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怨化成泪涟，飘零在人间。
入画红了眼。
朦胧之中，顾行好像听到哪个女孩在轻声歌唱。
有些像是妹妹的声音，那时候他和妹妹坐在一条船上，大船划开湖水。那些阳光，那些桃李花开，那些水光荡漾，那些过去的倒影，都像是浮光掠影被歌声冲散。
那是孩子稚嫩的歌声。
在他睁眼的时候，他竟然真的看到了一个女孩，青色的衣衫在房间里飞扬，像是鲤鱼顶破莲花的花叶在水面跃起。
“你打扰到别人休息了。”洛独扯住了崇明的头发，看着已经醒来的顾行，说道：“她有些吵，你别太在意。”
“无妨。”顾行慢慢从床上坐起，身上被剑气打穿的伤口还有阵痛传来。
“哇，好多血！”女孩指着顾行身上绑着的纱布，说道：“洛独哥哥，他身上又出血了！”
“我知道我知道……”洛独将纱布扔给顾行，说道：“你可算是醒了，你昏倒的时候，纱布都是我帮你缠的。”
顾行看着自己身上的伤口，拱手说道：“多谢洛兄了。”
“没办法，分给你的杂役是个姑娘，人家也是有些害羞，才找我来帮忙。不然我可不会白来做这种事。”洛独叹了口气，对着门外叫道：“喂，他醒了！”
进来的是一个清秀的女孩，洛独回头看了一眼，说道：“她叫叶染，大比的第五十二名。因为你是第一名，所以也是最优先去挑选杂役的人，宗主就给你挑了个最漂亮的。”
其实是崇明给顾行挑的，也不知道崇明当时是怎么想的，自己挑杂役的时候，她竟然也跟着洛独跑了上来。
为了不让崇明扰乱大比的进程，宗主像是哄小孩子一样哄着崇明，说有个大哥哥受伤了，让崇明从剩下那些人里挑一个照顾他。
然后崇明就挑了长得最漂亮的叶染。
“原来是叶姑娘，今后咱们就是同门了，还请多多包涵。”
洛独看到叶染不说话，知道她是个文静的小姐，便说道：
“她应该是你的伴修，就住在你隔壁的轩楼里。如果她不听你安排，你就直接和宗主说。你现在可是宗主的关门弟子。当然，叶染是个姑娘，你可别对她做什么过分的事。”
其实所有的宗门都有不成文的规定，就算真的对伴修做些什么，只要不是太过分，例如打断手脚什么的，长老都不会去管弟子和伴修的关系。
真是一个可悲的实力至上的世界，只要你在宗门的修为和天赋足够高，连同门的师妹都能成为你的玩物。
洛独自然是不敢找女弟子当伴修的，最后他在剩下的那群人里东挑西挑，挑了一个看起来做事利索的人。
那人名叫寒素，虽然是书香门第，但是家道中落，也曾在一些店铺里当学徒，现在攒够了钱，就想来崇明宗试试，能不能进入内门。
“这是你的长命锁。”洛独将旁边桌子上的银锁递给顾行，说道：“长命锁这种东西，可是长辈给予的心意，不能弄丢了。”
本来看到洛独拿出那个长命锁，顾行的眼神还变了一下，但洛独又这样说，顾行自然也就笑着接过长命锁，感谢洛独替他保管。
“好了，既然顾兄已经醒了，我就不在这里打扰了。”洛独拱了拱手，又看了一眼旁边的崇明，抓着崇明的小辫子，尴尬地笑了笑，说道：“我就先带她离开了。”
“无妨，我还要多谢洛兄的照顾。”顾行同样拱手。
崇明还想在这里吵闹，但洛独拉住了崇明的手，女孩虽然有些不愿意，还是安静了下来。
“如果她想在这里玩，就让她留在这里吧。”顾行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向着崇明问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沐晴！沐浴的沐！晴天的晴！”
“沐晴……真是个好听的名字。我叫顾行。”
“我知道，明烛和我说过了。”崇明甩开了洛独的手，她又在房间里跳了起来，对着洛独做了个鬼脸，说道：“你看，顾行哥哥都不介意我在这里玩。”
“好了，人家顾行受伤刚醒，你别在这里打扰别人养伤。”洛独还是想把崇明带走。
“嗯~我不想回去。”崇明竟然撒起娇来。
姑奶奶，您可是崇明天主神啊，神域那么多奏折等着你批，你搁这干什么呢？
“让她留在这吧。”叶染还在旁边附和着说道：“一个小女孩在这里，我还是能照顾的。”
不是，姑娘，这丫头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小女孩，她的年纪可能都是你曾爷爷的两倍……
崇明还在对着洛独吐舌头，洛独只能叹气，他也不方便一直呆在顾行的房间，于是说道：
“那行吧，你们一会让她来我房间，我带她回宗主家里。”
“没问题。”叶染低头说道。
我说的不是这丫头有问题，是担心你们有问题。洛独又看了一眼崇明，她会不会对顾行和叶染做什么……洛独真的不太放心。
“感觉顾行哥哥对我更好，洛独总是欺负我，还说要拔光我的头发。”崇明眨着眼睛，温软的脸蛋在顾行面前摇晃着，让顾行不自觉地露出微笑。
“他就是吓吓你，你是宗主的侄女，他可不敢对你做什么。”
顾行缠好自己身上的伤口，沐晴像是不怕血一样，站在旁边看着顾行包扎。
“你有些像我妹妹。”顾行忽然说道。
“哇，原来顾行哥哥还有妹妹呀，她什么时候来崇明宗，我还可以和她一起玩。”
顾行看着在床边欢笑的女孩，也许现在并不是一个合适的机会去告诉沐晴，他妹妹在两年前就离世了。
“顾行哥哥？你怎么了？”
“没什么，我妹妹过段时间就会来看我。”顾行轻声说道。
“没事，这两年我都会在这，到时候说不定也会在崇明宗和你们一起修炼哦。”沐晴笑得很单纯，“到时候顾行哥哥就是我师兄了！”
真是个温柔的女孩，也不知洛独是在哪里遇见的沐晴，竟然会嫌这女孩烦闹。
这个声音清脆的女孩在房间里欢笑，某些回忆在顾行的脑海慢慢浮现。
顾砚的身影慢慢与沐晴重叠，那一刻顾行真的有种错觉，他以为那个在房间跃动的女孩，是自己已经离世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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