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帮助自己说话吗?
虽然娜娜乌尔一时没能睁开眼睛,当然也就此无法分辨弗利卡的表情——
不过、那声音听起来,似乎还很真挚的样子。
这只人鱼——似乎意外的,好脾气——?
不对,如果说意外的话,其实倒也不算意外。
从他出现到现在,他虽然偶尔也会有情绪波动,但是整体上果然还算是好脾气的家伙——
毕竟他不会受到自己的魅惑。
并不会受到自己的魅惑、还是一次性投入了大量的金钱——
原本存在的上限的边界,也仅仅在一次之间被抹除了。
如果说安布里泽特也允许对境界之外的什么生灵特别对待的话,那么大概就是第一次就捐献出上限以上的金钱,却没有被退还回去的个体了。
无论是十六枚金币、还是二十枚金币——抑或是一百五十枚金币,只要能够超出上限,就意味着这是莉莉特女神可以接纳个体。
讽刺的是、不少祭品靠着献出出大部分赚来的金额,拼命攒下了十六枚金币,希望自己能够被认可,最终却还是会被退回——
这个过程不断重复着、最终只能让他们更加清楚认清那个让人绝望的事实——他们无论如何都不会被认可的。
无论是十六枚、还是一百五十枚,最终也就和普通的路人是一样的水平——
甚至、捐献了一定的金额,对于祭品们是有相应支配权的——
比如弗利卡的一百五十枚金币,无论是多么过分的要求,娜娜乌尔都有义务替他实现。
这也是、莉莉特女神的规则——
所谓的祭品、是各种层面上都是牺牲品。
自己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金钱,没有一点能够用在自己的身上,同时、这些支付了无法用在自己身上钱的家伙,将会成为自己临时的主人。
无论如何都是奴隶、无论如何都是被支配的一方——
并不是所有的祭品都像是娜娜乌尔一样是【吟游诗人】、更很少有人修习像是她一样的魅惑人心神的术式——
不如说娜娜乌尔这样的选择才是相当小众的。
大多数都选择像是一个莉莉特女神信徒一样,诚实守信度过自己的一生。
所谓的诚实守信度过自己的一生,其实就是像个乞丐一样度过自己的一生——
用卑微的态度——用自己在安布里泽特时的态度,对待外界的所有人——
莉莉特女神的信徒、必须只能对莉莉特女神虔诚——
而安布里泽特的住民们,并不可能享有和他们女神同等待遇——
在莉莉特女神面前,哪怕他们都自诩被选中的人,但这些被选中的人面对唯一的女神的时候,却都是一样的卑微。
无法抬起头来、也不能大声说话——除非被命令可以大声说话的时候才可以说话——
在这种时候,若是不大声咏唱充满了灵力的咒语,反而会被视为不虔诚的象征——
能够对莉莉特女神之外的存在虔诚的家伙、在规则之中本来就是卑劣的象征——
然而祭品却又必须要对安布里泽特的居民们都保持着极高的敬重程度——或许这也从某种程度上、决定了这些祭品们只是活着,都是在破坏着规则。
为女神之外的存在跪拜、本来就是逾矩了,如果要是再对着境界之外的人摇尾乞怜、那么更是罪加一等。
到底是赎罪呢、还是再不断给自己的身上加上一道又一道新的枷锁,他们越是不断延长自己生命的时间,越是无法深思这个问题。
他们在等待着未来的某一刻的救赎,甚至为了未来的某一刻的救赎,不知不觉就丧失了对现在的感知。
或许对于外界的存在的跪拜、多少也有些破罐破摔的意思——
他们本来是可以选择其他行动的。
其他的行动、也一样可以换取来少量的,足以支付一部分人生活对方金额和资源——
安布里泽特的住民们纵然抱怨,他们到底无法离开安布里泽特半步,只能靠着祭品、哪怕做出再疯狂的行动,也不能改变他们的样子只是各种意义的无能狂怒。
如果说希望自己能够好过一点、那更加是谎话——
其实也还是有些急功近利的意思吧。
希望自己能够早日赎清不知道是什么的罪孽,等待从幼年时就不断听说,却一次也没有触碰过的“启示”。
这种窒息感缠绕在脖颈上,似乎除了跪地求人之外,也想不到其他什么方式来让自己的工作更漂亮完成。
下意识地,还想要做个诚实的人,把自己可以被随意驱使的事情也原样报汇给了在路边将金额投入到容器中的个体们——
祭品们无一例外会以凄惨的方式死去。
娜娜乌尔无法忘记母亲的死亡、然而只要稍微查看一番其他祭品们的命运,就会知道其实母亲那样的死亡也已经算是难得的善终——
仅仅是躺在床上,等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不会有任何人到来、不会有任何人伸出援手——
哪怕他们是靠着她和身为她女儿的自己的力量活着的,在他们看来那也完全是属于莉莉特女神一人的功劳。
可是、至少她的女儿还在自己的身边——
还能够握住她的手、还能够为她而流泪——
还能够为她而心痛、还能够记住她的名字——
除了名字、还能够记住她的存在、还能够作为她生命的延续继续完成她未竟的事业——
虽然母亲并不是吟游诗人、不过却也并不是靠着诚实地对外界的人言听计从来获取金钱和资源。
这对于其他的祭品来说,已经是宛如梦中的理想人生了——
这样的、这样糟糕凄惨充满了腐败感的人生,也已经是宛如梦中一般的理想人生了——
娜娜乌尔在能够理解世事的时候、不由得思考这份理想还真是太过廉价了,廉价得就像是她身上充满了破洞的衣衫。
不过对于各个祭品来说、大概就是那位即使不是女神的信徒,也不用生活在安布里泽特——很可能也未必和那片土地有什么缘分的家伙,没有一个成功丢入十六枚金币——即没有谁能够随便就以这种微妙身份被莉莉特女神所认可,也算是他们不断尝试的安慰。
娜娜乌尔并没有尝试过。
她不是格外有自制力、仅仅是看到母亲尝试过,也无数次替自己尝试过,她已经把自己的认知调整为了,这场景的相称认知。
大概女神仅仅随便说说,为了不然自己显得那么不近人情——
实际上、她根本不可能认同任何一个外界的存在,正如她不可能认同哪怕一个祭品一样。
祭品们获得了金币、需要代替安布里泽特和被供奉的莉莉特女神偿还恩情,而自己丢掷在容器中的金币,就像是抛在了深海中,没有任何回响就沉入了海底——
也不能让自己对自己言听计从——那么那些金钱果然是完全被浪费掉了。
不过、娜娜乌尔的母亲在相当遥远的过去,曾经在她的容器中丢入了十五枚金币再加一个银币,命令她可以在不会被安布里泽特那份强制性力量追魂索命的情况下,尽量保持自身的自由意志。
她其实不是很理解、母亲的愿望是什么意思——
所以她最初也未曾放在心上、对于这个愿望。
只是在母亲死去之后,她才开始深入思考,自己到底要怎样做才能符合母亲口中的标准。
她思考出来的结论、就是选择了【吟游诗人】的职业,弹奏那把和自己的气质完全不相符的昂贵竖琴、来魅惑路人来朝着自己收集金钱的罐子中丢入金钱。
如果对方还算与人为善的话、那么自己就算是稍微透露一点对方可以命令自己这样的信息也无妨,不过大部分都是被她随意糊弄过去了罢了。
反正、无论是随意糊弄过去,还是说像是之前那些牺牲品一样,靠着叩拜他人、为安布里泽特的普通居民以及安布里泽特之外的居民献上自己的虔诚,都是同等加罪一等,甚至前者可能程度还要更轻一点——只是之前的祭品们要么太蠢,要么没达到那种能力——
无法做出和她类似的抉择、
弗利卡是自己见到过的第一个,能够一次性丢出一百五十枚金币竟然还不被退回的家伙——
她在唱着歌,可是她的内心可能比想象得要慌乱得多。
她反复确认这其中的数字——
哪怕那里面已经满满都是金币银币、她也能够用眼睛扫一眼,就察觉到其中的金额到底是多了还是少了,到底增减了多少。
并且真的捐赠了一百五十枚金币这样金额的家伙的脸、是会被那份所谓的女神刻印在身上的力量,强行留在脑海中的——
还有那家伙的气息、也能够远远就被察觉到。
之前从来没有听说过的人、没有见到过的人,脸颊却忽然在脑海中挥之不去,还有人鱼特有的味道也在鼻子附近扩开来。
这大概也是她忽然就对他谈及起、他可以向她许愿的原因。
之前的祭品们提及这件事的不少、所以走到任何一个都市之内,知道他们这些祭品受到这份力量限制的也相当多——
可是迄今为止像是命令其他祭品一样命令她的家伙到现在却还没有存在过。
她可以使用自己的意志进行反抗——只要在对方开口之前、弹起她的琴就可以了——
她所选择的既是不需要完全放下尊严也能完成使命的手段,同时也是自保的手段。
向这只人鱼提起,纯粹只是因为好奇而已——
哪怕她也知道人鱼是很稀少的——并不是这一种族本身稀少,而是会这么随意出现在大街上的人鱼很稀少,可是这么轻松就被那位似乎有着严格标准的莉莉特女神认可了,还是让她惊愕。
她一度以为那不过是个耍人的规则罢了。
之前没有人见证过、她也不认为她会幸运到成为见证者——
无心插柳大概就是这种意思吧。
她未曾期待过、却真的碰见了——
所谓的他可以许愿,其实也多少有着,想要和他保持着一定关联进而观察他的意思。
从刚才到现在、也就是相当短暂的时间,她对这家伙的印象一再刷新——不仅仅是对于他,甚至她开始怀疑人鱼的形象到底是怎样一回事了——
总是不在人前出现的话,谣言总是最好编排的。
这家伙现在竟然还帮自己说话什么的——
注意力顿时被转移了。
从被艾梅操控着的、不想说出来,也不知道到底能有多大程度深入内心深处的话语和思绪,全部都转到了弗利卡的身上。
“真亏得您有这样的力量、还有这样高贵的身份,却还帮着我这种杀人犯辩护呢。虽然我既没有亲自动手,也认为他们罪有应得,可是我对于自己是杀人犯这件事,可是比那边的占卜师小姐想象得要更有自觉性。”
“……”
“还有杀小孩子什么的,可以说是、最下作的行为了。我却做过不知道多少次了——嗯、我果然糟透了吧?我可以想尽办法替女神说好话,却想不到能用什么正面形容词来形容自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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