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情况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莉莉丝似乎也对这场“决斗”跃跃欲试的样子，从口袋了拿出皮筋把头发扎了起来，似乎这样做确实有助于行动。唐潜自己又没有留过这么长的头发，所以也只能猜测。唐潜第一次看莉莉丝扎马尾，平时看习惯了她长发飘飘的样子，猛地一下遇到这种打扮还觉得挺新鲜——更主要的原因，还是莉莉丝的颜值也很能打，怎么打扮都可以养眼。
波波莎清了清嗓子，然后从不知道什么地方拿出来一本旧得发黄的文件夹，煞有介事地看着里面念了起来：
“那么，我来说一下本次决斗的几条明文规定——
“第一、本次决斗采用的方式为打靶速射。每人可以领取十发子弹，可以自行选择枪支型号，但是限定为手枪且不能安装消音器。每个人从射出第一发子弹开始计时，限时5秒钟内将子弹全部打光。未能射出去的子弹不计成绩。最终评定结果按照双方打在靶上的子弹数计算。优先判定击中目标数，如果击中数量一致，再以靠近靶心的最好成绩评定胜负；
“第二、双方都只能朝着三十米外的靶场射击，枪口不许面向任何人，违者直接判负；
“第三、开枪前可以随意调试，一旦开第一枪就会开始计算成绩。即使第一枪是对着地面开的也一视同仁；
“第四——喂，第四，你们都决斗了，要不要赌点什么？”
“赌点什么……苏灿，你当初要决斗是要这家伙干什么？”
阿玛兰达站在工作台前调试着手里的一支手枪，一边上着空膛一边说。
“参与决斗的又不是我，我再提的话是不是……”
“还是你来提吧。”阿玛兰达瞥了一眼不远处也在调试手枪、头发已经扎起来的莉莉丝，“我怕要是我来提，可能有人面子上会不好看，或者怕了或者退缩，最后不敢跟我比试——那就太没意思了。”
“是啊，万一最后升级到学生会有人要在学生会主席卸任的报告会上裸奔，那你们学生会主席只怕是死都不瞑目了……”
莉莉丝低着头调试着自己手里的东西，眼皮抬都不抬一下。
“喂，你怎么确定会输的不是你啊？”
“喔……你觉得如果真的是我裸奔的话，你们还有任何人能走出那个房间吗？”
“这两个人真是……”
“那好吧。”苏灿叹着气点了点头，“这次本来也就是我自己的请求，本次决斗的赌注仅仅代表我自己，跟学生会以及其他人都无关——加拉夏，如果这次决斗的结果，是我的代理者阿玛兰达获胜的话……我要你在学生会主席百里桑榆的卸任报告会会上当众对他道歉。”
唐潜虽然是坐在一边的一把木头凳子上，但是这个赌注还是让他咯噔一下差点没有坐稳。
当众道歉啊……
这是个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的赌注。如果对社交牛逼症来说，这大概就是像喝水一样容易；如果是社交恐惧症，强行要他这么做还不如让他跳海呢……简直就跟过年期间被父母拿着格洛克手枪顶着太阳穴逼着去给各位自己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亲戚们打招呼一样。
不过，人家当初反动战争的国家在战败后，国家总理还出面下跪道歉来着——这点脸其实也豁得出去。就像某相声艺人说的，站在观众面前，你太要脸，扭扭捏捏，一个字也说不上来，反而就是没了脸；要是你豁出脸面去，放心大胆地开口说话，说不定这脸就挣回来了。这还是个辩证问题。
仔细想想，要是学生会主席真的些人了，那他唐潜确实为之要负点责任——怎么说也有百分之十吧。至少他是诱因。从因果关系上来说，他是这一切的起源啊——唐潜忽然发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难道自己真的是万恶之源？
“我……接受这个赌注。”
唐潜无力地点了点头。
“那……你们也赌点什么吧？”
“诶？……我，我们也要吗？”
“光有一方下注算什么？决斗条件就应该是对双方都公平的才行——你也得提一个从难易程度、操作繁简程度上跟她的比较相近的。太简单或者太难都有失公平。”
“可……”
这可难住了唐潜。
当众道歉这种事就跟当众表白一样，当事人可能比观众无所谓，也可能比观众更尴尬——谁知道这个苏灿的性格，这种事情来说算什么难度的？她不是学生会的书记吗？搞不好是那种每天都要面对着几百人讲话的那种——那这个对她来说有个球的难度啊？！
等下……
“那……如果你输了，你就在学生会办公室里跳宅舞怎么样……？”
“你……你说什么？”
“啧——”
“噫……”
莉莉丝终于抬起了一下自己的眼睛，朝着唐潜的方向面带鄙夷地白了一眼。
“怎，怎么了？书记跳宅舞不是很正常的事吗……亏我还特意降低了难度的……”
“不好意思……”莉莉丝低头扶额叹了口气，“这个人在乡下待时间长了，他的价值观可能跟我们以为的有点出入……”
“喂，这种赌注也太不要脸了吧？”
“……蛆虫。看来我之前对你的评价还真是过高了。”
“加拉夏，如果你要提这种让女性这么羞耻的要求，我建议这场决斗还是你自己来上——我要是参加了，即使是作为代理者，我也会觉得很失身份。”
“呃……好吧，当我没说。我换一个我换一个……”
唐潜脑子努力地转了转，既然书记跳宅舞不行，那就得找一个跟当众道歉差不多性质……说到差不多，那就是……
“那……学生会的书记小姐，请问你有喜欢的人吗？”
“诶？……”
“什……什么？”
“怎……怎么问这种问题？你想干什么？你在调戏我吗？”
苏灿可能是露出了她今天最不平静的一次表情。她红着脸瞪着眼睛，感觉眉毛都要竖起来了。
“呜哇……真是卑劣的男人……”
“加拉夏，你现在越来越放肆了……现在当着我的面都敢开始跟学生会里的女人调情了……？”
莉莉丝说着，一脸皮笑肉不笑地举起了手里的手枪——谁也不知道那里面此时有么有子弹。要是这家伙真的不管不顾了，什么决斗她才不管呢……唐潜光是想到自己可能又要去那个阳台冻一晚上，身上就开始打哆嗦了。
“不……那个，你们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啊……我也没什么赌注的，这让我怎么想啊？你们看啊，那个……当众道歉跟当众表白不是差不多吗？我问这个，就是想，要是她有喜欢的人的话，就索性让她当众表白好了……”
唐潜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他眼角的余光观察着周围，似乎她们对这个理由表示了可以接受的样子……波波莎已经在颔首点头了。
“啊……麻烦死了，我从来没有跟别人下过什么赌注，我做不到……要是你们觉得我的提议很烂的话，那就，莉莉丝，你来提好了……这么麻烦的事情我可做不来……要是哪里不合适了，我还要被你收拾……”
“——哼，原来你们的关系是这种的啊。”
阿玛兰达冷笑了一声。
“是啊……但是我们这种关系反而容易长久，怎么了？”
莉莉丝的表情终于稍稍正常了一些，这让唐潜稍稍松了口气。
“啧……”
“那……书记小姐，这个赌注由我来提可以吗？”
“……你说。莉莉丝公主在学校也算是有口皆碑的人，所以，我觉得你应该也不会提什么过分的赌注吧？”
“……你不赌钱，所以我也不赌钱。我有个朋友，最近她的房间被烧了，没有地方住。书记小姐应该是一般名额录取的学生吧？我的赌注就是，如果我们这一方赢了，我希望你能通过学生会和后勤部，安排她……跟你住在一起。”
“——你说的是后勤部的艾格尔吧？”
“没错。”
“她本就是一般名额录取的学生，在寝室楼本来也有自己的房间和床位的。为什么要特地来找我？”
“——因为碰巧你是学生会的。如果她有个学生会书记这样的室友，今后估计也不会随随便便占消防通道了吧？怎么样，这个很难吗？在我看来，换室友这种事就跟转学一样，对一些人来说没有一点影响，对某些人来说就难如登天。就跟……你的赌注一样。”莉莉丝一边说，一边微笑着看着苏灿。
苏灿凝视了一会她的眼睛。
“……没关系。反正我的室友的更换也频繁的很——我一点也不在意这种事。反正我的室友也不是我自己选的。”
“那么……赌注成立了？”
“——嗯。”
莉莉丝脸上的笑意转瞬即逝。
她举起了手里的练习用枪，然后另一只手给自己戴上了降噪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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