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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惜别眼泪

第二章 惜别眼泪

离开王宫之后,伊碧塔回到了贵族宿舍一楼的餐厅内用午餐;并托同课的几位学长为自己下午的课请了假。

回到房间,要做的事情就只剩下打包收拾东西了。

伊碧塔要打包的东西并不多,过过苦日子的她并没有买买买的习惯:一套科斯穆校服、几件北方用的大衣、厚裙、围巾,一些零散的贴身衣物,还有几件礼服构成了她行礼的主要部分。

“哦对了,枕巾。”想到了什么的伊碧塔笑了笑,从床上扯了枕巾下来,打卷塞进了行李箱里。

按照刘易斯的说法,更换居住地时最好带上一条惯用的枕巾,没洗过的最佳。这样无论介时的床铺多么不合适,也不太容易失眠。她说自己靠这招在战场上四处奔波时从来没失眠过。

整理好了布制品;伊碧塔很想带上几本书柜里的书以供旅途消遣,却突然意识到,过目不忘的自己几乎只是看一眼书籍上的标题,便能清晰无比地忆起里面的内容:故事书的第几页发生了怎样的转折,魔法书的第几页的第几行讲述了哪道咒语的运作机理和哪几种变体,伊碧塔都记得清清楚楚,以至于带书出行只会徒增辎重。

只好作罢。

之后便是收纳那几样自己珍重的东西了:自己和父王、母亲唯一的一张合照自然要妥善地安放进行李箱的侧兜里——好在那张相片已经被装进了一个结实的花边相框里了,摸起来鼓鼓的,丢失或忘带一下就能发现。

刘易斯作为定情信物赠送的黄金左轮手枪自是要妥善带好——伊碧塔已经能够用这把枪射击十米靶而不脱靶了;但是她还是弄不明白如何才能做到在瞄准时“用你的枪去找你的眼睛,不要用你的眼睛去找你的枪。”

最后一件想到的东西“珍重”却无法携带,说来可笑——居然是那件等身人体模型和那套骑士甲。这套钢铁人模曾经被伊碧塔用来幻想迎娶自己的骑士,但在与刘易斯确定关系后便在刘易斯“你不担心有人会藏在里面吗?”的建议下从房间里移除了。

加上各种文件、随身财物、最后伊碧塔整理出的只有一个不到十公斤的行李箱。

之后伊碧塔睡了午觉。她用闹钟在三点前叫自己醒来。之所以定在这个时间是因为伊碧塔认为自己临走前还有另一个不得不见上一面的人——阿米达拉。

下午三点十五,趁着学生会活动还有不到十五分钟开始时,伊碧塔徒步来到了普通教学楼音乐部的活动室。

活动室开着门,可以看到里面靠窗摆放着不少乐器用的皮箱,那是部员们存放在那里的。而伊碧塔自己的乐器——一尊小小的三角铁也混杂在那些庞然大物之间。

“混沌福音”结束后,伊碧塔和阿米达拉在刘易斯的建议下同意借着这个机会愈合平民与贵族两派学生长久以来根深蒂固的矛盾:阿米达拉号召平民学生采用统一规范的对伊碧塔的称呼;而伊碧塔则会加入学生会中由阿米达拉领导的音乐部,以此示好。

这一举动确实大大缓解了两派之间的矛盾;还产生了意想不到的效果,先前因为嫌弃平民买不起器乐而从音乐部分裂出去的管弦部,在伊碧塔的带动下返回了音乐部,并表示愿意服从“在伊碧塔支持下的阿米达拉的指挥”。

伊碧塔自己在音乐部的活动中更是领略到了音乐的奇妙,先不说阿米达拉那动人的歌喉让伊碧塔刮目相看;而音乐本身种种的精妙的规律和组合更是伊碧塔从来没有接触过的,这些阿米达拉全都懂,伊碧塔却一窍不通,使她甚至对阿米达拉产生了一丝丝的敬仰。

可惜受到英雄病的困扰,长期呼吸道不适的伊碧塔几乎没有什么精力来实践音乐中的种种玄妙,甚至连平时的训练都只能选择三角铁这种相对简单的乐器来参加。

但无论如何,如今阿米达拉的麾下已经不再只是几十个人组成的平民合唱团,而是由人声部和器乐部组成的百人大型交响乐队了。

跨入大门,采上音乐部的木地板,立即便可以看到提前备岗的阿米达拉坐在房间尽头的办公桌里,摆弄、调整着桌上的乐谱——各种曲目都增加了声部,阿米达拉的工作量也增加了。

只是伊碧塔看到阿米达拉脸上的模样,便情不自禁地想要发笑——这恐怕是一整天下来她第一次的真心笑容了:

这位旧日宿敌的脸上一如既往地戴着用来模仿刘易斯的眼镜,“人中”的位置则贴着一张创可贴

——据说阿米达拉的鼻子下面长了青春痘,她的监护人石茉莉怕她抓挠,便给她贴了这么一片;并且威胁如果再挠就要给她套伊丽莎白圈了——

如此一来简直就像是她长了一撮傲娇的小胡子。

“哦,是你啊。”被青春痘的半疼半痒折腾了一天的阿米达拉略显疲惫地看了看进来的人,一脸沉郁地说道。

伊碧塔知道阿米达拉可能已经知晓了自己得了英雄病的事情。不同于刘易斯告诉她什么就信什么,阿米达拉的眼线们可以给她带来多得多的信息。

伊碧塔没有因为阿米达拉的态度而生气,她早已习惯了阿米达拉对她冷嘲热讽。她道明了自己的来意:“我是来道别的。”

“我知道。明天对吧。”阿米达拉停下了手中的工作,靠在椅背上抬起头来,眼睛却瞥向自己脚下,笔在手指之间飞速地转动着。

“她们都告诉你了?”伊碧塔苦笑着——阿米达拉为了抓自己出糗而先前在各个年级设置的眼线至今仍在运作,而今天自己派人代为请假的事情已经被侦查地一清二楚。

“我建议你离开之后最好就不要回来了,我会趁你不在的日子成为这所学校里唯一的偶像。一年之后甚至不会有人记得你是谁。”

阿米达拉如往常那样摆出一副讨厌鬼的表情,甚至嘲讽道,“可能死在那边对你来说比较干脆痛快。”

伊碧塔却替阿米达拉担忧道:“但音乐部在此之前就会重新分裂吧。”

“我知道,我知道……恐怕这是我唯一的顾虑了。”阿米达拉并不避讳这个致命的弱点,忧愁地当着自己恶作剧对象的面担忧起恶作剧无法成功的事情。

伊碧塔看着阿米达拉那副‘被事业束缚的小恶魔’的模样,笑了笑,做出了一件阿米达拉完全无法理解的事情:之只见她将手伸至自己的颈后,将自己那代表着贵族学生身份的百褶领带解了下来递给阿米达拉:“有了这个就不用担心了。戴着这个,她们会把你说的话当成我说的话。”摘下领带的动作带开了伊碧塔最靠上的扣子,使她那白皙而纤细的脖颈暴露了出来,近距离观看甚至还有一丝色气。

阿米达拉惊得站了起来:“伊碧塔……你这是……你是认真的吗?如果我戴着这个,整所学校的学生真的都会变成我的人哦!等到时候你回来之后,可就真的不会有人再听你的了!”

阿米达拉知道伊碧塔将领带交给自己的意义:这相当于伊碧塔认可了阿米达拉、这位贵族学生的旧日公敌成为他们之间的一员;再配上这是带有伊碧塔独有标记的贵族领带,相当于伊碧塔授权阿米达拉作为自己不在时贵族学生们的领袖。

伊碧塔却释怀地笑着说:“贵族和平民难能可贵的团结在一起;只要每个人都能快乐地渡过她们的校园生活……领导她们的那个人不一定非得是我。”

看着自己的宿敌放下了私仇、为了学生们将一切托付给了自己;再想想自己那些算计来算计去的恶作剧可能再也无地施展,阿米达拉的眼泪流了下来:“……你不在了我会寂寞的。”

伊碧塔向阿米达拉友善地伸出右手:“我会永远记得你的。”即便是在天上。

阿米达拉抹去了眼泪也与她握手:“我也是……祝你好运。”

夕阳西下,这历史性的一刻被门外无数伫立等候的学生们所见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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