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有一种无名之火在顾行心中升起，他想要毁灭什么，可是洛独已经死了，只剩下一个干瘪的人头，他还能向谁复仇呢？
向谁呢？
除了已经死去的洛独，就只剩下将那只怨魂引到洛独身边的……自己。
是啊，自己。
真是一件愚蠢的事情，如果他能阻止池渊不去逼迫洛独，如果他能在洛独陷入绝境的时候立刻伸出援手，是不是就可以阻止这件事的发生。
如果当时自己只是一个看客，如果昨天下午他没有跟着池渊他们一起去除魔，就算沐晴死了，自己是不是也只需要缅怀一下？
就像那些不知道真相的弟子一样，在刑罚堂里愤怒地把洛独打一顿？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会和池渊他们在一起，目睹了所有的事情，他有无数次机会去阻止悲剧的发生，却一直站在旁边，看着自己的师兄把自己的朋友逼到绝境？
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呢？”
似乎是一个女孩的声音，顾行回头看去，沐晴的手上握着一根青色的羽毛，站在顾行身后，轻声质问。
“害死我的不是洛独啊。你们把他逼到绝境，这和你们拿着刀威胁他杀了我又有什么区别？你们只是手上没有沾血而已。”沐晴低声说道，“天知地知，只要你们不说出来，谁都不会知道这件事。”
“但是我知道啊，你才是真正的刽子手。”
又是一个声音，顾行循着声音看去，身后洛独的人头竟然变成一个巨大的怨魂，他带着无穷的怨念，向着顾行袭来。
顾行没有任何办法，他眼睁睁地看着洛独化作的怨魂打碎自己的身体，眼前一黑。
一口血水从顾行口中吐了出来，他压制住体内躁动的灵力，倒在地上。
“这不可能，我给你做了这么多辅助的药材，怎么可能会突破失败？”老人在长命锁中不可思议地说道：“顾行，你怎么回事？”
“这应该就是心魔吧？”顾行捂着胸口，吃力地说道：“老师……那时候您在沉睡，我可能……需要向您坦白一些事情。”
*
“虽然青女已经告诉我你做了什么，但你这是否有点……”珑翎站在监牢的外面，看了看躺在牢房里的洛独，一脸无奈地说道：“你怎么跟头猪一样？我看你在牢房里躺着还挺舒服的？”
“你别说，崇明还吩咐宗主给我带了套被褥过来。”洛独轻轻吹了口杯子里泡的茶，说道：“这里除了有些潮湿，其它都还好。热水都有人给我送来。”
“所以你就心安理得地住在这里了？”
“我有钥匙的。”洛独伸手晃了晃手上的钥匙，在手中发出清脆的响声，“再说了，你觉得监牢里的禁制能困住我？”
“玩归玩闹归闹，你总是喜欢用这种方式去折磨一个人，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容易让一个人出现心魔？顾行可能一辈子都不能达到神王了。”珑翎可是修道天才，自然知道这件事会对顾行有什么影响。
“如果能对他造成心魔，那倒是件好事。”洛独盘坐在牢房里，说道：“至少证明这个人还有点良心，不是么？我和崇明至少还没看走眼，他值得崇明去信任。”
“如果这件事没有对他造成心魔，他其实根本没什么良心上的谴责，瞒下这件事，你就准备一辈子在这住着了？”珑翎挑了挑眉。
“那还不至于，我和崇明做了一个对赌，如果顾行不交代这件事，我就亲自去崇明天神域，帮崇明处理朝廷里的那些垃圾。”洛独撮了口茶，说道：“从她第一天找到我开始，她就一直想让我去神域当丞相，这才是她的真正目的。”
“如果顾行交代了呢？”
“那他就是崇明神域下一任的吏部尚书，崇明会尽量把他培养成一个可以信赖的大臣。”洛独耸耸肩，“然后我就可以继续在崇明宗当弟子，摸鱼混日子。”
“你都不愿意来阴极天当丞相。”
“你一个主神天天想自己丞相搞暧，成何体统！”洛独叫道：“就算阴极天的人都怕你，你也不能这么玩！”
“你绕了这么一大圈，就是为了这个？”珑翎想了想，说道：“而且当大臣最重要的是狠毒，你让顾行一个重情重义有良心的人去当吏部尚书？你这真的是为他好吗？”
“崇明就是想拿把心怀正义的刀，除掉朝廷里的某些渣滓，至于这把正义的刀是谁，不重要。”洛独把玩着监牢的钥匙，说道：
“而且崇明答应过我，不会让神域的那些大家族弄死顾行，说不定还给他找个大家族的千金小姐娶了，让他入赘什么的，反正顾家连他妹妹的死都不管，肯定也不会再管他一个分家的弟子，他现在就是独身一人。”
“所以顾行还是你利用的一颗棋子。”
“别说得那么难听。”洛独挥挥手，说道：“如果他真的能打破心魔，你觉得顾行的修为会有怎样的提升？你以前可是打破过心魔的。”
“我知道。”珑翎低头想了想，说道：“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
“你准备什么时候买房，让我和你住一起？”
洛独的脸色瞬间就变得害怕，轻轻咳嗽两声，说道：“我都不急，你能不能别这么急？”
“你们男人不都是如狼似虎吗？你怎么这么怂？”珑翎挑了挑眉，说道：“我都怀疑我那天到底上没上你。”
“您就别折磨了我了。我现在都在泡白芍了。”洛独伸出自己的杯子，说道：“你看！”
“这东西是补血的，又不是补虚的，你又不是在喝枸杞。”珑翎握着拳头，说道：“你搁那天天装什么正人君子？”
“我知道你想盯着我。”洛独也不和珑翎调情了，说道：“放心，我不会乱来的。”
“你现在坐在牢里真的有资格让我放心吗？”珑翎气鼓鼓地说道，她的语气明显有些生气了。
“其实你更应该关心一下灵川。”洛独低声说道：“她在荒芜之地忽然吐血，那是我没料到的情况。我不清楚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但在我的眼中，她体内能量循环有些不对劲。”
珑翎微微眯眼：“什么意思？”
“我又不是智慧之神，不可能预料到所有的事情。”洛独耸耸肩，说道：“灵川最近可能会出事，我可能没办法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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