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梅京已经因为刘易斯、尹随良的活动乱成一片之时,梅京城北的郊野却是一片旗开得胜的景象。
接近千人的骑马队伍,沿着梅京以北的山路、高举着领主家的大旗“凯旋而归”。领主柳严和太尉赵芳孝负弓披甲,骑着高头大马走在前头,跟在他们身后的则是一辆辆装载有野猪、野鹿等各种野生动物尸体的马车。
这个季度的田猎收成相当不错。
领主依照天子制定的法度,每个季度的特定日期都要进行田猎,除了祭祀活动的性质,也是锻炼水国军队的作战能力。
赵芳孝作为太尉,有护卫领主的职责,每次必会随行——今天这件事他依然做得很好。
只是不会有几个人看出,赵芳孝身边的这位领主是一位假扮的柳严!
显然,真正的柳严在昨日被哲香那一句气倒之后,至今未能恢复过来。他无论如何也无法理解,为什么自己为哲香付出了那么多,甚至“献祭”了自己师父的修仙路,换来的却只有哲香的一句“你是我见过的最烂的父亲!”
然而还不止如此,当他勉强挣扎着从床榻上支撑起身体,询问哲香是否已经被处决时,得到的却是侍者一句“哲香被卡斯佛伦人劫走”的回复,更是当场便昏死过去,至今未醒。
为了确保民心安定,“一切如常”,赵芳孝便找人乔装打扮成领主的模样,率军田猎,从而瞒过天子的眼线。
就在行军走过一处拐角时,却忽见前方一传令兵高举旗帜飞速而来,赵芳孝立即喝令队伍停止。传令兵下马行礼,径直走近赵芳孝,从袖筒中掏出信件交给他。
赵芳孝看过密信,心中一惊;不知是直觉还是有意为之,又从腰间掏出一块用红绳系着的盾形玉佩观看;却见那玉佩里竟映射出凶险的红光来,更是惊得汗毛倒竖、冷汗直流。
假领主见赵芳孝一脸窘迫,连忙装模作样问道:“爱卿这般惊慌,所谓何事啊?”
赵芳孝收起玉佩,擦了擦汗,也装模作样回答道:“回禀领主大人,并无大事,东边一伙儿穷凶的匪徒袭击村庄而已。请领主大人在附近扎寨歇息,我等去去就来。”
说罢便向身后的骑兵们喊道:“一队长,二队长,跟我来!三队长,护送领主到开阔些的地方扎寨!”并对刚才来报的斥候低声说道:“叫我们的御剑飞行士全都升空!”
赵芳孝说罢便猛地一踢马肚,大喊一声:“我们走!”便在马匹延绵不绝的嘶鸣声中带领着将近两千人的骑兵队顺着道路急速转东而去。
与此同时……
刘易斯等人乘坐机关鹰,在成功将尹随良、刘义士和柳梨香从兵海中救出后,便以每小时数百公里的高速掠过城门楼,飞向了两岸喀斯特石柱嶙峋的梅河下游;
麦德林在得到命令之后也很快便追了上来——麦德林飞得比机关鹰快——从后仓门飞入机舱内并变回了人形,在尹随良对面坐下。
“咳咳!真有你的……居然能找到我们家的机关鹰……”
费劲九牛二虎之力,终于登上机关鹰的尹随良坐在乘客坐上一边气喘吁吁地喝水——甚至呛到了自己——一边感叹着刘易斯的救援行动。
而被一同救助上来的柳梨香则一个劲地向一机舱的人拼命道谢,感谢刘易斯等人救了自己和心爱之人;慌乱地谢了一会儿,定睛,却看到满机舱除了尹随良外,全都顶着同一张金发赤眼螺旋辫的面孔。
更何况这面孔还是在柳府鉴宝宴上见过一次的:当时只有一个,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多?柳梨香立即被一阵不可名状的恐惧感席卷全身,蜷缩在椅子上不敢妄动。
尹随良却忽然想起来刘易斯一行中没有任何人有操纵机关鹰的经验,不禁困惑地问道:“不过……是谁在驾驶?”
随后便听到坐在正驾上的狐暮雪探出身子,举起大拇指喊道:“It’s me,Mario~”
“好吧……果然是你。”看到狐暮雪一脸得意的操作着机关鹰,尹随良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关于接下来的逃出方案上;几人全部同意直接乘坐机关鹰前往天子所在的天洲的首都——龙京特区。
龙京特区是一块占地面积约十万平方公里的行政大区,由天子直辖,相当于一个独立国家;天子所在的龙京便在龙京特区中央。
龙京特区里生活着一百多万居民;与金、木、水、土四国接壤;龙京特区与刘易斯等人所处的水国由一条名为天水河的河流分隔,而这天水河又在其下游与梅河下游并行,其冲积平原塑造了富庶的海门市。
根据地图,若是从梅京直接北上前往,将会翻越一段平均高达四千米、延绵一百公里的的险峻山脉,且有诸多关口把守;狐暮雪担心机关鹰的“燃料”可能不够。
但若是由梅河向东南而下,只需顺着河风飞行一百公里、到达梅河与天水河的并行之处,再向北转,即可立即进入龙京特区的疆域。
依照天洲的法度,各国的通缉犯将会在每月一日才会全国同步。
此时距离下月一日为时尚早,一旦进入龙京特区,刘易斯便将会在一段相当充足的时间内恢复不受通缉的白名身份,可以正常进行任何活动:补给、休整、觐见天子,最终揭露赵家的阴谋。
在确认了路线之后,狐暮雪便“驾鹰”顺河飞去。
机关鹰飞得平稳,刘易斯便可以不系安全带地站在左右两排座椅中央,依靠握住天花板的扶手自我稳定。
刘易斯开始向尹随良发问:“可以解释一下你跟梨香的状况么?”显然,登上机关鹰之后,刘义士便将尹随良没有依照计划“变妆成其兄长尹随缘拐走梨香”而是以其本人面目带哲香私奔的事情用精神感应告诉了刘易斯。
尹随良听完当场便要土下座,只不过用力过猛,触发安全带的锁定阈值,直接被勒出了一口老血。尹随良抹了抹嘴,大声倾诉:“小生万死难辞其咎!吾兄随缘与梨香有情是假,我本人与梨香有情是真,未能先前告知恩公真有难言之隐啊!”
刘易斯一脸严肃:“……你说就是了。”
“我与梨香,本是我趁着兄长朝见领主之际,伪装成兄长,私自潜入柳府游玩时遇到的;我见梨香生得可爱……”尹随良深吸一口气,梨香则脸红着侧头不敢言语。
尹随良继续说道:“……便将尹氏的机关绣花机相赠作礼,因而结缘。几番礼尚往来之后,便表了真身,定了情缘。此事领主、家父、兄长皆不得而知,只知道是兄长与梨香相好……兄长还……还妄受了许多戒鞭。”
刘易斯还是一脸严肃:“那你为什么要瞒着我。”
尹随良伸冤道:“……恩公想啊:我侥幸逃出之后,若是将此事讲出,万一听者有心,岂不害了梨香;更何况我本就懊悔是我和梨香相好,惹怒了赵家才引得家族败亡。这锅我……这锅我背不起啊!”
——于是乎只能继续甩锅给死去的兄长。
听尹随良诉完了“苦衷”,刘易斯表情愈发与分身们相似,淡淡地环顾四周,问道:“同意把尹随良从机舱里扔出去的请举手。”
刘易斯一边问,一边自己举起了手,看到主人举手,麦德林、刘义士、刘医师、路易士毫不犹豫地举手表示支持——毕竟她们的想法完全联动;负责驾驶的狐暮雪不敢松开操纵杆,但一脸坏笑地说道:“这事儿连我都不知道,算我一个。”
不举手的只有尹随良自己和梨香。
“六比二。正义。”刘易斯摊手,并示意刘医师和路易士打开后仓门。
尹随良大声哭喊:“不!老天!请别!不要这样!”
梨香猛地抱住了尹随良的手臂跟着哭诉道:“他是无辜的!你们要扔了他的话把我一块也扔出去算了!”
“没问题。”刘易斯点点头,恐怖地笑着对梨香说道。梨香再次一脸畏惧地蜷缩到了椅子上。
就在刘易斯那几个分身解开了安全带,准备要把尹随良架出去的时候,尹随良忽然一脸惊惶地从口袋中寻找着什么,一边说道:“恩公!我知道我缺德——”
不一会儿,便见他从口袋中将一枚碧蓝色、晶莹剔透宛如至纯之水、其内部还有隐隐龙游的宝珠呈给了刘易斯。
刘易斯面不改色;但心中微微一惊——那是御水灵珠!天底下绝无仅有、如假包换的御水灵珠!统御万有之水的水国至宝!
尹随良近乎哀求地说道:“——这个,拿这个换我的命行不行?而且我也能熟练操作这台机关鹰,留我一命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梨香还是不长教训,她责备尹随良说道:“那是我们的定情信物,你怎么可以……”
刘易斯二话不说便取走了灵珠,揣进包里,微笑地向尹随良点了点头:“欢迎回家。”
然后一脸严肃地向梨香说道:“这是我师父的东西。现在它将要物归原主了。”
“你……”说到这里,梨香彻底吓傻了——她这才知道,面前这个四倍增殖、金发赤眼的可怖存在究竟是何方神圣:她是哲香的徒弟,而哲香正是自己亲手送上刑场的。
尹随良“光复原职”之后,狐暮雪便敲锅边儿说道:“尹少侠,我建议你快点过来接手,这破玩意开得我手都起泡了。”
尹随良一脸卑微地说道:“就来,就来。”起身来到狐暮雪身边,狐暮雪侧身坐上了副驾;而尹随良则坐到了正驾的位置上,熟练地调试座椅,使自己能够舒适地驾驶机关鹰。
飞了一会儿,机舱内剑拔弩张的情绪便平和了下来,梨香是一边哭一边彻底在椅子上缩成一个球不敢动弹,刘易斯的四个分身也没有要管她的意思。
刘易斯来到驾驶舱,双手扶着左右座椅稳定自身,一边观看尹随良驾驶,一边向他问道:“我其实没想到他们会那么简单放我们出来。梅京的防空兵真的因为我们是从赵家飞出来的就放过了我们?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
据刘易斯所知,天洲拥有着全米雷兰最好的防空武器:对空仙剑发射阵列。这种武器不同于枪械和卡斯佛伦大魔杖需要计算弹道;仙剑一旦发射便可以追踪并摧毁任何依靠灵气或是魔法飞行的物体——但从头到尾刘易斯都没有看到一根仙剑被从城墙上射出。
尹随良咬着嘴唇思索了一会儿,说道:“或许不是不想,而是不能。他们太依赖仙剑的对空追踪性了。而机关鹰是完全不依靠灵气飞行的载具;侦测不到灵气信号,仙剑就不能发射。”
刘易斯点点头:尽管否定过赵家是因为嫉恨尹家的机关技术才下手谋害的尹家;如今再想想:若是连灵气防御系统都能绕过的载具被尹家造出来了;负责防卫和安全的赵家会动歹心便不是怪事。
然而一种奇怪的疑惑又从心中升起:“那天洲发明对空仙剑之前是用什么防空的?”
尹随良小声说道:“没有仙剑的时候……我们一般会派出御剑飞行士拦截。”
“御剑飞行士?”刘易斯听完心脏一紧,然而话音未落,便听到刘义士敲打着舷窗玻璃大声吼叫道:“长官!敌机四点钟方向!”(Commander!Bandit Four o’clock!)
刘易斯赶过去顺着舷窗望去,惊呼不妙——
只见已经过去的石柱山之间,有近十个身着布衣的御剑飞行士,腰佩长剑,脚踏仙剑,发出着御剑飞行独有的啸叫声急速接近;其中一个还扛着赵家的大旗。
每一个御剑飞行士的身后,都伴随飞行着两个八角柱型的八卦手炉。
刘易斯早在科斯穆研究卡斯佛伦与天洲之间的战争史时便知道,那可不是什么“手炉”,而是一种作战用的“伴随型攻击子机”,因为御剑飞行士的作战通常要以远程为主,但用来保持平衡的双手很难操控弓一类的武器,为此发明了这种用灵气操控、能够替代主人施展仙术的伴随攻击子机来空中作战。
刘易斯这次亲眼见到,这些八卦手炉的炉口一个个聚集起绿色的能量,并化为仙术光炮射向了机关鹰,弹道笔直犹如激光,声音刺耳犹如“钛战”;索性距离太远,几发射来没有命中。
不仅如此,刘易斯顺着倾斜的舷窗看向地面,竟有一队极速飞驰的骑兵沿着梅河北岸尾随着自己,那百千战马身上都笼罩着金色的灵气光芒:他们似乎用某种加速仙术使得马匹能够将速度飙升至数百迈,与机关鹰的速度持平。
这只军队,乃至这些御剑飞行士的首领不是别人,正是赵芳孝!
刘易斯从舷窗看到了骑兵队首的赵芳孝;而赵芳孝也看到了刘易斯。赵芳孝的表情既愤怒又惊恐——一个头颅已经被斩落的人怎么可能再度出现在此地?是幽灵吗?
刘易斯低声说了句:“是赵芳孝的追兵。”然后大声呼喊,“全机一级战斗戒备!”并让分身将关上了一半的后仓门再次打开,从而获得自己正六点钟方向的视野,自己又回到驾驶舱中去,左右扫视了一下周围那河流两岸石柱嶙峋的地形,说道:
“往石柱之间飞!”
尹随良点了点头。
刘易斯轻轻摸了一下尹随良的肩膀,问道:“这机关鹰有什么防御武器吗?”
“后仓门顶上有十字弓,你看能用吗?”尹随良一边紧张地将舵掰向石柱丛林的方向一边回答。刘易斯回身一看,便看到路易士从后仓门口的天花板上拉下了一根用可动连杆与机身固定在一起的列阵十字弓,看来机关鹰在设计之初确实做了对后方空战的准备。
“附魔的吗?”刘易斯问道。
尹随良摇了摇头:“只是普通的十字弓……毕竟这机关鹰只是试验机……”换言之,机关鹰只是用来证明扑翼技术可行的,至于武器,只是摆上去示意“这里可以装个武器”,等量产了再投入附魔。
刘易斯慌了:尽管陆战上,十字弓作为暗杀武器能无声地杀伤十来米的敌人。但在动辙交战距离三五百米的空战,十字弓的弹道如同尿尿;更何况空战讲究的都是一个抵近射击、连续命中,十字弓那打一发装填一分钟的射速怕不是搞笑。
若是通过附魔来弥补这些短板还好,但若是没附魔还放在飞行器上,那几乎就是浪费燃油的配重块。
但除此之外似乎没有别的办法:路易士那沉重的机枪在平稳的陆地上站立射击准度尚可;但在晃晃悠悠的机关鹰上,站稳就已经是很困难的事情了,再要射击根本就是浪费子弹;她终究还是需要支点。
“见鬼。”刘易斯一次也不打算激发这十字弓,但却看上了固定它的可动挂架。
刘易斯立即发令:“路易士,我要你把十字弓替换成你的机枪。能做到吗?”
路易士掏出机枪和工程锤:“可以做到。需要时间。”
“去做,我们来为你争取。”刘易斯点点头,继续下令:
“刘义士,帮路易士掩护射击!”刘义士便拿起冲锋枪向外胡乱的扫射,来驱离那些御剑飞行士——其实冲锋枪的弹道只比十字弓直那么一点,也不能指望极限距离下能造成什么有效毁伤(弹头还比弩箭还轻);但刘易斯要的是枪炮开火时的骇人火光,这样那些御剑飞行士若是惜命,便会在看到火光时躲避,从而错过他们自己的射击窗口。
“麦德林!去前面做些埋伏好吗。”尽管没见过,但刘易斯坚信着拥有侦察兵头衔的麦德林已然继承了自己前世队友中最好的枪法和气运,足以击毙飞行员——当年不可一世的红男爵相传就是被步兵直接射杀在自己的座舱里的。
“收到位置,正在接近。”说罢,麦德林背身朝向后仓门,脚一蹬地便如同背身跳水一般跳下了机舱,并在下坠到一定高度后瞬间变身成鹅形态,张开双翼减缓了掉落速度。
变型完成的麦德林双翼一震——“啪!”突破音障的炸响在石柱山林内来回回荡,随后便如同一道白光飞向了前方五公里处的一座粗大的石柱上——那里恰巧有着一处山体上雕凿出的庇荫观景台:打磨光洁的地面和岩壁之间还摆放着就地取材制作的石凳和棋桌;和平时期,这里会是个纳凉的好地方;现在,这里便是绝佳的射击点。
“岗哨无人机,准备完毕。”麦德林便在此解除变身形态,做好准备,架好狙击步枪。静待猎物上钩。
机上。
至于如何不被命中的问题,刘易斯打算再次依靠索托斯之膜解决:依靠索托斯之膜预知短暂的未来,刘易斯可以以逐渐变亮红线的形式提前看到御剑飞行士射来的仙术弹,由此做依据躲避可以最大限度的保证自身不被命中——毕竟高热高动能的仙术弹只要点燃一块机关鹰上的帆布蒙皮,刘易斯等人铁定机毁人亡。
于是刘易斯便命令道:“尹随良,我能预知来弹的轨迹,你要听我的命令打方向。”
“我尽量去做。”虽然这听起来不可思议,但尹随良已经再也不敢质疑自己的恩公了。
五六个御剑飞行士逐渐接近到五六百米的位置,集体发射仙术弹。刘易斯早在两秒前便看穿了所有的弹道,对尹随良大声发出“左、右、上、下”的命令。
飞行士们一轮齐射,便见尹随良摇动操纵杆做出一系列如同帕金森综合征般的机动动作后,竟是一发也没有命中。
躲过了一劫,尹随良驾驶着机关鹰从下一个石柱的左侧绕过;御剑飞行士便分为两队从石柱的左侧和右侧阻截。
左侧的御剑飞行士凭借速度优势很快重新获得了机关鹰的视野,但距离与先前没有变化,依旧射不中;而右侧的飞行士却幸运地抓住了机关鹰的顶部大截面——长机心想:“这下看你怎么躲”
——正要再度一轮齐射,那长机的脑袋却忽然爆作一团血花,惊得周边僚机大喊:“有埋伏!散开!散开!”
殊不知,这些御剑飞行士已然进入了隐藏在石柱上的麦德林的狙击镜中。麦德林并没有直接对着狙击镜中的御剑飞行士射击,而是瞄准一个目标后,双臂将枪口如同钢架一般平稳地向他们矢量所在的方向平移出了七到八个身位的提前量,以至于它们完全不处于瞄准视野中。
扣下扳机,一声枪响,那枚托着曳光的步枪子弹划着正直的抛物线,难以置信地将第二个御剑飞行士爆头。
只是射了不到两发,麦德林便机敏地听到了脚步声,回身一看——果不其然是四个赵家卫兵:他们扛着附魔弓弩,腾腾地顺着原本给路人准备的阶梯攀将上来:他们就算不是要针对麦德林,也是要抢取这处制高点狙击机关鹰的。
麦德林立即备战。为首的卫兵看到了麦德林,刚要大喊:“我发现迪金击菊手!”却发现脚下踩到了什么,随后便感觉到一股自右向左的冲击力席卷全身——那是一枚提前设置好、用绊线引信触发的陷阱地雷!
这位没来得及激活灵气护体的卫兵几乎当场去世,留下一句:“都多大人了还玩拌雷?”一命呜呼。
眼前烟气和血雾腾然升起,惊得后一位卫兵不知如何是好,却见烟雾中一只大鹅如同猎头蟹一样扑面而来,双脚举起犹如飞踢;却又在踢中自己的瞬间变成了金发赤眼的少女——在同样的终端速度下,十几公斤和几十公斤所产生的冲击力有着天壤之别——原本习得一身脚下生根的功夫的卫兵,面对这样一个少女骑脸也根本无能为力,直接被扑躺在地。
麦德林坐在这个卫兵的脸上,借此机会,从后腰拔出匕首,趁着灵气护体覆盖未完全之际直接刺入了卫兵的脖颈。
第三、第四个卫兵连忙让自己覆盖上灵气护体;麦德林自知无法正面抗衡,坐在那尸体的脸上,单手握住狙击枪的枪柄,挥长矛一样一记扫腿,将其中之一扫倒在地;
随后麦德林迅速起身,用腰身夹起步枪,像主人那样对准站着的卫兵发起“人车”突刺。但不同于突刺就是突刺、枪击就是枪击的主人;麦德林在突刺中穿插枪击,在枪击中穿插突刺;靠戳、射、戳的连击,突破灵气护体将其杀死。
那个倒地的卫兵才刚迷迷糊糊地爬了起来,却又被赶回来的麦德林一击枪托砸得头晕目眩,紧接着便被她抓住衣领,用力一甩便从悬崖上扔了下去。
六杀。
看着一地尸体,麦德林愣了一会儿,忽然想到了什么,连忙向主人棒读汇报道:“敌人发现我了!”
刘易斯自然对麦德林开无双的事情此毫不知情,把六杀当成双杀夸:“你做得很好了。回来吧。”
麦德林便重新变回大鹅,追随机关鹰的尾迹飞去。
然而刘易斯忘了,麦德林终究还是没能将从左侧绕过来的御剑飞行士全部拦截;竟有两个御剑士突然从下方现身。
他们抓住刘义士换子弹的空当出现在了机关鹰六点钟不到一百米的位置并连续开火。
刘易斯看到弹道,惊慌地向尹随良喊道:“上右下左下右上下下右!”尹随良脑子瞬间懵了,尹随良自然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做出那么多操作,但兄长和父亲的指点让他知道如何躲避这样的咬尾,他大声喊道:“抓稳了!”下拉节流阀、猛踩左舵踏板的同时向左轻推操纵杆——
霎时间,整架机关鹰做出了一个华丽而标致的左旋防御滚筒机动——全机舱内顿时一片过山车一般的尖叫:好在离心力和安全带并没有使任何人或东西飞出客舱。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减速机动,准备抵近射击的两个御剑飞行士根本来不及减速,直接被机关鹰反抢了自己的正六点。
两个御剑飞行士做机动想要摆脱不利局面,尹随良自然不会放过——进入机关鹰前方的两个御剑飞行士在雷达玉盘上被显示为两个红点,尹随良用两个手指轻触红点,然后用五个手指用力压玉盘——鹰喙响应尹随良的操作,上下张开,两枚机载对空仙剑被从鹰嘴中喷出,在一段绵延而致命的追尾后,准确命中了两个御剑飞行士并剧烈地爆炸开来。
“射得漂亮!”这番行云流水的精湛操作引得刘易斯赞叹有加,然而这一瞬间的疏忽便导致刘易斯漏看了一发从更远处的后方射来的仙术弹——
仙术弹没有射向尾翼或是机翼,而是灌进了后仓门,几乎直袭刘易斯的脖颈而来,刘易斯感到浑身一凉,本能地一抬头,细微的动作变化硬生生地躲过了来袭的仙术弹——刘易斯几乎能感受到仙术弹的热能在炙烤自己的下巴。
无关魔法,也无关索托斯之膜,这是刘易斯自上一生便习得的技能,那时每一个经常冲锋的老兵皆是如此:在面对子弹时,不是盲目的趴下或寻找掩体(因为长官不允许),而是用身体去感受子弹飞来时的压迫力与死亡的恐惧,在大脑发出指令之前,身体直接作出动作从而躲避子弹。
——所谓自然演化,就是当“躲避子弹”变成了从战场上存活下来的唯一方法时;活下来的人便都能够躲避子弹。
然而刘易斯刚刚躲避子弹,便看到前座传来一声狐暮雪的惨叫:“啊嗷!我中弹啦!”那枚被刘易斯躲开的仙术弹穿入客舱,击穿了副驾背后的木头隔板以及皮座椅,直接击中了狐暮雪的左侧腰。
听闻有人受伤,刘易斯立即大喊:“医疗兵!”
刘医师冲入驾驶舱,立即看到狐暮雪的侧腰被射了个对穿,狐暮雪就算是妖怪,没有灵气护体的情况下也无非是肉身一具,中弹之后妖血喷流。疼得狐暮雪大喊:“我血流满地呀!我要死啦!带我离开这!我需要包扎!”
“冷静!冷静!”继承大量野战医疗经验的刘医师立即判断这是内外多重出血的重伤,立即从医疗箱中掏出一支特殊的止血注射器——这注射器极为粗壮却没有针头;末端是能够大面积张开的橡胶瓣膜结构;内部装的也不是液体,而是许多多压缩过的脱水海绵颗粒。
刘医师将注射器压进伤口,推动活塞芯杆,将这些海绵颗粒压入了狐暮雪的伤口中;狐暮雪疼得哇哇直叫;好在海绵颗粒吸血膨胀,很快便封住了伤口。刘医师随后便为狐暮雪注射了止痛剂,再用止血带为他包扎。
体验了一把战场的残酷的狐暮雪随后便因为麻醉的作用歪着嘴哭哭啼啼地瘫在座椅上动弹不得了。
看到狐暮雪受伤,刘易斯亦是心急如焚,她一边继续预判着弹道,一边大声问道:“见鬼,路易士好了没有?”
路易士刚巧装上了最后一颗螺丝,成功将机枪装在了十字弓的挂载位置上:“装上了,没有防空瞄具,准度会差一些。”
刘易斯心中默念“谢天谢地”,快步冲到了路易士身边,用手扶住她的肩膀,将索托斯之膜的“来弹预判”调整成了“目标预判。”并将这种视觉信息依靠精神感应传递给路易士:“不要紧。感受我的视线……开火!”
异境马蒂尼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卧龙小说网http://www.wolongxs.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好书推荐:《我的剧本世界在自主运行》、《我是舰娘》、《我的师妹是妖女》、《交错世界之学院都市》、《认清现实后,她们开始追夫火葬场》、《好徒儿你就饶了为师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