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行因为养伤而躺回了床上，沐晴在房间里兜兜转转，似乎又有些无聊，只有叶染一直陪在沐晴旁边。
“那我就先走啦！”沐晴在房间门口对着顾行晃了晃手，说道：“过几天我给你们带水果来吃！”
“好，洛独哥哥的房间就在旁边，你记得让他送你回家。”
叶染还有些不放心，但崇明冲着叶染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我知道了，大姐姐，我去洛独哥哥那里玩过好多次了。”
沐晴乖巧地关上顾行的房门，在房门卡住的瞬间，洛独的手就打在崇明的头上。
“你能不能别再用这幅模样去欺骗别人感情了？”洛独揪着崇明的耳朵，说道：“还想找他妹妹玩？你有病啊？”
“他妹妹都死了。”
“嗯？”
“你要不要进去问问？”崇明指着房门说道：“你是在怀疑我的判断吗？”
这次轮到洛独愣住了，其实这个活了一百多年的老太婆，在某些方面还是要强过自己，至少她能从顾行的话里听出某些别的意味。
至少洛独没办法知道顾行的过去，他也不可能从顾行的话语中，听出顾行提及他妹妹时的失落。
“其实不管欺不欺骗，我不伤害他，他也会因为见到我而觉得开心。”崇明看着洛独，“我们都没什么损失，为什么不能互相欺骗呢？”
人类社会的本质就是相互欺骗，很多时候，我们甚至不能对自己诚实
这是在洛独很小的时候，老师曾说过的一句话。
当时他没听懂这句话的含义，可刚刚崇明说的那段话，洛独心中忽然微微通明。
“好啦，不要再管他妹妹了，毕竟每个人都会失去自己的亲人。”崇明从台阶上跳下来，说道：“崇明宗外连接着崇明天的禁林，过两天你安排完这里的事，你就去禁林找我。”
“我就知道你不会没事跑过来。”洛独早有预料，说道：“咱们先说好，我可不会去神域当什么丞相。”
“不是让你去当官，帮我炼个药。”
“炼药？”
“我知道你会炼幽冥饮魂丹，而那片禁林里有幽冥饮魂丹最重要的材料。至于其它的贵重药材，这两天我会收集好，到时候在禁林碰面，顺便帮我处理一点别的事情。”
“就算我真的会炼那什么幽冥饮魂丹，我又为什么要帮你？”
“那你想要什么啊？给你钱你也不要，给你崇明之羽你也不要，让你做丞相你也不要。”崇明气鼓鼓地说道：“你倒是说一个你在乎的东西啊，我总不可能把崇明之力传给你吧？”
洛独低头打量着崇明，沉默了很久，说道：“你这么一说，我好像还真没什么感兴趣的东西。”
看着洛独的眼神，崇明抱着身子向后退了一步，说道：“你个死变态，不会馋我身子吧？”
我连珑翎都没碰，我馋你的身子？我有病还是你有病？
“你敢不敢再自恋点？”洛独无奈地叹气，说道：“三天后的禁林，是吧？我会去的。”
“真的？你想要什么？只要不是让我嫁给你，我都会尽量满足你的。”崇明的眸子瞬间就亮了，她没想到洛独会这样轻易地答应自己。
要知道，神域的那些炼丹师都摆着很大的牌面，就算是崇明亲自去找他们，都很难让他们炼一些顶尖的丹药。
更别说他们根本不会幽冥饮魂丹这种绝世神丹。
“也许你说的是对的，有时候什么欲望都没了，在你求我帮忙的时候，我甚至不知道要什么作为回报。”
洛独看着地面，说道：“其实我以前也是有野心的，只是我走遍世界，才知道自己的野心是那么可笑。”
“你又有什么样的野心？”崇明不解地问道：“就算你想当一个国家的主神，也能很轻易地得到吧？珑翎不是不介意把幽荧之力送给你么？你好像可以当阴极天的主神吧？”
“很可笑的野心，没什么好说的。”
“说说嘛，你才十八岁，谈谈理想而已，我又不会笑你。”崇明踮起的脚尖让女孩显得修长，“就算你告诉我，你这辈子最大的理想就是娶珑翎为妻，我也不会笑你的，毕竟珑翎长那么漂亮。”
崇明总是有意无意地提起珑翎，三年前洛独曾告诉过珑翎这份理想，可惜……
但崇明是个一百多岁的主神，她应该不会像珑翎那样，做出一些极端的事情。
也许告诉崇明，她也只会一笑而过吧？
“我的理想……怎么说呢？我希望这个世界不再只靠拳头说话；希望这个世界公平公正，每个人都可以靠着自己的劳动得到应有的回报；希望每个善良的人都不必受到伤害；希望每个人都能遵守道德的底线；希望每个孩子都不必遭受苦难；希望每个孤独的人都能得到温暖。”
洛独看着远方，说道：“你知道吗？那时候我只有十二岁，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忽然知道自己有着匹敌主神的力量，他的任何一点小小的举动都可能改变一个人的一生，你觉得他会怎么想？于是那时我真的有过这样的野心，如果自己的力量可以毁灭世界，那么是否也可以让这个世界变得美好。可后来我见过天下偌大，发现就算是毁灭世界的力量，也改变不了人性的卑劣。”
“我以为我会成为拯救世界的英雄，到头来，我只是个怀抱可笑理想的小丑。”
崇明沉默了，洛独刚刚说出的那些话真的很好笑，十二天就是这样，谁的实力更强，谁就是十二天的老大。
可是谁小时候没有过这样的梦想呢？就算崇明已经这么老了，是否在某个无法入眠的夜晚，曾有过洛独这样的幻想？
希望这个世界温暖善良，充满善意。
“你是不是觉得很好笑？”洛独低声问道。
当他第一次将这个理想告诉弗恩的时候，弗恩当时真的在嘲笑的洛独，这是一个不切实际的幻想，让他趁早认清现实。
当他告诉自己的师父时，师父同样沉默，师父用一种平淡而无奈的语气告诉洛独，他今后也许会遇上许多正直善良的人，但他没办法改变这世上的所有人。
可是崇明轻轻摇头，说道：“不，你是我见过这世上……野心最大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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