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和昨天相同的情况，由于凌吹雪穿着联盟的制服，没有一个人愿意开门。
“不好意思，打扰了。”
看着她一次又一次吃着闭门羹，萧瑟在心中默默盘算着，该如何找一个从这个工作中脱身的借口，不能再这样耗下去了，维萨吉就像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一直悬在菲娅的头上。
而且这里面涉及到诸多机密，拖久了夜长梦多。
今天可以说是比昨天还要糟糕，到现在一个人都没说上话。
“你差不多该换一个角度思考了吧，这样下去纯粹在浪费时间。”
萧瑟今天一直没有出手，他从不做自己觉得没有意义的事情，包括上前帮助凌吹雪。
“去下一户人家吧。”
凌吹雪没有理会，而是执拗的坚持着自己的做法。
就在他们俩准备去往下一户人家的时候，一个略显邋遢的小鬼头，走到了凌吹雪的身边。
“你是联盟的人吗？”
“是的，请问找我有什么事吗？”
凌吹雪看到对方是个孩子，口气温和了一点。
“那边有人叫你。”
“怎么了？凌队长。”
萧瑟走到前面发现她站在原地没有动，便又折返了回来。
“那个，这个孩子......”
“被叫的只有这位联盟的人。”小鬼头无视着萧瑟的话，为凌吹雪指了指方向，“那家稍微矮一点，墙上有些裂缝的平房。”
“是谁在等我，小弟弟？”
“一个血族老奶奶。”
小鬼头十分大声的回答着。
“顺带一提，我不是血族，我没有被感染。”
说完，他就全力跑开了，生怕凌吹雪会追上似的。
“要去吗？”萧瑟试探性的问着她，“也许是个恶作剧或者圈套。”
“既然已经知道了，肯定是要去的。”
凌吹雪迈着坚定的步伐，向着墙体有裂缝的平房走去。
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萧瑟一边注意观察着周围的情况，一边跟在她的身后。
凌吹雪敲了敲破旧的铁门，里面并没有回应。
“我是联盟驻帝国西部地区侦查队队长凌吹雪。”
她的声音铿将有力，仿佛是在说一件非常自豪的事情。
“刚才有个孩子说这里有人叫我，里面没有人吗？”
大约过了一小会，从里面传出一个含糊不清的女声：“......请进。”
听起来有些苍老，好像是个老人。
萧瑟和凌吹雪对视了一下，便绕到了她的身后，摆出了随时应对袭击的准备。
然后，凌吹雪缓缓的推开了铁门。
阴暗的室内，发霉的气味，潮湿的空气，在一个勉强可以称作床的平台上，躺着一位老婆婆。
“您是联盟的长官？”
“对，我听说这里有血族。”
“那个人就是我。”
房间里以东区的水平已经算是很贫穷的了，可以说是家徒四壁，但地面和卧室都比较干净，看来平时都有精心打扫。
以房子的大小来看，平时应该只有老婆婆一个人住。
“这位小哥也是联盟的长官吗？”
“我？”萧瑟有些发愣，他没想到会问到自己的头上，“我算是长官的助手。”
“这样啊。”
“关于血族这点，能否让我确认下呢？”
凌吹雪还是十分的小心谨慎。
“啊啊，那是当然。”老婆婆应声道。
“萧师傅！”凌吹雪的声音突然大了起来。
“我明白。”
萧瑟慌忙转过身去。
虽然是个老婆婆，但姑且也算是女性，这点他还是懂的，只是凌吹雪还真是个讲原则的人，做事一直板板眼眼。
话说回来，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有血族主动向联盟的人搭话，也没听说过这样的传闻，这是圈套吗？
他将这种可能性放在了脑内一角。
“确认完毕......”
凌吹雪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我们将对您进行保护。”
“啊啊，拜托长官了。”
老婆婆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不会抵抗的，请长官们不要施暴。”
“那是当然，我马上去给您安排一下，请稍等。”
她回过头来嘱咐着萧瑟。
“萧师傅，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好的。”
说罢，她急匆匆的跑出了房间，估计是要联络一下办事处，开始进行保护的筹备。
“哎呀，我能遇到联盟的长官真的太好了。”
当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萧瑟陪老婆婆聊起了天。
“这一代几乎看不到联盟队员的身影。”
也确实，这里属于风都东西交界地带，也算是贫民区，那帮只会喝酒的联盟老爷们才不会没事跑到这种地方巡逻，他们只会保护富人们的街区。
“你不害怕他们吗？”
“到这个年纪，已经没什么好怕的了。”
“我只害怕自己某一天会忍不住吸食别人的鲜血，造成无可挽回的后果。”
“您要是害怕的话，可以从这里离开，我不会逃跑的。”
我家里就还藏着血族呢......虽然萧瑟不能这么说就是了。
“让您久等了！”
凌吹雪回来了，看得出她在喘气，应该是跑着来回的，但是精神气十分的充足。
“汽车很快就会来的。”
“麻烦长官了。”
“您身边还有什么东西想带到保护所的吗？”
“虽然不能携带太多就是了。”
“我老了，没什么想带的。”
“这间房子的后事也要拜托给您了。”
“后事......吗？”
凌吹雪一愣，这就意味着老婆婆已经做好回不来的准备了。
“保护所里有专业的医生提供治疗，等血族症状消失之后，还可以继续回来居住。”
“啊哈哈，长官您真的很温柔。”
老婆婆慈祥的笑了笑。
“我的老伴，家人，都已经不在了，我还回来做什么呢？等症状消失，我大概就要死了吧。”
“没想到临终之前还有人给我准备死去的地方，就好像做梦一样。”
她看起来非常的开心。
在这里只能孤独的死去，没人收尸，没人火化，相对来说，去保护所应该是最好的选择了。
萧瑟算是见识到了，就算是血族里面，也不是所有人都会抗拒进入保护所。
也还是会有这样的人。
“萧师傅......这件事能拜托你吗？”
凌吹雪有些难为情的说道。
“我平时事情比较多，所以很抱歉......”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萧瑟虽然觉得麻烦，但这个时候不太好拒绝，“为了保险起见，这个房子里还有什么其他贵重的东西吗？”
“对了，还真有一样东西，在床底下，能麻烦您帮我拿出来吗？”老奶奶拍了拍额头，仿佛是想到了什么。
萧瑟无可奈何的蹲下身，向着床底望去，空旷的地板上只放着一个小箱子。
“是这个吗？”他将小箱子递到老婆婆的手中。
“嗯。”
老婆婆用颤抖的手打开箱子，里面放着一枚漂亮的红色胸针。
“这是我唯一的财产了，是我去世的老伴很久以前送给我的。”
“长官，请您收下这个。”
突如其来的话语，让凌吹雪瞬间有些不知所措。
“这么贵重的东西，我没有任何理由可以接受......”
她的脸因为紧张而涨的通红。
“宝石也喜欢被戴在漂亮的女孩子身上呀。”
老奶奶一再坚持。
“啊，不是......那个，我......”
她有些语无伦次，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样的事情。
萧瑟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慌张的凌吹雪，不过以她那样端正的性格，或许很不擅长应对长者。
“收下吧，一再推辞的话，小心老婆婆去世之后变成鬼来找你哟。”萧瑟在一旁推波助澜。
“哈哈哈，这位小哥说的没错。”
“唔......就算要收下，也要经过完备的手续......对！先要上报。”
凌吹雪大概是脑袋已经宕机了，十分紧张的说着不着边际的话。
“算了吧，这么复杂，你直接收下就好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老婆婆也不会说出去。”
这种时候还想着规章制度，整个联盟估计都找不到几个。
老婆婆强撑起身子靠在墙上，将胸针别在了凌吹雪的胸前。
“您真的好好看呀，和我年轻时差不多呢。”
“不不......婆婆您过奖了。”
凌吹雪满脸通红，用符合自己个性的说法作出了回答。
这位婆婆似乎对她非常中意，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她聊着过去的事情。
而萧瑟也意外的发现了她可爱的一面，尽管有些墨守成规，但本质上是一个善良可爱的人。
不一会，屋外响起了汽车的喇叭声，应该是办事处的其他队员到了。
“那就拜托小哥了。”老婆婆做出了一个让萧瑟背的姿势。
“还是让我带您过去吧。”凌吹雪主动抱起老婆婆，把她送到了汽车上。
在打过招呼之后，老婆婆渐渐消失在他们的视野之中。
凌吹雪紧紧的握住衣服上的胸针，或许是夕阳的原因，她姣好的面容上仿佛有些泪痕。
“偶尔也有这种工作啊。”
“确实非常少见。”
她松了一口气。
“正因为有这样的人存在，我才多少有些能一直工作下去的动力。”
“能够实现长者最后的愿望，不也挺好吗？”
“这好像是萧师傅第一次夸奖我的工作吧？”
“谁知道呢？”
对于年长的人来说，最希望的就是从这个世界上体面的消失，至少，凌吹雪将老婆婆从对可能会袭击周围人的恐惧中拯救了出来。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联盟的扫血行动，也是一份很好的工作。
“太阳下山了吗？”
凌吹雪看了看天空。
“对不起，今天又没有收集到情报，又浪费了萧师傅一天的时间。”
“不，没什么，都这么晚了，要不要一起去吃个饭？”
萧瑟向她发出了邀请。
至少今天的心情，比昨天愉快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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