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费尽一生去观察、探索、追求,短暂的仅有几十年,长久则有几千年。上天真不公平,赋予了你我不同长短生命。不过生命有着不公平的长短,但却有着一个公平的结果,那就是死亡。————莫蒂亚斯
“丘罗金下属,请汇报你今天的观测情况。”
“是,奥兰桑阁下。在上一次测试中,一共有53名流浪儿通过了测试,其中赤瞳和黑瞳的成绩最好。但还有24名没能通过测试,其中11人已确认死亡,其余13人截止于上次我观测结束依旧下落不明。”
“啊~烦死了。这些流浪儿在想什么啊?离开的帝国的庇护,就算逃出去了,在这野兽潜行的森林里又能活多久呢……你说是不是?丘罗金下属。”
“这是自然的,阁下……”身材微胖中年男人口吃的回答。我们在上文中提到过这个丘罗金,塔兹米曾把他描述成一只会走路的公鸡,他是这里的原任税官。
“丘罗金,我要提醒你,”奥兰桑的眉宇间散发出不满。“你现在只是一个‘流’姓种,你我之间,不应用同辈人的称呼。”
“好的,奥兰桑阁下……”
“嗯……算了,你自己再适应一下。”
丘罗金很尴尬,他其实是要比奥兰桑老很多的。
两星期前,奥兰桑接手这样的一个案子,某偏远地带的一个执行官竟被查证根本没有“领”系姓种,可根据法条,执行官不该是让“流”姓种当的职位。而且更让人怀疑的是,这位假冒执行官到底对失踪的原任执行官做了什么呢?关于这点,至今没有查明。
丘罗金心有不甘的同时还自觉幸运。当地的司法部门很弱势,撑权人是个既年迈又不知进取的“流”姓种,他根本没想过可以将丘罗金押送至帝都然后把案件几番夸大,以此牟取家族的名利。那个老法官只是判了丘罗金终身苦役,对他来说这已经是轻判了,而且丘罗金很有自觉性的一个意识是:无论是谁,既然还留在‘流’这个阶级,那就都是帝国的苦刑役。
然后,奥兰桑介入了此事。虽然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解除了丘罗金的苦刑役,成了奥兰桑的助手。不过,丘罗金却不想止步于做一个执行官身边的报告兵。他要走,他要逃,他要奔向帝都。奔向那个真正充满梦想和欲望的地方。这个计划在他沦为苦刑伇时就已经开始执行了,奥兰桑的出现甚至把这个计划加快了。到目前为止,一切都在正常进行,一切……都在……正常进行……
“嗯?”
丘罗金在巡视中发现了一个涌动的草丛,虽然藏在里面的小东西可能在很小心的移动,但那很明显不是风的所做,丘罗金快步走回营地,掀开了奥兰桑的帐幕。
“奥兰桑执行官。”
“怎么了?丘罗金下属。”
“我想借用四名巡逻兵。”
“为什么?”
“有反抗组织的人在监视我们。”
“嚯?!”奥迪桑瞪大了眼睛,此刻他格外兴奋。“那你就去做吧!请务必活捉回来!”
“是的!”丘罗金转身而走,皮脂下的肌肉开始紧绷,巨大的身形沉重而有力,脸上的皱纹勾勒出贪婪的相貌,此刻,他也格外兴奋。因为今夜,可能就是命运夜。
…………………………
这是五团火光与两个黑影的追逐战。莫蒂亚斯习惯了走不寻常路,他在枝干交错的树梢间极速飞跃,塔兹米仰望着,他确信,如果不是为了让自己跟上,莫蒂亚斯还可以更快:
“需要帮忙吗?”
“不用!”塔兹米兴奋地回答,“让你看看我七天来的成果!”
年轻的战士相当自信,这种自信源自于他长久积累的疲惫。
黑罗森林,一个盛产贵重木材和危险种的地方。说起那些无知的游者到最后都消失在哪里?绝对绕不开黑罗这个地方。
密探靠的是双腿,巡逻兵靠的是马匹,骑兵队手持火把,在幽道中匀速前行。
“真没想到森林里也会有这么大的路。”一个巡逻兵有些胆怯地提到。他是刚入伍的晚辈,他故意走在队伍中间,如果遇险,他的前辈就可以保护他。
“你不知道吗?这片森林的木头都是珍贵品种,这条路是为运送物资开辟的。”回答的是个有点资历的老兵,破损的头盔下露出一撇标志性的胡子,和一张被晒黑的脸。
“不过那次行动只进行到一半就终止了。”另一个巡逻兵搭话道,这位虽然也是晚辈,但是有些背景,所以很自信。
“诶,为什么?”
“因为当地的危险种,”蒙着面的巡逻兵回话,他穿着这些人中最厚重的铠甲。“钻在泥地下的土龙、潜伏在沼泽的黑水鳄、还有在天上飞的螭头鹰,那些畜生在当时非常活跃。据传闻,那次开荒行动进行到最后,即使帝国拿出重金劳酬,中途还有卫兵保护,也没有一个人愿意为帝国做劳了。”
“自己吓自己罢了。”丘罗金听这些人的泛泛之谈,不耐烦的接话道“外乡人,你们只不过是单纯不会挑日子罢了。在黑罗,夏天哪里是采木头的时候。冬天一到,那些危险种就都睡着了。”
这些话既终结了话题,又鼓舞了士气。因为现在,就是快要下雪的冬天。
丘罗金什么防具都没穿,他自觉对方应该是个没有经验的探子,发现自己被追踪居然还敢走大路,脚印在湿泥地上踩得清清楚楚。面对像这样的密探,追上只是时间问题。
“?”
丘罗金的坐骑一跃而起,这是一瞬间的事。队伍中的老兵也快速反应,下达命令:
“散开!”
“啊……啊啊啊!”
巨树轰然折翻,将队伍拦腰截断,年轻的晚辈正好遭了殃。
“快……快拉我出去……”
“你们几个!别愣着,快下马帮忙!”
三名巡逻兵下了马,丘罗金却不为所动,在刚刚,丘罗金意识到了自己的轻敌,他沉住身体,开始注意起周围的每一处阴影。
一块碎石飞窜而出,突然砸中了丘罗金的眉心。紧接着又是三块飞石,对准了无人骑坐的马匹,这些野兽没有被完全驯服,立刻就躁动了起来。
“闪开!”
三匹野马奔踏而走,身穿重铠的士兵下意识保护了有背景的人物,老兵穿着板甲,卷成一团,将压在树下的同伴盖住。既规避了大部分冲撞也保护了晚辈。但塔兹米马上做出了跟进动作,一把抓住后排马匹脖颈上的鬃毛,手持一柄不名的武器,利用小身形划出了一个夸张的弧度,趁着老兵起身的空隙,在他的黑脸上割开了一个又长又深的口子,这一击,直接从他的胡子贯彻到了他的眼角。
鲜血飞溅,老兵的身躯在翻转了一次后触碰到了地面,这下,他是真的倒地了。
丘罗金双拳紧握,瞳孔睁大,愤怒让他急于求成。他盯准时机,纵身一跃,确实地仆到了这个狡猾的密探,但秘密随之暴露,这个密探,居然只是个小孩!
“啊!!?”丘罗金的大腿外侧突然钉进了一柄木刺,这把武器足有17公分,前端有倒刺,杀伤力相当于弓箭手的箭头。密探回身一顶,迅速挣脱束缚,立刻又退回到丛林里。
丘罗金将木刺拔出,仅靠一只手的握力就将它折成两段。老兵的嘴里喘着热气,他跌跌撞撞地爬起,却还不忘救出晚辈,他检查了一下士兵的伤势,便向丘罗金请示,在说这些话时,他的伤口还在不停地流血:
“丘罗金。”
“怎么了!?”
“我们应该得先回去了。”
“想都别想!”
丘罗金紧咬牙关,他知道,让一个伤员在队伍中只会拖慢搜索进度。可是刚才,这个“流姓种”竟敢直呼自己的名字,现在这个人还要逃离这次行动,他怎么能答应!
“清醒点吧,长官!”
老兵将晚辈扛到肩膀上,满嘴都是求情的话。
“你看看这个人,他有权接受治疗。”
“你到底是要我清醒,还是要我让步?”
老兵把头低下来,不在显露自己表情。
“这是同一件事。”
“滚吧!”
一句咒骂之下,老兵带着晚辈离开了。现在,还剩三人。
丘罗金、谨慎者和自信者三人互相背靠背,他们要准备进密林搜索了。这显然是在顺从对方的意途,可他们又不得不这么做。更要命的是,为了免得黑罗里的木材受破坏,他们还必须得把火把灭了。
“该死,该死,该死……”丘罗金仔细的确保连火星也不剩下,可他一边踩还在一边不停地咒骂,这个举动引来了密探的嘲笑。
“哼哼哼,”声音在树桩间中不断反弹,到处都是回音,他们根本无法分辨是从哪传来的。“在真正黑夜中,你们还有自信能抓到我吗?”
“我们走!”
三人快速进入密林,像是三只进入下水道的蜘蛛,他们互相靠背,小心留意周围的每一个角度。
“那么,”塔兹米在唇边低语,“开始下一组。”
黑影由树顶之上降下,这个位置瞬间被三人所警觉。一个麻袋突然张开,灰白色的粉尘喷洒了出来,丘罗金下意识地捂住了眼鼻。
“这是,呓语花花粉!”
“眼睛!眼睛怎么看不见了!”
有背景的士兵捂着自己发烫的眼睛,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
“别叫嚷了!那只是暂时性失明!”
“啊啊!这又是什么!”
一株植物,缠住了重甲兵的小臂,不,正确来讲,应该说是“咬”住了重甲兵的小臂,那咬合力,让他的腕甲都变形了。
“嘁,没用的东西!”
呓语花,传言,它们在食下人以后,会发出人死前的声音,因此得名。
当然,这个时候它应该在睡觉的,只是花粉唤醒了它。
丘罗金气喘吁吁,他抽出长刀,连斩死了好几朵呓语花,直到靠近到重甲兵的位置。
“给你!”丘罗金将长刀丢了过去,他刚做完这个动作,就受到了密探的全力一踢。
“咚!”这一脚正中他的太阳穴,显然对方是借助了的藤曼之类的东西,才有了这么大的力量。在斜坡上,丘罗金连滚了几圈,最终跌进了沼泽。
“啊……”其实丘罗金陷得不算深,只是他察觉到了比沼泽更大的危胁。
一块长着“鳞刺”的东西,正浮在黑色的泥潭上。
黑水鳄,领地意识极强,对一切靠近自己的活物都习惯赶尽杀绝,他在湿泥的最快速度,是正常人的三倍。普通人只要靠近了它的沼泽,基本就死定了,不过还好,这头是睡着的。
“那么……现在怎么上去呢?”
丘罗金尝试蹬了几脚,但是又停了下来,黑水鳄的皮肤对外界刺激很敏感,一只松鼠落入沼泽引起的波动它都能感觉到,像刚才那么做,显然不够明智。
“那么……只能指望那两个了吧。”
那两个人来了。
“快拉我上去。”
“这倒是可以,但在之前我有个疑问。”
“还有什么废话?还不快拉我上去!”
“他是想问你,”重甲兵开口“等你上来后,还打算继续搜捕吗?”
“那当然!搜捕还没结束,你们谁也别想走!”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身上感受到了无奈。一齐缓缓地起身。
“喂……”
“我不想管他了,你呢?”
重甲兵耸了耸肩。
“喂!”
没等同伴答复,小士兵就跑开了。那穿重甲的士兵也冷漠的看了丘罗金一眼,从树枝上卷下一根藤曼,一头系在树干,将另一头扔了下去。
“再说最后一句忠告,你回营地后可别来找我们!”
重甲兵将长剑扔到地上,然后就像躲避瘟神一样,快速的跑了。
“窝囊废!”丘罗金破口大骂。他像只后腿被截断的蚂蚁,踉踉跄跄的爬上泥地,然后拾起长剑。
他失败了吗?不,他只是要单打独斗了。这无关紧要,反正对方,也一直是一个人。
稳稳坐在树蓬上的塔兹米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气,他开始困了,这个新兵已经连着36个小时没有休息了,就在刚刚,他对丘罗金还起了一点敬佩,可他真的累了,几乎没了兴致,做交谈是这样,做战斗也是这样。
“那么……”话语声一响,黑夜中的冬叶像雪花那样飘落,丘罗金瞋视四周,这显然是密探对他的嘲笑。
“其实这件事可以这样处理,我给你一分钟的时间,你跑出我的视野范围,也算给我一个机会,不要让我砸破你的脑袋。”
童子兵做出警告了,但领姓种不放弃。他持剑站立不动,这就是回答。
唉……真固执。
又是一次自上而下的攻击,但这次是笔直的,丘罗金抬起了头也只能看到塔兹米的半身,然后,一块有密探两个手掌这么大的石头就砸碎在了丘罗金的脑袋上。
密探平稳落地,领姓种重重倒下。
土灰从手背上被拍掉,呼吸从口中被慢慢的放缓。塔兹米环视四周,内心的满足感油然而生,但是满足感,也是需要见证者的。
“莫蒂亚斯。”
无声回应。
“莫蒂亚斯!”
无声回应。
萤火虫偷偷的相聚,一起盯着这个踌躇的男孩。塔兹米安静了小许,心情也沉了下去。失望?是有点的。不过这无关紧要。塔兹米是纯质的信教者,对他而言,神这个东西只要是真的,那其他就都无所谓。
塔兹米伸了个懒腰,打算回娜杰塔那儿睡个回笼觉。他习惯性的背对着月亮,却又发生了件怪事。塔兹米的影子,被什么东西“遮盖”了。
什么东西可以遮盖住影子呢?嗯,当然是另一个影子。
“嘿!”
一对粗壮的手臂从月光下透出,绞住了他的脖子,倾刻,塔兹米双脚离地,一切挣扎都成了徒劳。丘罗金疯笑着,额角上的血滴到了塔兹米的头上。以丘罗金的力量想勒死塔兹米简直轻而易举,可冒犯领姓种的罪,不应是一死这么简单。
“我承认你还算有点计策,但还是自大了点。”
丘罗金一臂朝下,将塔兹米重重地摔到地上。一段震荡过后,头晕目眩的塔兹米有了反击的机会,他抽出怀间的木刺,向丘罗金的腰间刺去。
“嗯?”
这道伤口不算深。
丘罗金一手夺过木刺,钉向塔兹米的臂肩。
“呜……啊!!!”
胜者流汗,负者流血。负伤的感觉,丘罗金已经经历过好多次了。塔兹米却是第一次感受这种切身的疼痛,疼痛,是战斗与身躯的一种矛盾。他紊乱的呼吸着,勃颈被粗大的双手紧紧扼住,眼里被挤压出了几滴眼泪。他拼命的思考,思考,再思考……
被攻击了,被攻击就要反击……反击,手!手呢?怎么就感知不到了?快动啊!快调动全身的力量来做反击啊!生命不是才刚刚开始吗?只有遇见了莫蒂亚斯的日子,才是真正的诞生日!存活了十天的塔兹米,就要死去了吗?
尖利的木刺在塔兹米的身体里搅动着,一瞬间,塔兹米觉得,有样炽热的东西,从自己的身体里溢了出来。可那是什么呢?
“zeul。”
这个问题啊,只有真正理解生命的人才能知道。
红色的血珠停滞在半空中,停滞在,塔兹米和丘罗金之间。身穿燕尾服男孩从阴影中现身,又淡入了月光之下,这个世界对他相当陌生,但他有个广为流传的名字——莫蒂亚斯。
丘罗金的双手分明还紧扼着塔兹米的脖子,但塔兹米却感觉不到那双大手对自己脖胫的压力了。感知被封闭了,只有视觉依旧苏醒。他遇见,莫蒂亚斯伸出向内并拢的食指与中指,然后,向前、向前、向前。直到指尖抵在了丘罗金的眉心。
嗯……是受到了某种暗示吗?总之塔兹米直感让他在心中这样倒数:
“三、二、一。”
“黑瞳!”
一声暴响刺激了两人的耳蜗。塔兹米恢复了意识。丘罗金瞳孔睁大,惊魂未定的喘着粗气,脸上发冷汗。
“啊……”
“诶?”
是某种术式是效果吗?此时的空气中,正弥漫着呓语花粉的味道……
“啊啊啊啊!”拖着夸张的长音,丘罗金惊慌地跑远了。
塔兹米迷迷糊糊的起身,并看向那个促成这件事的坏孩子。
“切,胆小鬼。”
“你对他做了什么?”
“你听过传说吧,关于我眼睛的。”
“是听过,传说只要跟你对视超过三秒,就能看到自己死时的样子。”
塔兹米怔了怔,还是不明白:
“可然后呢?”
“从年貌上来看,那家伙啊离死不远了。而且死相还很难看。”
“噗……”
“你笑什么呀?”
“不是,不是……我是在想,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那那个人不是可以尝试规避死亡了吗?”
“不,那是没可能的。在我的眼睛中,他只能看到一些很碎片的东西,如果只看到那些,根本没什么用处。”
“嗯,情况我了解了。”
塔兹米思付着,片刻后他很郑重的说明了一个请求。
“我也要看。”
“不行。”莫蒂亚斯立马把头撇过去。
“诶!?”
“这违反天上的规定。”
“你不就是违反天规被赶下来的吗?还在乎这些?”
“我讨厌规则中的一部分,但尊重另一部分。”
“那你在刚刚……”
“为了你这个信教者,也算值得。”
塔兹米心头一颤,一瞬间,他竟然有种被道德绑架的感觉。他简单的处理了一下伤口,也回身转过去。
“那么这位大神,请继续流浪吧。你的言行让我产生疏远感,不要再管我这个小信徒了。”
“哇,太没耐心了吧。这就生气了?”莫蒂亚斯拔腿就跟了上来。“好啦好啦,你一生气我也开心不起来。再告诉你天上的另一条规则吧。”
莫蒂亚斯滔滔不绝,而且爱用第三人称:
“莫蒂亚斯他呀,其实很孤独的。自从被赶下天界,他就背负着一个诅咒,这个诅咒相当恶毒,它让人们永远听不到,触摸不到,也看不到莫蒂亚斯,而隔绝这个诅咒的,只有一个人,可这个人却是冷酷无情的塔兹米……”
“无聊的笑话就不要再说了。”
大概是察觉到自己尴尬,莫蒂亚斯的快步停下了。形单影只地站立在泥巴道上的他,呆呆的看着塔兹米走远了好几步,几分惆怅不受控的向外泄露……
“如果真的是玩笑话就好了。”
塔兹米也停下了,并僵硬的转身。
“你……说什么?”
“最高结识权,仅为一个。”莫蒂亚斯回过身,只让塔兹米看到自己的半张脸。“我指定一个人,让他与我相识,他就是世界上唯一一个能听到我,触摸到我,看到我的人。然后直到我放弃他之前,世界上能与我交流的人,只有他一个。”
莫蒂亚斯不停地讲,不停地说。脸上的伤愁却越说越淡漠。
“可是如果我指定了另一个人,那就还意味着一件事。我原先的挚友,再也无法与我相遇了。”
“这……就是天神给你的规则?”
莫蒂亚斯抬起了自己的鼻梁,他回过身来……
“其实不是什么值得一说的事,规则这东西啊,其实就是用来打破的。如果制定这个规则的神,有一天觉得它不对,不好,不合适。那他也一样会打破它的,就像今天的我破坏规则救你一样。但是啊,塔兹米,我们的世界里,规则的出现是自然选择中的必然。在打破它之前,先学会尊重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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