站在生死簿的一边,不停地完成勾魂任务就行了。”
灵璃默然许久:“这就是黑无常大人,总是表现出冷漠的原因么……”
“不是表现出,我只是打心眼里就很冷漠而已。”
灵璃撇嘴道:“人家可不这么认为!”
我不打算继续争辩下去:“说回任务吧。怀宇想要建立门派,并且已经开始对天香楼下手是无可动摇的事实,也是我做出以上所有推断的最大依据,接下来,就只能等见到他本尊再做判断了。”
“可人家还是想知道他和天香门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灵璃坚持地说。
“那个啊,我也想知道。”
“诶?”灵璃露出欣喜的表情。
我摆摆手,当即打消掉她天真的想法:“你别误会,我只是为了确认他和天香楼的关系。说到底,我对他过去身份的判断只是猜测,不能保证绝对正确,如果推断错了,还得重新找人呢。”
“切!”灵璃撅起嘴,“那如果怀宇真的是为了复仇呢?”
我莫名其妙地看向他:“有什么影响吗?”
灵璃气得鼓起了腮帮,一溜烟从我肩上滑了下去:“人家再也不要理黑无常大人了!”
生气了啊。
我掏掏耳朵——总算可以清净一会儿了。
我一边关注着魂印的走向一边跟着散修联盟的合并小队前行,好不容易到了坐标点附近,一看怀表,天都大亮了。
这速度,毕竟是低阶修士,我也没什么好抱怨的。
另一边,散播在良玉秘境各处的散修联盟修士没再和其他势力的人接触。
他们所有人似乎都进入了一个巨大的立体迷宫,在其中不断地迂回前进。
我将注意力拉回眼前。
这群倒霉家伙还在龟速寻找坐标地点。
找,其实没什么难度,就是费事,问题是确认。
这里依然是沙石和良玉的天下,看起来似乎到处都一样,修士们只好画了个范围,拿着“软玉”一寸地一寸地地挨个尝试。
毕竟不是经纬度,手里也没有精确定位的仪器,找具体坐标点很辛苦我也是理解的。
但是,咱就不能先好好观察一下四周吗?
我的目光落在一块红色的良玉上。
刚到地没多久,我就注意到它的根部刻进去一个小小的椭圆凹槽。
然而这群修士,却非得拿臭囊当探测器,是指望它发光发热还是向指魂针进化,给人指引方向?
定式思维害人啊!
也怪怀宇,好死不死地非要吹什么“软玉”,看看这帮孩子,都急成什么样了!
终于,在时间刚过正午的时候,想要坐下来偷闲的瘦高修士又一次找到了华点。
“快来看啊!是不是这里?”瘦高修士激动地指着良玉的凹槽叫道。
在他的吆喝声中,连徐姓修士都如释重负,急急忙忙地跑过来。
当臭囊被放入凹槽,并释放出一团紫气的那一个,我从每个人眼里都看到了深深的喜悦。
当然,除了某只小狐狸,她正捂着鼻子,一副快要晕厥的样子。
“快!求字印!”高大修士催促道。
徐姓修士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双手快速向臭囊打去数道法诀。
随着法印完成,地面出现了三丈宽的红色的圆盘。
散修联盟的修士轻车熟路站了上去,我也拉着一狐二女飞上圆盘。
圆盘底部,那些用法宝铲子都难以翻动地沙石竟然主动向两边退去,整个地面开始下沉。
就像坐电梯一样,我们跟着红色圆盘沉入地底。
而头顶上,砂石又一点点向中间聚集,逐渐封闭了入口。
这个设计还蛮有意思的嘛。
红光落地,消散而去。
修士们终于踩在了结实的石头地面上,而他们眼前,只有一条通道蜿蜒向前。
气温有些寒冷,修士们下意识地摸摸肩膀,打开护罩,几名领队更是取出了银色飞刀。
这飞刀还真是每队一把,不过他们一次性全拿出来也好。
有了经验,这次我直接一挥手,将附着在刀刃上,对生魂恶意满满的道法给抹掉。
道法虽然克制魂魄,但也不代表我在它面前就是鱼肉。
魂法也能抵消道法,只是要耗费成倍的阴气罢了。
这只是个歹毒却微小的法术而已,倒不怎么费事。
“走吧!”修士们稍作休息,便开始组团前进。
刚开始走还不觉得,越走,修士们越是惊喜。
“三阶龙耀石!我发财了!”
“五百年白灵芝,这可是好东西啊!”
“暗生石?这里居然有这玩意儿!”
一路上,好东西多到令人眼花缭乱,修士们笑得脸都快抽筋了,双手不住地往储物袋里塞东西。
捡钱捡到手软,大概就是这样的感觉吧。
当然,另一方面,我的后方也不断散发出出渗人的低气压。
两名天香楼女修看得那叫一个咬牙切齿,恨不得将这群修士给生吞活剥了!
都说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仇人就在眼前快乐地捡宝,自己却只能看着,连抽对方一巴掌都做不到。
这样的感受,着实悲惨。
虽然我没有照顾鬼魂的义务,但看她们实在太惨了,还是决定尽尽人道主义:“需不需要我帮你们把眼睛蒙上?”
“不、用!”这两个字,是咬着牙吐出来的。
“哦,”我最讨厌劝人了,当即打消了最后一点的体贴想法,“我有件事要问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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