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蒂丝来到了女王书房,委托她翻出了米莉雅的档案。
关于米莉雅的存在,就算是档案中也记录的极为有限,除了一段简短的出生经历,还有短短三年的参军历史外,其余的一概不知。
她们从来没在乎过这些,也没去深究过这些,梅蒂丝看着这苍白的档案,才发现,原来自己对米莉雅一无所知。
她从来就没考虑过当事人的感受,只是一味“迫使”她当自己的影子,说到底,米莉雅会走歪,根本就是梅蒂丝自己的问题。
“连你也不知道米莉雅的过往历史么?”梅蒂丝看着这堆积成山的资料档案,里面囊括了绝大多数精灵的全部档案,它们由克洛特夫长老进行整理,由女王进行保管。
这间书房,是浓缩了绪任克斯上千年兴衰历史结晶所在,也难怪女王除了睡觉办公,其余时间都泡在这里了。
莉娜姐妹的悲惨童年,促就了她们潜在的坚韧意志,也难怪,莉娜表现的要远比莉塔好很多,为了安抚和赡养年幼的妹妹,莉娜独自一人承受了丧亲之痛,压抑了自己的怒火,细心呵护莉塔至今。
在没遇见梅蒂丝时,高傲和坚强是她的标签,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在外人面前伪装自己的脆弱。
梅蒂丝确实没看错人,菲庇也有类似的童年遭遇,只是相比起莉娜姐妹来说,要稍微“幸运点”。
她的父母在一百多年前外出采食时失踪了,至今下落不明,但好歹没确认死亡,算是留了一丝念想。
加上天运加身,天生魔力容量高,很快就被喜欢到处逛的塞伊丝看上,迅速培养了起来。
能在当时那样的压力下成功完成任务,也不全是其能力所至。
至于其他人的档案,倒没什么值得注意的了,她们大多顺利成长,因各种原因加入了城卫队,过着日复一日的枯燥生活。
对于她们来说,人类来犯是遥不可及的事情,固有观念中,结界既是无敌存在,只要不踏出翠灵山半步,她们就永远不会有战斗机会。
战争知识和格斗概念,甚至是剑术,在当时都是被列为禁忌的存在。
女王颁布的军规中,除了箭术和基本的对战概念,就没别的了。
平时训练也都是浑水摸鱼,谁都不会太认真,因为太认真就会被当做“崇尚战争”,“渴望交战”诸如此类的标签贴上,受尽冷眼和鄙视,甚至可能锒铛入狱。
在当时的情况下,真正有战斗力的只有长老团和亲卫队,至于他们人数最多的城卫队,那些号称ABC级的战斗精灵,本质上和北精灵没什么两样。
现在看看这些档案,梅蒂丝和女王也算是感触良多,犯错不可怕,可怕的是没人指出你的错误,让你自以为正确的前进。
梅蒂丝当日的莽撞行为,也许是打开这一系列事件的钥匙。
梅蒂丝在茫茫多的档案中,感受到了一股无比亲切的气息,潜意识的,梅蒂丝伸出了手,抽出了最低层的一封档案。
它和别的档案不太一样,除了一个魔法烙印锁住之外,还多了一个图案。
那是女王亲卫队,绿叶托权杖的图案。
女王仍在乐此不疲的翻找梅蒂丝所需一切资料,对于她来说,能有这样的两人时光不多,哪怕只是为了公事,而且这过程本身也能令她感到满足。
梅蒂丝抚摸着魔法图案,那是她刻入骨髓的触感,上面残留着两个她最为熟知的人气息。
【塞伊丝·菲妮克丝】
那对于人类而言如同天书的精灵语如此写道。
“塞伊丝的...全名?”
梅蒂丝震惊了,她撇了一眼女王,发现她沉浸在翻阅书海中无法自拔,赶紧拿过伊玲的档案进行比较。
【伊玲】
“怎么会...”梅蒂丝心脏猛然跳动了一下。
没有全名,除了塞伊丝之外,所有她熟知的名字都没有全名。
姓,既是她的名,名也是她的姓。
“梅蒂丝·瓦海托。
塞伊丝·菲妮克斯。”
梅蒂丝不断在心里重复这两个名字,档案一封又一封地呈现在她眼前,翠瞳飞速扫过,所有名字一览无遗,但...
只有她们两人有全名。
为什么?
梅蒂丝再也安奈不住心中的躁动,动用了自己的能力,毫不费力抹去了女王烙印。
几乎是同时,女王悚然一惊,猛地回头,在梅蒂丝抽出档案的那一秒夺过了档案。
然而为时已晚,梅蒂丝的过目不忘本领将内容深深印在了脑海里。
“妹妹?塞伊丝有个妹妹?”梅蒂丝看着手里空空如也的档案道。
女王那一瞬的速度超出了她感知范围之外,那是一种将风速运用到极致的表现。
踏雪无痕,落地无声,没人能察觉到毫无声息,且没杀气的东西,梅蒂丝也不例外,也许有,但那一定是人不可能怀疑的东西,例如自然元素。
如果女王能在隐藏杀意的情况下做出这个动作,就算是她,现在也身首异处了。
“是我...疏忽了...
我答应过塞伊丝,绝不能让你看到这份档案的...”
女王看着被开封的档案,也明白了为时已晚,木已成舟,直视梅蒂丝的那双凌厉双眼,对梅蒂丝的爱,终究超越了与塞伊丝之间的羁绊...
...
“米莉雅...米莉雅!”
一阵婉转动听,却令人悲痛的声音,传入了米莉雅耳中。
犹如惊弓之鸟,米莉雅惊恐地瞪大双眼,双手慌乱无助地向四周乱摸,长腿不断向后挪去,仿佛见到了有生以来最恐怖的存在。
“啪啷啷——”
“哐当!”
各种家具被砰翻在地的声音络绎不绝,米莉雅却浑然不知,面色惊恐地退到了墙角,直到一张可爱迷人,略带芳香的脸凑到了她面前:“米莉雅...你怎么了?
你出了好多汗,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米莉雅瞪大眼睛,缓缓回神,当看清这张脸,还有光滑如水的手心温热传来时,她才如梦初醒,口中念念有词:“不可能...不可能...这绝不可能...不可能...”
“米莉雅?”少女脸色渐渐部队,她以为米莉雅是在逗她,但看到米莉雅此刻苍白的脸和惊恐双眼,还有浑身颤抖的娇躯后,终于慌了。
猛然间,少女看到米莉雅砰翻在地的书籍后,如见鬼魅:“你...你从哪弄来的禁书?!糟了,一定是有被黑魔法缠身了,我...我去找克洛特夫长老,你...你等我,米莉雅,等我!”
“不!不要——!不要离开我!”米莉雅一把将她拉入了怀中,紧紧相拥,生怕她化为泡影消失不见。
“米...莉雅?”少女惊讶地躺在米莉雅怀中,稍稍挣扎了两下,然而她却发现米莉雅纤手蕴涵了巨大力量,完全超出了她对米莉雅的认知。
在激动的情绪释放后,感受着少女传入骨髓的温度,米莉雅开始冷静了下来。
她呆呆地看了少女一眼,一切都是如此真实,完美契合了她脑海中封存的形象。
一头披肩柔顺的翠发,一对水灵的翠瞳,时常迸射出异常的色彩,可爱迷人的脸孔,娇小迷人的嘴唇,别致的身材,穿着绿仙子套裙,一双白色及膝袜,天真,活泼的天使,山间泉溪栖息的梦精灵。
“现在几几年?”米莉雅竭力克制着自己声音,尽量不让其颤抖。
少女歪着头露出困惑的神情,但没多问:“塔罗斯大路812年10月23日。”
“果然...如此么?”米莉雅盘起修长的腿,可爱乖巧的坐在墙角。
她穿越了,不...应该说是被困住了,被自己的心魔...
她曾看过记载各种奇闻异录的书,里面就有提到过,一个人的执念越大,其寄宿的心魔就越强,总有日,宿主和心魔会开战。
宿主胜,则完全进化,从而真正意义上突破灵魂的束缚,迈入另一个境界。
心魔胜,宿主则会陷入一瞬的孤寂。
那一瞬,便是永恒。
从此之后,再无该人,终日被心魔支配缠身,在无尽的自责和恐惧中死去。
“梅蒂丝...你还是忍不住对我动了手脚么?
真是...令人可恨的家伙,从来都不管别人愿不愿意,一股脑的塞过来。”
看着少女的脸庞,感受她无比真实的呼吸和温度,米莉雅不用想也知道怎么回事了。
除了梅蒂丝,没有第二个人能有这样的能力了。
当年一眼噔死几百名山贼并没有夸大成分,诗歌流传的也都是事实。
那是名为【梅蒂丝】的心魔,被它缠上的人,大抵都无法善终。
嘴上说着放过自己,结果干的又是这一套,真是...
“呐,米莉雅...
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你变得好陌生,令我感到害怕。
你...是米莉雅么?”
少女的声音越来越小,隐隐有了些许惊恐。
米莉雅缓缓抬头,那双凌冽的双眼几乎要让少女窒息,但仅是如梦幻般的一刹,那双眼中蕴涵惊雷风暴和沧海桑田的感觉全无。
取而代之的是清澈透明,却又坚定自信的笑:“当然是我啦,还不是因为你突然闯进来吓我一跳,又不是不知道我在干嘛。”
“唔呜!”少女瞬间鼓起了脸,满脸不悦,“人家明明把门都敲烂了还没回应,才进来的,明明是米莉雅自己偷看禁书差点入魔,还怨我。”
“哈哈哈...抱歉啦...蒂娅。”当念出这个名字时,米莉雅的眼神变得无比忧伤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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