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已经开始消亡了吗？”
至少在餐厅的氛围中看不出来——并且至少那位女仆的实力好像不是能够装上外骨骼，借助纯粹的器械就可以填补的差距。
当然、这是基于自身的世界常识，说不定在那名叫提法雷特的世界中，像是露西的魔法力也不是多么厉害的东西呢。
然而、在联想到这个事实的情况下并不让人愉快，甚至让人略感恐慌，同时也会有种无端的安心——幸亏两个世界之中存在着界限，不然这边的世界肯定是被奴役的命运。
“露西的魔法不是很常见的强度——应该说是把神界司掌的所有大陆合并在一起，都是最强一梯队的。话说回来，要是人人的魔法强度都能达到露西小姐的水平的话，那么魔法现在就不会是弱势的一方也说不定了。”
“但是、再怎么弱势，不也是神秘的层面中的吗？”
“神秘什么的——随着大规模的物质化解析、那种所谓的神秘也就变成了故弄玄虚的队伍中去了。
就像是与其让一个没有天赋的人去修炼什么燃烧魔法、还是去买一盒火柴更实用；炎之矢其实也可以拿火铳轻松替代，即使可以使用爆炎魔法，那种威力消耗还不如定时炸弹——
耗费体力精力甚至生命力、需要精度超高的宝石，结果实际效果却不如价格是十分之一甚至百分之一的非魔法道具——
就更加不用说什么材料加工、米饭烹煮以及鉴定这类技能，都可以拿非魔法道具轻松代替——
对于需要花费三五十年修炼来的技能、只需要去市场里花费一顿饭的钱就能买到，即使我想要说是魔法被他人打压了、是那些人不了解真正拥有傍身技能的好处，其实也就是老年人无病呻吟。
实际上也不过就是对于魔法的评价恢复到了盛行时间点之前的状况而已，并且非要说的话——其实说不定还比盛行之前的时间点要好了不少呢。
在魔法被正式认可之前，拥有着高精度魔法的，没有几个没有接受过各路审判的，甚至什么难听的攻击都能听到——最坏的状况就是被处刑什么的——
现在的话、魔法只是处在被嘲笑的范畴内，可是，因为变弱了反而免去了被处刑的可能性，还真是接近于矛盾的滑稽呢。”
“那么、露西小姐也曾经——”
“露西小姐啦、还有我确实都被人唾弃过。只不过强到露西小姐那个地步就不怕处刑，倒是我这种半吊子避无可避呢。说起来还真是讨厌，既然早晚要发展到这个地步的话，为什么不把我投放到那个时代去呢，这样我也就不至于被整张剥掉皮之类的。
嗯、一边说着人家是狠毒的魔女什么的，一边做着我绝对做不出来的事情，邪恶的概念还真是微妙呢。”
其实她在说的应该是心酸的经历，但是奈澪倒是感到庆幸。
如果波恩不是这副骨架子，大概不会吸引到他的注意——
反过来思考、波恩同样也不会注意到他——算是某种意义上的相互了。
对于她来说的不行、成为了他某些幸运开始的契机。
“你的嘴角挑起来什么的——还真是开朗的想法呢。或许你的思考也没什么问题，确实如果我要是没有被剥下整张皮的话，就没办法碰到你了。对于你来说是一件有幸的事情——可是如果可能的话，果然还是希望你不要把喜悦表现得如此露骨吧。”
“我倒是觉得、在这种时候不表现的露骨一点才是没礼貌。”奈澪认真地回答道。
如果是收敛嘴角、在这种昏暗的环境中，即使波恩的视力很好他大体上应该也还是能做到不让她看穿自己的表情的。
他却故意做出能让人看得出来的笑容。
“在心中暗自窃喜什么的、其实比让人看出来要恶劣吧。”
“嘛、在某种情况下是这样的——毕竟有些人总是在病态地追求着真心之类的。可是一般把这种话挂在嘴上的，真的撞见了真心的时候又会不开心呢——所以其实所谓的追求真心，其实是希望追求更为虚伪，甚至连表情都做到位了的溜须。”
“所以、没关系。”奈澪回应道：“因为您没有把这种话挂在嘴上，甚至还提醒了我。也许您觉得其他人在您的白骨上看不出来您的表情，可是我能看出来您没有介意——这样就足够了。”
“所以相比之下、虽然错过了黄金时代，至少现在魔法使大体上维持自己的温饱还不成问题——毕竟现在还是有着保护魔法使用者甚至抗拒着外在力量的国度，被嘲笑却不会被处死，而且其实如果自己的思想足够活跃的话，完全借助道具的家伙不一定会使用魔法，但是魔法的使用者却同样可以购买道具——
算是也为自己省去了不少生命力和体力，基础实力也和其他人平等地得到了加强，还有一些过去的贵价物品，现在也都变成了加工品价格大幅度下降——整体而言还是很便利的。
困难的果然是过去、还有未来……”
“未来……？”
“嗯、就像我说的一样，完全借助道具的家伙不一定会使用魔法，但是魔法的使用者可以购买道具，那么必然会造成魔法的精度产生劣化。无论怎么禁止、最终非魔法产物还是会大量涌入提法雷特大陆的每个角落——
前阵子多个魔法都市已经出现了作为传统的魔力比试中，竟然有把不允许的违规道具取出来获得了前十名甚至前三甲的事。被取消了资格、却也让众人见识到了苦练的愚笨之处——
被取消资格、并不能禁止道具被使用，只是会让他们寻求更加精巧、价格更加昂贵更不易被察觉的手段罢了。可是、如果就此取消了魔法联盟的比试，那么修炼魔法的理由就又减少了一个——
最终当精度劣化到不能再劣化、彻底退出历史舞台的时候，那些靠着传授魔法吃饭、靠着魔法为生的家伙们大概都会失业呢。”
明明是异世界竟然还存在着这么现实的话题吗——
不对、正是在探讨着这么现实的话题的时候，才能够更进一步感觉到异世界大陆是切实存在着的而不是镜花水月。
那么、看起来那么厉害的露西竟然在开餐厅，其实是在魔法式微的时代给自己找退路吗。
宇宙的尽头果然是餐厅啊——不管是什么世界、最终生灵都还是脱离不了食物。
自己和家庭成员的交流、最初也就是靠着小小的饭桌维系——
不过最近他们好像开始把营养剂的钱都省下来维护自己的义眼了，这样没关系吗。
他也试图插手，不过却被当成了碍事而什么都不懂的家伙。
他是个很知趣的人，被拒绝了几次之后就懒得再去管——
从身体的衰弱状况来看，果然自己的家人们的身体也开始到达极限了——还真是可怜呢。
他像是看待局外人一样看待着——却也不是他自己有意想要如此的，只是除了像是局外人一样看待这件事之外，他也实在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手段能够阻止状况恶化。
“失业什么的……”他干笑着道：“魔法使也会失业，这简直是对那些憧憬着这一要素的生活在我这边世界的存在一种打击。”
“不仅仅是魔法使——你在餐厅的时候也听到了吧，魔王勇者啦、剑士啦、治疗师之类的现在都在绝赞消亡中。最可怜的恐怕是狂战士了呢——仅仅是普通的肉坦战士起码不会影响到日常生活，但是狂战士都是在修炼的时候混入了会对精神状况有所影响的技能还有增强药剂，一旦进入了和平时代的话，其实就是一群生活不能自理的疯子——”
“……”
“你这写着满脸的‘真不容易啊’的表情。当然呢——像你们这群人间界的转生憧憬的乌托邦、现在已经越来越难找到了。而且从每一年涌入的转生者的量，不仅仅内卷而且卷胜者也开始过饱和之类的，现在天界都在收到抗议，认为不要再把转生者引进来影响本土的生灵的生活和工作机会了——
比较有意思的是，好像那些抗议的发起者、抗议书的书写者、大多都是原本的异世界转生者呢。毕竟在异世界里年纪也是会增长的，如果从另外的世界来到的人影响到了本土人的生活，作为外物的他们也同样会被排挤牵连——那些青年者还能防范，而已经步入了老年期的前勇者们的话，很可能会最先作为被献祭的对象——
每天活在这份惴惴不安里，不知道他们现在是否有人会有一种如果是这样的话，还不如留在原本的世界的想法。”
“难道您也曾经是异世界转生者吗。”奈澪苦笑问道：“您这每句话都像是在劝退我，告诉我不要期待着在那边的世界生活呢。所以把骨哨之类的给我——以恶意一点揣测是为了减少竞争者？”
“我不是异世界转生者啦。甚至于、人间界的伦理观，我到现在都不是很能理解——对于那些害怕被献祭的家伙们为什么就不认为引入更多的同伴能够让他们获得更高的福利呢。也就是从来没有想过扩展奖池，只是害怕有人在和自己抢夺有限资源——可是即使如此也还是有转生者涌进来——
我都怀疑那些神明大人其实是唯恐天下不乱了，毕竟本来就是作为一群乐子人存在的。在他们的的权利更大的时代，可以在宏观上对于怪物、勇者和恶魔进行控制，也就是干脆从地图上抹杀掉也是可以的，可是先是创造了怪物又是创造了勇者，再之后创造了恶魔的机制，怎么看都像是故意想要看人打架。
收到了那么多的抗议书，还是在两边欺骗——在人间界里散播乌托邦，在提法雷特以及其他一众对于人间界来说是异世界的世界散播是人间界的人主动寻求安乐之所，挑拨两边的关系，以我的经验来看，大概继魔王和勇者之后，又会产生新的争斗——
这样他们就又有新的灵魂态可以回收了、再一次在缺乏信仰的时代恢复自己的权利和地位。”
“那把神杀了不就得了。”奈澪脱口而出：“如果他们那么喜欢看乐子的话，就把他们当做演员杀掉不就什么都解决了？”
奈澪在气氛凝滞下来的时候，忽然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不应该这么轻佻——
也许波恩是尊重着神明的也说不定，之前在【Moon Phase】时听到她的话语也比起厌烦更接近于调侃。
也许他的脱口而出倒成了祸从口出了。
“正——确——”波恩笑道：“这也就是我突然想要和你建立起联系的原因了。只要把那些乐子人彻底干掉，也许就能阻止状况的恶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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