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梓抱着膝盖一动不动。就在我快要受不了沉默的时候，她突然转过头来，脸上带着我从未见过的表情。
那是那是发自内心的、开心的微笑。
“好吧，如果见谁咬谁的子夜都可以相信你，那么我也……”
“叮铃铃……”叶梓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掏出手机看了一眼，脸上的笑容马上就消失了。她做出一个抱歉的手势，起身走到不远处接起了电话。
她刚刚……是要说“那么我也可以相信你”的吧？
我偷偷观察着叶梓。因为距离比较远，我听不到她在说什么，只好从她的表情中猜测电话的内容。她的话很少，听对方讲半天才会回几个字。我好不容易看到的笑容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取而代之的是接受命运后的平静。
和中午被小混混调戏时的表情一模一样。
是谁打来的电话已经显而易见了。
当叶梓终于挂掉电话回来的时候，她已经恢复了最初的那种冷淡表情。我费尽千辛万苦才打开的叶梓的心门，就这样被一个电话轻而易举地给关上了。
“回去吧。”叶梓面无表情地说道。
我只好起身跟着她向她家走去。一路上什么都没有发生。叶梓一言不发，似乎在想些什么。
快到家的时候，我忍不住问道：“是小混混催债吗？”
“嗯。”
叶梓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让人很难继续问下去，于是我只好保持沉默。晾在尼龙绳上的衣服已经干的差不多了。叶梓打开房门，把衣服递给我。
“进去换衣服吧。”
我只好进屋换衣服，叶梓等在门外。
叶梓在抗拒我，我能够很清楚地感受到这一点。她可以和我一起进屋，然后让我进洗手间换衣服的。但是她却等在门外。好不容易拉近的距离，一下子又变得遥不可及了。
我不想在这种氛围下结束这次见面，所以我一定要说些什么。我不奢求再次看到她那发自内心的开心笑容，但至少要回到洗澡之前的状态。宁可被她嘲讽耍弄，我也不想看到她现在的表情。
一定要说些什么。
一定要说些什么。
一定要说些什么。
可是我却什么都想不出来。我已经用最慢的速度换衣服了，但是直到衣服换好，我还是一个字都想不出来，我想不到怎样才能让她的心情变好。
说到底，排除我追她逃的那几次，今天只是我和叶梓的第一次见面。她是一个怎样的人，她经历过什么，我对这些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我又自以为是了。我以为我和叶梓的关系已经很亲密了，实际上还差得远。
我失落地走出房门，叶梓礼节性地迎了上来。
“换下来的衣服我放床上了。”我说道。
“嗯。”
“那我走了。”
“嗯。”
一句话都不愿意多说吗……
我垂头丧气地迈开脚步。
一步……
两步……
三步 ……
“顾晓宇！”叶梓突然叫住了我。
我回过头去。
“我们约会吧。”叶梓看着我的眼睛。
“约会？”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嗯，恋人的那种。”
这是怎么回事？我仔细打量着叶梓的脸，希望可以从中找到蛛丝马迹。她的表情平静又认真，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
可是为什么……
“你喜欢上我了？”我试探着问道。
“没有。”
我想也是。我就不该问这个。从她的表情里我看不到任何对我的喜欢。
但是为什么……
“我不想欠你的。你救了我，所以我要回报你。但是我没钱，也没有其他的什么东西，能用的就只有这幅美少女的身体了。”
如果我说“不用报答”，叶梓一定不会认同的吧。
“你可以先欠着的。”
“我说了我不想欠你的。”
这样也不行吗……
“我会收利息的，年利10%。所以这是投资，不是施舍。”
“那也不行。我没有时间了。”
没有时间了？叶梓得了什么病吗，还是说混混在电话里和她说了什么？
“不想要吗？”叶梓问道。
“……”
“结束的时候，可以接吻。”
接吻吗……我不自觉得看向叶梓的嘴唇。
“怎么，这个也不想要？那就……”
“等一下！”我脱口而出。
“嗯？”叶梓把脸贴了过来，细细地打量着我的表情。
我躲开她的视线。“想……想要。”
“嗯。”叶梓拉开了距离，“这就对了。你把这理解成假扮女友之类的服务就行。大城市有钱的男人经常这么干。找不到女朋友，就花钱租一个。”
“我是不会给你钱的！”
“我不要钱。”叶梓静静地说道，“都说了我是为了报答你才要和你约会的。你想在约会中做些什么？给我个清单，我陪你做。”
想在约会中做些什么啊……
“那种事情不行。”
“我没想那种事情！”
“那你在想什么？”叶梓又把身体贴了过来。
“给我点时间啦！”我后退一步拉开距离。
叶梓不再调戏我，静静地站在一边。
时间过去了好久。“还没想好吗？”叶梓开口问道。
“没有……”
“长这么大，你从来没有幻想过和美少女恋爱的场景？”
“有是有啦，不过……”
“不过什么？”
“都是我在陪对方做对方喜欢的事情……”
叶梓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
不过我说的是实话。
叶梓盯着我看了几秒。“你没有想做的事情？”
“没有。”
“一件也没有？”
“一件也没有。”
沉默持续了几秒。
“所以这种事情就由你来想好了。”我问叶梓，“你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吗？”
“……”叶梓想了好久。
“你也没有？”
“不是。我想做的太多了。”
“那就都陪你做好了。”我随口说道。
“我想爬喜马拉雅山。”
这个难度有点大啊……
“我想吃世界上最大的蛋糕。”
“……”
“我想去月球旅行。”
“……”
“我想用自己的名字命名一颗小行星。”
“……”
“我……”
“打住！”我急忙阻止叶梓。再这么想象下去，她搞不好要冲出太阳系了。
“你就不能想点日常一点的吗？”
“日常的也有很多，”叶梓露出期待的表情，“比如……”
“要一天之内能做完的。”我急忙补充道。
“这样啊……”叶梓失落地垂下肩膀。
呼——好险。
“那就选七件事好了。”叶梓抬起头来，脸上带着淡淡地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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