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品的糟糕处境是人造的。
可是——泽莫菲丝又是如何呢？
泽莫菲丝的处境算不算是认为造成的呢？
是、或者不是这两个答案，所造就出来的巴恩斯特珀尔帝国的女王形象是完全不同的——
如果泽莫菲丝的命运仅仅是偶然的话、那么娜娜乌尔还可以说一句可惜，同时继续称赞这位女王殿下的心胸宽阔。
但若是泽莫菲丝的处境也是人造的话——
那么这位女王就相当可怕了。
从平时听到的传闻来说，这位女王是个阴险恐怖且狡诈的人的可能性是更大的。
泽莫菲丝是被算计到了、最差的境地，而女王殿下向她伸出手来——
娜娜乌尔联想到自己【祭品】的命运——
她只不过是某种习惯。
虽然其他人可能会嘲笑她的笨拙和迂腐、不过她也知道，如果逃出了安布里泽特，就要自己对自己的人生负责是很困难的事情。
她在斟酌再三之后、还是选择了留下。
哪怕那是、她完全能理解的无法言说的糟糕的人生——可是、逃离也未必会更好的话，把现在自己的处境视为“还不错”，她也就能走下去了。
“还是不能把硬币倾倒进去呢。”
娜娜乌尔心思忽一流转、抬手拍拍泽莫菲丝的背：“真可惜。”
“可惜？”
“先不说这个——我想问问你，你对你们女王殿下的看法如何？”
“女王殿下么？”
“大概就是一般意义的好人坏人？”
“你认为如果我们的女王殿下是坏人的话，我还能作为骑士在她的手下继续工作下去么？”
“有什么不能的——又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有着精神洁癖。再说、你也未必有着精神洁癖不是吗——
杀人的事情、还有残酷的事情你都会去做，只是针对女王殿下一个人的忠诚，是否能叫做精神洁癖——
嘛、可惜我知道的词太少了，无法用合适的词来对应。”
“你难道是想说、不是所有人都和我一样有信念么？虽然你自己也是个有信念的存在，可是你也知道——想要坚持下去并不是那么轻松的事情？”
“还真是够乐观啊，你这家伙的想法。我的意思并非是和你一样有信念——所谓的‘精神洁癖’、其实可以叫做信念，但是也可以当做是没有信念的表现不是吗？
自己侍奉着谁、就必须要求对方道德毫无瑕疵，那么、至少对于效忠这件事已经谈不上是信念了——
可是、如果要是问自己是信奉着正义和纯洁吗？答案肯定也是否认的吧——
显而易见、如果信念是正义和纯洁，也不会为了证明忠诚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了——
既无法完全忠诚、同时却也没办法秉持正义，都可能会因为对面而放弃，这不算事半吊子么？”
“你这是——没能收到钱、所以有些烦躁了吗？讽刺我？”
“本来也不是我收到钱——我只是想说，在确认自己侍奉的王的人品很差劲还能坚持下去，才能算是个有信念的家伙。”
她的手掌从她的背部滑到了脖颈：“再问您一次、你们的女王殿下呢？她到底算是良善之辈，还是说残忍狡诈之徒？她对于你的善待是利用、还是无论对于谁，她都会以同样的仁慈对待？”
“……”
泽莫菲丝似乎有些累了一样，把无论如何也不能把内容物倾倒入容器的装满了金钱的袋子随手丢到了桌子上。
“为什么、忽然对女王殿下这么感兴趣？难不成是你们的女神规定、还必须是善良的人的手下才能投入金钱么？但是，我们的女王殿下被排除了善良的范畴之内、所以您才会好奇问出这种问题来？”
泽莫菲丝耸肩：“但你自己不也知道、你们的圣女大人是相当奇葩的么？她们订下的规定，真的有参考价值么？”
“没有、所以我问的是普世价值观下的。”
“利用的话——应该确实是利用吧。女王也不是什么全然善良的个体、毕竟在现在这种时节、要维系自身的传统帝国的女王的地位，就不可能是纯白如纸的个体。
正如其他人都说我圣洁什么的，我却绝对不能认可是一样的。我杀了那么多人、也都给自己找了借口，可是如果有一天我因为那些人而死的话，我是绝对不会抱怨的——”
“也就是、你承认你们的女王殿下不算是普世价值观意义上的纯洁无瑕么？”
“可是、我这种人即使有利用价值，其他人也未必会愿意利用我这也是事实。”
“只要能够被利用、也多少能找到活着的感觉么？”
太像了、实在是太像了。
娜娜乌尔在泽莫菲丝的身上感觉到了。
某种系统性的东西的循环——
她甚至现在就想要见到这位女王殿下一面——虽然她知道这难度是相当大的。
巴恩斯特珀尔帝国的女王并不会轻易出现在他人面前，即使是自己的国民们，看到的也基本都是一道模糊的影子而已。
可是、她现在怀疑起女王的身份来了。
女王的身份——亚尔林、这个名字听起来是相当有不死者味道的，可是却又不完全是按照不死者们的取名方式——
她是混血的说法一直都存在着。
是人类与不死族、或者是类似的什么东西的混血——
关于这说法，她始终有所耳闻。
不过，最终都是没有经过任何验证，无疾而终——对于任何一个国度的出名的人物，都难免会受到这样的攻击——
甚至会有调侃着的、“或许你这家伙也是安布里泽特在逃的【祭品】、却在这里若无其事生活着”的，对于其他人来说很有趣，在安布里泽特的居民们听来却多少有些刺痛伤疤味道的话语。
可是、如果那份无论是谁都有可能听到的传闻，也有那么一丝丝的真实性的话——
亚尔林、确实是混合着血的，却故意隐瞒自己的身份和存在。
她难道就不可能是和安布里泽特有关吗？
与安布里泽特有关、也和安布里泽特这生活着的模式有着莫大的缘分——也许曾经靠着自己的不死性、或是其他什么手段，逃脱了安布里泽特——
死亡来清洗掉烙印，再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安布里泽特的存在方式虽扭曲、可是却有不少可以应用的部分。
自己曾经是【祭品】、然后把【祭品】的命运施加到其他人的身上的话——
安布里泽特最初的【祭品】方式，自己也不过是听母亲说过，是和泽莫菲丝相当类似的模式。
最初只有一个【祭品】，让祭品不断被献祭，最终无论如何都会回到原本的地点来。
哪怕那是最让其痛苦的事情、却也是他知晓的唯一生活方式。
不过之后因为最初的唯一一个发疯的问题、最终断绝了这种模式，即使在传言之中有着细致的可操作方法，到底没有人再去尝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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