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泽莫菲丝露出了不理解的表情：“为什么钱的金额完全没有减少？总感觉还越来越多了？”
“越来越多是不可能的。”娜娜乌尔摊手：“仅仅是完全没有增加而已。”
“你在想什么？”泽莫菲丝露出了不太明显的不悦神情：“该不会是在现在这种时刻，你却想要耍我吧？”
“耍您？”
“是啊——你明明就不想帮忙，可是却还故意做出一副只要我付了钱你就能帮忙的样子——”
“事实上我就是这种存在啊。”娜娜乌尔沉吟了片刻，自己也故意做出了一副焦急的样子：“难道你觉得我会想要放过好不容易到手的金额么？”
“那么——就请停止你现在无聊的玩笑——”
“嘛、嘛，我现在也并不是在开玩笑。”
娜娜乌尔躬下腰身、用手指戳着容器。
“难道说……”
娜娜乌尔倒吸了一口冷气——这当然是演技，她并没有真的相当诧异。
那正是，自己当时故意留下来的，能够供给她参考的痕迹。
娜娜乌尔故意面露恐惧、以不解的神色看着她。
“难道……”
“难道什么……？不要因为你是吟游诗人，做事就一味在这里卖关子——即使是我肯定也会有着不耐烦的时候的。”
“啊、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不是不知道原因，其实我也听到过传言，可是我也没有亲眼见到过。”
娜娜乌尔迟疑了片刻、用手抓着自己破烂的衣衫——
“其实、你知道的，作为【祭品】的我们，比起和莉莉特女神的接触，反而是和圣女大人接触的时候更多一些。”
“所以呢……？”
泽莫菲丝像是不甘心一样，不断把袋子中的金币向着筐内倾倒、再度倾倒。
但是筐内始终没有被填满，还是空空如也。
而在娜娜乌尔感知到的声音之中也始终都是“0”“0”这样的声音——
“如果说我们是信仰女神大人的话，那么未免也显得自己太过于虚假了。真正让我们信仰着的，并非是女神大人，而是圣女。既然圣女大人都如此了不起，那么她所信仰的女神，肯定是更加厉害的存在——
其实大家的信仰，更多是这样的东西。”
“是因为我无法把钱投入进去，所以你和我说实话了么？”泽莫菲丝歪着头：“那么、是不是意味着，我是个特别的存在？所以你能够像是敬重圣女一样敬重我？
啊、说起来，圣骑士团的女子副团长，也不算是和圣女毫无关系呢。”
泽莫菲丝开起了玩笑，虽然她自己并没有笑。
可是她却的确是在很努力活跃气氛。
她似乎总是忍不住想要活跃气氛——
这一点、和——娜娜乌尔不由得看了一下自己。
这一点和自己实在非常相似，自己也经常会忍不住想要活跃气氛——在外界的时候，自己必须要作为不受待见的信徒而活，而在安布里泽特的话，自己则是要作为【祭品】来被人唾弃——
正是在这种稍微有些高压的环境之下，她才不得不强迫着自己作为“气氛活跃者”而存在。
自卑已经深深刻入了骨髓中，她也知道也许这些家伙并不值得自己去讨他们的开心，可是如果自己能够讨得他们的开心，却也多少会感觉自己是真正活着的。
在其他人笑着的时候、自己也会笑——哪怕仅仅是，靠着自己的小手段换来的短暂的笑容，在这之后，所有人对她的嘲笑会更加猛烈，她也会毫不犹豫牺牲之后来换取片刻的安心。
泽莫菲丝也是同样的。
她不觉得有着这样高傲的姿态、身披着黄金的铠甲，既美丽又强大的存在到底有什么值得自卑的——这是她之前的想法。
现在、只是近距离接触了短暂的时间，她就知道这家伙其实某种程度上也是【祭品】。
她是靠着自己强大的能力坐在这个位置上的，她却也会忍不住有些自卑。
她知道、这些东西都是其他人赏赐给自己的。
哪怕她所得到的金钱本该属于她，她坐在的位置也本该属于她，她却明白没有什么“本应该”。
换到其他的领域，她现在所有的一切都会灰飞烟灭。
娜娜乌尔如果想要离开安布里泽特的话，应该还是能离开的——
牵绊着她的、除了根深蒂固的信仰之外，还有作为【祭品】特有的印记。
可是、泽莫菲丝恐怕已经无法离开巴恩斯特珀尔帝国了。
安布里泽特对于娜娜乌尔有恩情吗？
大概是有的——如果在凄惨的条件下能活着也算是恩赐的话，那么娜娜乌尔毫无疑问是被安布里泽特惠泽过的。
并且、安布里泽特一直都在灌输着，如果不是在这里，她是没办法活下去的——
不过这只对于初期的、从来没有见过外界的【祭品】有用，实际上在大多数状况下，只要离开这片土壤，精神上的束缚就是在一点点解开的。
精神上的束缚解开、那么就是肉体上的束缚发挥作用的时间。
强制力、和强迫接受的概念结合在一起，才是大多数【祭品】始终坚持着的因由。
泽莫菲丝大概是不同的吧——
她即使接触到外界，她也应该很明白，无论是传统帝国还是新兴式的提法雷特的都市，甚至时常会出现在提法雷特大陆的异世界人们口中的异世界，以及靠着信仰编织出来的神界——
任何一个地方大概都不能容忍她这样一个罪犯的女儿。
哪怕她有能力，一般也是活不到能证明能力的时刻的——
即使娜娜乌尔，只是听着目前的情报，多少都觉得巴恩斯特珀尔帝国的王虽然卑鄙、虽然是把利益最大化的行为，可是确实也有着一般人没有的胆识。
她扪心自问，如果自己是巴恩斯特珀尔帝国的王，她能够毫无障碍接纳泽莫菲丝吗？
恐怕答案是否认的——
她并不能接纳泽莫菲丝——
能力越强、她恐怕越是会恐惧对方带来的压力。
也许她是伪装出来的，也许她之所以会靠近，只是想要找到复仇的机会。
更不用说随意把属于她的东西、属于她的回忆还给她了——
如果不是泽莫菲丝，也许会把女王的这种行为，是对自己的一种揭伤疤的挑衅。
女王殿下把所有这些行为都做了、到现在也还没有防范着她什么，自己这种异信的教徒能出现在她的家中，便是某种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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